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氏族长子,纵使与萧稹在里屋缠绵了许久,一旦出了门他又恢复到了世家公子该有的模样,举止端正,行至宴席前先是见礼,主人家准了之后才被安排到了该去的座席上。
要说今日的宴究竟是谁将他请来的,还真有些说不清,毕竟宴客的府邸是长公主的,开口的又是世子,而再深究下去,最终该见的却是南安王。
皇帝那头得知的消息是如何说的尚不得知,但沈韫现下若要承情,自然还是得先应了长公主的宴客礼。是以当长公主举杯要与他共饮时,他很快就端起了食案上的杯盏。一杯酒不过两指圈出的大小,杯底不深,酒也不烈,因而喝下去除了刚入喉有些温热,倒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想来一场宴席不会真的醉倒。
长公主饮尽杯中酒后才道:“本宫前些时日常听茗儿说,他在京都时多亏了你的照顾,这才能长成如今这般模样,言行举止也比先前在宫里还要得体许多,沈少傅功不可没啊。”
沈韫也将饮尽的杯盏放下,身边有婢子跪坐着斟酒,他瞥一眼后没当回事,只笑着回复道:“长公主言重了,照顾九殿下不过臣分内之事,况且九殿下离开时不过六岁,所谓言行也是这六年间自行养成,到底与臣无关,臣不敢妄自居功。”
到底曾是上阵杀敌的女将军,长公主闻言扬袖笑了笑,再次举杯对着他:“沈少傅莫要谦虚,就算茗儿得你照顾你不居功,可玧怀的事本宫也是要好好感谢你的。”
沈韫神色不变,只是端起一旁斟满的酒,静待长公主将话说完。
“早些年只知你与玧怀是同窗,曾有过一段时间的往来,却不知后来为何又疏远了。”长公主像是在回忆什么旧事,即便她很快又将话转到了她想要说的地方,“本宫若是知晓你一句话就能叫玧怀下山,早些年就该将你从京都接回来,到底那一纸文书没有说非得你也去不可。”
没有去看身旁那人的反应,沈韫只是维持面上的礼节,道:“可倘若真如长公主所言,九殿下怕是要危险了。”
宴上安静一瞬,身旁座席上传来斟酒的声音,继而长公主直言道:“要本宫说当初就不该签订盟约,平白受这窝囊气,也不知皇兄怎么想的,大不了打一场不就完了,非得将自己的孩子送去敌国受气。”
沈韫闻言没有接话,只是将手中端着的酒水一饮而尽,杯盏落下时他的面色没有变化,像是没听见长公主那番怨怼的话一般,放下杯盏后又瞥见婢子往他杯中倒酒。
这之后长公主又说了许多这些年长阳城发生的事情,比如赵氏在朝堂上愈发不懂收敛,比如林锦枫总不及时将军中情况上报到她跟前,再比如太子这两年纳妃频繁,却始终不见有子嗣,顺道又问南安王何时立王妃。长公主只将朝廷世家秘闻当作闲聊的话语,也不管在场还有一位外族公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沈韫在一旁听着,话都悄无声息地听进去了,皆未有回应,可长公主敬的酒却是一杯不落,半场下来还未听旁人说话,酒倒是喝了不少。
沈韫哪能不知道长公主有意灌酒,可知道是一回事,避不避得开又是另一回事,身旁的人也没有动静,看起来全然应下就是目前应对长公主最好的法子。
言至半途,长公主不再催促南安王立王妃的事情,转而又将话题引到沈韫身上,问:“说起来,沈少傅如今多大了?”
“回殿下,二十有三。”沈韫此时面上已然显出几分红,虽不明显,却比最初看上去要多几分醉意,话也说得含糊。
“竟才二十三吗?”长公主似是有些意外,手中端着半杯酒,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也对,你与玧怀本就是同窗,想来你还比他小一岁,本宫竟因你远赴京都六年,就觉得你年纪理当要大些。如此说来,你离城时也才十七。”
沈韫颔首,不置可否,彼时隐约察觉身旁投来视线,但他没有回看对方。
思忖片刻后长公主又说:“二十三也是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更何况以沈少傅的家世才学,若想讨个贤妻并非难事,门当户对亦轻而易举——如此,不知沈尚书可有与你说过亲事?”
沈韫一怔,属实没想到他方才还在看南安王的热闹,如今这说亲的事情就落到自己头上来了。萧揽元好歹是南安王,与长公主有姑侄那份亲缘在,拒绝起来也好说一些,可他为臣,这叫他如何说,莫不是走了一趟长公主府,就平白多了个夫人来?
沈韫垂目一笑,继而带着几分难以启齿,开口道:“父亲不曾与我说过亲事。有些事情说出来不光彩,离开长阳前父亲并非没有寻人来府上瞧过,只是来的大夫都说药石难医,只得以药材煎熬常年调理身子。身子骨何时调理好说不清,能否调理好也没个准话,这些年在京都又断了药,如今都还不能确定……臣的身子未必调理得好,又怎敢平白辱没姑娘家的清白与名声,到底是一辈子的事情。”
宴席上一阵静默,这下好了,沈韫虽未直言,却在字里行间透露自己不能生育子嗣的事情,此刻纵使长公主再想试探说亲,也没法儿继续戳人痛处说下去。
长公主左看一眼萧揽元,右看一眼萧稹,却见这两兄弟都好似提前做好了准备一般,只以杯盏挡在面前,默契地一起仰头饮酒。
长公主试探不成,里外不是人,终是生硬地将话题重新转回了萧揽元身上,问对方这些年在南安可曾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紧接着就是对方娓娓道来的声音。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多是长公主在说,沈韫到后来就很少说话了,只是饮酒做陪,待到两壶酒都空了的时候,他以不胜酒力身子不适为由向长公主辞行,却被萧稹开口留在后院客房休息醒酒,待缓过神再坐马车回府,否则一路颠簸会更加难受。
长公主听了也表示赞同,到底是来自己府上做客的,总不能这般就将人送走,况且氏族长公子醉得不省人事,这叫旁人见了是该闹笑话的。
是以当堂前还在饮酒忆事的时候,沈韫已经被为他斟酒的婢子扶到了后院客房中。
沈韫面色微红,眼中也不太清明,在被扶进客房的路上还险些摔了一跤,幸得婢子及时将他扶住。说来也奇怪,这看似柔弱的婢子竟能扛得住一个及冠男子,力气倒不小。
沈韫被婢子扶至榻前,又在坐下的那刻听见婢子忽而低声开口:“王爷稍后就至,请沈少傅在此稍等片刻,奴告退。”
没有犹豫,婢子起身后退,又在退出五步后转身离开,不久后将房门关上了。
沈韫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榻前珠帘还在不断摇摆,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目光忽而清明起来,他并没有醉,只是在意识到身旁的人并非长公主府的人时加快了饮酒的速度,让面上看起来像醉了一样。
只是意识虽清醒,胃里却难受得紧,他忽而就有些后悔了,方才饮酒前应当先吃几口菜垫垫才是,否则也不至于现下胃里翻滚得难受。
沈韫听着珠帘彼此敲打碰撞的声音,手掌摁着自己的小腹缓缓侧卧,继而整个人蜷成一团,躺在了榻边,又在珠帘碰撞声消失前闭上了眼。
等沈韫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是身边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缓缓睁眼,看到模糊的人影,继而耳边的声音清晰起来,那人的模样也彻底浮现。
“沈君容?沈……”萧稹的声音在见到人睁眼的时候顿了一瞬,很快又压低了几分嗓音,此刻正蹲在对方跟前,右手食指勾着对方的无名指,“身子难受?”
沈韫有些半睡半醒的感觉,又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摇了摇头,片刻后像想到了什么,又带着几分幽怨看着对方:“是你叫人灌我酒的?”
“兄长说,只有这样,皇帝才不会怀疑你同他见面谈过话。”萧稹道,右手随之握住对方的手掌,在其虎口处轻轻按压。
沈韫垂目瞥一眼,视线不知落在何处,继而扯着嘴角轻笑一声:“缘何不能是你兄长喝这酒?”
萧稹没有说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沈韫抽开被对方握住的手,转而坐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与袖口,低头将玉佩也扶正,话却说得好似不在意:“因为你兄长想借我酒醉,试探我的口风,是也不是?”
萧稹没答,只是看着对方微红的脸颊。
“殿下莫不是也醉了?”沈韫回视对方,继而俯身凑上前,却发现一点酒味都闻不到,他都怀疑对方酒盏中全是水,甚至怀疑整个宴席上就他桌上的是酒,一杯又一杯的,半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
萧揽元进屋时,瞧见的就是自家胞弟蹲在沈氏长公子榻前一动不动的场景,而那长公子也俯下身来,眼中看着不带醉意,反倒在抬眼看向自己的那刻多了几分阴鸷之意。
继而是萧稹察觉来了人,起身站直,又在看到人行至跟前时道一声兄长。
“宴席散了?”这话是萧稹问的。
沈韫知道,这意味着萧稹已经在此处待了有一会儿了,否则又怎会在自己醒后没多久萧揽元就来了,而他还要问宴席是不是散了。
沈韫腹诽,摸不清萧稹是“假公济私”还是“假私济公”。
“散了。”萧揽元视线始终落在仍坐着的沈韫身上,好似非将此人打量个遍才罢休,半晌,他道,“当初在倚乐阁的,是你?”
这话是冲着沈韫问的,而萧揽元显然没有要问萧稹的意思,这意味着他早就在心里认定了,只是想听听对方是否会在此刻承认。
沈韫闻言半分诧异都没有,反倒是仰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萧稹,见对方也在看他,忽而笑道:“殿下,看来抹唇脂不太管用,下回还是避着些好。”
好一个现世报。
果不其然,萧揽元看向萧稹的神情中多了几分责备与训斥,只是碍于有人在场,并未说出口罢了。
沈韫看着此景倒是有几分乐得自在的意思,好似记着的仇只过了片刻,闭眼再睁眼的瞬间就报了,一下子让两个人都心中不痛快。
不多时,沈韫整好衣冠与二人同坐桌前,所谈与先前在茶馆说得差不多,只是他没将自己向裴氏借兵一事说出来,而萧稹不知为何,看起来也从未与萧揽元提过此事,就连现下也只字未提,倒像是有意替他隐瞒了下来。
“自请留南安?”萧揽元看向沈韫,眼底沉下几分,“要知道渠州战虽凶险,可若成功夺下分得一杯羹,于北齐也是一件难能可贵的好事。且不说开道的银钱有了,单是城内粮仓就足以养活大量士兵,所缴战马也可补足到我军营中,本王为何要放弃这个机会?”
“获益高,风险也高。况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王爷当真有把握战场上的敌人只在前方?”沈韫眼中带笑,话却说得残忍,“这事老王爷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
闻言兄弟二人皆是一怔,谁又能听不出这是暗指老南安王死因不明的意思?这么多年他们早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可调查后就能立马得到处理吗,天底下哪来这么简单的事情?若非如此,萧稹又何至于在昭阳寺待了这么多年?
“沈少傅,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你如今这般态度,究竟是想要与南安合作,还是以此来威胁?”萧揽元面上只剩阴鸷。
“兄长。”萧稹适时缓和其间的气氛,却耐不住后者依旧是咄咄逼人之势,就好似先前与他在寝屋缠绵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沈韫嘴角扬起,面上却不带笑意:“张文邺曾偷过赵赫的玉牌企图出城向他的叔父报信,但是没有成功,因为赵赫知晓世子一旦下山,必会对他叔父动手。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那人曾是南安王部下吗?”
萧揽元看向萧稹,显然,此事兄弟二人也并未事先通过信。
“殿下,看来真如你所言,你与南安王,并不和睦呢。”沈韫眼尾上扬,却依旧不见笑意,仿若蛇蝎,只以只言片语将本该和气的谈判变得焦灼起来。
半晌,萧揽元才终于开口,好似打算与胞弟事后算账,此刻只将注意力放在沈韫身上:“既是合作,就不该只是单方面提出条件,沈少傅这般有能耐,想必无论什么都能办到?”
“王爷想要什么?”
“邺州。”萧揽元道,“邺州开道在即,所需钱款众多,朝廷自是没法儿一次付清,事后再补又得递交一堆文书,届时开道之地与朝廷隔了千里,他们想在哪个关口卡住就在哪个关口卡住,文书到不了皇帝手中,开道钱款就一直拨不下来,开道一事只能半途而废。”
“王爷是想要我出钱?”沈韫问道,见对方不答便是肯定的意思,又笑道,“王爷莫不是在说笑,家父不过近些年才重回朝堂,前几年赈灾放粮又将钱财散得差不多了,如今俸禄只勉强能将府宅养活,又上哪儿去筹多余的钱款来开道?况且,开道一事乃圣上下旨派遣朝廷官员前往,臣虽自称臣,却从未入过朝堂,又何来资格开道?”
“听你这话,便是办不到的意思了?”
沈韫垂目颔首,不置可否。
“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了,玧怀,送客。”萧揽元拂袖拍桌,背对着对方端坐在桌前。
沈韫看一眼萧揽元,又看向萧稹,就见对方面上也是了然,道:“我送你出去。”
没再多说什么,沈韫目的达到,起身之后又行了个礼,这才随着世子一道出了府。
只是出府上了马车才知道,世子那哪儿是送他出去,分明就是要送他回府,跟着一道上了马车。
沈韫现下胃里还在翻腾着,见身旁有人便也没有多想,顺势就扶着对方的手掌枕在了对方大腿上,整个人蜷着倚在那人身旁,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与对方相交。
知道对方有话要问,是以沈韫只是静静等着对方开口,果不其然,待到二人十指紧扣的瞬间,头顶传来声音。
“你在试探兄长的意图。”
萧稹的话并不是问句,反倒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也不知这人为什么会这般了解他,沈韫腹诽。
沈韫只闭着眼睛,对方一手与他扣着,另一只手此刻正在他腹上轻揉,倒是将他安抚得舒服了,闻言回了一句嗯,不以为意道:“你兄长也在试探我,礼尚往来罢了。”
马车颠簸,不知是突然绕开了什么路,将沈韫腰间的玉佩晃得掉了下来,一声闷响,他睁眼一瞥,没碎,又继续闭上了。
临了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沈韫又补充道:“不止你兄长,长公主也是。与我说那么多,不过是想试探我接近你有没有旁的心思罢了,还平白问我的亲事,分明是想看我沈氏如今与何人交好,想要私下切断沈氏的人脉罢了。”
不意外对方的直言,萧稹掌心轻揉对方小腹,也瞥了一眼落在毯子上的玉佩,忽然道:“身子不行?”
“嗯?”沈韫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直在喝药调理?”萧稹提醒对方。
沈韫一怔,与对方扣着的手也僵了一下,睁眼后看着地上的玉佩无端出神,又在反应过来之后笑了一声,他的笑声很轻,几乎要被车轮滚动声和街头的叫卖声压过去,继而揶揄道:“随口一说罢了,难不成真叫长公主与我说一门亲事?不过……到底是断袖,身子好不好又有什么区别。”
这下是萧稹的手僵了一瞬,又在对方指尖轻点他手背的时候反应过来,继而俯身在其额间落下一吻。
马车仍在行进,只要掀开轿帘就能看到南安王世子正与沈少傅旖旎在一处,十指紧扣唇齿相交,可无人敢去掀开此间轿帘。
与那轿帘一样,二人都心知肚明彼此的算计,却也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戳破。
沈韫知道萧揽元那番话是想诈他是否与邺州开道一事有牵扯,是否有意将手探到邺州去,而萧稹也知沈韫此番能够知晓他们对徭州开道一事有介入,否则又怎会平白问出邺州开道一事,而不问徭州的事情?
可萧稹没有阻止萧揽元将消息透露出来,这已然是双方的退让与无言的合作。南安此刻再无人可派介入邺州开道一事,只能借沈氏的手去干涉,就像沈氏无法直接阻止南安出兵,只能来寻南安王一样。
就像沈氏与南安的合作不明确言说一般,沈韫与萧稹也不轻易越过那层薄弱的屏障,只要没有明确合作,就不需要去恪守什么规则,就可以随时抽身。
沈韫的想法从未变过,沈氏得以安稳,不用再将父母牌位摆在阴暗无人处,便是他的目的。
萧稹亦然。
“沈君容。”萧稹忽而对着怀中的人开口,视线也落在对方闭着的眼睫上,他看到对方长睫轻颤,继而缓缓睁开,瞧着不太清醒。
“嗯?”
“醉了吗?”
沉默一瞬,沈韫反问:“如若醉了呢?”
“若醉了,那我问你一个问题。”萧稹话说得认真。
“嗯?”沈韫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当年在学宫,为何突然不与我品茶论道了?”
沈韫一怔,想不到对方竟真将长公主的话听进去了,且一直忍到现在才问,甚至还问他醉了没有,非得醉了才问。
沈韫思忖了许久,也足够清醒,他酒量并不差,方才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可现下却有些装不下去了。
“为什么,突然要避着我。”萧稹又问,“因为我是南安王世子吗,还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觉得自己被骗了。”
看,萧稹其实不需要问,他一直都知道答案,沈韫看着对方的眼睛,腹诽后又觉得有几分好笑,忽而借着腰上的力支起身来,仰头朝着对方的唇吻了上去。
马车颠簸之下,沈韫一只手还被对方扣着,另一只手抬起勾住对方脖颈,将其拽向自己的同时重新枕在对方大腿间,唇舌好似急切地在探寻那方寸之地,闭眼感受那点温润。
吻至嘴角溢出一些津液时,沈韫退出一些距离,嘴角与眼中皆带着笑意,贴着对方唇瓣道:“年少时还存着几分善意,又多几分私心,心中欢喜,得知身份后便不想利用了。殿下,你与旁人不一样,只可惜少时的那点感情不作数,也说不清,如今这般,不是也挺好的吗?”
言罢不等人反应,沈韫忽而从对方怀中起身,整理衣袖后又回身捧着对方的脸轻啄一下他的唇,转而抹去嘴角那点津液,眼底带笑:“到了。”
果然,马车停了。
“世子殿下,替我转告令兄,徭州一事我不会过问。”沈韫拾起毯子上的玉佩,又在将要重新系回腰间的那刻顿了一瞬,重新放回毯子上,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轿帘落下,萧稹看着毯子上的玉佩久久不能回神,半晌,还是将玉佩拾了起来,看着那玉佩笑了笑,有几分无奈,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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