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清冷的声线从身后传来,春生下意识要扭头,却立刻被反剪双手按在桌上,脸颊贴着冰冷的桌面。
“这是何处?你是何人?你是受何人指使抓我的?”那声音带着杀气,春生挣扎着侧过脸,正对上俯视他的那张美人脸。
瞧到那熟悉的脸,春生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在。
见春生迟迟不说话,祁青舟手上的力道骤然收紧,“说!”
“这,这是我家啊,我哪有受人指使?你个病人就不要乱动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呢。”春生这下一点也不怕了,伸着脖子教育着这个不听话的病人。
春生感觉后颈一松,趁机翻身,却见那“美人”抚着已经渗出血的绷带,踉跄后退撞上竹门。
“哎呀,你伤口裂开了!”春生急得直跺脚,想要过去扶他。
春生刚碰到他,却被一记手刀劈在腕骨,他嗷地缩回手。
“别过来!”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的,我是坏人的话干嘛要救你呢?”春生揉揉自己吃痛的手腕,安抚道。
祁青舟充耳不闻,单手摸索着往门边退,春生见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像蒙了雾一样,没有焦距,心中更是难受。
“你……看不见?”春生轻声问道。
对方根本就不理他,一味的摸索到门口,春生见他差点被门槛绊倒,瞬间母爱(bushi)泛滥,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对方抱了起来。
“你放开我!”祁青舟因为失血过多,此时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但肘人还是疼的要死。
春生忍着疼,死死箍住他的胳膊,“你……你听我说!”
“外头是平安村的后山,狼群半夜都嚎到村口的!你现在出去,不是在山里喂狼就是失血过多而死!”
怀里的人停止了挣扎,微微喘着气,“……为什么救我?”
春生将他放回床上,解开已经浸红的绷带,“你一个人晕在山上,我上山砍柴看见了就救了啊,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瞥见对方苍白的唇色,又小声补充,“而且你长得跟个仙女似的……我,我不是说你是女人嗷……”
“呵。”祁青舟空洞的眼睛准确“盯”住春生,“知道我是男子还说这种话?”
春生噎住,半响才憋出一句:“男,男子就不能说好看了?你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我们村的芳芳还没你一半俊……”
最后一个蝴蝶结打好,祁青舟嘴角抽了抽,想要起身,却被春生按了回去。
“病人就得好好的在床上养病!其他的等病好了再说!况且你还发烧了,皮肤烫得摸一下都能煎鸡蛋了。”
春生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药,不高兴地说:“这药可是李婶熬了一个时辰才熬好的,热乎乎的端来,结果被你这么一折腾,药都冷了。”
“来,张嘴。”春生舀了一勺递到祁青舟的嘴边。
祁青舟避过头,“我自己来。”
春生正在气他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刚准备好好说教他一番,当看到细碎的光斑透过窗棂,在白玉似的脸上游走,眼角还泛着高热未退的薄红,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望”过来,春生张了张嘴,准备好的说教也被卡在了喉咙上。
“嗯?”祁青舟疑惑地轻嗯一声。
春生才不会让病人动手,“不要,你手臂上还有伤,我来喂你。”
药递到嘴边,祁青舟细嗅了一下,没察觉到什么不对,还是张嘴喝了下去。
“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叫春生,你叫什么啊?”春生拿帕子,擦了擦祁青舟嘴角的药汁。
祁青舟并不想和这人有太多的牵连,反正等身体一好,他就走,“不知道。”
春生轻哼一声,他知道这人是不想告诉他,“既然你不说,那我就给你起一个名好了,我叫春生是因为我是春天被村长捡回来的,你是秋天被我捡回来的,就叫你小白好了。”
秋天和小白有什么联系吗??
而且小白听起来像是在叫狗一样。
祁青舟听得眉头直跳,“阿舟。”
“啊?你说什么?”春生还在那里装傻充愣。
祁青舟深呼一口气,“我说,叫我阿舟。”
“这还差不多。”春生一副我赢了的样子。
“好了,我不和你这个病人闹了,你就躺在这好好休息,有什么就叫我,我去给你煮好吃的。”春生大笑道。
谁和谁闹呢?
祁青舟撇过头用被子捂住脑袋。
通过和春生这一小会儿的相处,祁青舟暂时判断他并不是他的仇家派来的人。
追杀他的那伙人究竟是谁?
他身边的暗卫都被解决了吗?
有太多的疑问,祁青舟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春生正蹲在灶台前,哼着小曲熬粥呢,忽然院门吱呀一响,村长杵着那山茱萸木拐杖踱了进来。
“村长爷爷!”春生高兴地向村长打招呼。
“听说你捡了一个人回来?”村长眯着老花眼,目光扫过那晾衣绳上飘荡的月白色衣衫。
那料子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每道衣褶都流淌着银线暗纹。
“对呀。”春生傻愣愣地应着。
村长颤颤巍巍地走到晾衣绳前,枯瘦的手捻起一片衣角摩挲,半响才开口,“春哥儿啊,你知道这是什么料子吗?”
“就,就普通的料子啊?”春生搅着粥,眼睛时不时瞟着屋内。
“放屁!”村长一拐杖敲在晾衣绳上,惊飞了两只麻雀,“这是冰蚕丝混着南海鲛绡,宫里的妃子都不一定穿得。”
春生手里的竹勺“啪嗒”掉进锅里,“这,这么珍贵啊?”
村长叹了一口气,“春哥儿啊,这人怕是留不得……”
锅里的粥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春生看着自己的鞋尖,忽然说:“他眼睛看不见……”
“所以?”
“所以他需要我的照顾啊!”春生猛地抬头,眼睛亮的吓人,“您没见到他那喝药发样子,都苦到皱眉了还有故作镇定,睫毛颤得像蝴蝶翅膀一样……”
村长的表情像生吞了苍蝇似的难看,这春生啊,估计是栽了。
“……留下也行。”村长突然妥协,“但得约法三章。”
春生傻笑着点头,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第一,不准让他单独出村;第二,他给你的任何东西都先得给我过目;第三,他要是欺负你,一定得告诉我,我就把我地窖里泡的那坛“见血封喉”的蛇酒拿来。”
春生正要反驳,突然屋里传来清冷的嗓音,“春生。”
“欸,来了。”这声音像个小钩子,春生听到就立即屁颠屁颠地往屋里跑。
村长无奈地摇摇头,“想留住和留得住是两码事啊……”
“怎么了阿舟?”春生探头问道。
“没事,只是饿了。”祁青舟勾了勾嘴角。
“你等着,我刚煮了粥,马上给你盛一碗。”见到美人笑,春生那魂就像是被勾走了,又屁颠屁颠地跑去盛粥。
祁青舟是练武之人,刚才村长和春生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
这老村长怕是知道他的身份了,为什么要把他留到村里呢?
是为了得到一笔钱财?还是为了……
祁青舟想起春生的话,突然有点好奇春生的样貌,他摇了摇头,他想这个干什么,他又不喜欢男子。
“粥来咯~”知道祁青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就想到他怕是吃不惯这里的粗茶淡饭,春生专门去找以前在城里当过厨师的张婶学了怎么把粥煮的很好吃。
祁青舟的鼻尖微微动了动,这粥的香气确实比他想象的要诱人的多。
虽然他早已饥肠辘辘,但也还是优雅地接过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这可是我专门去找张婶学的,要把米得熬到开花,再加点猪油和葱花……”
“怎么样?好吃吗?”春生期待地地盯着他。
祁青舟楞了一下,开口道:“一般。”
这人竟然为了他专门去学做饭,祁青舟耳尖突然泛着红。
春生见他虽然嘴上说的一般,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咧嘴一笑,心里乐开了花。
从那天起,春生就开始变着花样给祁青舟做饭,现在他有了最开心的事,就是看祁青舟吃他做的饭,看着他明明很喜欢却硬要嘴硬的样子,让人心痒痒。
这天,春生背着一筐新砍的柴从山上回来,刚进村口,就被几个坐在大槐树下唠嗑的婶婶们叫住了。
“春生啊,又要去给‘你家媳妇’做饭呢?”张家铁匠的媳妇磕着瓜子,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线。
“就是啊,天天好吃好喝供着,比养媳妇还上心呢。”李婶也跟着起哄。
春生挠挠头,傻呵呵地笑着:“阿舟身体弱嘛,得吃点好的多补补……”
“啧啧啧。”张铁匠家的媳妇打趣道:“我看你这架势,要是阿舟是个姑娘,你怕是早就上门提亲了吧。”
春生一愣,脑子里突然浮现出祁青舟那张漂亮的脸。
如果他真是个姑娘,自己肯定……
等等!他在想什么呀!
他耳根一热,赶紧摆手,“婶,婶婶们别乱说,阿,阿舟是男的!”
“男的咋啦?男的就不能做媳妇了?”李婶一脸姨母笑,“你瞅你,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春生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背着柴火落荒而逃,身后传来婶婶们的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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