袄裙定在原地,侧着转身,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衣服里盯着杜子看。
“人命就一次,我若是送给你便什么都不剩。”
“于情于理你都应该答应我。”
“让我活一天,明天再替你死。在此期间,你让我穿,同时,如果有其他什么东西图谋不轨,你要及时提醒我。”
杜子看着袄裙。
张一淮说,24小时不回魂,她就回不了魂了。暂且信他,先拿这话稳住这件亡人衣。
袄裙似乎在思索,半天一动不动。
“你若不同意,我现在出去,看谁同意,我就把身体交给它们。”
听到此,袄裙一蹦三尺高,连连摇摆。
“你要是同意,就乖乖别动了,后面遇到问题,及时提醒我。”
袄裙原地转啊转,最后下定决心般,躬了躬腰,然后哗的一下,倒在地上。
与鬼交易,倒是有趣。
无论如何,团结能团结的力量,对抗应该对抗的敌人,总是对的。
杜子小心翼翼靠近袄裙,伸脚碰了碰,见袄裙没有任何反应,她放心的将它拎起,换上。
落地镜前,杜子身着血色袄裙,她将自己长发散下,微卷的黑色长发如波浪般散落。镜中的杜子圆眼睛小翘鼻,微厚的小嘴展露性感。脸颊鼻翼处几点小雀斑,更增几分俏皮。
只是那双眼,如南极万年的寒冰,化不开凿不破。
衣服剪裁合身,勾勒出完美的身材。
杜子拿出玫瑰面具戴上。
她低声道:“我的名字,叫杜子。”
太阳尚未落山,暗黄的余光从走廊窄小的窗户透进来。
杜子推开门,迎面是一条仅能让两人并肩通过的窄走廊,左边大概两米的高度有一排仅能将脑袋塞出去的小窗,右边则是深色木纹壁布,隔一段路有一副画像。
“这小窗,生怕我逃出去啊?”杜子喃喃道。
她袖口一紧,袄裙勒住手腕。
“这里没有别的出口嘛?”杜子问道。
袖口紧了紧,似乎是亡人衣在点头。
看来只能前进,不能后退。阴灵的世界探索,倒也别有奥妙,说不定能成为人生中一段美好的经历。
如果还能续上人生的话。
杜子伸手抚摸右侧墙壁,这里的画上是一个又一个的盘发女人,她们梳着各类发髻,鬓间装饰以花为主,有芍药,有月季,还有太阳花等等。服饰与头上的花相得益彰,十分好看。
只是她们全都冷脸瞪眼,阴恻恻的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杜子置身其中,觉得身上寒意阵阵。
画中人似乎是曾经真正有过生命,有过喜怒哀乐,却只将哀怒遗留在画上,只看一眼,就会被感染。
那滔天的哀怨愤怒。
很快,她看到了最后一副画。
一位身着红嫁衣的盘发新娘。
新娘妆容浓艳,刮腻子似抹了一层又一层的胭脂,嘴唇血红。她面上带着怪异的笑,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成功的恶作剧,笑容邪恶而快乐。
这张脸与刚才见到的那位三寸金莲女鬼八成像,看装束不是近代人,想必已经死了很久。没想到这么久了依旧阴魂不散,果然是有心事。
杜子同情的摇摇头,继续走。
走廊尽头是一扇黑色大门,暗金色的门把手低调奢华,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门后隐隐能听见热烈的欢呼声和音乐声。
看来舞会要开始了。
杜子加快几步,握住门把手。
突然心头一颤,渗出莫名不适的感觉。握住门把的手变得冰凉,这寒意顺着手心直击内心,好像门背后有无底黑洞,能撕碎一切事物,就等她来自投罗网。
与此同时,衣袖紧紧勒她的手腕。
袄裙也在疯狂提示,前方危险!
杜子停下动作。
她本想悄没声息的偷偷进去,但此时此刻,还是再斟酌一二的好。同学们或许真的不在了,那一会见到的又会是什么东西?
“吱呀”
门开了。
杜子攥紧拳头,准备趁其不备暴起伤鬼。
“嘶……”
一只独眼白狼的脑袋伸出来,它嘴边有殷红的血迹,森森的白牙闪着令人恐怖的寒意,仿佛刚吃完人一般。它俯视着杜子,黑幽幽的眼睛如一汪死水,匿着让人不安的气息。
不等杜子出手。
“哎呀呀,主角可算来啦。”
“小白狼你让开,快让玫瑰进来。”
一个窈窕的身影从白狼身后出现,她穿着修身的黑色旗袍,衣领是一排黄色扶桑花,乌发用一朵扶桑花整整齐齐的簪在脑后,脸上戴的面具看的杜子眉头直跳。
那是一张淡青色女人脸,口吐黄色扶桑花,女人表情愤怒绝望,似乎在用神情对抗命运的不公。
扶桑?服丧?
是易玲玲。
杜子盯着她,穿上这身装扮后,她的气质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热烈如骄阳的女子,现在只让人觉得怪异冰冷,身上蔓延出浓烈的死气。
太阳变成了死星。
“玫瑰,还记得他嘛?”易玲玲笑呵呵的指着独眼白狼,声音却不曾变。
大厅里五彩灯光扰人视线,杜子这会才看清,这是一个戴着独眼白狼头套的男人,他上身**,露出古铜色的肌肤,胸前斜挎一条棕色皮带,上面捆着几颗狼牙装饰,胸肌发达,腹肌结实。下身一条深色束腿工装裤搭配黑皮军靴。
浑身充满力量感,比真正的白狼王还多三分野性。
借着灯光与面具的遮挡,杜子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
美人嘛,是个人都会喜欢。
“不记得。”杜子随口答道。
“哈,哈哈哈,没事没事,今晚慢慢认识。”
“小白狼,今晚玫瑰就交给你啦,你可要好好带她玩耍~”易玲玲语气暧昧,拍拍白狼的肩膀,笑嘻嘻的走了。
今晚还是个荤场子。
让认识的同学互相装扮,用酒精和音乐麻醉灵魂。玩到兴头,只怕不少人要玩到床上去。
杜子无语的轻哼一声。
高中毕业六年,有的同学都结婚生子了,还要参加这种活动。杜子突然期望大家是真的一起死了,可免去以后原配打上门的尴尬处境。
独眼白狼凑近,握住杜子的手,他戴着厚实的狼爪手套,却也掩盖不住手套里蛮横的力量。
杜子用力抽了几下,发现抽不出来。抬眼看去,独眼白狼那一只眼是湖泊般的湛蓝,他眨眨眼,微微笑。
头套里应该有机关,能让眼睛眨嘴巴动,今晚的舞会易玲玲确实费尽心思,只可惜……
袄裙又开始发疯般勒她手腕,刚才进门后,易玲玲出现时它没动静,易玲玲一走,它就开始发疯。
看来易玲玲对袄裙的威胁更大。
白狼危险,是因为他可能和袄裙争夺自己的替死权。而易玲玲,她能轻而易举的把裙子带去给杜子,说明她根本不知道亡人衣灵的存在。
袄裙不敢在她面前显露。
今晚的关键在易玲玲。
优秀美好的女子,在死后也备受尊敬,正应了那句话。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你今天很美。”独眼白狼在她耳边低声道,他声音低沉有磁性,是有魅力的气泡音。
和夹子一样,强装出来的最让杜子讨厌,她拉开与白狼的距离,冷冷道:“舌头捋直了再讲话。”
“……”独眼白狼支吾调整了半天,才再次开口,“你可真是不解风情。”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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