殿门被扣响,一只恶魔出现在门前,面色古怪地看了眼柯莱,便对奥列宾打了个手势。
奥列宾还是出门了,临走前嘱咐道:“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话间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天知道十分钟前他还在冷笑着问她为什么没有在逃跑的一年内死掉。
奥列宾离开后,一个高个子的恶魔走了进来,他的嘴巴被缝上,两只眼睛像是嵌入眼眶的玻璃珠,相貌极其不和谐,却身穿燕尾服似的礼服,并戴着白手套。
柯莱从没见过他,他态度倒是恭恭敬敬,朝她鞠了一躬,便退到墙边,昂头挺胸地站立。
“喂,”柯莱朝恶魔招招手,“你过来。”
恶魔却一动不动,跟墙角装饰画似的,纯粹将她的话当作耳旁风。
“跟你说话呢,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奥列宾遇到了什么事?”柯莱问。
恶魔继续沉默以对,柯莱叹了口气:“好吧,你继续装死。”
柯莱的背后延伸出了触手,顶端变得极其锋利,插入地板的缝隙中,将其往上翘起一角,这是摩帝伊血液赋予她的能力,她和奥列宾的身体都可以随意变形。
将地板挖出来的过程中,房间开始抖动,天花板和墙壁中传来蚁行声,柯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阻力,奥列宾应该布置了别的咒文,防止起内部阵法被看到。
柯莱用上蛮力,才将这地板掀起一片,透明的波纹在隔离罩上涌动,阵法并不如她所想在地砖夹层中,而被浇灌在之下的更深处。
难怪他这么自信,看来这段时间来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打造这座牢笼上。
角落里恶魔青灰色的皮肤忽然开始波动,变得凹凸不平,凸起的部分不断变化位置游动着,如同其中有什么要从皮囊下挣脱。
柯莱放下地砖,惊奇却又略带恶心地看着那抽搐不已的恶魔。
他的眼珠掉到地上,衣服被撑开,不一会儿皮肤肌肉就被撑破。
四只渡鸦从恶魔的身体里飞了出来,其中一只不小心撞入结节,就和被困于其中的柯莱一样,再也无法出去,于是更加恐慌疯狂地往透明罩上扑腾。
翅膀扇动的风声从另一侧传来,有什么在朝这里接近,柯莱回过头,发现一只怒龙正迅速朝这里接近。
怒龙飞到露台上,因为身体相对露台过大,它必须用力把自己挤在里面,这种姿势它更加暴躁,对着虚空狂怒地喷出闪电。
“你得好好冷静一下,伙计。”一只手抚上怒龙的脑袋,“我们不是来表演焰火秀的。”
随后怒龙背后的恶魔艰难地爬下来,拂了拂自己被挤压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朝柯莱抬起胳膊打了声招呼,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正是魅魔梵纪德,他观察着一直尖叫救命的渡鸦,谨慎地没再往前踏入隔离带。
怒龙的脑袋拱在他身后,极其不爽地朝室内喷出闪电,劈在结界上带出一片火花。
“你怎么来了?”柯莱收回触手,姿态端正,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狼狈。
梵纪德笑眯眯地打量着她,似乎对她的处境幸灾乐祸:“看到我很不高兴?我在庞弗一直很想你呢,毕竟其他恶魔和征服魔王比起来都无趣得多。”
柯莱一阵牙酸,“奥列宾说要杀你,你今天来这里对我冷嘲热讽可不是时候。”
“他的杀心一直就没少过,我早就说过了,他对你身边所有人的敌意都很重。”
“既然知道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我就不能是来解救你的吗,亲爱的?”
柯莱“哈”的笑了一声,奥列宾说他会当她的面杀死阿拉斯泰尔和梵纪德,那么梵纪德趁着耶罗斯和魔域的战争来到这里只可能别有目的。
真难想象多年之前他和阿拉斯泰尔差点在宴会上大打出手。
“阿拉斯泰尔给你什么好处了?”
梵纪德沉默半晌,再回答时脸上却一片坦荡:“他会支持我成为魔王。”
“从魔侍到魔王,你每一步都恰到好处。”柯莱讥诮道。
“陛下谬赞了。”梵纪德故作谦虚地福了福身。
柯莱知道他并不是对自己的嘲讽毫无反应,从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唤她的名字或直接喊“亲爱的”,而只有当他心情不好,才会故意叫她陛下。
好像在提醒她,他因为她的身份在忍耐。
怒龙也如感应到主人的情绪,同仇敌忾似的对柯莱发出威胁的嘶声,柯莱忽然觉得它长得有些熟悉。
她并不是很能分辨得出龙的长相,但这次顺利认出眼前的和此前在庞弗城外遇到的是同一只。
梵纪德安抚着怒龙,转头对柯莱道:“你看,小白也不满意了。”
“小白?”
“果然是翻脸无情的魔王,连自己送出去的宠物都不认识?”梵纪德又摸摸怒龙的脑袋,“你比我还惨呀,小白,陛下将你忘得一干二净。”
怒龙愤愤喷气,柯莱怀疑若是能接触到,它会直接鄙夷地向自己吐口水。
不过经过梵纪德的提醒,柯莱总算想起来,自己曾经给梵纪德送过一只龙蛋,然而她从来没去看过孵化后的龙,真不知道它的怨气从哪来的。
天色渐渐暗沉,奥列宾一直没有回来,事情进展得大概不如他计划的顺利。邓德拉姆笼罩在一股异样的氛围中,即使柯莱此刻与外界隔绝,也能听到轰鸣声。
红光弥漫在露台之外,已经分不清是血月还是爆炸后的火光。
梵纪德提起引梦灯,引梦灯的造型意外普通,四面镶嵌着镜子,照在其中并不会看到自己的投影,而是自己印象最深的梦,无论噩梦还是美梦都会在其中展露无遗,梵纪德可以轻易地窥探到他们的**和恐惧。
但引梦灯从不会照出他自己的梦境,大概是故意设置的。
“往后退。”梵纪德说,“不过伤到你我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柯莱朝他比了个脏话的手势,才后退几步。
引梦灯逐渐亮了起来,无数光点从中溢出,看似温和无害,和它的主人梵纪德表面一样,光点附着在隔离罩上,不间断地震动着。
光点越来越多,几乎将整个透明隔离罩覆盖,阻碍柯莱的视野,共振越发明显,像跳动的心脏般不断收缩膨胀。
柯莱挑起眉,梵纪德这家伙居然真的是来救她的,她倒是能省不少力气。
“阿拉斯泰尔不久就会来了,你要跟他走吗?”梵纪德的声音在外响起,光晕模糊了他的身影,柯莱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可以这么说。”
柯莱盘腿坐在棺盖上,大声抱怨:“除非把我脑子掏空,我绝对不会跟那家伙待一起,所有坏事都是他带来的,真是倒了血霉碰到那货。”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梵纪德的声音:“你听到了,老兄,现在不是我在给你添乱——喂,你疯了吗?不能进去!”
脚步声响起来,朝着柯莱的方向越发接近。
她瞪大眼睛,看到那一片光幕中迈进来一只腿,然后是她无比熟悉的面庞,曾经看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此刻也同样是头晕目眩,却是其他原因导致的。
阿拉斯泰尔走进结界,并不在乎自己就此无法离开。
“柯莱。”他念着她的名字,发音僵硬,好像在舌尖盘旋无数次却总是无法顺利吐出。
柯莱已经注意不到他的表情,无心分辨他到底是开心还是痛苦。
阿拉斯泰尔面上挤出了点笑容,这大概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微笑,显得僵硬而刻意。
他张开双臂,不知道是想抓住她还是给她一个拥抱:“柯莱,我……”
柯莱的身体骤然膨胀,表层坚如磐石,足底冒出黑色雾气,卷起阿拉斯泰尔就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你有胆子送上门。”柯莱一脚踩在他的胸口。
头盔摔到一边,精灵如银色瀑布般的长发狼狈地散了一地。
阿拉斯泰尔没有挣扎,他怔怔地望着她,直到肩膀被洞穿,血流了满地,在他身后盛开成鲜红色的毯子。
“你联合奥列宾背叛我,偷走我的权杖,还以魔后自居,阿拉斯泰尔,我从来不知道你脸皮这么厚,”柯莱毫不犹豫,继续刺穿他的手臂和小腿,“你从哪里得到幻觉,以为我会一直纵容你下去?”
阿拉斯泰尔疼得身体抽动。
“我还没有做好观看暴力前任的准备,你们是不是应该另外挑个适合的时间?”结界之外的梵纪德吐槽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动手伤害阿拉斯泰尔的身体,和她想的并不一样,解恨的快感飞速流逝,余下只有无尽的茫然和空虚。
阿拉斯泰尔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色,他以为自己会疼死过去,但不久之后身体就没有再添新的伤口。
柯莱已经站在离他很远的位置,她看他的表情好像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虫子。
他的心脏剧烈抽搐着,这下仿佛连疼痛也感应不到了。
“你恨我也好,拿我出气也好,怎样我都接受,但只要我没死,”阿拉斯泰尔慢慢站起来,“你就得跟我走。”
“你现在很想死?”
梵纪德:“拜托自杀前先把权杖交出来。”
“真是精彩的一出好戏。”
鼓掌声自门后响起,奥列宾走进殿中,原本雪白的袍子已经沾满污秽,染上各种血液的颜色,而他闲适的姿态仿佛在美妙的庭院中散步,“我是不是打扰你们演这一出追悔莫及的戏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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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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