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茴不知道自己有多无力,她额头上冒着虚汗,水汽遮住了她的五官,模糊不清。
云舒打了一小半的热水,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敲门。
沈宴茴回过神来,她半个身子都浸在了水里,只剩脖子和脑袋。
“进来罢。”
云舒进来后,好好的关上了房门,试了试水温,一点一点的倒进去,直到水变的温暖,这才退下。
沈宴茴扶着额头,头晕目眩。她在水中泡了一会,云舒已经将准备好的衣物放到了屏风上。
待她换好衣物,萧子烨已在寝殿等候多时。
沈宴茴也没想到他会来,心里又惊又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月光明亮,沈宴茴杵在院内,一片银杏叶落在她的头上,她忧愁的抬起眸子,眼里倒影着一轮明月和高瘦的身影。
她看向那个黑影,那个人站在宫殿的屋檐之上,好似在眺望远方,又好似受了伤,垂着腰。
也不知是宫里何人,半夜不睡,竟有这般闲心赏月。
她没多在意,犹犹豫豫的推开门,走入殿内,萧子烨等得急,正要离开,开门正巧对上沈宴茴的眼神。
沈宴茴惊恐,连忙退后,躬身行礼:“臣妾冲撞了……”
没等她说完,萧子烨便牵住她的手,一脸平淡的问道:“皇后这些天身体可好些了?”
沈宴茴强颜欢笑的点了点头:“臣妾一切安好。”
萧子烨牵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朕瞧着皇后脸色不太好?”萧子烨坐下来,沈宴茴站在桌子前恭敬的倒着茶水。
沈宴茴笑了笑:“臣妾无事。”
萧子烨站起身,他背着手,脸色一沉,沈宴茴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弯腰低下头。萧子烨回眸看向一脸惊慌的沈宴茴,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不紧不慢道:“皇后怎么这么怕朕?”
沈宴茴更琢磨不透了,如果说怕他,不知会怎样,不怕,他会想尽办法除掉自己。她进退两难。
萧子烨又道:“很好。”
话罢,他松开手,满脸愉悦的随在殿外等候的太监离开。
沈宴茴再次看向月亮,那个黑色的影子已经不在。
她正要关门,却听到了“哐当”的声音。
沈宴茴试探性喊道:“小雪……?”
她以为是小雪从窗户跳进来了,却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沈宴茴咽了咽口水,立马拿起柜上的瓷器,悄咪咪的走到屏风后面,抬起手就要砸下去,可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无比熟悉,她张着嘴,脸色苍白:“拉尔琪玛……?”
这里是景国的皇宫……
她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拉尔琪玛,左肩膀还受了很重的伤。
鲜红的血液渗透脏污的衣服,沈宴茴不知道她是怎么一身伤还闯到皇宫里面的。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瓷器,凑到拉尔琪玛,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额头上不停的冒汗,苍白的嘴唇,紊乱的呼吸,拉尔琪玛已经昏厥。
沈宴茴将云舒喊来,云舒没有见过她,只是看到了沈宴茴焦急的神色,但也没有多问,只是照沈宴茴话语行事。
沈宴茴跟云舒将她搀扶到榻上,她翻找了许久也才找到一点金疮药。
云舒拿了件干净的衣物,在床榻边守着。
沈宴茴掀开拉尔琪玛的衣服,一道狰狞可怖的箭伤映入眼帘。
云舒皱了皱眉头:“让奴婢给她上药吧。”
司礼监。
周九看着楚谕的背影,欲言又止。
“二皇子果真老奸巨猾。”他紧握拳头,又唉声叹气。
楚谕抬起头,笑了笑:“不过是太子的磨刀石罢了。”
“要不要属下在二皇子回来的路上……?”周九示意道。
楚谕站起身:“若动了皇子,陛下肯定会追究,还是莫要添乱了。”
“是。”周九道。
“掌印,接下来什么计划?”周九问道。
楚谕眯起眼,道:“静静的看着太子和二皇子鹬蚌相争便可。”
周九点了点头:“是。”
楚谕他推开门,回头问道:“现在几时?”
周九回答道:“戌时。”
他嘴角上扬起一抹孤独:“嗯,有消息及时禀报。”
沈宴茴包扎好伤口,大喘一口气:“总算止住血了。”
她伸出自己满是血液的手,云舒将帕子递到她的手上,依靠在床榻上坐下来,欲言又止。
沈宴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里许是纠结,如果拉尔琪玛醒来,她该怎么向她说。沈宴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隐约约间,心底涌起阵阵寒意。
云舒看向榻上躺着的人,问道:“娘娘,她到底是何人?”
沈宴茴站起身,她轻叹一声气:“现在,看似平静,实则暗涌流动。”
云舒抓住她的手腕:“娘娘放心,奴婢会保护你的。”
沈宴茴摇了摇头,她松开手,笑着道:“等到那时,我想你离开。”
云舒疑惑的望着她,沈宴茴却不给予答复。
因为她知道,一个弱者,不配在深宫生存,她斗不过,她也不想费劲心思去斗,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做一个天真无邪的人。如果可以,她想和云舒一起离开。可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弱者,不会一时成为强者,但会是强者。
门外传来敲门声,云舒立马站起身,看向房门:“娘娘?”
沈宴茴点了点头:“我去罢。”
她慢步走到门前,只听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可歇下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沈宴茴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李纯温柔似水的笑容。
司礼监。
楚谕一把推开西殿的房门,榻上的人听到了动静,悄咪咪的睁开眼,听着临近的脚步声,又连忙闭上了眼睛。
楚谕站在榻前,轻声说道:“允恩姑娘是睡着了?”
允恩故作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她缓缓睁开眼,疲惫道:“奴家正要歇下,没想到掌印进来了。”
楚谕点亮了烛火,允恩从榻上下来,一把搂住楚谕的腰,轻声细语道:“楚掌印,能不能多陪陪奴家,您已经好久没有来奴家这里了。”
楚谕闻言轻轻一笑,他拿开允恩的手,转过身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允恩脸泛起红晕,楚谕手扶上她的脖颈,笑着说道:“吴大人就是这么教你讨好人的?”
允恩脸更红了,正要熄了烛火,楚谕却抓住她的手腕:“不必。”
允恩抬头看着楚谕:“想不到楚掌印还有这癖好。”
楚谕只是笑了笑,说着便横抱起允恩,将她放到榻上。
允恩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间,轻轻的吻着他的脖颈。
楚谕皱了皱眉头,这才发觉右肩下方被血液染湿。
楚谕将口中的药物咽下去,没一会便没了气息。
血液染红了允恩的衣衫,她皱眉。推开压在身上的楚谕。站起身,又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死了之后才松一口气。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楚掌印,就这么死在了我手上。”允恩走到门前,看着从床榻上不停留下的血液,冷“哼”一声,推开门,走了出去。
允恩还没有出司礼监,便被围堵了起来。
纪妄从人群里走出来,坏笑着说:“这位姑娘,这么晚出去,怕是很危险呐。”
允恩轻啧一声:“你是何人?”
纪妄看向一旁的楚州,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道:“你可看见掌印了?”
楚州故作摇摇头:“没。”
听到此话的允恩放声大笑:“那个死太监,被我杀死了,等大人支援的人来到,你们都得死!”
纪妄一惊。允恩拔下头上的簪子,朝纪妄刺去,
纪妄身手敏捷,灵活的躲开。
楚州依靠在墙上,静静的看戏。
两人的身影如风一样,忽来忽去,侍卫看的眼花缭乱。
允恩发现楚州毫不着急的模样,发现自己中了圈套,可她分明是杀了楚谕的。
莫不是那个人不是楚谕?
一时慌乱,让纪妄抓住了把柄,仅三四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允恩被侍卫绑住了手脚:“等大人来了,你们都得死!”
纪妄一惊:“不会吧,我难道要英年早逝了吗?!”
楚州皱眉,嫌太吵,便走到他身旁,往他头上打了一圈:“吵死了,闭嘴。”
纪妄摸着头,埋怨道:“打我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楚州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
允恩故作冷静,笑着说道:“楚谕早就被我杀死了,你们也活不了。”
楚州咬了咬牙,正要开口说话,却看见从黑暗中走出来的身影。
他弯下腰行礼,身后的侍卫也连忙照做,只有允恩一脸不解。
“参见掌印。”众人异口同声。
楚谕嘴里扬起一抹笑意,他慢步从黑暗中走出来,只是慵懒的抬手:“不必行礼。”
允恩诧异的扭过头,一脸恐惧的看着朝她走来的楚谕。
“掌印,属下已经打探到了情报。”周九跟随在他的身后,笑着说道。
楚谕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走到允恩面前,讥笑道:“允恩姑娘下手未免太重了些,若在捅的深一点,咱家可就真的命丧你手了。”
允恩怨恨的看着他,楚谕疑惑:“你这般看着咱家,是咱家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纪妄指着她:“掌印,别跟她废话了,杀了她。”
楚谕挑了挑眉,纪妄连忙闭嘴。
允恩轻笑一声:“今日,就是你楚谕的死期!”
话罢,司礼监外便传来脚步声。
纪妄走到允恩面前,仔细打量着她:“啧啧啧,你该感谢掌印今日心情好,不杀你。”
允恩扯了扯嘴角,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有本事就杀了我!”
纪妄歪下头,脸色阴沉,冷漠道:“姑娘不会以为自己还有什么价值吧?”
允恩怔住了。
纪妄嘴角上扬:“你早就成为了一颗被丢弃的棋子。”
允恩轻啧一声,恶狠狠的瞪着纪妄:“王爷是不会丢下我……”
她话没说完,却被突如其来的利箭刺穿了喉咙。
纪妄没来得及躲开,被溅了一身的血液。
楚州一脸震惊,并未想到允恩会被杀死,他揪住纪妄的衣领,质问道:“你怎么看的人?!”
允恩没了气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纪妄扯了扯嘴角,小声埋怨道:“我哪知道这箭这么快。”
楚州甩开纪妄,走到楚谕身侧:“掌印,死了……”
楚谕却好似一切皆在掌握之中,他摆手:“把尸体交给南阳王罢。”
楚州一脸震惊:“什么……?南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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