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看云念收拾房间。
金毛耳朵蹲在他脚边，一点也没有想要帮助云念整理的想法。
江晚乐了，“你可以帮我把被子叼过来吗？”
“汪——”
可以！
耳朵摇头晃脑甩着尾巴跑到门边，帮江晚把他的被子拱过来。
“乖狗狗。”江晚高兴得眯起眼，伸手摸摸耳朵的脑袋。
与此同时，正在收拾屋子的云念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凭空摸了一把，触感很熟悉。
……
“你坐地上干什么，不是还有凳子吗？”江晚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云念。
他不太喜欢这样居高临下看着别人的视角。
“抱歉，我坐习惯了。”云念仰头，朝江晚露出一个微笑，眼神纯粹。
江晚一下子想到云念以前的金毛形态，可能狗狗确实比较喜欢挨着地？那行吧。
江晚刚才已经将云念失去的那部分记忆的内容大致告诉了他，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江晚略微俯下身，认真地看着云念的眼睛，“虽然我刚才跟你说过了，但是我想我还是需要再重申一遍。”
“你说。”云念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但他依旧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泄露出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
他不想让江晚看见不好的情绪。
“我之前也很喜欢你。”
“但是这个喜欢是不是恋人之间的喜欢。它可以是主人和宠物之间的，也可以是伙伴之间的，还可以是家人之间的，但唯独不可能是恋人之间的。”
“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不待云念回复，江晚再次补充，“我想你也可能是因为之前和我待在一起太久，现在又失去一部分记忆，不能完全了解自己真正的情感，所以把我们两个朋友之间或者家人之间的喜欢误以为是恋人之间的喜欢。”
江晚的声音放得很平缓，不像最开始那样一点就着，甚至说得上是温柔了。
可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会让他觉得江晚很好亲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云念接过话，“但我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梳理这些事情。”
“好。”江晚应道，随后递出一盒抑制贴，“两天之后再贴。”
云念看着江晚悬在半空，稳稳拿着抑制贴盒子的手，骨节分明，指腹被轻微挤压，看起来很软。
他又想起刚才凭空出现的被人抚摸脑袋时的感受。
就是这只手。
云念抬手接过抑制贴，轻轻叹气。
如果要拒绝人的话，江晚刚才的态度确实是很明确，但语气过于温柔了些，这会让他不死心的。
而且，江晚也没说过不允许他追求他的话吧。
“谢谢。”云念微笑着接过，“还有这段时间，也很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不然我一个腺体残缺的omega，就算逃出来，可能也活不了多久，更别提现在还能重新恢复，真的很谢谢你。”
云念语气真挚，黑溜溜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江晚，江晚被他看得感觉浑身都有点热，他捧住自己的脸想要给自己手动降温，却没什么效果。
“哼，知道就好。”江晚的臭屁性格又上来了，他双手抱胸，脑袋朝向一边，“其实你也不错，你当时照顾我度过了二次分化，而且还是一个合格的跑腿小弟。”
……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随着云念彻底恢复而消停下来。
江晚很明显地感受到别墅的氛围不再像之前那么压抑，就连林宣也说她们那边的情况不再紧张了。
但江晚却高兴不起来，或者说，没有他想的那么高兴。
之前的经历与复盘让他感觉到毛骨悚然和紧张，并且随着别墅安保系统的加强，他的情绪逐渐高涨，就差到达一个临界点，然后将饱胀的情绪戳破。
他或许会遭遇危险，或许会受伤，但只要把不法分子一网打尽，他就会彻底放心。
那应该会是这件事的结局。
但现在呢？
雷声大，雨点小。
这样说可能会显得他不知好歹，但他的感受确实如此。
这直接导致江晚这几天气得觉都没睡好，成天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在别墅里唯二的两个人面前晃悠，就差没把“快来问问我怎么了”这几个大字印在他脸上了。
但就算他不印出来，他也会收获慰问。
“你怎么了？”云念问他。
于是江晚一番叽里呱啦把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一股脑朝云念砸过去。
“原来是这样——”云念学着江晚习惯的那样，拖长声音道。
“你觉得这件事本来很快就会结束，但现在却不声不响又消停下来，你担心这件事又会东窗事发。”
“嗯！”江晚重重点头。
“这确实表明近期你会安全一点，但你宁愿自己不安全，可你又害怕别人觉得你这样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对！”江晚点头如捣蒜。
江晚此刻离云念很近，近到云念能从江晚琥珀色的眼睛中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再配合上他赞同的语气，就好像江晚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云念有些恍惚。
他觉得江晚有点太好哄了。
他不需要费劲去猜江晚到底怎么了，情绪到底怎么样，因为江晚自己就会把所有让他不高兴的事情全部告诉他。
他需要做的，只是顺着江晚的情绪，把他东一块西一块的想法拼凑在一起，再重新整合，用自己的话表述出来。
他甚至不需要发表自己的意见，不需要配合着赞同他的想法，只需要简单复述，江晚就会满心满眼地看着他。
或许江晚不需要“安慰”，只要你能够理解，那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
“不会有人这样觉得的。”云念低声说，不像是说给江晚听，倒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而且是他们太讨厌了！迟早有一天，他们全都会被抓进监狱待着！”
那样，江晚就不需要再因为这些事而烦心了。
云念的声音铿锵有力，印象中，他很少像这样哄孩子似的说话。
“嗯！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江晚猛捶自己的床，似乎血液都沸腾了。
云念看着江晚锤床被反弹起一点的手，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江晚的爸爸妈妈都喜欢叫他“小江”。
小江，一个很常见的“小”加上姓氏的称呼，似乎不带什么特殊含义，只是一个称谓而已。
但云念却觉得这个“小”字很传神。
因为他真的很像小孩子。
“小江？”云念试探着开口。
江晚皱起眉毛，“你多大？”
为什么叫他小江？
“嗯……让我想想，我是2439年2月1日出生的。”云念回忆道。
“好吧。”江晚突然间泄气。
小江就小江吧。
江晚是2439年2月5日出生的，云念比他大四天，但也是实实在在的四天，叫他“小江”也没错。
“但你还没回答我，你突然叫我是干什么？”江晚问云念。
“就是突然想叫你一下。”云念这样说，他真的只是单纯想要叫一叫小江。
“那——小云？”江晚歪着头朝云念喊出这个称呼，他的嘴角咧开轻微的弧度。
“嗯。”云念应了一声。
于是，云念看见江晚突然像疯了一样在床上打滚，滚的过程中还把被子裹上，边裹还边在嘴巴里念叨着“小云小云”。
云念嘴角轻微抽搐，到底还是没有阻止江晚小云小云地叫他，只是在江晚滚动速度慢下来时叮嘱道：“再滚脑袋都要成浆糊了，你休息一下。”
“噢。”江晚答应。
……
虽然江晚几次重申他和云念的关系不是恋人，云念也确确实实把江晚的话牢记在心，可现实却总是偏离他的预想。
在他的预想中，因为江晚不愿意，所以他会理智地保持和江晚之间的距离。
但他不会那么实心眼地真的远远保持距离，他想的是逐渐接近，温水煮青蛙等等之类，顺带听从江晚的意见，审视自己的内心，审视自己到底是真的像恋人一样喜欢江晚，还是只是被之前的亲近蒙蔽双眼。
可江晚不给他这个机会。
在江晚看来，他已经十分明确地跟云念把话说明白，那么剩下的事就不该他管了。他不管云念内心如何纠结，他只管自己少了亲近的跑腿小弟 抱枕 毛茸茸 伙伴 跟屁虫等等等等。
而他不想亏待自己。
连小黑都跟他说，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去管别人，那他还矜持什么。
该纠结的是云念，而不是他。
所以——
“小云！你家是在K23星球那边吗？”江晚看着光脑上的电子录取通知书，他被K23星球的K大录取了，而他隐约记得云念说过，他的家乡在K23。
云念被江晚猝不及防的喊声惊到，手中的光脑都差点掉落在地，“对。”
“那我们可以一起去，我要在那边上大学。”江晚笑眯眯地说。
真好。
二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江晚想的是他不用自己再收拾行李，飞船上也有人照顾。
云念想的是江晚上大学一读就要读五年，那么他在未来还会有很多机会和江晚相处。
“那么现在，小云同学，小江老师有一项重要任务要交给你。”江晚双手按住云念的肩膀，语气严肃，但“小江老师”却又破坏了这份严肃。
云念调整自己的表情，“小江老师请讲。”
“收拾好我们两个的行李，一个星期后我们出发！”
“保证完成任务！”
他们两个的声音中气十足，门外路过的江望首先是觉得自己家的小江一如既往的乖，其次是觉得云念一如既往的表里不一。
当然，他是不会说自己和小江待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变得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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