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的三日沈府还算平静,沈韫白日带着沈汋清在书房读书习字,夜间只在院中亭内小坐片刻,回屋后就将心思全放在梳洗上面。
沈韫早年间常在马场骑马射箭,皮肤虽因养得好足够白皙,可掌中却长了不少茧子,尤其这六年间在京都过得也不算好,手上多了不少伤痕,也就回城后敷玉膏养回来一些,细看的话还是能看见手上的旧伤痕。
至于掌中拉弓勒马的手茧,也就只能勉强将其盖住一些,消是消不了了,稍稍一抚,就能感受到那点粗糙,好似在时刻提醒着他什么一般。
府上侍女将热水放满木桶,又一点一点往里头加冷水,待调试好水温后就退出了长公子的寝屋,沈韫沐浴不喜有人伺候。
翌日,消失了一早上的瀛澈终于回府,与他一道回府的还有一位嬷嬷,这嬷嬷在沈韫很小的时候就入了府,也曾照顾过他一段时日,只不过如今成了照顾沈汋清的。
沈汋清性子不差,但耐不住是个娇养的主,嘴上挑食,前些日她随乔瑾霜去别人宴上听说了一个消息,说是城东新开了一家乐坊,乐坊内有一酥酪口味极佳。
沈汋清在宴席上乖巧,可一回府就拽着乔瑾霜的衣袖说她也要去吃,结果得到的就是对方俯身朝她额间轻轻一点,虽没生气,可话语中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那酥酪在乐坊,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难不成还要去乐坊不成?”
沈汋清当然不可能去,纵使她想,也不会有人同意,但她也不笨,当即顺着话说:“但是母亲可以将酥酪带回来,我就在府中候着,这也不可以吗?”
“不可。”乔瑾霜想都没想,“酥酪寒凉,小孩子不可以吃。”
沈汋清松开了对方的衣袖,仰着头瘪嘴,一转头就看见她兄长正在远处同瀛澈讲话,当即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兄长的腿,险些将人扑个踉跄,仰着头眨巴眼睛:“兄长,我想吃酥酪,母亲不给我买。”
世家养的小孩子就是这般,想要什么直接说,这个长辈不给就去找下一个,总有一个能看在自己可怜的份上给自己买一个,就像此刻这般。
沈韫看着嬷嬷和瀛澈两手端着的酥酪,先是疑惑,继而皱了皱眉:“怎么买了这么多?”
嬷嬷看向一旁的瀛澈,神情中有些一言难尽,好似将这个问题的回答权强行摁在了对方身上。
瀛澈倒是始终正色,却只是眼神示意身旁还站着的嬷嬷。
沈韫一挥手,身后又走来两个婢子,那两个婢子十分有眼色地接下了瀛澈手中的酥酪,继而听长公子道:“将一份送到小姐屋里,其余的你们下去分了,不可让她多食。”
“喏。”那群婢子闻言当即带着笑意小声嘀咕起来,很快就走远了。
确认婢子都走后,瀛澈正色道:“是南安王世子,我们去买酥酪时在乐坊碰上的,大抵是认出了我,便顺势多买了几份。”
沈韫闻言轻挑眉眼,思忖后问:“只他一人?”
“不止。”瀛澈道,“他身边有一侍从,人是在廊道上遇见的,开门时我往雅间瞧了一眼,屏风后至少还有三人。”
沈韫面上带着疑惑,他不认为以萧稹的性子,会在见到瀛澈后随手多买了几份酥酪,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
而很快,他就知道了那所谓的隐情究竟是什么。
沈府来了人,是太子身边的侍从,据那人所言,太子现下正在鎏乐坊与世家公子品茶听曲,席间聊到他,便想着派人来请,邀他一道前往鎏乐坊叙叙旧。
沈韫听完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暗自骂了几声,他并不认为他与太子结交的那些世家公子有话聊,况且前几日还在殿前险些将他掐死,如今又是装什么大尾巴狼。
如此看来,萧稹也在其间,而他多买的那几份酥酪,想必就是提醒他不要去鎏乐坊,随意找个借口推脱即可,此行怕是有意来试探他二人关系的。
可事情又哪是萧稹想得那般简单,太子不会因为他少去一次鎏乐坊就打消疑虑,此次若不去,反倒叫对方以为他心虚,届时见了面又要发作到他身上。
比起皇宫,至少鎏乐坊会比较好收尾,不至于太过难堪。如此想着,沈韫上了侍从备好的马车,瀛澈紧随其后。
鎏乐坊到底是花大价钱新建的,内里的装饰布局堪称豪奢,珠帘玉幕,美人如云,台上是乐伎奏琵琶,舞姬跳胡旋,台下亦有诸多美人在怀的氏族商贾,倒是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之景。
三人一道上了二楼,侍从敲了敲门,随即推开,沈韫最先瞧见的便是一扇屏风,瞧材质不一般,倒不比宫中的差几分。再往里走些,他就看到了主座上半倚着的太子萧文城,以及两位十分面熟的世家公子。
左边那个抬着腿,脚后跟踩在座椅上的是曾是陈氏门客曾绥,如今官任户部侍郎,另一位端坐着看向食案上的果盘,对来的人不带半分好奇之意的是西川陈氏长公子,陈泓安,太子的表兄。
右边亦有两个坐席,靠近屏风的那位没什么印象,若非近些年兴起的世家子弟,大抵又是陈氏府中的旁支或门客,至于另一个坐席,食案上摆着酒盏,果盘里的东西也显然是有人吃过,不出意外那就是萧稹的坐席,只是不知如今人去了何处。
“少傅来了。”太子见状面露喜笑,扬声吩咐,“来人,给少傅添一张食案,备上好酒。”
沈韫弯腰见礼:“参见太子殿下,有劳殿下。”
“无妨,本就是本宫临时将你找来,得亏你乐意赏脸。”太子大抵吃了酒,现下心情正好着,说着就要再次举杯,好似根本不记得对方现下还未坐下一般。
“陈子赋,见着人来了,还不懂该让位吗?”忽而,一直没抬头的陈泓安沉声开口,指间捻着一颗葡萄,却并没有要吃下去的意思,只是在侧身倚靠在座椅扶手上的那刻抬眼看向斜对面坐着的人,神情中的压迫感顿时显露出来。
陈子赋听完当即一惊,一边吩咐身旁婢子将食案收拾干净,一边提着长袍起身,很快走到沈韫跟前,弯腰的同时展开右臂:“少傅请入座。”
这是要他坐在萧稹身旁的意思,纵使此刻那儿还是个空席。
没有过多犹豫,沈韫在太子意味不明的打量下入座了,很快食案上摆满了新的酒盏与果盘,瀛澈站在他身侧,他的另一边站着的是正在为他斟酒的婢子,隐约可以闻见一股熏香味。
“少傅近来可还安好,听闻你已几日未出过府了,莫不是身体有恙?”太子说这话的同时将酒杯举起,其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若是有恙,需详细说说,若无恙,那便是不妨碍饮此杯的意思。
沈韫没那闲工夫同对方编瞎话,况且编完也未必不要饮酒,只顺着对方的意将婢子斟好的酒举起,隔空相碰的同时开口:“有劳太子挂心,无恙,只是方回城中,确无旁事可做,只得在府上随意过活,叫太子见笑了。”
太子也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道:“若少傅都能叫随意过活,那城中又有多少人是真正在过日子的呢?”
这话一出,屋内静默片刻,继而是陈泓安不顾旁人自行斟酒的声音,却没有半点要接话的意思,就好像看客一般,看着太子是如何一点一点将来人拉入言语的陷阱中。
“说起来,令妹近来可好?”太子又道,说话的同时手肘倚在座椅扶手上,瞧着惬意极了,“遥想第一次见令妹时,她似乎还不会走路。”
沈韫眉眼不易察觉地轻蹙一瞬,很快又隐下来,唇瓣微动,继而道:“多谢太子记挂,汋清年小不知事,这么些年都是放在府中教养,如今自是还在府上,母亲不常让她出门。”
“如此……”太子顿了许久,又道,“说起来,本宫一直想问,为何令妹的名字这般奇怪,竟都带了水?”
“舍妹出生时身子骨不好,大夫医治了许久才勉强将命拉了回来,那之后父亲就找人同舍妹看,说是她五行缺水,若调和补齐,最简单的就是从名字出发,这才将其改作汋清。”
“竟是这般。”太子说着就露出一副沉思了然的模样,继而视线不易察觉地瞥了一眼一直未开口的陈泓安,随即听那人开口。
“说起来,子赋似乎是水命?”
这话一出,沈韫不用听下去就知二人这一唱一和打得是什么主意,果不其然,他在见到陈子赋颔首之后又听陈泓安开口:“如此说,沈少傅,改名可不如改命有效,少傅何不考虑替令妹寻个改命的机会,调和五行,谋个长生?”
察觉到身后瀛澈隐有动怒的意思,沈韫放下杯盏的同时开口:“陈公子说笑了,舍妹如今不过八岁,离金钗都还差了四年,哪是能够说这些的时候,况且沈氏如今的光景哪比陈氏,莫不是高攀了。”
“这是哪里的话。”一直在看热闹的曾绥闻言也插上一脚,嘴里还有没来得及吞下去的葡萄,话也说得随意,“沈少傅位列三孤,沈大人如今又是六部之首,官居三品,听闻沈氏今年还出了好几位进士,如此光景,何须自谦?”
沈韫面色平稳,闻言垂首,正要同他周旋时就听门外传来动静,屏风处闪过一道人影,不多时一位着玄色常服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瞧那眸中闪过一瞬的神情,想来对方正在诧异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堂兄来得正好,本宫同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本宫旧时的少傅,沈君容,沈氏长公子。”太子起身的同时道。
陈泓安见状也抬了头,却只是视线在二人之间流转,继而揶揄道:“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这两位旧时可是同窗,如今关系也正好着,又怎需劳烦殿下亲自介绍。”
太子闻言也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捶手道:“本宫倒是忘了,父皇前些时日还说要本宫多学着堂兄,多与世家往来,尤其少傅,如今可是长阳城中的名士。”
沈韫余光瞥一眼,心中腹诽,也不知这二人一唱一和装模作样的本事究竟了学了谁,短短两句话竟是连着他与萧稹一同点了,就差指着他二人的鼻子骂他们私相授受,心怀不轨了。
沈韫同萧稹见礼,继而转向太子,面上依旧平和:“殿下言重了,都是百姓胡乱传的罢了,想来是在下久不在城中,这才叫流传出的话愈发离奇了起来。”
“离奇吗?”太子忽而望向沈韫身后的萧稹,面上是疑惑的神情,“可本宫方才听堂兄所言,你与他关系似乎并不差?”
沈韫一怔,忍着没有回头去看,若非碍于此处还有旁人,他绝不会继续这般端着,可奈何事实就是,此处不止他与太子二人,遂道:“旧时曾作同窗,回城后也见过几面,确是说不上差,只是略有往来。”
没有多余的眼睛去看身后那人的神情,沈韫只觉后背似乎一直被人盯着,令他莫名有些心虚,然后就听太子笑道:“既如此,那本宫也不留你了,方才堂兄还说与你许久不见,同昔日学宫相处时生分了许多。正巧本宫与表兄也还有事要谈,不若你们先到隔壁雅间去小坐片刻,待稍后本宫再好生款待诸位,据说这儿的乐伎弹奏琵琶不错。”
这话太明显不过,沈韫除了同意还能怎样,只是在他与萧稹一同离开前,他听见太子将其余二人也安排到了旁边的雅间,就好像他当真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与陈泓安单独交谈似的。
隔壁雅间内,沈韫与萧稹相对而坐,前者像是真的渴了,一连喝了两杯茶水,后者则是有些一言难尽,半晌才低声问:“你没收到我送去的酥酪?”
“收到了。”沈韫饮茶间隙开口,继而又是一口入喉,好像怎么也不能解渴一般。
“那为何还要来?”萧稹语气中有几分不解的意思,“你明知道太子有意试探你我的关系,又何必自投罗网。”
沈韫这才抬眼看他,只是手中还端着茶盏,杯沿抵在唇边,茶水将他的唇瓣润湿,他将最后一口喝完,放下茶盏,不以为意道:“来了能怎样,不来又会怎样,迟早的事罢了。比起在皇宫众人面前,倒不如今日将事做绝,总好过往后一段时间都要见他,我可没那闲工夫三天两头去应付他派来的人。”
萧稹没有说话,只是神色阴鸷地看着他。
沈韫被对方看得不自在,就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一般,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视对方。
“方才太子的意思,是要你的胞妹与陈氏旁支联姻。”萧稹忽然道。
沈韫这才抬眼看他,虽然不意外对方会听见这些话,又或许并不是在门外听见的,而是在他来之前众人就在讨论这件事,可这话从对方嘴里说出来,他竟有些不顺心的意思。
“答应与我来此处演一场活春宫给他们看,也是为了叫他们放弃这个想法。”
没想到萧稹会将话说得这般直白,倒叫沈韫有几分骑虎难下的意思了,好似他先前半点不挣扎的样子在对方眼里有些可笑,甚至卑劣。
沈韫难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到底理亏。
“沈君容,你今日打的是何主意?”萧稹问,言罢又好似根本不想听对方的话,像是料到对方说出口的也不是真话一般,他只顿了片刻,就又追问道,“想要脱身,并非只我一条路可走。想要借南安的势力在朝堂上站稳,选我兄长会比我更有用许多。你六年不在长阳,可其余世家子弟都在长阳城,你身边也不是一个知晓时局的都没有,我不信你不知道我这几年的处境如何。他们说我疯了,你难道不知道?”
沈韫只是怔怔地看着对方,二人好似身份互换了一般,如今他倒是成了那个口不能言的哑巴。
“这般大张旗鼓将你我喊来,你以为皇帝不知道太子今日做的事情?沈君容,你莫不是真的傻了,太子想要以你我的关系作为要挟的筹码,若你我为真,那便是为了脸面与家族荣辱你也得同他做事,若为假,没了南安这层庇护,又得皇帝忌惮,你以为沈氏还能走多远?”萧稹话语中似带着几分不满与无奈,“今日这遭是两难的抉择,你何苦要来?”
萧稹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沈韫依稀记得对方也只有在多年前二人品茶论道时听到过这么多话,一时间竟有些恍惚,看着对方蹙起的眉头出神许久,才终于低头笑了。
沈韫说话的声音很低,也不知是怕外头有人听见,还是怕对面的人听见一般:“说到底也只是关乎我沈氏的存亡,世子殿下这么关心做什么。如若想要脱身,最开始我还不在的时候就该将关系撇清,说是一时兴起也好,我上赶着凑上前也罢,到底世子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缘何要一直被我牵着鼻子走。”
萧稹很明显听清了这番话,面色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但对方没看见。
沈韫抬头看对方,眼中带着几分笑意:“殿下,你我本不该是一条船上的。南安纵使为皇帝所忌惮,到底还是皇族,且你兄长手中还握着南安的兵权,只要你想,根本不用同我往来,沈氏帮不了你什么,毕竟这些年你一个人不是也在昭阳寺过来了吗?”
萧稹只是看着对方,不知为何,二人分明都没有移动位置,他却觉得对方离他越来越近了。
“其实你早该知道我上山的目的不纯。”沈韫道,“哪有人第一次去寺中誊抄经文就会找到世子殿下头上,况且我是去京都六年,又不是失忆六年,到底同窗,又怎会不知你就是南安王世子,可你还是陪我演下来了。灯会那日,你在一个摊子前停了许久,最后什么也没买,我起初确实没发现那人有何异处,也是在鹿鸣宴那日瞧见宋鹤卿时才反应过来,那摊贩分明就是宋鹤卿身边的侍卫。说来可笑,我一直以为是我在算计殿下,想不到殿下只不过是在陪我玩,倚乐阁一事你比我清楚,事后不惜自己的名声被毁,也不让我被旁人瞧见。殿下,此事我确该谢你。”
萧稹的神色因对方的话摇摆不定,起先是震惊,勉强被掩下后又多了几分无奈,最终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有时我会想,究竟是我太自私了装作看不见,还是殿下本就没想让我发现。”沈韫自嘲一笑,“送往南安的信其实什么也没写,纵使写了,送出去了,我想南安王也不会轻易离开封地,可你还是将信件截下了,这没有必要。南安这根救命稻草从始至终就不是我抓住的,而是有人将它送到我面前来,殿下,你说是吗?”
萧稹没有说话,只是避开对方的视线。
沈韫忽而起身,行至对方跟前,在其抬头后与之对视一瞬,继而双手扶着对方下颌,覆唇吻了下去,只蜻蜓点水,继而分开,静静地看着对方,眼中含情。
萧稹自沈韫手掌覆上来那刻就怔了神,现下更是疑惑,难得将神情全部显露在脸上,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
沈韫抿唇一笑,眼睛弯成月牙,话却说得轻佻:“殿下,我可不与你兄长这般,也不与旁人这般。在京都时纵使过得再难,纵使以乐舞取悦氏族,也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殿下觉得我在做什么?”
萧稹觉得自己大抵是脑子坏掉了,要么就是出现了幻觉。
“萧玧怀,你的心思不纯,佛祖不会许你入佛门的。不杀生、不偷盗、不淫、不妄语、不饮酒、不涂饰、不歌舞及旁听、不坐高广大床、不非时食、不蓄金银财宝,你数数,你有哪一样是不犯的?”沈韫道。
萧稹好似因对方的称呼还没完全回过神,仰头看着对方,神情却温和了许多。
“况且,你又怎知,我不会抛下脸面,在这鎏乐坊?”沈韫颇为好笑地看着对方。
萧稹这下回神了,只静默一瞬,忽而一把将人搂入自己怀中,令其跨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握着对方腰防止其向后倒,一手握着对方的手腕,转而向下与其十指紧扣,仰头吻上去。
沈韫因对方的动作向后仰了一些,萧稹便以手掌收力,一把将怀中人又往自己身边带了一点,再度深吻下去,唇齿交缠。
沈韫与之十指紧扣,指尖在对方搅弄自己唇舌时下意识下压,抵在对方手背上,几乎要压出印子来,又在被对方吻得向后仰至唇瓣分开时,睁眼一瞬又闭眼,再度追着那人的唇舌吻上去。
一时之间唇齿相融,沈韫一手与之十指紧扣,另一只手搂上对方脖颈,缠在对方颈侧的同时手掌在上面摩挲。
萧稹接吻的同时忽而睁眼,他感受到了颈侧温热掌心之下隐有薄茧,一点一点摩挲的时候能够传来清晰的痒意,他甚至觉得这股痒意进入了他身体各处,这并非梦境,这是沈君容的手。
萧稹因颈侧的力加大了唇齿间的力度,缠绵间传来隐晦的水声,继而放大,好似有意叫旁人听见一般,一直到沈韫唇边跑出几句不满的闷哼时,萧稹才终于给了对方一点喘息的机会。
他看着那双桃花眼有要失神的意思,可偏偏失神间又带着几分清醒,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红唇微张着喘息换气。
萧稹抬手用指腹擦去对方自嘴角溢出来的那点水渍,见对方在他触碰到的那刻轻颤了一瞬的时候,不知由来的,他将指腹伸进去抵在对方舌尖上,按压抵开对方唇齿。
沈韫因口中这股力皱了眉,看起来十分不满,搂着对方脖颈的手也重重地按压了几下,见对方没反应,甚至眼中还有笑意,就气得又哼了几句。只可惜他的反抗换来的除了更多的涎液流出,再无其他。
萧稹好似乐在其中。
不知玩了多久,萧稹才终于松开对方那早就发麻了的唇齿,深吻许久将那点涎液融合在一起,又在退出后一口咬住对方脸颊上的肉。
沈韫当即被吓了一跳,在对方就要用力下压齿关的那刻掐着对方的后颈将人拉开,担心外头的人听见,又只得压低声音发怒:“你做什么!”
“做戏。”
萧稹好不知羞耻,沈韫腹诽。
“我后悔了,先前的话我收回,也不是不在乎脸面,你这一口下去,我要毁容了。”沈韫急得胡说八道,面上却是一副坦然,好像他真的只是怕脸上留了印子不好看一样。
萧稹轻笑一声,看着对方脸颊上快要成形的牙印,道:“好。”
之后就改道埋进对方颈侧,将人拱得仰起了头,吮吸片刻,又在对方唇边跑出轻哼的同时将人嘴给捂住。
萧稹头也不抬只是听着,沈韫应该是又生气了,但他这些年为了不与世家往来,养成了一个坏习惯,装聋作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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