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峰。
梁惜因不知是第多少次踏入了熟悉的院落中,甫一走进饭厅,就闻得扑鼻的饭菜香。
一浓眉挺鼻、双目如炬的青年对她挥了挥手:“含盈,你可算来了,再不来你哥脖子都要望长了。”
梁惜因笑着和桌上的三人打了声招呼:“哥,还有既微哥、扶岳哥。”
梁惜时让梁惜因坐在自己身侧,没好气地对方才说话的扶岳道:“你给我少吃点。”
扶岳立马抗议:“那咋能行啊,惜时你这做了这么多菜,吃不完不是浪费吗?”说完他就狼吞虎咽了起来,那架势活像三天没吃过饭了一样。
谢既微瞟了他一眼:“有你在是不会浪费,你每次就差吃完抱着碗舔了。”
扶岳在吃菜的间隙还不忘回他道:“都怪惜时做的菜实在太好吃了。”
梁惜时正不停的给自家妹妹夹着菜,问道:“可是又在教你那个小徒儿?”
“对,他修炼速度虽是慢了些,但悟性极高。”梁惜因如实说。
这几月下来,梁惜时不时也会怀疑当初是不是自己戒心太重了,毕竟他去了这么多趟天璇峰,重霄看上去除了性子冷了点,确实算是个乖巧懂事的弟子。
要是能再少黏着些他妹妹就更好了。
梁惜因看着碗里小山般的各种菜色,不由说道:“哥,也别光顾着给我夹菜了,你自己也多吃些。”
谢既微随口调侃道:“含盈啊,你哥这习惯,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梁惜时斜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反驳。而扶岳这时已开始扒拉第二碗饭了,吃着吃着,他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神情也凝重起来。
谢既微看得稀奇,脱口而出道:“怎么?饭里有毒?”
梁惜时忍无可忍,把手放在他后脑上就往下一按。谢既微毫无心理准备,险些整张脸都被按进了碗里,他面无表情地重新抬起头,看着梁惜时说:“我好歹也是个掌门,你就这么对我?”
梁惜时根本不吃他这套:“得了,这里就我们几人,哪还有什么掌门不掌门的。”
梁惜因:“噗。”察觉到谢既微将幽幽的视线转向了她,梁惜因忙扭头问扶岳道:“扶岳哥,出什么事了?”
扶岳本就不擅藏事,这有人问了,他叹了一声,便答道:“是我一亲传弟子家中出了事,他有一亲姐姐,马上就要出嫁了,却在昨日夜里被魔族袭击至重伤,现在还没醒过来。玉衡峰也派人去了,也不知能不能救得回来。”
梁惜因双眉轻蹙:“突逢变故,他心中定然难以接受。”
“谁说不是呢,上午的训练他都没来。”扶岳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摆了摆手,不再纠结这件事,“男子汉大丈夫,总要学着自己站起来。”
谢既微赞同道:“不错,这世上灾祸不断,但人总不能一直沉湎于过去。”
梁惜时手指轻敲桌面,若有所思地说:“我似是听闻过此事,那弟子是不是名唤段凌轩?”
扶岳点头:“对,就是他,天赋挺高的一小子。”
正说着,一张符纸艰难地从窗户缝中挤了进来,顿时引起了桌上四人的注意。挤进来后,那符纸径直朝梁惜因飞来,她惑然地伸手接住:“找我的?”
在她接住的一瞬间,一阵金芒从符纸中显现到半空,化作了极为简短的一行字——开阳峰有人来闹事。
桌上四人自是都看到了这字,扶岳坐在梁惜因的正对面,歪着头对那左右颠倒的字辨认了半天,旋即猛地抓住了谢既微的手臂,每问一句嗓音就又拔高一些:“啥?开阳峰?去天璇峰?闹事?”
谢既微将他的手拂到一边,继续无情地用事实打击他:“是,你没看错,你峰下的弟子去找含盈的弟子闹事去了。”
梁惜因捏着符纸:“这灵力...是阿谧的。”她站起身,抬手就开了道阵门,“不行,我得回去。”
梁惜时紧随其后:“我与你一道去。”
扶岳抓紧时间又扒拉了几口饭,含糊着说:“等我等我,我要亲自去收拾那群小兔崽子们。”
谢既微也站起身:“那我也去看看吧。”他面上并无多少焦急,毕竟这么大的宗门,弟子又大多年轻,发生点冲突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
天璇峰。
重霄的速度太快,快到纪长天都没反应过来。比纪长天更惊讶的是被重霄握住手腕的那名开阳峰弟子,他在同辈的体修中无疑属于佼佼者,眼下却被一个身形比他纤瘦多了的少年给制的动弹不得。
他侧目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腕,见缕缕黑雾萦绕在重霄指掌间,霎时便明白重霄的力气是哪来的了,当即怒不可遏:“你们这些魔族,尽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有种就把魔息收了,我也不用灵力,你我堂堂正正打上一场!”
“其一,是你先动手的,我明里还击,又怎算是下三滥?其二,我一个阵修,为何好端端的要与你一个体修动手?除非是和你一样脑子坏了。”重霄慢条斯理地说着,毫无预兆地把手一松,那人一时收不住劲,原地踉跄了几下才重新站稳。
他颇觉恼怒,脸色都涨红了:“谁脑子坏了?!我看你就是怕了!”他扭头向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喊道:“还愣着作甚?把这魔族小子围住,别让他给跑了!”
那五个高个体修听了,纷纷冷着脸围上前来,体型所带来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慢着,”常谧这时开口道:“要打便出去打,别在我天璇峰的饭堂搞破坏。”
“行,出去打就出去打。”为首的那人指着重霄说:“魔族小子,等下要你好看!”
重霄看他的眼神却毫无波澜,甚至还隐隐含着一丝嘲讽。那人心中更是气急,愤愤转身,率先走了出去,另五人则紧紧跟在他身后。
最后剩下的是天璇峰三人,纪长天拉住重霄,急切说道:“师弟,你不能和他打,况且他还带了这么多人来。”
重霄不以为意:“师兄且宽心,就算他们几人一起上,我也有把握能应付得了。”
纪长天:“......”师弟是在和他开玩笑吧?
他转而向常谧道:“师姐...”
常谧很是少见地弯起了唇角,笑意中透着几分狡黠:“无妨,我自有打算。”
见他一向认为最是靠谱的师姐都这么说了,纪长天也便稍稍放下了心。走出饭堂后,他顿时明白了常谧说的是何打算。阵修对阵法的察觉自是比其他修士更为敏锐,尤其是在与布阵之人的修为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此刻他便发觉那几个开阳峰弟子的脚下布着一个迷阵。
这阵法只能是常谧方才趁几人不注意时布下的,而且...纪长天感知了一番,这还是迷阵中最为绕人的一种。这几个体修要是真进去了,就算能出来,估计头也得大一圈。
纪长天望了眼常谧,就见师姐对他眨了眨眼。他松了一口气,彻底安下心来。而他能察觉到的重霄自是也能,于是三人不约而同的站在了阵法的范围外。
几个开阳峰的弟子面对他们站成一排,像极了一堵墙。为首的那人见重霄不过来,还以为他是怕了,又嚣张起来,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怕了?你要是现在求饶,那我还能考虑放你一马。”
结果这回不止重霄,其余二人也都一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为首那人:“......”
他气冲冲地抬起拳头就要冲过来,结果在还有几步距离时,重霄骤然变了面色,很是惊惧地抬起手,用袖子遮住脸。
为首那人:“???”
这变得也太快了吧?!他刚刚明明还不是那样的!而且自己不过是挥了下拳头,有那么吓人吗??
他还在懵着,就感到衣服后领被人提住了,顿时不耐烦地喊道:“谁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看我正忙着教训人吗!”
扶岳眉心跳了跳,深吸一口气:“段、凌、轩,我看你胆子是真肥了。”
这声音,这语气,段凌轩颤颤巍巍地回过头,浑身的气一下便泄没了,磕绊道:“师、师尊...”
与此同时,一抹白色纤影来到了重霄身前。梁惜因握住重霄的两只手,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个遍:“怎么样,没受伤吧?”
重霄半垂着头,抿唇道:“我无事,让师尊忧心了。”
重霄身上确实没有伤口,但是...她的小徒儿瞧着这般可怜,一看就是被吓得不轻。梁惜因立马心疼起来,抬手摸了摸已快比自己高了的少年的脑袋:“没事,师尊在这呢。”
安抚完了小徒弟,梁惜因又对大徒弟说:“阿谧,你做得不错,遇事能第一时间想到给我传符。”
常谧恭敬答道:“这是弟子应做的。”
在看到梁惜因几人出现后,她当即收回了即将输送到阵中的灵力,并反手将阵给撤了。她反应极快,是以就连梁惜因也没察觉出什么。
看着两人飞速变脸的纪长天:“......”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
不过他心里却更佩服常谧了,没想到师姐在刚刚那段不算长的时间里,直接做了两手准备。梁惜因也没忘了他,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还有我们长天,也是越来越勇敢了。”不像初入天璇峰之时,不是跟在她身后就是常谧身后,一见到生人就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恨不得直接跑回自己的小院中去。
一听到自家师尊的夸赞,纪长天的脸霎时变得通红:“啊?我吗?”他垂在身侧的手将宗服捏得皱皱巴巴,声音也愈来愈低,“师尊谬赞了。”
这边是师徒四人其乐融融,而另一边就全然是一派鬼哭狼嚎了。
段凌轩的个子本就很高了,而扶岳更是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此刻这六名开阳峰弟子全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扶岳在他们身后踱着步子,边训话边随机给其中一人来上一脚。
他气归气,但还是收着力道,否则怕是能直接一脚把他们踹下峰去。
“我看你们就是吃饱了撑的,功法练到第几本了?一个两个,全都出息了!跑到人天璇峰来闹事,怎么也没见你们去天枢峰、天权峰?”扶岳越想越气,还好事情没闹大,不然以后梁惜时不让他去蹭饭可怎么办?
纷纷还威风凛凛的几人哭丧着脸求饶道:“师尊,我错了啊师尊,下次再也不敢了!”
“师尊教训的是,都怪我们呜呜呜...”
谢既微适时在旁劝道:“扶岳,我看这些弟子也都知错了,不必过于苛责。”
梁惜时也说:“是啊,本来就傻,万一打得更傻了怎么办?”
谢既微:“......”有你这么劝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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