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前主人前主人的,现在莫须有的前字也去掉了!
似星河攥着拳头,嘴唇紧抿,黑眸里喷薄出不悦的火光:“谁是你主人?”
说什么相互尊重,相互信任。
似星河气得口不择言:“要不我早点死了,不耽误你换个下家。”
燕岂名原地摆了摆,灵光眨巴眨巴,十分无辜:“那不至于,凑活能用。”
似星河:“……”
真想把他插到土里。
燕岂名丢下一句欠欠的话,却突然剑身一晃,猛地贴到似星河面前。
少年下意识搂住掉到怀里的兔子,躲闪已是不及。
剑凑得更近,笑盈盈接回一句:“诶,谁是什么主人啊?我刚刚说的不就是你吗?”
距离太近,剑身填满了整个视野,近到似星河能够看清自己在其中的倒影。
银亮如雪的清寒灵光流溢,哄似地曲着剑身,弯曲的弧度都恰到好处,不自觉让人心生喜爱。
他一面看见清寒,一面看见自己。
表情微怔,眼里的火光戛然而止,耳廓爬上猝不及防的红意。
——简直像个羞羞答答的小媳妇。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似星河烫到一样猛地收回视线,大声斥责:“不是让你少用点灵力!”
关灵力什么事?燕岂名满头雾水。
似星河黑着脸扔掉兔子,运转灵力,大步朝前走去,企图按下脸上的热度。一肚子坏水的剑,又来勾他!
燕岂名被兔子拽得一歪,等它吃完一根草,忙牵着兔子去追。
“那你还给我打络子不?”
似星河冷脸,不发一语。
燕岂名:“主人?”
似星河脸红了。
燕岂名得寸进尺地贴上去:“可以打个梅花络吗?”见他不答,“主——”
似星河一把将狗皮膏药般的剑撕下来,声音狼狈,色厉内荏:“看你表现!”
.
嘿嘿。
收回之前说过的话,小孩挺好哄的,比师侄还手拿把掐。
燕岂名这会躺到了似星河背上,剑柄一翘一翘,闲适极了。
果然当剑灵比当前辈好,要想过得好就不能太要脸。
燕岂名眯眼看了下落下的夕阳,突然想到:“我们在路上走了两天,怎么再也没碰见人了?”
他还没忘记,进秘境不是郊游来了。
似星河反问:“你不是不想见血?”
燕岂名挑挑眉,一抖剑刃:“总要出去的吧。”
似星河沉默了一会:“大约都死得差不多了。”
试炼一共二十四人,其中各殿内室弟子统共六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少宗主候选人,剩余十八名剑侍,有像他这样的杂役,有随便抓来充数的凡人,现在想想,不过是养料。
既然白夙都能知道血咒的真相,剩下能活下来的恐怕不多。
而那六人,除了手臂被废听说已死的孙昭,两人被他所杀,两人死状他亲眼看见,只有一人去向不明。
燕岂名卷卷剑刃,做了个自己挠自己的高难度动作:“这么说,剩下的都是杂鱼。在出口和他们一决胜负就好了?”
他又躺下:“哎,我要是杂鱼,就缩在这里不出去了。”
似星河摇摇头:“出口只开启一次,秘境关闭后,不能出去的人,会立刻化作血肉灵力,成为滋养秘境的一部分。”
燕岂名嘶地倒吸一口冷气:“那不是被杀死也是吃,出不去也是吃,当小菜来了。”
少年语气嘲讽,似有所指:“贫瘠之地,二十年开一次秘境,不这样滋养,怎么够。”
燕岂名看一眼路边平平无灵力的破草:“这么滋养也不够吧。”
几个小筑基,能有多少灵力。
更何况秘境中还有灵谷那样的地方。
似星河没接话,看了眼天边隐隐显出轮廓的月亮,比昨天更圆了,再过一日便是满月。
燕岂名啧了一声,在他背上翻了个身:
“你们魔修还真是心狠手辣。”
.
泥泞的沼泽之间,一道佝偻的身影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
他戴着一道大兜帽,脸笼在阴影里看不清楚,从下巴到胸口胡乱围着布条,脖颈怪异地有些僵硬。
兜帽人前方,一柄血剑飘在空中,颜色邪异艳红,像是活着一样贪婪地嗅探。
接近沼泽中心,血剑停下来,剑身震动,直直指向下方,好像感应到什么东西。
兜帽人警惕地跟在后面,探到坚实的地方蹲下,手间勾出一道灵咒,向前打去,带着邪异的红色没入沼泽,一头血色细线和兜帽人指尖相连。
一遇到灵咒,泥潭立时像滚水一样翻腾起来。
咕噜噜的泥泡越来越多,渐渐托起一道大东西,一个死人。
先露出的是一截指骨,然后整具尸骨都浮上来。
尸骨上还黏着一层破破烂烂的人皮,吊诡的是,即使被泥潭侵蚀过,看起来还是一副新死的模样,模样狰狞的站姿,像是掉进去和什么搏斗了很久。
兜帽人看都没看一眼这个倒霉蛋,屏息继续等待。
直到一柄剑尖露出,他才呼吸一变,双眼赤红地看向血剑。
不需下令,旁边的血剑早已等了多时,一把扑上去,兽一样衔住同样见了血腥的同类,撕咬吞噬起来。
铁铸的猛兽像血肉一样纠缠,流变。
直到一切平复安静,沼泽表面的泥泡消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兜帽人拢拢自己的兜帽,声音沙哑:“走吧。”
一人一剑在沼泽里穿行,又吞吃了几柄剑,血剑上的血气愈发浓郁,有如实质,近乎浓稠得要滴下来。
那种贪婪的兽意也渐渐按捺不住,剑尖忍不住在兜帽人脖颈侧滑动。
兜帽人几次威胁地掐住剑,使用灵力将它控住,最后割破手腕,放了一些血出来,剑才勉强安静下来。
而露出的那一小块下唇,已经白得没有血色了。
等穿过沼泽,兜帽人急行往前,不再为了剑时停时走。速度极快穿梭,像一只追着猎物的鬣狗。
直到风卷过一丝气息,血剑兴奋地躁动起来。
“好了。好了。”兜帽人勾起瘆人的笑,抬头往前看去,兜帽下渗着恨意的眼睛,圆杏眼带着狰狞血丝,俨然是本该死去的白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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