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佳奈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响了。
打来电话的是乔昭。
“钱已经准备好了。”乔昭说，“我们在哪见？”
丁佳奈有些惊讶：“这么快。”
“我以为你该高兴，而不是讶异。”
丁佳奈说：“相山机场。”
她的计划是兵分两路，自己在相山机场和乔昭见面，让方复带颜辉去另一个地点。
至于颜辉能不能完整地被交回到他们手上，丁佳奈并不在乎。
完好无缺的，很好。
破烂不堪的，也不错。
她眯起眼睛，有种马拉松即将到达终点的感觉。
然而变故陡生。
听到身后人接近的脚步声，已经太晚了。
“小姐，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绑架，你以为在演港片吗？”
对方在她肩、腿上轻轻一搭，堪称四两拨千斤，优雅地把她放倒了。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颜辉已经见到了乔昭。
他蹲下身，帮她系好散开的鞋带。
又撩起额前杂乱的碎发，仔细地观察脸颊上肿起的部分。
他问：“疼吗？”
颜辉摇摇头，然而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乔昭伸手抱住她。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得太晚了。”
……
过了约半个月，颜辉的生活才回到正轨。
A厂的工作丢了，她好几天无故矿工，虽然乔昭说如果她想继续上班，可以想办法帮她保留这个职位。但颜辉拒绝了。
一方面是不想坐实自己有关系，另一方面，她对这份工作已经厌烦了。
颜辉失踪的这段时间，群友有担心和疑虑。她扯了个慌，掩盖过去，怕她们担心。
她的手机摔坏了，但好在还可以开机。和丁佳奈交谈的过程中，她录音了，有了绑架的事实和录音作为证据，乔妈对丁佳奈的滤镜终究是碎了一地，不再管她的事。
丁佳奈很有可能被判绑架罪，但她的律师在争取证明她有精神疾病，希望能减刑。
至于方复，罪有应得。
颜辉被叫去做了好几次笔录，反反复复，把一段记忆嚼碎吞咽，不断反刍。
直到最后一次，终于受不了了。
她离开警局那间做笔录专用的，小小的、压抑的房子，在外面冷静了一会。
乔昭没来，他要上班，陪同来的是秦助。
秦助和她不太熟，能提供的帮助有限——热花茶和纸巾。还有，把这件事反馈给乔昭。
晚上，乔昭问颜辉，需不需要心理医生。
她暂时没有工作，房子的租期恰好到了，就搬去了乔昭家。
夜幕降临，屋内灯亮。
颜辉蹲在地上，拿着逗猫棒，左摇右晃，诱惑可爱多伸出爪子，但永远不让它真正碰到。
乔昭把晚饭端上桌，晚上吃红烧小排，虾仁豆腐裙带菜汤，荷塘小炒。
绑架过后，颜辉瘦了几斤，不多，她自己不在意，甚至调侃说是因祸得福，乔昭却变着法给她做好吃的。
好似一种补偿。
两人一猫，都在干饭。乔昭给颜辉夹了一块小排，顺势说了心理医生的事。
颜辉咬着排骨，含糊不清，但态度坚决：“补药。”
乔昭好像早料到她的拒绝，没再说什么。
饭后，她去洗澡，乔昭洗碗。
花洒喷射出热水，浴室里很快雾气蒸腾，模糊了镜面。
洗完后，她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面颊。
肿起来的地方基本已经消下去了，没留下任何痕迹。
除了一道被丁佳奈的指甲划伤的口子，皮肉被剜去一小块，在脸上留下一个粉红的凹陷。
不过也不碍事，上层粉底就能遮住。
只受这么点伤，已是不幸中的万幸。颜辉叹了口气。
她正准备拿浴巾，没摸到。
只好叫乔昭。
浴室的门拉开一瞬，紧接着合上。
他瞥见镜面中的人影，嗅到混杂着水雾的沐浴露香味。
颜辉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谢了。”
乔昭什么也没说，低头把脏衣篮里颜辉换下的衣服拿去阳台，丢进洗衣机。
把贴身衣物装进洗衣袋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
好像一台尽职尽责、常年稳定运行的机器人，突然遇到了Bug。
错误的源头是颜辉的胸罩。
浅色的蕾丝，棉质布料上点缀着闪烁的水钻。
他毫不费力，就想到，贴身衣物包裹着两团柔软的景色。
夜色渐浓，阳台没开灯，俨然视野盲区。
片刻之后，他闷哼一声。
转身，清洗不再干净的右手。
颜辉洗完澡后，在床上玩手机，打开小群。
压力山大急需男人爱特白学公主。
白学公主立刻跳出来：[怎么了？]
[是不是我说的办法行之有效？]
老板同事在天堂一如既往，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
[如果你的方法有效的话，她现在肯定不是在给我们发消息，而应该在颠鸾倒凤]
颜辉：……
白学公主：[什么！没想到我阅遍po文，竟然还拿不下一个男人？]
老板同事在天堂：[别忘了，现实中你连恋爱都没谈过，历史告诉我们，纸上谈兵要不得]
颜辉郁结，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
绑架事件过后，她和乔昭的关系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原本的亲昵似乎都变得不合时宜了起来，就好像乔昭是乙女游戏里的可攻略角色，先前，她作为乔昭单推人，已经把好感度刷到了90/100，牵手亲亲都不在话下，只差一个浪漫夜晚的契机，就可以让粉红进度条突破100，解锁最终的R18 cg。
然而，现在，两人间的好感度仿佛清零了一般。曾经近在咫尺、触手可得的R18 cg也重新上锁，离她远去了。
她忍不住想起昨晚的场景。
睡前，乔昭和她说晚安。
她搬来乔昭家后，他就开始睡客厅的折叠床。
把第二天的衣服收拾好后，乔昭看向颜辉。
“晚安。”
颜辉犹豫了一下：“你可以在这睡的。”
虽然卧室只有一张单人床，但足够宽敞，躺下一个颜辉，还有很大的位置。
她以为自己的暗示已经足够明确，然而乔昭却像接收到了错误的讯号一般，没能匹配上她的脑电波。
“是觉得太空了吗？”他问，“衣柜里有抱枕，你需要吗？”
乔昭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只大号的轻松熊。
颜辉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接过来。
乔昭在床边站着：“我就在门外，有事随时叫我。”
“晚安。”
他轻轻掩上了门。
“咚”的一声，关上的不止是门，还有颜辉带颜色的念头。
她锤了轻松熊一拳，把被子梦在脸上，倒头睡下。
她想要的，是乔昭的怀抱，亲吻，以及更深地连接。
然而绑架过去这么久了，乔昭却仿佛柳下惠一般，对她隐晦的表达，充耳不闻。
颜辉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她要担心乔昭是不是那什么不行了。
乔昭恰好洗完澡，拉开浴室的磨砂门。
他刚洗完，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上半身一览无余。
颜辉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收敛收敛收敛……矜持矜持矜持……
乔昭说：“餐桌上我刚洗澡前切了水果，现在应该不冰了，你要吃吗？”
“今天是芒果和哈密瓜。”
爱吃的水果仿佛从天而降的救星，颜辉一下从床上蹦下来，冲进客厅。
再和乔昭待在一个房间里，自己的心率就要突破180了。
对于她这样一个胸控来说，刚洗完澡的乔昭，就仿佛一块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蛋挞般诱人。
还带着水珠的肌肤……
上半身……好大……好白……
让她和这种状态下的乔昭共处一室，简直和让狗看守肉包子一样离谱。
还好有这盘水果……颜辉低头。
餐桌上放着玻璃果盘，切块的芒果和哈密瓜上插着银色叉子。
她叉起一块，放进口中。
全然不知道，几分钟之后，她会有多么后悔自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乔昭换衣服时，低头瞥到了颜辉的手机。
屏幕没熄，上面的聊天记录中，一个四字成语十分惹眼。
乔昭看了上下几句，一下明白了什么。
不得不说，乔昭做事非常贴心。
每天做饭就不说了，连水果都搞得这么精致。
颜辉一下吃了大半盘。
乔昭：“我换好衣服了，你的手机在床头上，快没电了，我给你充上了。”
“哦，好。这芒果挺甜的，你也吃点？”
颜辉直接叉了一块，喂给他。
等乔昭吃完了，才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
“我的手机……”脑回路绕地球一圈的颜辉猛然抬头，“你没看到上面的聊天记录吧？”
芒果很甜，纤维不多，在他嘴里，随着咀嚼的动作爆出甜美的汁水。
乔昭舔了舔嘴唇，看着眼前慌张的颜辉，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是刚刚的芒果、打低了的空调，还是面前的人，扰乱了他的心绪？
他看着颜辉的表情，觉得她十分可爱。
伸手，拿纸巾，抹掉她嘴唇边沾上的一小块水果。
隔着一层薄薄的纸巾，颜辉的脸很烫。
让他想到做饭时，足够融化黄油的温度。
“你到底看到了没啊……”
颜辉的声音渐渐放低，看到或者没看到，也许也没那么重要。
毕竟此刻的气氛又变得暧昧了起来。
他的动作轻柔缓慢，指尖划过的地方，似乎带起了看不见的电火花。
劈里啪啦，在她的脑子里炸开。
乔昭没再逗她，诚实地回答。
“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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