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自认不是个靠谱的成年人,所以他去找了江望,他爸爸可比他靠谱多了。
江晚把情况说明之后,江望却说:“你妈妈比我更靠谱,我们应该问她。”
所以他们给林宣打了通讯。
通讯那头沉默几秒,林宣的声音才传过来,“通风系统先调最大,靠近他的时候记得戴上滤过面具。”
“一次分化后信息素浓度要持续好几天才会略微下降,二次分化后会有阻隔期,这个时候信息素浓度会急剧下降。”
“你们先用仪器观察三天,看三天后浓度怎么样。如果判断是一次分化就马上给他打抑制剂,如果是二次分化就先暂时不用管,两天后再贴抑制贴。”
“你们两个这两天尽量不要靠近他,免得出现意外。”
江晚把林宣说的默默记下,江望则去拿了两个面具回来。
或许这就是靠谱成年人的魅力?江晚原本还很慌张,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但是林宣这一番话下来,他气也不喘了,心脏也没跳那么快了,一点也没有最开始的慌张。
他也要当一个靠谱的成年人。
只不过,在他接过江望递来的滤过面具时,他发出惊叹:“哇塞,这么帅。”
由此可知,他距离成为一个靠谱的成年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
相比起江晚,耳朵成为一名靠谱的成年人的速度就要快多了。
他蜷缩在床上,直冒冷汗。
纷杂的记忆在他重见天日的精神海横冲直撞,有些是黑白色的,有些是沾染着血腥味的,还有些是他认为不可能属于他,但的的确确是他所经历过的。
“这次的能用多久呢?”
“至少能用三个月,毕竟数值那么高。”
“你放心,肯定不会疼。”
“你将会为我们的变革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
停下。
停下。
快停下!
头痛欲裂之下,耳朵控制不住扯落下大片的头发,但他根本感受不到扯落头发的疼痛。
疼痛从头部蔓延,一点一点爬行至肩颈,又顺着脊柱扩散至全身。
指甲嵌入头皮,血液蜿蜒而下,在浅色床单凝结成大片暗红花朵。
在他一声声的祈祷下,疼痛逐渐减弱。
模糊的回忆继续,他却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停——”
疼痛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额头上似有若无的温热触感,很轻,明明只有一点,他却感受到温柔,感受到这微弱触感带来的希望。
他将沾满血液的手指抚到自己额心,那里的温柔触感不再,高热开始蔓延。
“不许再跟着我了。”
声音的主人接着说这一句话。
他却不管不顾,就不!就要跟着你!
耳朵被人摸了,脑袋被人摸了,手也被人捏过。
温热的羊奶粉,清甜的营养液,冰凉的青柠檬香气包裹着他,仿佛形成浅色的保护屏障,在屏障之内,不会再有任何人进入,不会再有任何人伤害他。
只除了一个例外。
他被抚摸,被夸奖,被细心照料。
他喜欢他。
高热开始褪去。
……
房门被小心翼翼打开,探入一个戴着面具的脑袋。
虽然江晚做出判断,耳朵经历的是二次分化,但他依旧把滤过面具戴上了。
他扫视房间,桌上准备的营养液被人动过,冰箱被人打开却没被关上,床上乱糟糟、脏兮兮的。
但是耳朵呢?
耳朵去哪了?
江晚正疑惑着进门,却被一道飞驰的金色身影扑倒在地,幸好地上有地毯,他还裹了床被子,不算太疼,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感觉眼冒金星,眼泪后知后觉掉下两颗。
“耳朵——!”江晚气得大喊,“你好重!压死我了!”
江晚从被子里伸出手,把压在他身上,还听不懂他话的耳朵推开,撑地起身时,却被人扶住手臂。
江晚下意识顺着这力道起身,却在见到扶起他的人的一瞬间瞪大眼睛。
他眨巴着眼睛看看那人,又看看围着他转圈的金毛。
以前的耳朵要么变成人,要么变成金毛,同一时间只会有一个形态,但现在,同一时间,出现了两个形态。
换句话说,“你彻底恢复啦?!”江晚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讶异与惊喜。
“……嗯。”云念轻轻应了声,又问道:“能摘掉面具吗?”
话才说完,他的手却已经覆上江晚的面具,只等江晚同意,他便能取下。
“当然可以。”江晚进来这么久,已经确定这里没有omega的信息素了。
只不过,他感觉耳朵的表情好像有点怪,但等他想再次确认,那股奇怪的感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是另外一种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云念小心移动手指,打开搭扣,将面具从江晚头上取掉。
江晚的头发被汗湿了些,有几缕刘海贴在额头上,云念极其自然地帮江晚捋顺头发,就好像他这样做过好多次一样。
但是他是什么时候做过的呢?
他的记忆缺失了一块,但他看见面前的人,却有一股异样又熟悉的满足感。
江晚知道耳朵在帮他捋头发,就这么微仰着脸,任由耳朵打理,等他收回手,还很有礼貌地说谢谢。
云念看着面前的人仰着脸,露出灿烂的笑容,他嘴里说的什么云念没听清,他只关注到眼前人的笑容,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他的嘴唇。
一张一合,看起来有点干燥,但没有起皮,他想,应该多帮他涂点润唇膏。
“你怎么啦?”江晚见耳朵一瞬不瞬盯着他看,也不做什么,奇怪道。
云念依旧没听清江晚说的话,他只关注到,刚才不再动的嘴唇再次一张一合。
“我喜欢你。”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说,指尖却不受控地轻颤一下。
刚才一直被忽略掉的金毛听到云念的话,也开始汪起来。
“汪汪——”
我也喜欢你!
“我知道,你以前说过很多遍的。”江晚不以为意。
云念听到江晚的回复,神色顿时一变,浑身都开始兴奋得发抖,“我知道,我知道!我就知道!我们以前就是恋人对不对?很抱歉,我好像缺失了一些记忆,我不是故意想要忘记你的。但是我一看到你就很喜欢!我们怎么会不是恋人呢?我们肯定是恋人,我的精神体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我看到你就心跳加速,你的声音很好听,信息素的味道很香,嘴巴看起来也很好亲……”
云念语速极快,就差搂着江晚转着圈亲着他的脸说话了。
但他后面说的内容江晚都没怎么听进去。
江晚只注意到一个关键,“我好像缺失了一些记忆”,耳朵失忆了?失忆的部分还刚好是和他相处的部分,并且还误会了他们纯洁的主人与宠物的关系!
“什么——?!”江晚难以置信。
云念还在兴奋劲儿上的念叨瞬间停止,他听出了江晚语气中的惊讶。
他捧住江晚的脸,额头想要抵过去却被江晚躲开,他只能放弃这个想法,不然到时候说不定他的恋人连脸都不想让他摸了,他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懊恼,“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缺失了记忆。”
云念小心翼翼道:“是我失忆的时候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如果是这样,你可以惩罚我,我……”不会反抗的。
“停——”
江晚抬手把耳朵推开,不让他再捧着自己的脸。
而云念听到“停”这个字后,愣住了一样,脑海里的记忆好似要浮现出来,却怎么也突破不了那股屏障。
“我们不是恋人!”江晚决定先把耳朵这个错的想法扼杀在摇篮。
云念回过神,“怎么会呢?”他语气里还是不相信江晚说的话。
“你以前只是‘暂住’在我家,是我养的一条狗而已!是一只宠物!”江晚受不了耳朵这样的想法,他是真的把耳朵当成自己的家人来看,但归根到底,耳朵是从宠物这个身份升级到家人的,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恋人关系!
云念沉默半晌,想要说:“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但他终归没有开口,他很敏锐地感知到,如果这个时候,他真的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好像会迎来什么他无法预料,但绝不是他期待的后果。
所以——
还是再追求一遍比较好?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以前真的只是一只宠物,那么他是不是应该先破除掉他放在自己身上的“宠物”的标签,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来追求他?
云念下定决心,重整自己的心情,“很抱歉,刚才是我误会了。”
“那你可以说说在我失忆,暂住在你家里时发生的事情吗?”
江晚胸膛起伏,很明显还没从刚才的一连串误会事件中反应过来。
他暂时还不想理耳朵。
云念见状,搬来椅子让江晚坐下,他冲了一杯甜水放在江晚手上,温度正正好,“你休息一下,我收拾收拾房间?”
“哼。”江晚含了一口甜水在嘴巴里,扭头不去看耳朵。
云念意识到这是同意的意思。
真别扭啊。
但是好可爱。
云念压下心里的想法,开始整理房间,最主要的是他二次分化时喝的营养液,那些空的要扔掉,以及那张沾染大片血迹的床单。
他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头顶,伤口似乎好了,但仍残留一些血渍。
“你叫什么名字。”江晚把已经空了的杯子搁在桌上。
云念停下手中的动作,“云念,我叫云念。”
“噢。”江晚不情不愿回应一声。
还是他取的“耳朵”更好听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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