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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张照

皇帝察觉到了她今日有些不同,就以往的相处而言,父女间的相处可谓冷淡,早年自己在外打仗,与她的相处太少,回来后忙着登基称帝,对她也很疏忽,直到这几年,才恍然觉察到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失职,然而父女间的相处也如朝臣,甚至不如他同萧重楼亲近。

他几时听过萧明希这副语气同他说话,往常都是恭恭敬敬得不得了。

今日她说出这话来,让皇帝心中很有一番触动,他看着抓棋子砸着玩儿的萧明希面上更为祥和。

萧明希想起进门时皇帝疲倦的面容,添了一句:“女儿知道您在朝中为世家掣肘,又怎会提那样的建议。”

她转目看向另一边高高垒起的折子,这一批起来又要到深夜。

汪公公来的路上就一直在她耳边念叨“陛下废寝忘食日夜不休”云云的话,想来这饭也没好好吃过,不然汪公公为何老是挑这个点儿来请她。

从前她是来了就想着说完话就早点儿走,但是……

萧明希能感觉到皇帝没话找话想与女儿亲近的意思,皇帝找不出话说时,只温和地盯着她,就像现在,简直盯得她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良久,老父亲似是欣慰地才又吐出一句:“你长大了。”

萧明希并不接这话,只闻言笑道:“父皇可用膳了?听闻御膳房厨子功夫了得,应当比我那碧华宫里的小厨房好吃多了吧?”

“你饿了?”皇帝听她这么说,当即向书房外道:“汪成瑞,命人传膳。”

这还是萧明希第一次要留在昭仁殿用膳。

他带她走到用膳的偏殿:“御膳房的厨子也就那样,你等会尝尝,若是喜欢,将挑几个带去你的碧华宫也未为不可。”

“那女儿先谢过父皇。”

汪公公一听传膳心里高兴,本来只需要吩咐一声小太监的事,自己乐呵呵地亲自去了。

宫婢捧着菜鱼贯而入,偏殿内的小几上满满摆了一桌精致菜肴。

这明显不是两个人的量,皇帝出身军中,不喜骄奢淫逸,素来吃饭就那么两三盘菜,她听汪公公说过,这是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了。

她原意是想让父皇按时吃饭,这反倒成了父皇为她摆的宴了一样。

萧明希起筷先往皇帝碗中夹了块清炒的山药片:“不知父皇喜欢吃什么,山药养胃,听汪公公说您偶尔胃疼,适量用些或许有用。”

她话语一顿,转念道:“纵使案头折子压成了山,父皇以后也应当先用膳再处理才是。”

皇帝看着萧明希为他夹菜又劝他好好吃饭,一顿饭吃得心中熨贴无比,想起那堆碍眼又让人心烦的奏折时心情都好了许多。

萧明希注意到皇帝吃饭时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叹了口气,果真是如汪公公说的,吃饭都忘不了折子。

皇帝听她叹气,立马抬起了头,关切道:“怎么了,是菜不合胃口?”

萧明希放下筷子,清澈的眼眸盯得老父亲头皮发麻,不料她忽然绷不住“噗嗤”一笑。

皇帝一脸懵。

“父皇为张家的事烦忧?”萧明希似觉不妥,轻声解释道:“朝堂上风声女儿也有所听闻,方才见父皇疲惫,向汪公公问了一句您最近操劳何事。”

“父皇介意我问么?”萧明希慢慢道,似有所指。

皇帝周身的气势在她话音落就起了变化,此刻看她的眼神若漆黑的深潭。

现在更像是一个帝王,萧明希看着他略带古铜色的脸,这是从前领兵打仗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也是在皇城内十年无法磨灭的痕迹,却也有什么地方变了,且更为永恒地变了。

比如她从前叫他“父亲”现在叫的是“父皇”。

从前她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现在她的父皇,膝下还有萧重楼,她的二弟。

她并不畏惧皇帝的审视,但却无法猜到帝王心中所思。

皇帝眼中的萧明希一身宝蓝,鬓发挽得简约,只用了一根步摇,在他的目光中安然端坐,沉静如水。

他缓缓道:“张家阖族下狱的事风声很大,你有所耳闻,实属正常。”

萧明希等他说完,朝他微微一笑,向他摇头:“其实我介意。”

且不说她自己愿不愿意,就朝中那些老顽固怎会同意女子干政,何况皇帝若不是子嗣不丰,也不会将主意打到她身上,按理说萧重楼是唯一的皇子,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可偏偏他的生母是出身王家,外祖是文臣之首的王相。

她在皇帝的错愕目光中诚恳道:“我无意于此,重楼……现在看来尚可,父皇当早为他找个学识渊博的老师,另外,他身边的人也应当好好筛一筛了。”

不过萧重楼那个性情,她不喜欢。

皇帝被她的坦率一梗:“你……”

萧明希朝他眨眨眼,点头:“我是故意的,想知道父皇的态度,也想向父皇表明我的心意。”

“儿臣知道父皇不便明说,儿臣都懂。”

瞧她松了口大气的样子,皇帝心道,懂什么懂,他也不是没想过,现在更没放弃这个想法。

萧明希道:“其实今天女儿本来也是要到父亲这儿来的。”

她逐渐收整笑颜,眉眼上染上些许严肃:“儿臣有一事求父皇。若不率先言明,恐父皇多思又添烦忧。”

皇帝见她如此,眉心一动,腹中已有饱意,也放下筷子,抬手示意一侧的汪成瑞收捡碗筷。

汪成瑞上前,清理好桌上,将吃得干净的那盘清炒山药片放到撤下去的托盘中。

“何事?”

“儿臣想向父皇讨个人,张家幼子张照。”

汪公公手端盘的手一抖,站得远远地去了。

皇帝听完神色未变,自己起身后向她伸出手:“为何?”

萧明希借着皇帝的手起身:“春日宴见过一次,瞧见他作为张家庶子的处境并不好,被兄妹欺凌,为外人轻视,单纯想帮他一把。”她编了一个很拙劣的借口。

“就这么简单?”

皇帝意味深长,似乎是不赞成:“纵然如此,他也是张家人,你与他还是站在对立面。”

哪里不对,萧明希感觉有些微妙:“父皇是怕我养虎为患?不至于,我也要看看他心性适不适合培养,若是不适合,只保他条命罢了。”

皇帝牵着她的手从偏殿中回到御书房,他生得高大,小姑娘只到他肩膀处,还是个姑娘呢,心思也单纯。

他牵着萧明希到御案前,打开下方的抽屉,一方玉玺,一块令牌,半块玉珏赫然入目。

皇帝拿出令牌交到她手上,一面是“统御”二字,另一面是“禁中”二字。

萧明希微微张目与她父皇对视,皇帝见她那吃惊的模样沉沉笑起来,心中是有那么点儿扳回来一局的意思。

也怪不得她惊讶,这可是能调动整个皇宫卫兵的牌子,就这么放她手上了,还有方才抽屉里那传国玉玺就这么不避讳地给她看见了。

她方才说的那番话像是一拳打在软棉花上。

萧明希看着他,舌头打结:“你、您……”

这又是是何意,但她不想多想多问,纵然她没那意思,这对她也太不设防了,萧明希皱着眉,那就当没看见吧。

皇帝笑道:“去吧,试试这令牌好不好用。”

她嘴角一抽,还好不好用呢。

萧明希握着重若千金的令牌出门的脚步一顿,她回头看了正朝她眉眼含笑的皇帝片刻,道:“我有空会常来陪父皇用膳。”

皇帝看着她温声道了句好,瞧着她的身影彻底出了昭仁殿后,目光落回案头的奏折上。

一轮弯弯的上弦月已然挂在暗蓝的夜空。

萧明希从殿中出来,站在昭仁殿外高台吹了片刻的风,此时的风已很是清凉。

她有些怅然地盯着那皎皎明月,手指无意识摩挲那块冰凉的金属。

皇城灯火初上,远处灯光摇摇曳曳,皇城轮廓磅礴大气,城楼上值守的卫兵来回巡逻,然而这座被夜晚隐住爪齿的城不被亮光照到的地方却是更多,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脚步到跟前,汪公公见萧明希停留未走,上前询问道:“我送送殿下?”

萧明希摇头:“不劳公公了。”时候不早,她是该回去了,还要去趟廷尉狱呢。

走出两步,萧明希对声音汪公公道:“秋声已近,但暑气未消。上次父皇送来的那筐荔枝,我命人做成了荔枝冻,一会儿我派人送过来给父皇尝尝,汪公公当然也有份,还请公公多盯着父皇的身体。”

汪公公一听,笑眯眯道:“奴才保管替殿下好好注意着陛下的身体。”

穿着繁复宫装的女子持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狱卒在前边领路,没敢在心头思量贵为公主的萧明希为何深夜造访这血腥之地,只老老实实点头哈腰战战兢兢地奉承:“殿下小心,牢中污糟恐污了殿下的眼,脏了殿下的脚。”

这小卒在前面一路叭叭,崔珠不耐烦了在萧明希后头道:“闭上你的嘴,领你的路便是,殿下自有人看顾。”

头一回来宫内的廷尉狱,还有些新奇,她一路打量,牢房用得铁栅栏内铺一层稻草,还算干净,不过大都是空的。

也是,父皇力排众议在皇宫内设下的皇家私狱,里面只关有重罪的大臣及其家属,若是廷尉狱关满了人,朝中就又是一番动荡了。

只是甫一踏进这里,就能闻到里面淡淡的陈腐之气,令她眉头微皱。

狱卒事先得了吩咐,已经将人提到外间的牢房里。

牢房内昏暗无比,狱卒点上灯。

萧明希望见黯淡火光下倒在稻草上一身血污的少年,他身上白囚衣上多处破裂,露出皮肉伤外翻的黑红伤口。

萧明希面色微沉,质问的目光落在身前的狱卒身上:“你们对这孩子动刑了?”

张侍郎卖爵鬻官,贪脏纳贿自是应该严刑拷打,逼问出有关人等和藏污之地,但张照一个时常被关在府内的十几岁少年能知道什么。

狱卒“扑通”一声跪下:“殿下明鉴,小人也只是按令办事。上头说张家贪污数额巨大,尚有一笔赃款未曾查出,张侍郎嘴硬无比,小人没办法,心想着万一这小孩儿知道点儿什么呢,所以就都、都……”

“行了。”她细眉微挑,压下不耐,早知进了狱的难免会受些肉身上的折磨,狱卒也只是尽了本职,只是看见这小少年苍白昏迷的样子,心中有些气恼罢了。

“开门吧。”萧明希冷淡道,早些带回去将人好好养养。

狱卒见贵人没追究赶忙起身,哆哆嗦嗦捞起大串锁匙开牢门。

萧明希正要进去,崔珠拦住她:“殿下金尊玉贵,我来就是。”

“不用担心,他身上早被搜过了,不可能有什么利器,且晕着呢,我只是看看。”萧明希拨开她拦着的手进到牢房之中。

仔细瞧他,模样看起来比春日宴时长开不少,一脸苍白沉郁之色,也许是因为经逢大变。张照一身白衣破碎不堪,身上猩红点点,浑身上下都有鞭伤,瞧着触目惊心。

萧明希却是松了口气,只是鞭伤就还好,也没将人打得只剩一口气。要知道廷尉狱之所以设着,严刑酷刑等手段自然少不了,想来是这小孩儿还不够格,那贪污的张大人就应该就跑不脱重刑之苦了。

受伤蜷缩成小兽一样的小少年。

她凑近些伸手想去探他额头的温度,却被一双冰凉的手猛地捉住。

张照不知道何时醒了,在她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萧明希嘶了一声,咬得真狠,当即便见了血。

守在牢外的崔珠陡见这一变故,喝声冲进来:“殿下!”又冲这小崽子横眉冷竖道:“你做什么!”

萧明希略带命令的声音阻道:“阿珠,退下。”

她手臂上已经见了血迹,张照也没松口,崔珠急道:“殿下!”

萧明希摇头,就坐等着张照松口,忍痛么,她向来在行。

崔珠见她不容置喙的神色,拧着眉退了回去。

张照心中的愤怒无处宣泄,这一口算什么呢,萧明希静坐在地上。

咬着她的人却慢慢松了力道。

“咬够了?”她轻声道。

张照抬起脸,莫名笑了一声,看向她的脸苍白无比,眼眸深深像是要将她刻在脑海里一般,他将口中血腥往旁边“呸”了一口,冷眼瞧她。

“你是谁?”他半撑起身子,多日未曾进水的嗓子十分沙哑。

张照打量着面前艳丽逼人的少女。

“萧明希。”她看着少年起皮干燥的唇道。

“今年春日宴记得么?你曾见过我。”

萧明希此刻跪坐在地,华服堆叠,她今日涂了口脂,眉画得格外细长,神容矜贵自持,正对上他的眼眸,瞧见里面恨意浓重,心中微叹。

从高台跌落的人,乍见有人居高临下的救他,是不会感激的,更何况此刻的她正在凶手的阵营之内。

手臂上的伤口流出血珠顺势滑落到手背,在宝蓝的宫装上晕成一团黑迹,萧明希却看着面前凄惨躺倒少年道:“恨么?”

张照看着牢房墙面的空洞目光转向她,神色冰冷,萧家人,可恨至极。

萧明希看懂他的神情微微一笑,起身看向崔珠:“带走吧。”

崔珠侧身让两名卫兵进门,架起双腿无力的张照出了牢房,她在张照背上剜一眼,回过头来见萧明希正撩起袖子看那道血沁沁的齿痕。

崔珠大跨一步,见一截白玉臂上的伤口颇有些心疼,她抱怨道:“殿下做什么就让他这样咬,等他伤好我必要好好收拾这小兔崽子。”

“不碍事,回去擦擦药就好了。”萧明希放下袖子,心中喟叹,还是父皇说得对。

廷尉狱中走道昏黑,一名穿甲胄的守狱士卒匆匆走过,壁灯下身影在墙壁上一晃而过。

他快速出了狱门,在一处墙角尾随上一队巡逻士兵,到了宫门处趁着无人注意迅速奔上一辆马车,向里面执卷端坐的人道。

“公子,没成。”

“张照被嘉禾公主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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