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血言只留下这一句,随后纵身一跃。
陆继民飞扑到崖边,他失声喊陆血言:“言儿——”
可是声音在悬崖下回荡,只能看到云中茫茫一点青色,转瞬又消失不见。
陆血言跳崖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昊阳宗。范通捋了捋胡子,勾起微笑,一开口反而杀人诛心:“陆血言心高气傲,她爹娘对她视若珍宝,见她跳崖,一定会派人找她。若是活着就继续让她嫁过来,死了陆家和落霞宗再无可用之人,怎么算都划算。”
他要把落霞宗一点一点吞噬,最后取代落霞宗,让中州修士都看看,他范氏早已脱胎换骨。
范雪阳一心擦拭手中宝剑,一言不发。
……
陆血言猛然惊醒。
她一边眨着眼睛,一边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愣,这里不是她的房间,也不是落霞宗,而是一处茅草屋,草屋内只有最简单的桌椅板凳,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左腿固定着夹板,看来是从思过崖跳下来时摔断的,可是不知为何,陆血言虽然觉得身上很疼,可是她的心情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仿佛整个人被洗礼,连先前那些嘈杂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草屋的门被嘎吱一声推开,陆血言神情一凛,下意识去抓自己的宝剑,却在枕边抓了个空,她一愣,屋外的人已经进来了,是一男一女,女子瞧着是个妇人,衣着朴素,打眼瞧着像是村妇,而男子看起来年过四十,虽然满头黑发,但是眼角生了细纹,瞧着倒有几分俊朗,带着别样的气度。
见陆血言醒了,妇人下意识看向男人,男人哎呦了一声,打破了草屋里冷峻肃杀的气氛:“小姑娘,你竟然这么快就醒了,身体真好啊。”
陆血言只是戒备着,她盯着他看:“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她开口说话后,突然觉得胸口一疼,随即嗓子里冒出一股腥甜之气,竟然生生呕出了一口血,把妇人吓了一跳。男人赶紧把药箱递给妇人:“我天,月娘,劳烦你替她上药,我先去外面等着。”
“嗯。”月娘点点头,拿着药箱慢慢走过来,陆血言用拇指抹掉了嘴角的血迹,定定地看着月娘,此人身上没有修为,她只是个普通人吗?
陆血言正想着,月娘已经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问道:“姑娘,你胸口的伤还未愈合,需要上药,我帮你吧。”
陆血言抿了抿嘴,最后撇过头默认了月娘的动作。月娘松了口气,低头解开陆血言身上的衣服,衣衫滑落,上一次被包扎的布料被拆除,陆血言低头看自己的胸口,伤处虽然结痂,但并未愈合。
月娘一边替她上药一边心疼道:“姑娘你怎么伤成这样?不过没关系,等裴大夫帮你开些祛疤的药膏,估计很快就能清除了,以后嫁人也不怕夫君瞧见。”
听见嫁人两个字,陆血言瞳孔一缩,但她很快收敛了表情,问月娘:“那人是个医修?”
“是啊,裴大夫裴笑,我们十里八乡的让人都认识他,不仅医术一绝还会炼丹,他这样的能人总是遭人记恨,所以才从城里搬到了这穷乡僻壤,也幸亏他身边有个会剑的大哥,要不然就算逃到穷乡僻壤也挡不住别人惦记。”
等到伤口包扎完毕后,陆血言已经从月娘口中了解了更多事,裴笑身边的剑修名叫舒不应,这名字陆血言从没听见过,而且此人已经快五十岁了,但是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年纪,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乡亲们只知道两人是至交好友,总是同时出现。
等到月娘拿着药箱出去后,裴笑才从外面进来,他上下打量了陆血言几眼,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仿佛在欣赏什么杰作:“脸上有血色,眼神清亮,看来恢复的不错。”
陆血言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来日必当报答。”
她虽然心中烦躁,但是面对救命恩人,仍抱着感激之情。
裴笑道:“我也不过是在路上把你捡回来了而已,没什么。不过你灵脉尽毁灵台破损,偏偏还被人下了**汤,你年纪轻轻,怎么跟人结这么大的仇?”
“**汤?这是什么?”陆血言脸上浮现出茫然之色。裴笑道:“一种能够混淆心智,放大内心痛苦的药,如果你灵脉没有损坏,这药根本影响不了你,偏偏在你身受重伤的时候被下药,这种恶劣行径,除了仇人以外根本没法解释。”
陆血言想,怪不得先前她心中总有魔障,要她跳崖自尽,而醒来后反而浑身舒畅,原来是**汤的作用,可是到底是谁给她下**汤要害她呢?
陆血言想不明白,于是先把它放到一边,追问裴笑:“先生,你是医修,月娘说你的医术世间少有,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灵脉能不能恢复?”
她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裴笑,希望对方能够给她希望。可是她从裴笑眼中看到了沉默。
“抱歉,你的灵脉毁的太彻底,我无法医治。”
陆血言眼神一黯,她的双眼泛红,心却已经开始哭泣。
裴笑不忍心看她难过的脸,叹了口气转头出了房间,把屋内的空间留给她。结果他刚关上门,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人醒了?”
“吓死我了!”裴笑被吓得一激灵,他没好气地看着身后的剑修,剑修瞧着年纪与他相仿,却自带一股潇洒风流之气,背上背着一把木头做的大剑,瞧着不伦不类,但是裴笑知道,此人的实力恐怕抵得过中州九成九的剑修。
“舒不应,我真想把你赶出去。”
“等你打得过我再说吧。”
“你都五十了还这么幼稚?”裴笑无语。舒不应却不同意,伸出四根手指:“是四十九岁零三个月,没到五十岁。”
裴笑:“……”
裴笑没心思跟他开玩笑,他一边挠头走到对方身边,一边问舒不应:“你真要收她为徒?”
舒不应点了点头,随意道:“当然,这可是个好苗子,落霞宗宗主的天才女儿,现在成了废材,失去了灵脉的天才剑修,简直就是老天给我量身定做的徒弟。”
裴笑很惊讶,他瞪大了眼睛打断舒不应:“等等,你怎么知道她是落霞宗宗主的女儿?”
舒不应道:“昨天有一群落霞宗的弟子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姑娘,说那是他们师妹。我一看那张画像,立刻就认出来了。”
“然后呢?你没让他们把人带回去?”
“为什么要让他们带回去?我认定她是我徒弟了,怎么能轻易放她走?”
裴笑被舒不应的歪理气到了,偏偏又无可奈何。这人仗着一身修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人偏奈何不了他,现在看来那小姑娘遇见这么个老顽童,可能不是福而是祸吧。
不过,裴笑摸了摸下巴问他:“你能确定她愿意拜你为师?”
舒不应自信一笑:“当然。”
他自信非常。
十天后,陆血言的伤好了大半,也见到了裴笑的朋友,剑修舒不应。她想,果然和月娘说的一样,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这人的年纪,她恐怕会以为对方才三十多岁。
而这位剑修的古怪程度更是超出她的想象,他居然一开口就说要收她为徒,并且送了她一本名为《咸鱼翻身手札》的剑谱。陆血言将剑谱翻完,直接留下了我不愿意这句话。
“抱歉,我不愿意。”
“为什么?”舒不应万万没想到陆血言是这个反应,追问道:“据我调查,你可是落霞宗宗主的女儿,中州剑修天才,却废了灵脉,你难道不想重新修行吗?”
“我当然想。”陆血言说的很认真,她把剑谱扔给舒不应:“可你的剑谱说不用灵脉就能修行,这完全不可能,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你休想骗我。”
说完,她抬了抬下巴,有些骄傲地看着舒不应,直到现在她才显现出几分活泼的少女气息。
舒不应嘿了一声,一时间竟然束手无策起来。裴笑终于笑了:“哈哈哈哈哈舒不应,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他早说过了,这小姑娘看着乖巧,可是能成为天才的人都有几分骄傲,要是这么容易就被牵着鼻子走,怎么对得起宗门天才的名号?
舒不应被老友嘲笑,一张显得年轻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他咳了几声,从石凳上慢慢站起来:“这样吧,我让你和我比剑,不用灵力,单纯比剑。”
“打赢我你可以走,打输了你就得留下来。”
陆血言接过舒不应扔过来的一把做工粗糙的木剑,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攥住了剑柄。
微风吹过了陆血言的发丝,却没有扰乱她的心境,她看向对方,眼中只剩下对胜利的渴望。
“那我这回,必走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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