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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禁忌

明明对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之一,可是现在,每次一想到自己要面对他们,张亦可都有种迈不动脚步的无力感。

看到人之前,张亦可希望她爸这时候还没睡醒,这样她就能够再多一点缓冲的时间。

但希望还是破灭。

张亦可进来的时候,她爸刚巧睁开眼睛,正从床上坐起来,本来还有些迷蒙的眼睛在看到张亦可的一瞬间变得清明。

张亦可正要开口喊人,突然听到两下短促的敲门声。

“开下门吧,我有点事情要说。”刘宇凡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张亦可找到暂时躲避的机会,反应迅速地拉开了门。

刘宇凡拿着自己的工作牌走进来,一边佩戴一边看着张亦可问:“张旭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张亦可愣了一瞬,很快意会过来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这时,刘宇凡突然在她眼前猛地趔趄一下,险些摔倒。

与此同时,她爸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没忘,”张旭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到了他们旁边,他两只手抱着刘宇凡的腿,用力往后面扯了几下,表情都有些狰狞,看到刘宇凡和张亦可之间的距离拉开,才收回手,声音硬冷,很是不善,“什么都没忘!”

刘宇凡怔神许久,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看向张亦可的眼神不解,还有些无辜。

张亦可深深呼出一口气,弯下腰拽住她爸的手,将人拉了出去,径直走进李怡睡觉的那间屋子。

李怡这时候也已经醒了,正坐在书桌前收拾东西,见他们过来手上动作顿住,张了张嘴,又在看到张亦可带着怒气的脸以后噤了声。

张亦可一进来就看到李怡书桌上的工作牌,心里感觉到巨大的失望和一种无能的愤怒。

她强压着情绪,咬牙说了句:“桌子放着我来收拾,你不用管了。”

语落她一并拉上李怡的手,带着两人去了她昨夜睡觉的房间。

将门关上,张亦可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情绪全部倾泄出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怡,冷声说:“为什么总是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为什么在哪里都是这样,我已经告诉你了那很重要,会让我们所有人都死,你为什么不当回事?”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了一些,话语间掩藏着一丝哽咽:“我的想法对你们来说,就一点都不重要,是吗?!”

她这样突如其来的发作并没有让李怡和张旭勇露出什么惊吓或者是意外的表情。他们很平静,平静地看着张亦可说完那番话,然后张旭勇抬手,打了张亦可一巴掌。

和昨天李怡打的并不是一个地方,但刚好凑了一个对称。

张亦可笑出了声。

“你发什么疯?”张旭勇说:“跟我们好好说话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我们为了你来到这个鬼地方,就是为了听你指责我们的是吗?”

“张亦可。”他很严肃地喊张亦可的名字,问:“你知道你多大了吗?控制好你自己的情绪很难吗?好好说话不会吗?不发神经不行吗?不把什么死的活的挂在嘴边上做不到吗?”

李怡慢慢明白过来张亦可在气什么,拉了一下张亦可的手,“我就是忘了……那个工作牌也没有那么大的威力吧?不至于的,没必要为了那个东西,这么对我们说话,把自己气成那样,何必呢。”

“不至于?”张亦可把手抽出来,笑了一声,“到底是你觉得那个工作牌不至于,还是我的话和我的想法不至于?”

“我多大了?”她偏头看向张旭勇,把他刚才问她的那句话还给他,“你知道我多大了吗?”

“好好听我说话很难吗?认为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没有在和你们开玩笑不行吗?不把我的话当做年纪还小所以什么都不懂,在乱说、不过脑子做不到吗?”张亦可一句句问,问到最后已经感到疲倦。

大概还是和之前一样,只会被他们认为这也是自己不成熟的体现。

果然,在她问完以后,张旭勇就笑了。

“你如果真的长大了,就不会这么对我们说话。”张旭勇仰着头,和从前每一次都不一样的情况,两方位置转换,需要被仰视的一方变成张亦可。可本质的那些藏在深处的东西还是没有变化,张旭勇对张亦可笑着说:“到现在还像是赌气一样地对我们说这些话,你不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吗?”

“再说,你不也是一样吗?你也没有把自己的想法看得很重要。”张旭勇看着张亦可,脸上的笑已经全部消失了,只剩下冷峻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你不是怎么都不愿意结婚不愿意谈恋爱吗?那现在的你又在做什么呢?”

张亦可脑子里倏地闪过一道白光,意识都在一瞬间涣散片刻,好一会儿才缓缓恢复过来。但她的手,还是在不自觉地抖动。

*

结婚和谈恋爱这两个词,很平常,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什么不一般的。

但在张亦可家里,这两个词是禁忌。

不过也并非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那是在周笑音去世以后。

周笑音葬礼上的那些话在张亦可梦里出现过许多次。

“唉,这孩子是真的可怜,这么小就没了妈……他妈也是真的狠心,怎么能丢下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就这么走了呢。”

许多人都这么说,在心疼幼小的孩子一出生就失去妈妈,在指责周笑音抛下弱小的孩子狠心一走了之。

就连周笑音爸妈也这么说过——不过他们和别人还是有不同的。

他们不只是指责周笑音对孩子狠心,也说她对自己父母狠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欲绝,还说“你明明还这么年轻,怎么就会死呢”……

他们还是会为了周笑音在这么好的年纪死去而惋惜的。

张亦可也听到了,还听得很清楚。

可她仍旧无法忽略他们对于周笑音的指责。

包括别人,或许他们也并不只是指责周笑音,也有对她惋惜,甚至或许他们的指责也只是为了附和别人的话而随口一说。

但张亦可同样也无法忽略。

并且,她对此记忆深刻。

在张亦可看来,那场葬礼,那个灵堂,更像是针对周笑音而开设的刑场。

一群人对着她仍旧是笑颜烂漫的照片,一句接一句地说着她的狠心,她的错处。

好像在那个时候,这就是周笑音最大的过错。

不管周笑音现在是什么样子,又是以何种状态出现在他们面前,但在那一刻,场上的每一个人,几乎都说过——她对孩子真是心狠。

张亦可做不到忽略这些。

于是这些在她梦里出现很多次。

到了后来,张亦可已经记不清楚那些人的模样,但始终忘不掉他们说的这些话。

张亦可无法忘记这些。

在这件事中,最无辜最倒霉的那个明明是周笑音。

张亦可想不通,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了这个孩子而惋惜,并且为此去说周笑音的不是。

张亦可认为,这个孩子才是有错的那个,如果不是他的出生,周笑音就不会死。

在听到那些对于周笑音的指责以后,张亦可有一瞬间,是对这个孩子有怨恨的。

可偏偏周笑音不这么认为。

在她去世的前一段时间,在她被推往手术室的那条路上,她还在张亦可面前担心如果她真的死了孩子以后要怎么办。

于是,张亦可就没有办法再纯粹地怨恨那个孩子了。

因为周笑音只希望那个孩子的未来好,不论她自己怎样,她只想要孩子好。

张亦可无法忽略她的希望与期盼,让这个孩子才刚出生,就凭空背负一个人的厌恶。

但她还是难过,心中的郁气与怨气无法发泄。最后她坐在周笑音墓前,隔着一大堆周笑音因为怀孕所以忍耐着不去吃的那些食物,对周笑音说:“你傻不傻。”

可能是周笑音听到了,也可能只是巧合,在回家的路上,张亦可在某平台突然刷到一条推送——孩子的出生并不是他自己选择的。

张亦可怔了怔神,鬼使神差地点进去,看完了整篇文章。

文章很长,长得张亦可根本没有耐心看,但这个时候她忍住了,一段一段全部看完。

文章说了很多东西,张亦可虽然看得很细致,但其实什么都没看进脑子里,只是在最后,看到用来做总结的那段话——

【孩子的出生并不是他自己选择的,你把他带来世间,就要对他负责。】

张亦可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

她在想自己的前半生。

她的父母,就是这么做的。

张亦可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从小她就被李怡和张旭勇认真养着,好好爱着,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十分周到,让张亦可的生活几乎没有烦恼。

张亦可是被这么负责地养大的。

她又想起周笑音的孩子……他似乎没有这种机会了。

张亦可不由得恍神,好像明白了什么——如果这真的是周笑音想要告诉她的。

但这时候手机的反光突然晃了她的眼睛,张亦可募地把眼睛闭上,却刚好被阳光照过来,眼前一阵发白。

张亦可在这一刻突然想到,要对那个孩子负责的,并不应该是周笑音自己啊。

周笑音一开始并不想要那么早要孩子,但周围很多人都在催,周笑音才改变了想法。

这么说来,那个孩子的出生,其实是很多人的选择。

那应该对他负责的也不只是周笑音一个。

为什么只指责周笑音?

难道就因为她死了?

但这不是很可笑吗。她都因为那个孩子丢掉了命,她已经为那个孩子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全部了不是吗?

为什么还要被指责?

而且,这么说来,那些催生的人,也是导致周笑音死亡的“凶手”。

可是现在,这些“凶手”因为那个他们为此去负责的人,去指责已经为了这个人付出了自己全部的人。

太可笑了。

张亦可承认自己想得是有点偏激了,但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问题。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想,都是有依据有道理的。

她睁开眼睛,手机已经熄屏,张亦可重新按开,又一次看到那段话,垂眸片刻,选择返回,离开这个界面。

如果这就是周笑音要告诉她的——

张亦可接受。

当然,她也的确被那句话说服。

她没有再对那个孩子产生过怨恨,她想,那个孩子的确无辜。

但周笑音也无辜。

所以仅限于此了,张亦可仅仅只是不会对他产生怨恨,但也没办法对他很同情,甚至于为了他去指责周笑音。

张亦可也无法理解周笑音。她都已经为了那个孩子丢掉命、付出他能付出的一切了,却还是要在张亦可因为她对那个孩子产生过一瞬怨恨的时候,冥冥之中让张亦可看到这些。

所以也仅限于此了。

张亦可理解不了周笑音,她也不想变成下一个周笑音。

那时候她正好到了适婚年纪,前几年没有经历过的催婚,在那段时间很奇怪地一窝蜂找了上来,将张亦可团团围住。

张亦可立刻便想到本来不想那么早生孩子的周笑音,那时候她面对的“催生盛况”,大概就是这样。

张亦可不想妥协。她不想那么早结婚,不然等到她结婚以后,肯定也是要面临和现在如出一辙的催生。

现在结婚与否,还能说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但以后生孩子,就不再是她自己能够选择的了。

——就算你们不着急生,老人也想抱孙子啊。

——别人孩子都那么大了,有的都上小学了,你们还不抓紧一点吗?

——看那边一家三口多幸福,你们赶紧生一个,也体会体会。

……

张亦可不敢想,到了那时候,随便一个和她没有一点关系的陌生人,都可能会成为催促她生孩子的一环。

那太恐怖了。

张亦可只是想想,就觉得自己接受不了。

而且,张亦可对于自己当下的生活状态十分满意,并不想有任何改变。

所以不管催婚的那些人说什么,不管他们是谁,不管他们给自己介绍来的那些对象有多好,任凭他们说得天上有地下无、天花乱坠举世罕见、错过了不亚于错过百万大奖……张亦可一概拒绝,毫不留情地拒绝。

刚开始的时候还行,没人对此说什么,后来就不行了。

无数人因为这些事情对张亦可父母阴阳怪气,话里话外暗指张亦可就是被惯坏了,这样根本不行,没礼貌,甚至都已经算是不识好歹。

这些话刚开始并没有传到张亦可耳朵里,全部被她父母好好地替她挡着,没让她听到一点。

直到后来,她父母也变成了催促她结婚的一方,张亦可和她们争辩过许多次,说自己还不想结婚,让他们不要再给自己介绍对象,也不要再催促自己。

久而久之,她父母的想法也变了。

他们对张亦可说:“他们说得真没错,你就是被我们惯坏了,孩子心性,孩子脾气,这么大的人了说话做事都不知道考虑后果,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一点都不过脑子。”

张亦可本来没当回事。

他们因为这种事情争辩了那么多次,不值得因为这句话再大动干戈,狠狠地吵上一架。

这句话压根什么都不算。

张亦可那时候真是这么想的。

直到有一天,她有次假期陪着父母出去玩儿,碰上了周笑音的那个孩子小鱼,还有她丈夫钱林。

还有他们身旁,一位肚子有些大、看上去和周笑音孕后期八个月差不多的女人。

她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小鱼和钱林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张亦可看到钱林皱着眉,严肃地对小鱼说:“妈妈现在怀着弟弟,你得听话一点,懂事一点,不能惹她生气知道吗?”

小鱼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张亦可没听清楚,但她看到钱林肉眼可见地情绪更差了。

他伸出手指着小鱼,还在他额头上戳了戳,絮絮叨叨地又说了很多话,最后扯着他拽到女人面前,冷声道:“和妈妈道歉!”

这个时间,距离周笑音去世,不足三年。

小鱼两岁多的年纪,幼儿园都上不了的时候,小小的一个,走路都还有些歪歪扭,在钱林和女人旁边站着像个手办,一只手就能被人拎起来。

他就那样被自己爸爸扯着拽着,踉踉跄跄地站到了女人面前,哭着说:“妈妈对不起,我只是想把那个蛋糕拿给你吃,不是想要推你……对不起妈妈。”

他脸上的眼泪止也止不住,汹涌地往下落,说话的时候都在抽搭。很快,脖子和脸都红了一片,他哭得鼻涕也出来。

他一直在说“对不起妈妈”。

那个女人并没有因为这些而高兴分毫,反而更加烦躁,眉头皱得很深,不耐烦地说:“哭哭哭就知道哭!谁要吃你吃剩下的破蛋糕啊!不够恶心的!”

她又抬起一些头,看着钱林,指责道:“我早就让你把他送到你妈家你就是不送!现在好了,天天在家里被他霍霍我还不够,好不容易有时间出来玩,也被他败坏心情……”

“好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好歹是当妈的,跟个孩子一般见识做什么?”钱林好声好气地哄着她,“我保证他不会再惹你生气了,否则我下次就把他送我妈家好了吧。”

女人还是不满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鱼,“当妈?我为什么要给别人的孩子当便宜妈?我没有自己的孩子吗?每次都说下一次送走下一次送走,这都下一百次了,你还是这个说法,我看你再过八百年也不会把他送我。哭哭哭,还哭,赶快闭嘴吧!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才要受这个罪!”

钱林揽住她肩膀,一边安慰她一边对着小鱼又凶起来,让他不要再哭,说再有下次就把他送到奶奶家,永远都不再接回来。

这句话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小鱼瞬间就止住了声——两手交叠着用力压在了自己嘴巴上,只是在某一瞬间,喉咙里还是会压不住跑出来一声泣音。

他的眼泪,从没停下过。

张亦可失神地看着,不知怎么心中忽然一阵酸胀,她突然间想起来了那天从周笑音墓地离开路上看到的那句话。

本来已经被她忘了很多的,在这一刻却又清晰地涌现在脑海、眼前,甚至心口。

【孩子的出生并不是他自己选择的,你把他带来世间,就要对他负责。】

张亦可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能认同这句话,也理解了周笑音死前被推往手术室时候哭着对她说的对这个孩子未来的担忧的话。

张亦可这时候无比真心实意地认为,这个孩子的确无辜。

但她也没有否定自己之前的想法。

这件事中,周笑音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只是,那是她的孩子。

他还在接受着来自爸爸和“妈妈”的指责与怨愤——远比之前张亦可在周笑音婚礼上陡然间生出的一瞬间的对于这个孩子的怨恨而更加强烈的表现。

张亦可无法想象,周笑音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想法。

她抹了抹脸,扭头对父母说:“看到个熟人,我过去说句话,你们等我一下。”

说完她朝着那三人走过去。

那是周笑音的孩子……她无法冷眼旁观。

幸好她走过去的这个举动还是很有用的。

钱林是认识张亦可的,近三年没见,虽然已经有些陌生,但在张亦可喊出他的名字的那一刻,他还是认出了张亦可。

“出来玩儿啊?”张亦可笑着打招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女人一眼,说:“你妹啊?”

钱林面色有些不好看,解释说:“我老婆。”

张亦可于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说:“再婚了。”她理解地说:“也是,笑音去世了,你再婚也正常。”

她略有些歉意地笑笑,看着那个女人,说:“你别误会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意外他会这么早就再婚。”

“你也和他谈过,应该能知道吧,他挺会说情话的,誓言这些更是不用说,张口就来。我以为他会很长情的,再怎么说也要为笑音多守几年。”张亦可伸出手,“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他前妻的朋友,张亦可。”

女人脸色阴沉,冷笑着说:“谁会相信那些鬼话,那不是太可笑了吗?”

她打开张亦可的手,“你也别在这打抱不平,好像我占了你朋友的位置一样。我们是自由恋爱,我没给你朋友戴绿帽子。你这么冠冕堂皇的样子,不就是因为看到这个祸害在哭吗?别搞得你多高尚一样,真是她朋友,我怎么今天才见你第一面?你以前怎么不替你朋友关心关心这个孩子?”

她勾起一边嘴角,嘲讽道:“不知道的得以为你是真的在乎这个孩子了。”

说完她把小鱼和钱林都狠狠瞪了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到一辆车旁,打开车门坐上去,按了两声喇叭。

尖锐的声音突兀响起。

钱林有些尴尬地对张亦可说:“她怀着孕情绪不好,你别介意。”

“我没介意。”张亦可说:“她说得没错,我就是不在乎这个孩子。”

“这本来也不是我的孩子,哪怕笑音去世了,他还有别的家人,用不着我来在乎。”张亦可面容平静地问他:“但你又为什么呢?”

“这不是你的孩子吗?你为什么也要这么对他?”张亦可把那句话一字不改地奉还给他:“孩子的出生并不是他自己选择的,你把他带来世间,就要对他负责。”

“你为什么不对他好一点?”张亦可问。

钱林显而易见地更尴尬了,但他知道张亦可是周笑音最好的朋友,看到刚才那一出会讨厌他正常,不过这不代表他就要受这个气。

“你怎么知道我对他不好?是我养他还是你养他?你就只是看到了刚才那些就觉得我对他不好,是不是太没道理?”钱林说:“他是我的孩子,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只可能是我。”

张亦可心说放屁,对他最好的明明是周笑音。她为了这个孩子命都没了,你又给了这个孩子什么东西?

一个后妈和无休无止的指责与谩骂吗?

“真的对他好,你为什么要再婚呢?”张亦可冷笑着说:“再婚了,又为什么要再生一个孩子呢?”

“我再婚不也是为了孩子好,总归是当妈的才能把孩子照顾得更妥帖。”钱林很有道理地说:“而且,我跟人家结婚了我不得考虑考虑人家的感受吗?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怎么了?你有问题?”

“我没问题。”张亦可跟看白痴一般看他,“我能有什么问题。”

“还是你觉得,这些是问题?”

钱林明显梗住,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张亦可又笑了一声,“你再婚的时候没考虑到会出现这些问题吗?”

钱林眼神闪烁须臾,又理直气壮起来,“谁能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得那么全面?”

周笑音就能,甚至连自己那一瞬间的怨恨都要想办法化解。

这么一想,张亦可看钱林更烦了。

周笑音都能因为自己那一瞬间的怨恨想办法给自己暗示,现在她孩子被这样对待,她一定更加着急,绝对给过这个男人更多暗示,可结果还是这样。

可他竟然能蠢成这样,竟然一丁点都没看出来。当然,也有可能他看出来了,但权衡利弊过后,选择了忽视。

毕竟忽视了不会有什么损失。他有了新的老婆,也和新老婆有了孩子,马上就要过上“看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多幸福”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在乎呢?

张亦可有太多话想说了。

在这个时候,她找到了这件事里面最应该指责的人。

她早该找到的。

只是现在,张亦可不敢说出来了。

别人在那时候指责周笑音,是因为他们清楚,他们指责的那句话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麻烦。

但是现在,张亦可要指责周笑音丈夫,那就另当别论。

张亦可倒是不怕他,也不怕他找自己麻烦。

可这个孩子呢?

周笑音的孩子,他还要和钱林一起生活,自己现在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他无法在自己这里占到上风的情况下,又会在哪里发泄怨气呢?

答案显而易见。

张亦可深呼一口气,语气软了许多。

“笑音去世……马上三年了吧。”她叹息着说。

钱林始料未及,诧异地看了张亦可一眼,没料到她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但这时候好歹自己没再受她的气,听她那些不中听的话,于是他也松懈下来,回想一下张亦可的话,“嗯”了一声,叹了口气,“要三年了。”

张亦可垂眼看向那个孩子,说:“好歹是自己的孩子,对他好点吧,不然笑音在天上看着也难过。”

男人又“嗯”了一声,随后突然仰了仰脖子,解释道:“我说了我没有对他不好,刚才你看到的那些,只是意外。”

“行,好,是意外。”张亦可不想再看他表演他的道貌岸然,“所以你能给他擦下鼻涕吗?”

她早就看到这孩子的鼻涕被哭出来,之后又自己拿手按了半天,现在指不定是什么样子,搞不好还有一些已经被他吃进嘴里。

但钱林自始至终都没有管,他甚至愿意和自己在这里吵架都没有管。

说他对孩子好?傻子都不会信。

张亦可从包里拿出湿巾递给他,一下子没忍住,没好气地说:“快点啊!愣什么呢?”

钱林接过纸巾,一边给孩子擦鼻涕一边道:“我就是忘了。”

张亦可“嗯”了一声当作回应。

“我真没对他不好,再怎么说这是我自己孩子……”钱林收拾好,站起来,好像又有些想要解释的样子,苦思许久才想到证明,“而且你看,你过来以后不是也没给他擦鼻涕吗?”

张亦可本来都不想说了,这时候实在是忍不住,她忍无可忍地说:“是你养他还是我养他?!”

钱林便无话可说了。

“行了你去哄人吧,把人哄好,别再让孩子站在你俩对面看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自己哭个不停。”张亦可深呼吸了几个来回,才把情绪调整好,“让这孩子陪我在这里待一会儿。”

钱林也不是很想在这里听张亦可骂他,闻言低下头对孩子说了几句话,又对张亦可说“我电话没变,麻烦你了”,转身走开。

张亦可蹲下.身,意外地发现这孩子眉眼很像周笑音,怔神看了须臾,忽然笑了。

“我叫张亦可,是你妈妈的朋友。”张亦可试着给他解释,“不是现在这个妈妈,是把你生下来的那个妈妈……”

“我知道!”孩子还是小,情绪转得快些,也多少能明白张亦可不会伤害他,或许还有一点点喜欢他,有些开心也有些激动地说:“是周妈妈,我在奶奶家柜子里面看到过照片!”

张亦可瞬间绷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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