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不难过呢？路明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黎簇是他的整个青春啊。
关于黎簇的分手，路明非能想到许许多多个借口，有为他考虑的，也有为黎簇考虑的，他们两个现在都是麻烦缠身，区别在于黎簇的事件可能已经落幕，而他的才刚刚开始。
为了黎簇好，他们应该分手的。
可他还是难过。
路明非拽住被子蒙住脸，眼泪无声润出。
为什么理智上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感情上还是止不住的委屈？
路明非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反正之后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连芬格尔回来了都不知道。
所以他一睁眼就直面了芬格尔的贴脸杀。
“我去！学长你搞什么夜袭啊！”路明非抱着被子蹭蹭后退。
芬格尔抓了抓自己鸟窝似的乱发：“这不是看师弟你睡得太香，纠结要不要喊你嘛。”
路明非抬手想擦脸，又生生忍住了，临时转道去摸了摸后脑勺。
他不确定芬格尔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他害怕自己的动作反而引起芬格尔的注意。
如果入学第一天就被舍友发现躲在被子里哭的话，那这学是真的上不了一点。
好在芬格尔并没有察觉路明非的尴尬处境，他后退两步，献宝似的晃晃手里的包裹：“猜猜我都带了什么回来！”
路明非趁机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你把人家用剩的餐巾都拿回来了？”
芬格尔把手上严严实实的包裹放到床头柜上，小心地剥开，嘴里解释道：“泳装派对，材料有限，反正不影响味道。”
路明非起身坐到床边：“我只希望你挑的是别人没用过的。”
“那是必须的，我教你哈，像这种派对，就没什么人是奔着餐桌去的。”
倒也不必这么积极地把自己开除人籍。
路明非凑过去一看，惊讶道：“美国学校这么有钱啊。”
纸巾上的食物虽然已经糊成了一坨，但龙虾和鹅肝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另外还有些黑乎乎的颗粒，路明非猜测可能是鱼子酱一类。
这些放在外面的餐厅里，大概都是盘大菜少的配置，现在就这么被芬格尔一通混装，用几张纸巾随随便便包走了。
“其实主要是恺撒比较有钱，听说他是个不错的老大，还会自己出钱给学生会成员们发放津贴。”芬格尔上手挑了块龙虾肉放嘴里，眼神死死锁定路明非。
“怎、怎么了？”路明非迟疑地松开啃了两口的鹅腿，不知道要不要放回去。
芬格尔亲亲热热地挨着路明非坐下，手臂一钩，揽着路明非的脖子暗示道：“师弟，听了这些，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路明非眼里的迷茫做不得假。
芬格尔很铁不成钢：“发现一个这么阔气的老大，你没想着去拜个山头什么的？”
“没有，我废柴一个，去了人家也不会收我的。”路明非诚挚地拒绝。
芬格尔大惊失色：“你没听古德里安教授说吗？你可是这几十年里唯一的‘S’级学生，卡塞尔是个等级分明的地方，单凭这个你就可以在学校横着走了。”
“我知道啊。”路明非随手把啃完的骨头扔回桌面，“当初签那个什么什么血契前这些我就都问过了，我还知道上一个‘S’级是吞枪的咧。”
“年轻人，不要丧！”芬格尔在路明非背上重重一拍，呛得路明非咳了两声，“想想你‘S’级的特权，想想你能透支十万的校园卡，听说‘S’级还有专项奖学金来着。”
“中国有句古话叫无功不受禄。”路明非舔舔嘴唇，“我觉得学校是想用金钱腐化我，让我不知不觉欠下巨款，只能卖命还债。”
芬格尔眨眨眼睛，目露怜悯：“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别缺爱？”
“没有啊？怎么了？”
“那你怎么戒心这么重，就不能是学校太久没见到‘S’级了，见猎心喜，忍不住对你关怀备至么？”
“见猎心喜我相信，关怀备至……”路明非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下去。
他总不能跟刚认识一天的学长吐槽，我觉得我像他们蓄养的家畜，以前是散养，发现不乖逃逸以后转为圈养了吧？
“反正真要为我好的话就不会等我被逼入绝境了再一副救世主的样子出现啦！”
也不会一口一个‘S’级，把我物化成个荣耀的符号了。
“看样子你之前那个任务很糟糕。”芬格尔快速解决掉剩下的食物，舒坦地打了个饱嗝，“不过等你3E考完成绩公布，学生会估计还是会来找你的，你要不想去不如加入狮心会？反正学校就这两个部门比较有竞争力。”
路明非摇头：“我哪个都不想去，我就想好好混完我这大学四年。”
“你还真是有些特别呢。”芬格尔表情变得很认真，“你……难道不觉得孤独吗？”
“孤独？”路明非心说你这问题跨越度可太大了，但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以前不觉得。”
“以前？”
“嗯，接触卡塞尔之前。”那时候有黎簇。
“那你可能真的不适合卡塞尔。”芬格尔单手托腮，“你知道普通人和混血种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呃？血统？你们好像挺在意这个的。”
“准确来讲是血统纯度，毕竟现在的人类或多或少都混了点龙血。”芬格尔食指扣了扣侧脸，“你知道‘血之哀’吗？”
路明非回忆了一下：“好像听一个拖着呼吸机的教授提起过，不过没太了解。”
“施耐德教授是吧？他的课挂科率可高了。”芬格尔了然，“血统浓度够高会给混血种带来‘言灵’之力，但同时会让我们和普通人产生疏离感，只有在同类中才能消除，所以龙族血裔会自然而然聚在一起，这是基因决定的。这种孤独感称作‘血之哀’。”
“按理说你是‘S’级，你的孤独感应该特别浓厚才对？”芬格尔发现了盲点。
“可能是你们搞错了我的血统，不是说3E考试有人不合格被洗脑退学的嘛。”路明非想起楚子航路上的科普，控制不住期待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他记忆洗回分手前，这样他能厚着脸皮回去。
“错判一个‘S’？不大可能，顶多降到‘A’或者‘B’吧。”芬格尔理性分析。
屁咧！我连你说的那个什么‘言灵’都没有，还说不是判错了。
路明非心里吐槽的起劲，但还是认真思索了一下答案。
“也可能是爱比血脉重要。”
“无论哪种爱。”
派对散场，有资深委员向恺撒汇报情况：“今年的新生基本都出席了这次派对，但是血统最优的两个女生陈墨瞳和苏茜没有到场。”来人很快补充道：“不过根据航班信息推测，苏茜今晚才到校，陈墨瞳应该是去接她了，两人在预科班就是同学。”
恺撒对此不置可否，依旧靠在阳台边沿，一手横在胸前，一手轻晃酒杯，眼皮自然下耷，俯视着下面忙碌清场的人员。
资深委员等了一刻，又继续道：“另外这次临近开学时，又增加了三个新生，据说血统都不低于‘A’。”
“哦？”恺撒明显来了兴趣，“不低于，那就是有比‘A’还高的咯？”
“他们都还未经过3E检测，目前的血统做不得数的。”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许多人检测过后等级都有所下降。
但是恺撒兴致不减：“我很期待。”他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我很期待有人能够担任我的对手一职。”
他转身走向室内，资深委员恭顺地落后半步，听到恺撒似叹非叹的一声感慨：“这个学校……终于要有趣起来了。”
老唐刚刚在网络上开导了一个关系不错的后辈，决定要犒劳自己一份巨无霸汉堡。
他起身披上外套装备出门，美国的夜晚不算安全，但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拿好钥匙弯腰换鞋的时候，他听到一声□□提示音，于是反身回了电脑前。
有人给他发了好友申请。
备注了他的星际账号和社区。
老唐美滋滋地想这可能是那个膜拜他技术的小老弟，果断点了同意。
之后他等啊等，等到肠胃开始发出抗议的声音，对方也没发来一句消息，老唐点开对面头像一看，发现这不过是个白板小号，方才意兴阑珊地关了电脑。
“就再加份薯条好了。”
“好无聊啊……距离上个任务过去快有一个月了吧？”一个妖娆的女人在横沙发上，她试图把自己缠成一个麻花。
“而且上一个任务还只是安排群演堵塞酒店楼梯和出口而已。”她转了转身体，换个方向再度打结。
“在我面前说这些真的不觉得太过分了么？”窝在沙发斜对角蛤蛎椅上的女人愤愤抗议，她一手操作着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一手还在够侧边茶几上摆的薯片，“我可是全年无休地在给你们操持家业的好么？几千口人指着我吃饭呐，你和那个冷面丫头又不知道节约，每次出任务都跟破坏狂一样，一路轰着过去，事后的赔偿账单真是吓死人呐……”
酒德麻衣“刷”一下解开自己，双手捂住耳朵，背过身去：“不听不听。”
气得苏恩曦把手里的薯片当做飞镖，朝她飞去。
酒德麻衣反手一夹，轻巧地接住又收回了手，很快，苏恩曦就听到了那妞儿故意大声嚼薯片的噪音。
“既然你这么闲，那么不如去推动一下三峡那边的进度，后面潜入卡塞尔的人员也可以提前招募起来了。”苏恩曦掸掸身上的碎屑，决定赶人。
“三峡那边怎么不找那个黑瞎子了？之前不是说这行儿他熟嘛？”酒德麻衣还是不动。
苏恩曦故意抽了抽鼻子：“我怎么好像闻到股酸味儿？”
“滚！”
这一天好漫长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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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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