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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竹烟居(二):失忆

失忆第三天。

*

昨夜月色朦胧,江允春心萌动,与裴雁晚说了许多话,最终兜兜转转,回到了“他是谁”上。

裴雁晚彼时举着鸡毛掸子清扫灰尘,随口答道:“你是黎信之,琨玉斋的老板,我的夫君。”

她想,凭许成玉的医术,江允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故而不必给他讲坎坷多舛的过去,先把“黎信之”三个字挂上。若真到了最坏的结果,无药可医,再缓缓与他细讲往事。

她从未想过瞒骗。

“今日我神思恍惚,隐约记起些往事。”江允把母亲拉着他的手交代遗言的事讲了出来,继而沉声道,“我还有哥哥?他也不在了吗?”

裴雁晚放下鸡毛掸子,走过来捏捏他的脸:“嗯,他也不在了。我知道你伤心,可我也是你的亲人呀,你还有我呢。”

江允向她温柔地笑:“好。”

黄花梨木架床做工精美细致,他们一人喜欢睡硬床,一人娇气爱睡软床,最后折中做选,挑了个软硬适中的床垫。

江允经过两日相处,愈发放肆了,他今晚躺在床上的第一件事,便是睁着水灵灵的杏眼,细声问道:“娘子,我可以抱抱你吗?”

于是裴雁晚揽臂拥住他的腰,眯眼赏起他微红的脸,竟忍不住想吻上去。江允当机立断,手掌挡在两人跟前,慢吞吞地解释:“现在还不成,娘子……再过段时日罢。”

眼看他的另一只手快要把床单绞烂,裴雁晚不屑鄙夷道:“老夫老妻了,数日前还缠着我闹,今日你羞什么羞?烦不烦?”

“啊?”江允咋舌,两只手同时绞起了床单,他嗯嗯啊啊了半晌,支支吾吾道,“什么闹,闹什么……”

“在那儿,”裴雁晚的下巴朝桌案方向轻点,面不改色心不跳,“你素日写字作画的地方,闹了好一通。”

江允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快要崩裂,心脏要炸得四处乱飞。不对劲,爱哭又娇弱的裴雁晚,缘何满嘴虎狼之词?

夫妻若要同房,也该在他身下的这顶大床上,桌案……桌案那是舞文弄墨、修身养性之地,怎能用来做那种事,他又怎能同意呢!

“何止桌案,”裴雁晚对江允的心思了如指掌,她捏住江允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忆道,“浴桶、书架、房顶,窗外走廊、院中石桌……”

惊骇世俗一番话,让江允彻底僵成一座石雕。

这种你情我愿才能做的事,让他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在某些事上,他太无耻,太无法言喻了!

“不说了,不说了,睡罢。”裴雁晚的这番话故意夸张,她唯恐再逗下去,江允会羞得昏倒,便扯过被角,蒙头睡去。

她听了整个白日的娘子娘子娘子,耳朵磨得起茧,做梦时余音绕梁,好像有十个江允在她脑袋里此起彼伏地呼唤。

裴雁晚恼得欲半夜坐起把江允踹下床,谁料到眼睛一睁,江允的双手双脚居然都死死缠着她,猴子似的倔强偏执。

她用力推了推,无济于事,只有狠心掐住江允的手,让他硬生生疼醒。

待江允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而醒,竟哼哼唧唧起来,嗫嚅着嗓子埋怨:“你掐我,你忍心掐我……”

裴雁晚为他委屈撒娇的模样眼前一亮,惊喜地问道:“你想起来了?!”

“没有哇,为何这样问?”江允蹭蹭女人的下颚,手掌搭在她腰间。

这就是江允。

万事万物都会变,他得寸进尺、撒娇卖乖的作风永远不会变。

第一日还扭扭捏捏,拒绝与裴雁晚同枕一床,第二日看见她脊背还慌得拿不住东西,第三日便敢主动往人怀里钻了!

臭不要脸,我呸!

裴雁晚在心底默默啐了口唾沫,江允转变的速度,她骑着马都追不上!她轻抚男人精致的眉目,道:“你的脸皮真厚,态度变得真快。”

江允领会了她的意思,柔声辩解道:“我刚睁眼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却冥冥之中觉得你与旁人不同。我们是夫妻,就算我想和你多亲近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知道啦,”裴雁晚望望窗外天色,天边繁星点点,离晨光降临还有许久,她无可奈何道,“继续睡罢,还能睡很久。”

一夜很快过去,当太阳初升,江允已患离魂症三日了。

这一日稀疏平常地度过,裴雁晚的红疹渐渐好转,只不过仍怕见风,大风一来,她又得流泪不止。

到了夜晚,江允与她坐在房顶观星。

星大如斗,银河静谧。

江允不知为何,自己比常人怕冷,身裹厚厚的披风,抱着暖炉缩成一团。裴雁晚见了,忍不住发笑,江允在她眼里从来都是仪态端方的儒雅模样,甚少有瑟瑟缩缩、蜷如虫蛹的时候。

记忆一丢,礼仪也跟着去了。

“娘子,云州的秋夜真美……美中不足的是,太过寒冷。”江允紧挨着裴雁晚,看看深蓝的天幕,再看看他“娇弱”的娘子,“如若能见着萤火虫便好了,云州到了秋天,还有萤火虫吗?”

“嗯——偶尔能看见几只,非常少见。”

“倒有些可惜。”江允反过来安慰裴雁晚,“没关系,娘子,天上的星星与萤火虫相似,我们看星星罢。”

*

夜半时分,裴雁晚因口干舌燥起身喝水。她咕嘟咕嘟灌下凉白水,无意从窗缝瞥了眼漫天繁星。

萤火虫……

她出关之后,为形形色色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很少在意生灵万物,已数年未见过萤火虫了。

裴雁晚穿好外衫,回到床边俯身吻了江允一口,轻手轻脚地出了门,低声咕哝道:“哪找萤火虫啊……”

她依稀记得,上一次见着成片流萤,是在藏书阁附近的湖泊边,流萤漫天,极静极美,于是她便轻功越上墙头,身轻如燕地飞檐走壁。

谁若在此刻抬眼,兴许能瞧见他们的庄主趁夜顶风飞奔,满脸都是晶莹的泪。

藏书阁外的湖泊未有命名,它是山庄里最为宽阔的一处水源,湖心八角亭静静立着,孤寂清冷。夜色浓墨般渲染,阁前四盏对立的石灯散发昏黄的光。

裴雁晚眼力过人,在黑夜里扫视一圈后,她失望地摇头。

为了防火,藏书阁周遭不见一草一木,裴雁晚不得不多走一段路,顶着寒风没入稍远些竹林。翠竹长势喜人,茂密高大,她嗅着竹叶的清香,终于寻到林间的一点光亮。

腐草化萤,寿命短暂,它的美好转瞬即逝。裴雁晚喜出望外,迈开步子急追,可她只顾眼前,忘了脚下,因一时疏忽撞上一截冒土的矮竹,扑通跌倒在地。

裴雁晚气得七窍生烟,她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捉萤火虫,萤火虫没抓着,自己反倒摔了一跤。手心与膝盖火辣辣的疼,她不用看,也知道擦破了皮肉。

望望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裴雁晚摸着掌心委屈垂首,此时换作师母阿姐江允任一个人在,她的眼泪都得决堤。可是他们都不在呀,她只有忍着,打算回去了再专门哭一哭。

正当她扶着竹子,要颤巍巍站起时,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娘子——!”

好,我不起了。

裴雁晚自暴自弃,索性大喇喇往地上一坐,眉毛紧皱,哀哀切切望向离自己愈来愈近的光源。

直到那道白色身影近了,她也没站起身,反倒抱着膝盖啜泣:“我摔倒了,我疼。”

疼是真的,眼泪是假的。

“摔着哪了?我看看。”江允一扔灯笼,火急火燎地要去查看裴雁晚伤势,“娘子,你三更半夜跑出来做什么!”

裴雁晚委屈滔天,她捧起江允的脸,往萤火虫消失的方向扭。指腹的温度渐渐升热,眼前是一片厚重的黑:“我给你捉萤火虫啊……”

江允噎成了结巴,语无伦次道:“你、你,我……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见着萤火虫了,它飞得太快,我摔倒了。”裴雁晚听见他的责怪,气恼地甩手转身,侧身对着江允,且埋头于膝间,呜咽着控诉,“你怎能凶我呢?你没良心!”

她的脾气似火浓烈,但凡厉声责怪她的不是江允,而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人,那么她早点着了滔天大火。

江允不一样。

江允为她着急的样子,挺有意思的。

“又哭,又开始哭!”江允手足无措,心急如焚地去抓裴雁晚手臂,“快给我看看,你到底伤着何处了,严不严重,疼不疼?”

裴雁晚摇摇头:“疼,疼得厉害——我想回去睡觉。”

“我们去看大夫。”

“家里有药,我不要看大夫。”

“好,好,我背你回去,别哭了,好不好?”江允拍拍裴雁晚脊背,嗓音柔得如星光。他明明只拥有三日记忆,每每见着娘子哭,心脏都要抽痛许久——这三日,似能抵过三十年。

“好!”裴雁晚答应得爽快,她掌着灯,攀在男人宽而薄的脊背上,“我重不重?”

“娘子,你个子高,稍微重一些才健康。”江允背着女人往回走,他生得高大,可裴雁晚受身高所限,实在不算轻,故而他走得慢,走得小心翼翼。

将珍宝背在身后,万万不可跌了摔了,裴雁晚再多一滴泪,他都不愿看见。

“冷不冷?你半夜出门,也不知多添件衣裳。”他的珍宝问道。

“不冷,”江允回答,“我急匆匆来寻你,生怕跟丢了。没想到你的轻功也那样好,将我甩得老远。我能寻到这里,五成凭直觉。”

他的脸蓦然泛红,他之所以能醒,是因为……裴雁晚临走时给他的吻。

似蜻蜓点水,却能撼动江海。

江允的唇直到现在还是滚烫的,烫得他头脑眩晕,心底焦热,恨不能一头扎进湖里清醒清醒。

“娘子,你怎会想到来抓萤火虫?”他问。

“你想要,我便给你寻。”裴雁晚坚定地答。

她或许给不了江允荣华,但是若江允想要流萤,她甘愿去寻,跌倒也无妨,受伤也无妨。

江允哑然,他咬咬牙,心化成秋水。他无心的一句问,令裴雁晚因他受伤,他该死。

“我不要萤火虫,我只要娘子。”

“我说,我不要萤火虫了,我只要你。”江允稳步前行,重复着沉似山石的话,“再多的金银财宝,也比不上我的娘子。”

夜色静谧如水,前方是引路的灯火,裴雁晚怔怔看着卷曲的灯芯,在这个寒风瑟瑟的秋夜,竟寻到了春夜的踪迹。

和暖的,鸟语啁啾的,花香弥漫的……

她不明白,江允爱上一个人,仿佛是件极容易的事。不管是在十六岁,亦或是二十二岁,江允都在她未及回顾的时候,便视她为珍宝。

裴雁晚吞咽着冷气,指腹摩挲着男人的耳垂。她垂首,下巴安稳搁在江允肩头,阖眸吐气:“你仅凭三日记忆,便能说这样的话了。这可不行,还有那么多人和事,你还未见过呢,别一头扎在我身上呀。”

“人?事?”江允顿了顿脚步。

“你失忆之后总共见过几个姑娘?”裴雁晚始终闭着眼,只不过唇角添了一抹笑,“万一某日遇见其他的好姑娘,你心生悔意,不想同我好了,怎么办?”

江允坚定道:“绝无可能,先不说我们已是夫妻,三书六礼总该有罢?如此海誓山盟的事,我不会轻易后悔。”

裴雁晚没出声,她和江允,哪里来的三书六礼?唯合婚庚帖与合卺酒,可作见证。

如果江允某日当真“心生悔意”,她必然翻脸不认人,要把人连铺盖赶出澄意山庄的。

但愿那日永远不要来。

“再者,虽只有三天,我……”江允继续说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然后两人拥在瑟瑟的竹林边、静静的湖水畔,搂着裴雁晚腰肢的东西,本是江允的手腕,静默许久后,才变成了温暖的手掌。

江允的身体绷成一根笔挺的竿,几次三番想要离裴雁晚温软的身体远一些,又被女子抓着肩拽回去。他的手掌合拢又舒展,拿起又放下,最后停在裴雁晚腰肢往上几寸,似有若无地笼着她脊背。

“多说无益,娘子,我嘴笨,只能少说话、多做事。总之,我想和你长长久久的……”

剑客醍醐灌顶,瞬间懂得了一件事。

她不需要明白,江允汹涌迅速的爱意自何时起,因为他此刻抱着她,便胜过一切答案。

鸭头,在?为什么看完了不给我评论?(狗头叼玫瑰

下一章就该写小江为爱当三了,嘻嘻嘻嘻嘻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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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竹烟居(二):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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