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签公司的事很快就定了下来，顺带还捎上了一个齐不才。
齐不才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写着“在下不才”四个大字的折扇，边摇边看着合同感慨：“姊妹兄弟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啊。”
还没毕业就能进秦家的影视公司做职业经纪人，他已然击败99％的同届毕业生。
秦明光高考语文只有三十分，闻言看向江盛：“什么意思？”
江盛换了个常用的说法给他解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秦明光恍然：“他说他是鸡犬。”
齐不才：“……”汰，泼猴，怎么说话呢。
江盛的合同只签了一年，这算是全公司上下唯一的特例，也是秦明光给他开的小后门。
秦明光其实还是有点忐忑的，他哥从来不让他滥用特权，他也没有随意指挥干涉公司签人的习惯，但是……既然他哥不在，那他小小的任性一下也没事吧，帮朋友嘛。
秦明光的经纪人已经提前给江盛找好了新的行程安排，不是进组，而是职业比赛的特邀解说嘉宾。
江盛有些意外，虽然他上次综艺的反响很不错，但说到底还是个没有作品的素人，就算是电竞领域也止步于青训。让他上游戏职业比赛的解说席，是不是不太合适？
“不是正式比赛，是最近游戏为了庆祝周年庆举办的全明星表演赛的临时解说，”秦明光的经纪人解释道，“有人跟游戏官方推荐你，所以官方才来邀请。”
“谁推荐的？”齐不才好奇。
秦明光的经纪人咳嗽了一声：“你们认识的，上次跟你们同队比赛的娅娅。你们不看比赛可能不知道，她是游戏官方的专业解说，非常认可你的游戏能力，并且认为你上次上节目的反响非常好，所以向官方推荐了你。”
江盛想起之前问小娅娅要的芦荟胶，秦杉后来总算是涂上了，只是还有点不情不愿。之后那管芦荟胶被放在哪儿了来着？他好像再也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被秦杉随手乱扔了。
他得重新买一管给对方，再对推荐的事情好好道谢。
从公司出来后，江盛先去便利店，提出了辞职申请。
“你要去专职当演员了？”
唐小燕听到这个消息，觉得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她不知道江盛的身世，但从江盛第一次来她店里开始，她就已经有了预感，江盛肯定不会一直呆在这儿当一个小小的便利店店员，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她从冰柜里拿出了两个当日的新鲜饭团，塞给江盛。
“这次请你吃新鲜的。”她笑了起来，“加油啊，未来的大明星，以后你就是我在娱乐圈唯一的人脉了。”
江盛被她揶揄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把秦明光的签名照拿给她，秦明光还在上面画了个骚气的爱心，惹得唐小燕尖叫了半天。
临走时，江盛又想起什么，把一张照片发给了唐小燕。
“如果遇到这个人，可以马上联系我吗？”江盛说，“他是我非常重要的……亲人。”
“但我不想打扰他现在的生活，所以千万不要告诉他你认识我。”
他把“重要”两个字咬得很重，唐小燕见他神色认真，立即答应了下来：“没问题，见到我就给你打电话，你放心。”
她看着照片，又有点好奇：“是你的长辈啊。他肯定对你很重要吧？”
她都在心里脑补出江盛父母离婚后、小孩儿从未打扰再婚的爸爸、只敢偷偷窥视对方近况这种狗血剧情了。
江盛意味深长地笑笑：“确实很重要。”
想让他彻底走投无路、山穷水尽的那种重要。
-
“江老板，最近过得不太好啊。”
身形矮胖的男人叼着根中华，一屁股坐在了出租屋唯一的床上。
门外，一群痞里痞气的打手正在说着荤段子，笑声回荡在整片群租房的走廊里，音量绝对算是扰民，但没有一个人出来抱怨这里的热闹。
江泽海站在靠墙的角落，他一改曾经衣冠楚楚叱咤风云的模样，腰背微微佝偻，总是一丝不苟的头发因为长期没有修剪而乱如杂草。一年前还看不见多少皱纹的脸像是骤然老了二十岁，垂下的眼袋与脸皮浮现老态，眼底泛着灰斑与一条条清晰的红血丝，那是长期精神衰弱的表现。
他的精神很难不衰弱——太多的人想要他的命了。
但幸好，他手里还抓着唯一稻草，也是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我说了，要等我儿子的生日，十一月十七。”
“只要我们合作……到时候就能直接取出我前妻的所有财产，我们平分。”
胖子点点头，他摸摸自己褶子堆叠的脖子，从里面搓出来一个灰球，随手弹在了床单上。
江泽海的眼角痉挛了一瞬，又迅速恢复了平静，继续循循善诱：
“那可是至少价值三十个亿的财产，钱和不动产都在海外，安全得不得了。干完这一笔，黄老板也能早点金盆洗手，大家皆大欢喜，对不对？”
胖子：“我们老板说了，鬼知道你是不是想拖延时间跑路。还不上这个数，就让我们先切你一根手指。”
他把一张欠条拍在桌上，旁边的两个打手立即按住江泽海的肩膀，而胖子从腰间拿出一把小臂长的砍刀，亮出雪白刀刃，对着刀尖吹了吹：
“放心，我手艺好的嘞，不疼的啊，江老板。”
“等等……等等！！”
江泽海的冷汗瞬间落了下来，他想挣扎却挣扎不得，只能惊慌失措地大喊：“我还！！我会还的……只需要给我点时间！只需要一点时间！！”
胖子笑眯眯地说：“您说巧不巧，人人都爱喊这句话，要不您先琢磨点新词儿？”
江泽海的眼珠子在危难关头疯狂转着，突然间，他睁大眼睛：“……我儿子！我儿子长得不错，他，他还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你们这边的会所是不是……”
“哎哟喂江老板，”胖子嫌弃地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法治社会，不兴青楼抵债那套了。我们会所那都是清清白白自愿干的，就您家江公子那个脾气，不得一头撞死在我们大门口？而且就凭皮肉，按两卖也抵不上您借的利息啊。”
江泽海仍然在挣扎：“你们可以问他要钱！让他替我还！！而且如果我想跑，肯定早就跑了，何必在b市等这么久，我没有理由骗你们！！”
这话倒是说的有道理，公司宣布正式破产前，江泽海本来有无数机会可以跑，但他没有，而是四处借钱、近乎破釜沉舟地跟秦恪对抗到了最后。
这是一种孤注一掷的赌徒心理，这种人如果真的有机会卷土重来，就算只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也肯定不会放过。所以他那些话里的真实性，也大大提高了。
胖子挠了挠头皮：“我给老板打个电话。”
他走出了巴掌大的出租屋，片刻后，他笑眯眯地回来，示意手底下的人把江泽海放开。
“你还真是有个好儿子啊，江老板。”
胖子给他看手机上的图片，那是江盛在综艺节目片段上的截图，已经冲上了热搜。就在今天，晟荣娱乐在微博官宣了江盛成为他们新出道的艺人。
“这可是秦家的娱乐公司，随便拍两个电视剧什么的，都赚得不少吧？”
胖子连连咂舌，江泽海终于松了口气，他的背慢慢挺直了，露出一个毫无感情的、癫狂的微笑：
“是，是……我确实，生了个好儿子。”
-
“又要上节目？”
秦杉抱着枕头，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江盛。
江盛坐在床上，看着手机上齐不才对接好发给他的行程安排：“对，周年庆活动一共十天，每天都要去。”
临时解说除了要解说表演赛之外，还需要在场外采访职业选手，演播厅和后台采访是跟其他解说两两一组交替着来。
秦杉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江盛终于从便利店辞职，他以为从此就可以过上每天回来一到家就见到江盛，然后一起吃饭、一起散步聊天到晚上，再在同一个房间睡觉的美好生活……
结果江盛又要去工作了，还要一直工作到晚上十点。
十点，江盛到家就要十一点，吃饭洗澡完毕，他连看都看不了江盛几眼，对方就要睡了。
那散步怎么办？跟小江的睡前聊天又怎么办？
秦杉蔫蔫地低下头，他知道他改变不了江盛的决定，只好默默emo。
江盛没空理他，还在继续看工作：“解说组合是固定的啊。”
而他的搭档已经确认了，就是推荐他的小娅娅。
秦杉猛地抬起脑袋：“……芦荟胶？”
江盛有点意外他居然还记得：“是她。”
江盛要跟那位芦荟胶小姐一起工作。
那个香香的、温柔的，应该也很漂亮的女孩。
那江盛会喜欢她吗？也会给她抹芦荟胶么？
江盛……会把她也带回家吗？
秦杉的脑袋嗡嗡作响。他这一刻才发觉，天是真的塌了。
江盛看完工作文件，把手机往枕边一放，安心躺下，指挥傻狗：“关灯，睡觉。”
他面前突然覆来一大片阴影，不是灯关上了，而是秦杉俯身过来，双手压在了江盛枕边，几乎整个人都撑在他身上。
炽热呼吸喷打在江盛的喉结上方，他的睡衣没有好好系扣子，所以他能感受到起伏的气流顺着领口进去，连带着锁骨与一小片胸膛都跟着发烫。
“……小江。”
他听见秦杉的声音微哑，张合的唇齿间，按耐不住的燥意：
“我能不能，再咬你一口？”
作者的绿萝说，作者为了保持每天早睡点阎王远一点的作息，以后会每天晚上9点-12点时间段内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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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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