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后的第一天也是生意爆火的一天,浅川凉一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要不是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恐怕早就累死了。
一直忙到了晚上六七点,他卖光所有甜品,想着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小萝卜头,便把店里简单打扫了下,预备关店。
而就在他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关门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一下,一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中年大叔走了进来,他穿得普通长得也普通,属于丢进人堆里找不着的类型。
浅川凉见有人进来,条件反射般地露出营业式微笑:“不好意思,店里的东西今天已经卖光了,您要是实在想吃的话,可以明天再来。”
那位大叔闻言立刻摇头:“不是我想吃,是我女儿想吃。”说完之后他又迅速补充了一句:“我女儿很喜欢吃您做的甜点,明天是她的生日,所以我想给她预定一个生日蛋糕,请你亲自送过去。”
意识到自己刚刚委托的事情似乎有些过分,他忙不迭开口,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急切:“您放心,我绝不会让您干白活,只要您把做好的蛋糕亲自送过去,跑腿费绝对少不了。”
浅川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直把人看得一脸紧张,生怕这位年轻的店长说出拒绝的话。
见他一脸忐忑不安地看着自己,浅川凉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只是好奇,您的女儿过生日,您为什么不亲自把生日蛋糕送过去,而要假手于人呢?”
话音落下,店里鸦雀无声,大叔低垂下了头,神色间透着股灰败。浅川凉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的回应,不过他自始至终都没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半晌过后,那位大叔总算是抬起头来,开口打破沉默:“因为我对不起她,还有她妈妈,我猜她们母女俩并不想见我。”
说到这里,话语戛然而止,说话之人垂下眸子,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浅川凉意识到了什么,马上站直身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短暂的停顿后,大叔惆怅地叹了口气,随后便下定决心似的,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娓娓道来。
大叔名叫千岛三郎,曾是当地一名包工头,十年前他承包了一项大型工程项目,项目完工后向甲方讨薪,对方却以公司资金周转困难为理由,迟迟不肯结算工程款,自己却吃香喝辣的照样不误。
就这样一直拖了半年,期间千岛三郎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手段,但甲方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理都不理他。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将这个黑心商人堵在了回家的路上,还在他面前亮出了刀子,威胁他把拖欠的工程款给结了。
那奸商自诩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信千岛三郎这个有老婆孩子要供养的老实人敢对他下手,便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丢下几句难听的话就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但他不知道的是,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千岛三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两眼通红地捅了他好几刀。
等到理智回归,他看着躺在血泊中没了气息的甲方,手里的刀子砰的一声掉到地上。
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孽,他主动投案自首,最后被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而听闻此噩耗时,他的妻子刚刚生下女儿不久,还在坐月子,现在顶梁柱倒了,她迫不得已只能外出打拼,用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将女儿拉扯长大。
刚从监狱出来时,千岛三郎原本想飞奔回家,去见见自己多年未见的妻女,但一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母女俩无依无靠过了十年,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敢再面对两人。
但他记挂着女儿的生日,听说她喜欢吃这家店的甜品,便特地为她订了一个生日蛋糕,希望借此弥补一下心中的歉疚。
浅川凉听完久久不语,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之人,良久方道:“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说罢,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道:“也不用你出什么跑腿费。”
千岛三郎听到这话,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他看着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年轻店长,那张胡子拉碴,历经风霜的脸上久违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您人真好,怪不得我的女儿是您的忠实顾客。”
浅川凉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兴致盎然的弧度:“如果您的女儿经常来的话,我对她应该有印象。”
千岛三郎听懂了他话中之意,当即便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他看。
浅川凉凑过去定睛一看,照片中的女孩利落地扎着高马尾,面色清冷,目光淡漠地看向前方,跟他家那位小祖宗一样,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因为女孩出众的相貌和独特的气质,他一下子就记起她来。这个女孩的确是店里的常客,自从他开业以来,几乎每天都要来照顾他的生意,最爱点的就是店里的纸杯蛋糕以及抹茶泡芙。
他看这个小女孩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看着怪可怜的,有时便主动和她说上几句话,或是附赠她一些小礼物和吃食,一来二去的,两人也算是有了点交情,每次看到他走过来,女孩清凌凌的眼中总会闪过些许喜色。
他记得这个女孩好像是叫……千岛琉璃。
“这就是我的女儿,千岛琉璃。”千岛三郎骄傲地挺了挺胸膛,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自豪的笑容。
浅川凉轻声笑了一下,不遗余力地夸赞道:“我对您的女儿印象非常深刻,她不但人漂亮,成绩也优秀,回回考试都是年级前十,假以时日必将出人头地。”
他语气诚恳真挚,不像是在说场面话,千岛三郎听在耳中,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了。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良久才恋恋不舍地熄灭了手机屏幕,郑重其事的对浅川凉鞠了一躬:“这件事就拜托您了。”
“小事一桩。”浅川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的。”
*
次日的黄昏时分,浅川凉估摸着千岛琉璃已经放学,便带着自己精心制作的花朵纸杯蛋糕,提前关上店门,朝她的住所走去。
他本想让千岛三郎和自己一同前去,但对方自觉无颜面对母女俩,便毫不犹豫拒绝了他的提议。但他并不想错过女儿的十岁生日,便不远不近地跟在浅川凉身后,想着远远看母女俩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浅川凉见他执意如此,便也不再强求,只是心里或多或少有点遗憾。
就这样,他独自行走在前往千岛家的路上,步子不急不缓,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灿灿的轮廓。
风中隐隐传来泥土和青草的气息,他一边嗅着这股芬芳,一边思索着待会见到那对母女该说什么。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他心中一动,加快脚步向声源处赶去,很快便循声来到了一处河边。
为了隐匿身形,他找了一棵树躲在后面,而后凝眸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只见不远处站着两男一女,他们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就很贵。而这三个衣着华贵的小孩,此刻却呈品字形包围了一个同龄女孩。
那个女孩气质冷清,神色淡漠,俨然便是常来照顾他生意的千岛琉璃。面对这三个挡住她去路的人,她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只是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让开。”
打扮得像洋娃娃的红衣女孩显然是三人小团体中的头头,她傲慢地抬起下巴,不屑地说:“我就是不让,你能拿我怎样?”
千岛琉璃懒得搭理她,直接绕开她,却被提前预判到她行动的女孩再一次挡住了去路。
一而再再而三,千岛琉璃脸上的表情总算是有了变化,她拧着眉不悦地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红衣女孩嗤笑一声开口:“不想干什么,就是看你这张萎靡不振的死人脸不爽,想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对本小姐不敬的下场。”
“无聊。”千岛琉璃漠然吐出这两个字,随后便不再搭理她,直接无视了她。
红衣女孩出身不凡,从小就被众星捧月长大,哪里受过这种对待?她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口不择言道:“你一天天的神气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养尊处优的娇贵公主,其实啊,你只不过是一个杀人犯的女儿。”生怕对方听不见似的,她将“杀人犯”三个字重重强调了一下。
听到这三个刻意强调的字眼,千岛琉璃那张一直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冷了下来,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
红衣女孩丝毫不将她的愤怒放在眼里,非但不悬崖勒马,反而火上浇油地说:“怎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千岛琉璃,就是杀、人、犯的女儿!”
她这番刻薄的话成功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千岛琉璃冷冷地看着她,突然上前一步,毫无预兆地扇了她一巴掌。
巴掌声不但很响,还很清脆,红衣女孩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瞪着向来被欺负了也不做声的千岛琉璃,双目似要喷出火来。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不知是谁先动的手,等那两个男孩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混在一起,打成一团。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随后冲上前去,加入了这场战斗。
浅川凉看到这里的时候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紧皱着眉头,气势汹汹的从树后走出,打算狠狠教训那三个小鬼一顿,让他们长点记性,以后再也不敢霸凌千岛琉璃。
然而还没等他下场,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千岛琉璃疯了一般与那三人扭打成一团,打斗中不知是谁推了一把,她一个重心不稳便扑通一声掉入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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