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医院住院楼二楼食堂。
沈朔之身穿衬衣仔裤这种常服出现在自己工作的仁和医院内，其实是很少见的事情。
但他确实找不到除了医院食堂之外自己更了解的地方吃饭，总比一人一鬼待在实在暧昧、也实在微妙的车厢里克制本能冲动得强吧？
沈朔之尤其这样认为。
可是他身旁已经隐身成冷洌空气的周沫可不这样想，他跟着沈朔之来到二楼食堂，直到沈朔之端着拼盘饭菜坐下后周沫还在微微出神。
这也得益于沈朔之看不见周沫的缘故，不然他就一定会被情/欲拉缓神志后的小鬼可爱到心跳起飞。
周沫因为情绪突然爆发而滞后呆讷的模样实在有些人类本质突出的羞涩和纯真。就好比懵懂无知的少年突然情窦初开就接收到有好感的对象激情告白的程度。
犹如新手村偶遇顶级大佬。
周沫卡顿又缓慢地侧过头去看沈朔之低头仔细吃饭的侧脸，他仗着沈朔之绝不会发现的优势光明正大、目光灼灼盯住自己动了心的男人看。
越看越克制不住一些原始的情/欲，周沫不经想到：沈医生怎会拥有犹如神明的冷漠中还带着些许忧郁下的温柔和良善呢？
周沫分不清这样的形容如何矛盾，他也分不清很多时候在旁人眼里的沈医生又是怎样的。周沫只知道自己眼里的沈朔之，是如何如何懂得爱人，又如何如何懂得爱他。
哪怕他只是一个鬼魂，沈朔之也从不敷衍和将就。
周沫露骨、崇拜、喜悦的眼神其实是会让沈朔之敏锐捕捉到的，他太熟悉有关周沫的那部分，才会导致哪怕对方隐去身形，他也对毫无实质的情绪具备强烈的感官共鸣。
就好像爱周沫已经成为沈朔之后天生长出的第二种感官系统。
“怎么了？”
沈朔之停下咀嚼的动作，隐秘又低调地偏了一点头去问周沫。
周沫被突然大庭广众下的“照顾”惊了一跳，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还可以在公共场合与沈朔之交流。
小鬼显然犹豫起来，却又不动声色慢慢挪得离沈朔之近了些，最后像是趴在沈朔之耳边说话一样，低语回道：“我…我就是在想沈医生看起来很饿的样子，怎么……怎么不直接在宴会上吃午饭呢？”
周沫又在情急之下乱扯信息，以此来掩盖自己只是想要盯着沈朔之注视的莫名欲/望和难堪羞赧。
沈朔之哪里猜得出来小鬼难得隐藏严实的心思，只慢条斯理吐露着自己的想法：“我和他在外面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他不想承认我，我也不想攀附他。”
周沫知道自己又误打误撞揭人伤口，心里止不住责怪自己，同时嘴上也轻柔细弱地哄着：“朔之哥哥这样优秀，就不应该贴上‘是谁儿子’的标签。”
沈朔之用筷子夹起一块瘦肉，难得急促地放进嘴里以此掩盖已经有些上扬的唇角。
瘦肉很难咀嚼，沈朔之傲慢着后悔自己胡乱塞进嘴里的负担，但也因此获得更多重复动作的闲暇来思考自己接下来的安排。
经过一天一夜，他的计划应该也步入正轨了。
*
吃过很晚的午饭后，沈朔之就带着周沫离开住院楼的食堂，去了自己工作的急诊科报到。
这会儿还不到交接班的时候，不过护士台的护士看到沈朔之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手下动作不停还急急忙忙问起来：“沈医生，你来的这么早吗？”
沈朔之刚要回答，迎面就走过来了一位熟人。
司马尧看起来只是路过，他把自己手上的文件交给前台的护士，又复杂而挑衅地瞥了一眼沈朔之，出声奇道：“我以为你要很晚才能来…怎么？抢来的就不知道珍惜吗？”
小护士嘴巴紧紧闭上，伸手快速接过司马尧的文件后又有些担忧地看向沈朔之。
科室里今天缺了太多主干医生，唯一留下的司马尧还怨声载道，最后弄的全科室都知道了是平时不争不抢的沈医生顶替了司马尧的名额参加了这次的医学研讨会。
沈朔之没打算隐瞒，他先是回答了小护士一开始的问题：“想来今天科室会有些忙，结束后我又没事就过来了。”，接着才神色淡淡看向司马尧回道：“这次是我临时要求的，我向你道歉。不过…如果我一开始就申请了，或许也轮不到你吧…司马医生？”
先给个台阶再让对方认清自己的位置，沈朔之为人处世的狠厉冷漠算是承了沈市长**分之多。
司马尧在一众科室人眼里脸上立刻变了颜色，有气撒不出的憋屈让他“哼”了一声后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有些落荒而逃了，可是沈朔之也并不在意，又给小护士留了话：“有事就来办公室叫我，闲人该用就用。”
小护士猛得回神又猛得点头，脸上也浮现出难以掩盖的感激，随后目送着沈医生快速离开的背影，她又有些意外地自言自语起来。
“沈医生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是我的错觉吗？”
空气里凝固的冷冽气息突然消失，此时一个微红着脸颊的小鬼被有礼貌的沈医生留了门请进了办公室。
小鬼内心狂躁：沈医生心情很好吗？可是他不是才和他爸爸吵过架吗？
此鬼心里丝毫不以为这种罕见的心情好可能也只是因为自己在车里随口说下的那句
——这可怎么办好呢？……我好喜欢你啊朔之哥哥。
*
夜里十点多，急诊科医生办公室。
咚咚咚…
无节奏的急促声响唤醒了在桌上打盹的沈朔之，他快速扫了一眼身旁刚刚还显形的周沫，在看不见实体后才快步走向门口，一边拉开门走了出去，一边对着已经交班的护士李落落稳重问道：“病人什么情况？”
能在这个时间慌乱敲响医生办公室大门，大概只能是有急诊病人被紧急送来这一种情况了。
李落落一边拿着单子一边快速回道：
“病人男性、45岁、有心脏病病史，无高血压高血脂、无血液传染病史……，初步判断是急性心脏病引发的短暂休克，现王医生正在抢救，但病人情况不容乐观，可能还是需要外科干预。”
沈朔之点点头，下达自己的第一命令：“立刻推到手术室，准备心脏搭桥，急性心脏病晚一秒就可以直接送去住院楼负二层了。”看似开玩笑的后半句却让李落落心有余悸、面色一凌。
就当沈朔之快步走进病人接收区域时，他就隔着一些距离用自己的超绝视力模糊看清了什么，才对着慢自己一步的李落落严肃问道：“病人姓名你还没说。”
李落落被突然停下的沈医生吓了一跳，等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之后才看见沈医生格外明亮的眸子。
她说：“是我们的熟人了，盛贯集团的执行董事、之前抢救下的王一鲁的上司……”
他说：“梁志平。”
李落落惊喜回道：“沈医生，你记得？”
沈朔之感受着身边突然犹如实质的冰凉气团，望向家属等候区有些眼熟的秘书小姐以及……没有见过的陌生妇人，莫名滲透的诡秘冷意迅速弥漫开来。
沈朔之在李落落奇怪而讶异的眼神里重新迈开步伐，稳重又锋利地如同刚出鞘的刀剑一般走向手术室大门，他略过欲言又止的女秘书，又略过憔悴着泪眼婆娑的女妇人，直直推开大门，随后在一个空隙里，用只有紧贴他一起进来的周沫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
“我等你们很久了，…做错事的罪人……”
沈医生：。（微笑）
猎杀开始。
李落落：！（害怕）
瑟瑟发抖。
周沫：？（森么）
懵懂剔透的大眼睛。
这里结尾呼应一下28章“不变的爱”最后沈朔之对沈聂说的一句话：“我要做错事的人跪在我面前低声忏悔、痛苦绝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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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沈医生眼里的公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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