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吃着简易晚饭，出于对林万潇邀请他回家并亲自下厨的感谢，秦宴山还是喝掉了推给他的那杯酒，林万潇也没再给他添过，只自己一个人又喝了几杯。
两个人没再继续尬聊，林万潇打开他的社交媒体账号，跳出999 的提示。
他最近更新了一组和朋友去布达佩斯旅游拍的vlog，视频里他穿着一身黑色羊绒大衣，里面搭一件黑色毛衣，头发抓起来，只身走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东欧辉煌又颓败的街道衬得他更显苍白落拓，勾人怜爱的这条vlog果不其然在社交媒体上又小爆了起来。·
秦宴山在一旁安静吃着，没看手机。等两人吃完，他帮林万潇收拾餐具，放进厨房水池。
这时轮到林万潇靠在厨房门口，看他挽起毛衣袖子。
一双平时不是拿相机就是掌摄影机的手，骨骼分明而有力，此刻一手拿着餐盘一手拿着洗碗海绵。
林万潇到嘴边的一句“放那儿就行，明天有阿姨来洗”硬是没说出口，就这么站在那儿，看他洗完碗，放进沥水篮，和他在片场一样利索。
秦宴山从林万潇家出来，边走边抽了根烟，赶着末班地铁回了家，秦宴山家离林万潇家其实不远，就几个地铁站，都不用换线。
但秦宴山住在这里却不是因为巴黎左岸氛围好，而是因为这里离学校和他的工作室都不远，去巴黎各大景点那些他经常去拍活儿的取景地都很方便。
他不像林万潇，不是个完全不用为钱发愁的学生，所以他只是租下一个不到三十平、装修平平的开间。
规整简洁，没有太多家具和私人物品，有独立卫浴和厨房，一张单人床，还能放下一张宽敞的工作台和一个大书柜。
这对于很多在巴黎的普通学生来说，也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居所，不用住到外省每天来回奔波，也不用费劲的申请学校那少的可怜的学生宿舍，就算申请上了，还可能要忍受和一大堆人共用卫生间和厨房之苦，但秦宴山这间studio还是和林万潇的公寓没有可比性。
一到家，秦宴山就掏出电脑，给徐颖的成片后期工作做最后的收尾。
隔着时差，国内正是下午，完成后他打包发给徐颖的经纪人，接着合上电脑。
白天在片场拍毕业作品，晚上回家做打工的项目，光听来就有点累，但这是秦宴山来法国上学后三年如一日的惯常。
今天算是好的，起码在林万潇的关照下，他竟然准时准点的吃了两顿正餐。
而在林万潇家待的那一个多小时，让他提前释放掉了今天积攒下的疲惫，不知道是林万潇家的香薰、音乐，还是林万潇推给他的那杯酒起了作用。
秦宴山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关灯准备睡觉，可能是因为平时几乎不沾酒，林万潇又像是故意使坏似地，用勃艮第杯给他倒了一大杯。
红酒后劲大，这会他躺在床上，刚洗完热水澡的热意和房间里十足的暖气一齐混杂在体内，酝酿出一股难以忽视的燥意。
他只好翻了个身，从平躺换成侧躺，整个人微微蜷起，在黑夜里握上了躁动的自己。
一开始，他慢慢动作着，并不急切，脑子里没有具体的肖想对象，只是成年男性正常的纾解。
但渐渐地，他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香味，他在黑暗中闭着眼，缓了缓渐渐急促的呼吸，分出些注意力给嗅觉去追那股香气。
那香味在他的注意力下，变得越来越浓，直到钻进他的呼吸，沉入他的脑海……那香味的确缠住他，诱使他加快了动作，加深了力道。
在他终于确认那股香味是什么的瞬间，呼吸乱了几拍，整个身体跟着微微一颤，射在了自己手心里。
秦宴山深呼一口气，睁眼拧开床头灯，旁边是他回家时随手丢在床头柜上的围巾，他今天戴出门那条，中途借给过林万潇。
那股香味，是林万潇身上晚香玉的味道。
他突然有点烦躁地扯过围巾闻了闻，紧接着，把手上黏糊糊的液体抹了上去。
周末，不用去学校也不用帮秦宴山拍毕业作品，但林万潇还是起得很早，因为他妈何妍女士刚回巴黎就风风火火的约他出来喝咖啡逛街。
早上十点半，林万潇打着哈欠坐在15区的咖啡馆里，铁塔就在一河之隔的对岸，何妍给他点了套餐，咖啡、橙汁、牛角包、培根煎蛋堆在他面前，何妍只端着一杯起泡酒啜了两口。
林万潇看着满桌母爱，有些无奈，他的毒舌对谁都不放过，“妈，你喂猪吗？谁大早上能吃这么多？”。
“你看看你这张脸”，何妍端着酒杯，一脸嫌弃看着自己亲生儿子，“下巴都尖得能戳穿地球了，还不给我多吃一点，是要准备成仙啊？”
“我正控制体重呢，帮同学拍个毕业短片，角色需要。”
“你真的考虑好要回国当演员了？”
“嗯，你也知道嘛，从小到大我兴趣爱好一大堆，但论热爱什么真谈不上，也就对影视这行的热情一直没断过，现在有个机会当演员，我还挺想试试的，反正能演就演，演不好我还能回来继续写剧本写影评当网红。”
这么说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底气，他爸林华从年轻时就一直在做中法贸易，他妈何妍早年从国内最好的美院毕业来巴黎留学，毕业后留在巴黎做策展人。
两人在一场拍卖会上相识，很快相恋结婚有了林万潇。
有了他之后，林华因为事业常年北城和巴黎两头跑，何妍因为策展人这个职业特性，也经常满世界跑，虽然一家三口比起寻常家庭算是聚少离多，但林华和何妍对林万潇的爱是只多不少，在物质上更是极尽所能的满足他。
从小在这种富足的宽容与自由里长大，对林万潇来说，没什么是非做好不可的，也没什么是不可尝试的。
总之，有林华和何妍给他兜底，他只需要快乐地由着天性发挥就好。
学戏文也好，当网红也行，去演戏也罢，对林万潇来说，这些都只是短暂人生中一种轻快的体验。
所以，即使之前林万潇在电话里告诉何妍他不打算继续念master，准备放弃掉在巴黎熟悉的一切回北城发展的时候，何妍也没说什么。
现在和林万潇面对面坐着，何妍也不愿展示出过多的担忧影响林万潇的决定，只是说：“你高中就来巴黎了，现在回北城去肯定没什么朋友和同学，再说当演员不就是进娱乐圈吗，那个圈子多难混啊，我们家里跟娱乐圈也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帮不上你忙。”
林万潇抓着何妍放在桌上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妈，没你想得这么吓人，这公司签的好几个网红拍戏都拍火了，好歹我还是有点粉丝的。再说了，要真受委屈遇到潜规则，我不会跑吗？麻溜儿我就回巴黎！”
何妍听笑了，只好说：“合同你记得发你爸公司法务审核一下再签。”
林万潇敷衍着一连回答了三个“好”，把话题岔了开：“老林最近忙啥呢？”
“就还是老样子呗，最近正在北城焦头烂额，听说有个什么大供应商供货出了问题，公司的事就让你爸愁去吧，这么多年我也没过问过什么。”
何妍和林华在事业上向来是各忙各的，虽然彼此相爱，同组家庭，有了林万潇，但好像对他俩的生活也没发生太大影响，一切照旧。
等林万潇在何妍的监督下吃完早餐，遇上个难得的晴天，阳光一照，好像也没那么冷了，两个人就从咖啡馆出来，沿着塞纳河随便走走，还能看看对岸的铁塔。
两个人聊着天，转过弯，不知不觉就走到著名的Pont de Bir-hakeim，诺兰电影《盗梦空间》的取景地。
这座钢制拱桥出现在不少影视作品、mv和时装杂志中，所以时不时会有专业的拍摄团队在这里，今天看样子也是有人架着机器不知道在拍什么。
林万潇拉了拉何妍准备绕道过去，何妍却好奇的往那边仔细看了几眼。
然后何妍用被林万潇拉住的那只手的手肘撞了撞他：“有帅哥诶，还是个亚洲人，不会是国内哪个明星吧？”
林万潇只好顺势看过去，不过他第一眼看的是几台机器对着的对象，明明是个女性，还一看就是欧洲人，“哪有什么帅哥？”
“站在摄影机旁边那个，就那儿！”，何妍说着抬起手指了一指。
林万潇这才看见，掌着其中一个机位的，正是一道熟悉的黑色背影。
何妍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在巴黎街头又说着中文，那道背影捕捉到了这点动静，转过身来，可不正是到处跑活儿的秦宴山本尊。
林万潇扫了眼片场还在布光，一看就还没开始拍摄。
于是向秦宴山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然后又指了指身边的何妍，声音不大但是口型稍夸张的介绍到“我妈”。
秦宴山向何妍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林万潇怕影响他工作，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前面，示意秦宴山“你先忙，我们先走了”，然后拉这何妍赶紧往前走。
没走几步，何妍的八卦之魂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这帅哥你认识?是谁？”
“算同学吧，一个系的，中国留学生。”
“同学？这都要毕业了我才知道你们系里还有一中国留学生？还是一大帅哥？这一看就是你的天菜！怎么，是你瞒着我的一段伤心往事？”
“妈，你要不要这么夸张……”，林万潇有点无奈地解释：“我都不知道我天菜什么样，这就是同学，还不是一个专业的，不熟，之前都没啥联系，最近他找我帮忙拍他毕业作品才算认识。”
何妍又转头回去，再看了两眼秦宴山的背影，肯定地说：“高个冷脸帅哥，你前任们都这款。”
林万潇拉上何妍走得更快了，边走边说：“都不是一路人……”。
两个人边说边走远了，丝毫不知某位高个冷脸帅哥转过头来，深深看了他俩背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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