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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沅城29

躺在地上的丁厚已无力动弹、气若游丝,几乎无法使用不能再被称之为嘴唇的嘴唇,但他仍设法自喉咙里挤出了声音,含糊地提醒:“逃、……崔晓,快……跑……”

崔晓不会也不能逃跑。

好在他未被怒气冲昏头脑,将手往怀中一伸,取出笨重竹筒,揭下封泥,放了彩花。秉烛书生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看着,没有丝毫制止意图,竟问:“你拿着匕首,也拿着剑,想杀我吗?”

“丁美德和颉莱刻在哪里?”崔晓也问。

听得此言,秉烛书生微微侧过身子,让崔晓得以看清旅舍之内。

旅舍里较昨日他初次进城来时,要破损脏污了太多。其中血迹斑斑,桌椅板凳倾倒一地,多有破损,丁美德与颉莱刻就被捆在一楼正中的木头柱子之上,均无意识,不知如何。

除却他们二人,一楼空空荡荡,再无其余人等,想到晋狐狸所言,崔晓自知旅舍老板和当中住客已被他们杀了——那么其余的鬼市中人呢,晋狐狸也说过,秉烛书生“让他们这些小鬼出来放风”,显然不是只带了他一人出来。其余人呢?他们被派去了哪里,做什么事情?

无论如何,总得先将丁美德与颉莱刻救下带回。崔晓不去想其余事情,集中注意力,拔剑出鞘,回道:“……是的,我想,我是来杀你的。”

全无把握。

所以不能等。

崔晓将匕首换至左手,右手握剑,前脚一踏,便起势上前。这把铁剑较他自己的长度均等,但更轻些,因此手感不大熟悉,不太趁手,但同时挥舞起来也更加轻松。秉烛书生使鞭,距离上崔晓毫无优势,只能试图打个出其不意。他将匕首投掷而出,秉烛书生不闪,起步旋腕点鞭,凌空将匕首抽落,使其扎进泥土当中,仅余刀柄仍露于外。

崔晓实快,已然步至近前,然而无人比秉烛书生更熟悉寻梅雀这门轻功,于是鞭势已凶猛地即将缠绕而上,鞭节缝隙突出刃来。秉烛书生笑容和煦,出手杀招,崔晓额上汗珠密布,压力实大。

虽然方才放了狠话,说要杀他,但实际崔晓的目的毕竟只是带回丁美德与颉莱刻,又打他不过,如何能杀?说实在的,虽出杀招,但秉烛书生周身也并无杀意,却与崔晓不同——他无杀意,或许只是因为未将崔晓真正放在眼中,就像人们踩死蚂蚁时通常也不会抱有特别的杀心。

崔晓提撩崩挂,将鞭荡开,剑与鞭刃相碰,撞出几个小小豁口。随即鞭刃一收,扬肘上劈,是虚招,鞭上肘,之后会怎么做?转瞬之间崔晓随着直觉退步撩提,正与转体压拐来的鞭头相接,力大势猛,崔晓险些握不住剑,剑倒左侧,虎口崩裂,血顺剑柄淌下,来不及落地,被一甩而出——崔晓重又起势,踏步向前。

鞭刃时出时收,每每寒芒一闪,不是使剑刃豁口愈多,便是令崔晓填伤。宁未迟给崔晓暂且用着的这把剑平心而论并不寻常,刃利而薄,柄坚而适手,韧坚俱佳,实为上品利器。此际经五六招后,却已破损不堪、摇摇欲坠,触之将断。

这剑更轻些,于是崔晓出剑收剑的速度实际比以往稍慢,腿腰臂腕发力完整,可剑路不由自主地飘忽些许,惹秉烛书生觉得无趣。

再挡一击,剑往斜右侧去,随鞭刃出,应声而断,断刃旋飞而出,插入左侧墙壁当中,墙壁裂纹顷刻蔓延,如遭重锤凿击。

剑竟就这般折断,鞭梢刮过崔晓鼻尖,罡风卷尘,令他不由得连退数步,抬臂拭眼。

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丁厚躺于身后五步之内,他的重锤同样落于一边。要继续用这断剑,还是试试丁厚的重锤?崔晓并不以力量见长,他年岁还不大,身子骨尚未长成,力量断然拼不过武艺上佳的成年男子,比起强行抡起并不适手的重锤,或许还不如用这把断剑灵活周旋。

说是周旋,崔晓完全看不到得胜机会。秉烛书生立于旅舍门口,就算能够歘空进去救出丁美德与颉莱刻,回身也仍要面对他的重鞭,会被堵于屋内。在一个呼吸当中,崔晓焦急地思考着可能方案,眼睛忽被一道寒芒强光刺痛,他下意识向光源一瞥,发现竟是蒲悠立于其上,手中拿着柄熟悉的剑,将剑出鞘半截,用光闪他双目。

这柄剑自是昨日被宁未迟取走的春雨剑,崔晓看去,蒲悠便收剑归鞘,抬手一挥,将剑扔下。这剑在空中打过几个转儿,被崔晓单手接住,掌中重量终于熟悉,令人不由自主地安下心来。

秉烛书生当然已看到了闪到崔晓脸上的光,也注意到了蒲悠,却未理会,也没制止,竟是侧首,将注意力放在了不远处的一声嘹亮鸟鸣之上。

趁他分心,崔晓已抓紧时间起剑出鞘,明显地感到不同:不知宁未迟做了什么,这剑虽本也不钝,可经了打磨,此际竟光波流转、净可映物,锋芒慑人,与先前模样大相径庭。若在人群,一经出鞘,定然引来无数瞩目。

这把剑,原来是这样独特的一把好剑吗?

剑被拔出,秉烛书生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回来,目光触及此剑,轻笑一声,道:“原来是迦沙所制。”

崔晓不知道迦沙是指什么,但他步子前踏,只将架势拉开一霎,便已施展了他自小以来最为熟悉的那套剑法。

这套剑法他经年使来皆无锋芒,毫无破绽,但在外人瞧来平平无奇,只有与他对招之人方会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破防。但几月前在九刃教时,第五日曾持剑将他教过一次,同样的剑路引出不同意味,将这套剑招的最后一环为其补上。三月以来,崔晓未停练习,却也从来未对他人用过,今日对上秉烛书生,却是不得不用。

崔晓咬牙,为自己、为他人、为搏生路,迸发出了他迄今为止最为强烈的杀意。

如今这剑在他的手中,如同河流,平静水面之下暗波汹涌,不可预测,剑招就如不时跃出的水滴般轻快跃动,在剑刃寒芒中染上森然杀气。周身半尺仿佛下了场雨,雨滴绵密,如水流波;雨水硬朗,如冰坚锐;剑路莫测,如心所想,如意所展——春雨剑!

秉烛向旁连避,只避不挡,欲要脱身,避其锋芒;崔晓已起杀意,哪肯放过,接连上步,攻势迅猛。不得已、不得已,秉烛书生为从其中脱身而出,终是起鞭拖脖拐肘,直打而出。二人已打至墙壁边沿,崔晓起剑,剑刃如刀切豆腐一般划过墙壁,留下一道无比整齐干净的刻痕,与鞭梢相击,竟直接将其割断!崔晓悚然震惊,飞快地一偏头,鞭子被割断的部分飞出,削去了他的一绺头发。

“……迦沙,不讲道理的东西。”秉烛书生看不出恼怒与否,如此笑言。

无论如何,他已让出了旅舍大门,崔晓也来不及多想,在秉烛说话之时,已扑入门中,飞快地割断了捆住丁美德与颉莱刻的绳子。这时颉莱刻已然醒了,自己也正奋力挣扎,被崔晓放出,霍然起身:“我跟你一起杀了他!”

“我们做不到,方才已尽了我的全力,可甚至没能碰到他的衣角!”崔晓扶住险些倒地的丁美德,将他推给颉莱刻,“你带着他,瞅准机会便跑!”

“跑?”

崔晓反身一看,秉烛书生已又站至门前,在屋内投下一大片拉长的影子。此人面容沉静,仍持鞭,已压肩提臂,挂肘劈鞭,鞭送里侧,滚动卷出!这鞭打的是脸,或许丁厚正是因为未能接下这招,方才面容血肉模糊。

崔晓横锉以接,未料秉烛已接着收臂,鞭刃卷出,未及剑刃,与其擦过,倒磨出一片火花,下搭剑格,势未尽,竟将之硬生生劈折一半,叮当落地。

落地的却不止这半个剑格。

方才起手横锉时,崔晓双手合握,待得秉烛鞭已收回,方觉右手剧痛,温热的血溅于面庞,竟是右手的中指与无名指的前两个指节尽已各自不翼而飞!视线下移,两截断指正滚落于地,汇聚起一个小小血洼。

崔晓忍下疼痛,将右手小指与食指夹紧,紧压断指两侧,左手持剑,未想放弃。好在颉莱刻乖觉,一早便已扛起丁美德,找了个窗户逃了出去,不必过多顾忌。

“还没问呢,你为什么想杀我?”秉烛忽问,竟主动走近两步。

“为什么?你为一己私欲滥伤无辜……”

“陈词滥调便不必说了。”秉烛书生却道,“甚是有趣。无论是在清烨山庄,三月前的沅城,抑或不久前的再荣镇上,你不是看了许多吗?花伊为报复在女儿眼前杀死父亲、丁厚与赵重诲为简令传闻险些令两派厮杀、再荣镇的镇民为排除异己当真可以杀人。现在屋顶上的蒲悠顾惜性命、托人带剑的宁未迟拒绝令歇春庄暴露在朝廷眼中,更遑论所谓正义与邪恶,不过是多数人的善恶观所影响的社会规则,冠上义字名头,邪恶之事也能变成正义的必经之路。”

“于是,你看,她有私欲,他有私欲,他们都有私欲。”秉烛书生五指分开,腕子绷着,指腹触在自己左胸口,稍稍侧首,“你为什么非想要审判我呢,崔晓?为什么你认为我是一个‘坏人’呢,这会让你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吗?比别人更加高尚?”

“我没有想要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我并不比他们或你高尚……”崔晓说道,“我也是在杀人。无论为了怎样的目的,都选择了这一手段。无论如何,杀戮就是杀戮。”

他想多说几句,拖到有人过来抑或颉莱刻将丁厚也一并拖走。此时距离他燃放彩花甚至都不到半刻钟,一切发生得极快,又好像极慢。

“……也罢。清水镇时颉莱刻说得对,你是很有意思。况且,我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秉烛书生说着,竟后退几步,像是这便要走。

“你……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崔晓忍不住问道。

听他如此一问,秉烛书生忍不住再度微笑起来,他摊开双手,脚步未停,堂而皇之:“你不知道吗?当然是有关你师父啊,他想令朝廷再度重视江湖,我与他的交易也还算愉快,于是,我为他准备了这样一个小小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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