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旬的时间倏忽而逝,梁惜因换上常服,下山去见重霄。
途中路过一玉石铺,想起初见时柳甫畅给的几颗漂亮石头,梁惜因在铺子前停住了脚步。她不是很懂这些,但那些石头看着便是品貌不凡。
走进店内后,她又迟疑起来,说不定是她想多了,万一那只是普通的石头呢?但店家已经迎了上来:“这位客官,是来买还是卖啊?”
梁惜因只能硬着头皮掏出那几枚石头:“我想看看这几颗的品相。”
店家小心地用布接过,一言不发的仔细打量着。
梁惜因微微屏住呼吸,不会真就是普通石头吧?
旋即就听店家突然大喊一声:“姑娘啊!!”
梁惜因吓了一跳,“怎、怎么了?”不至于要将她赶出去吧?
店家猛地凑上前来,颤颤巍巍地指着掌中的石头,“这可是极品和田红玉啊!!还有这颗,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羊脂玉...包括这黄水晶也是当世稀有啊!”
梁惜因:“......啊?”
“姑娘,你这随便一颗都是价值千金啊!”店家两眼都舍不得从掌上移开,饶是他在玉石一行从事了大半辈子,也从未一次性见过这么多品相极佳的玉石水晶。
...这么值钱的吗?梁惜因也是惊住了。
“姑娘你打算卖这些吗?我这就去联系我那几个同行。”他一家铺子可买不下这许多。
梁惜因拦住他:“谢过店家了,不过我暂时还不打算卖。”毕竟是二师兄送与她的,不到很是缺钱的时候,梁惜因还是想留着。
店家满脸遗憾:“一颗都不卖?”
梁惜因忍痛道:“对。”
她在店家的连声挽留中走出铺子,想起燕明昭那句“他那里多的是”,心内恍惚,这二师兄到底是多有钱啊!
她迷迷糊糊地走到重霄的住处打开院门,重霄听到动静走出屋,本来冷冽的目光在看清梁惜因的一刹顿时被惊喜取代,“姐姐!”
他快步走上前,发觉梁惜因神色不太对,便问她:“怎么了,姐姐,可是身体不适?”
“无碍。”梁惜因握住重霄放在她额上试温度的手,认真地看着他说:“阿霄,你知道一夜暴富的感觉吗?”
重霄:“?”
“没什么,”梁惜因摇了摇头,拉他进屋,“你这些日子过得可好?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吧?”
“没有,一切都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太想姐姐了。”重霄定定地注视着梁惜因,像是要把这些天没看的都补回来。
梁惜因心下一软:“我又何尝不是,只是按宗门规定,一旬才能下山一次。”
这么久。重霄眸光微黯,嘴上依旧安慰梁惜因道:“无妨,姐姐。一旬而已,我就在山下等你。”
梁惜因轻叹一声,若重霄不是魔族就好了。当今这世道,魔族别说是入宗门修行了,不被人人喊打都是轻的。但重霄于阵一道上的天赋其实并不比她差。
她从乾坤袋中取出几册书:“这些是宗门内的书,定然比民间的要靠谱许多,阿霄你也看看。”
“好。”他接过书册,又旋身走向厨房,“对了,我给姐姐蒸了桂花糕。”
“真的吗?”梁惜因惊喜道。她本以为那日重霄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当真记在了心里,而且还真做出来了,于是满怀期待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重霄打开蒸笼,糕点的清香便伴着那氤氲的白汽一同溢了出来。梁惜因见那点心白白胖胖、卖相极佳,按捺不住地想拿一块尝尝味道。
重霄止住了她的动作:“姐姐,小心烫。”
说罢,他从蒸笼中拿起一块,递到了梁惜因唇边,“姐姐,尝尝看。”
梁惜因一愣:“不是说烫吗?”
重霄看着她微怔的模样,轻笑出声:“无妨,我不怕烫。”
梁惜因将信将疑,她咬了一口面前的桂花糕,入口绵软,甜而不腻,味道还有些意外的熟悉,“好好吃!”她不由赞道。
重霄展眉:“姐姐喜欢就好。”
梁惜因就着重霄的手吃完了这块点心,“想不到阿霄的厨艺这么好。”她目光下垂,瞥见重霄将方才喂她的那只手藏在了宽大的袖袍之下。
她眉头轻蹙,伸手就要去握他。重霄反应极快地向后一躲,“姐姐。”
“听话。”梁惜因板着脸道。
重霄果然没再有动作,任梁惜因托住他的手放到面前。
不出所料的,梁惜因在他指腹看到了被烫的红痕,在白玉般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梁惜因眉心拧得更紧:“我就说,哪有人不怕烫的,当我傻吗?”
“姐姐不傻,我傻。”重霄半开玩笑道。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梁惜因想拉着他到木盆边泡会凉水,重霄却没跟着移动脚步。
梁惜因疑惑望向他,就见重霄眸中笑意浅浅:“无碍,姐姐吹一吹就好了。”
梁惜因盯着他,怀疑地说:“...真的吗?”好像是有听说过这种方法。
不敌重霄那满目期待的神色,梁惜因捧住他的手,轻而又轻地吹了两下。
轻柔的气息拂过指尖,绵绵麻麻,令重霄忍不住蜷了蜷指尖。
梁惜因抬头看他,满脸关切:“如何,有没有感觉好些?”
“好多了。”恰巧重霄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相接,她能清楚的从重霄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梁惜因心中没来由的一悸,她匆忙移开视线,随口说:“诶,阿霄,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救命,好生硬的转移话题...
重霄收回手,眼底笑意更甚:“不好吗?这样便能快些保护姐姐了。”
“好是好,不过我保护阿霄也不错。”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问:“你的手...当真无事了?”
“自然。”重霄将手摊在她眼下,只见指腹光洁如初,哪还有一点被烫到的痕迹。
梁惜因颇感惊奇,这“吹一吹”的效用这么大的嘛?思绪一转,她想到重霄身为魔族,恢复力本就不同常人,初见时他手上的伤痕也是隔夜便好了。
等等,梁惜因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来。既然恢复力这么强,那这小小的烫伤又为何会留下痕迹...
重霄轻咳一声:“姐姐,快吃吧,要凉了。”
“啊,好。”思绪被打断,梁惜因也就没有再想下去,把桂花糕装盘后端到了厅堂中的桌上。
“阿霄,你是如何得知我今日回来的?”梁惜因咬下一口桂花糕。她想着给重霄一个惊喜,是以事先并没有告知他。若是她不来,这点心不就白备了吗?
“我猜的。”
“这样啊,”好像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梁惜因又弯着笑眼问他:“那这算不算是我们心有灵犀?”
重霄凝望着她的笑颜,“自是算的。”其实梁惜因哪一天来都一样,他这十日里,每一日都会做好点心等着她。蒸笼中不同样式的点心重复着由热变冷、由软变硬。但这并不重要,只要她会来,一切便都不是白费功夫。
梁惜因和重霄随意聊着,分享着近日的见闻。感觉也没说多久,漫天的霞光就透过窗户洒了满地。梁惜因起身说:“阿霄,我要回去了。”
重霄面上的落寞一闪而逝:“我送送姐姐。”
他一步步的随她走到门口,梁惜因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心中也生出了几分不舍。她宽慰自己道:十天而已啊!干嘛要这么伤感!
她回身抱住身后之人,感受到重霄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梁惜因唇角含着笑,对他说:“阿霄,等我回来。”
她没有让重霄出门相送,独自走在回玄晖宗的路上。赤红的夕阳渐渐被夜色吞没,银白的冷月在空中静静地散发着光辉,正是行人归家、倦鸟回巢之时。梁惜因怕赶不上宗门宵禁,逐渐加快了脚步,而这一加快,她就听见身后隐约的脚步声也跟着加快起来。
梁惜因试着放慢步子,那杂乱的脚步声同样也慢了下来。她心生警惕,猛地止住步子回头道:“谁?!”
身后几人俱是一惊,反应过来后又哄笑几声,围上前来。为首的男人上下扫了她几眼,不怀好意地搭话道:“小娘子,天都要黑了,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啊?”
他那眼神看得梁惜因浑身不适,她往后退了几步,说:“不劳你们费心。”
“别走啊,小娘子,哥几个送你回家啊。”男人说着就伸手要抓梁惜因,梁惜因侧身一避,同时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
此次下山匆忙没带阵盘,但必要的几张防身符还是备着的。
她刚要有动作,就听身后响起一道喊声:“诶,前面的!干什么呢!”
随之而来的是数道官兵的身影,人人手持一盏灯笼,在笼罩大地的黑暗中,那光线虽然微弱,却已足够让人安心。
一见是巡防的人来了,这些个流氓纷纷脚底抹油,溜得飞快。几个官兵见状,立马追上前去:“别跑!”
余下的官兵则问梁惜因道:“没事吧,姑娘?”
梁惜因不动声色地将符放回袖中,行了一礼道:“无事,多谢各位大人了。”
“快回去吧,姑娘,过会夜深了更不安全。”官兵最后叮嘱了她一声,继续巡防去了。
梁惜因松了口气,她看了眼天色,匆匆跑了起来,完了完了,这下怕是真要赶不上宵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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