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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破

上下有天地,而后见人间。

人间有陆周,陆周内有三州五国,陆周外有八方,八方之外有片广袤无垠的无迹海,海水乃天地初开时的弱水倒灌汇聚而成,海面上回荡着能摧毁生灵血肉的怨朔风。

半神以下的修为,想渡海而去者,大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是谓“无迹”。可纵是跨过半神的坎,望见天门,那也是毫无用处的,只因上天界与堕天界紧密相连,半神是凭自身修出来的,也需得凭自身走到上天界。

凡间将这样的人称为半神,他们没有一步登天的气运。

唯有天道钦定的飞升神,才能越过人界与堕天界的桎梏,得道成仙。可这样的人近千年来屈指可数,是以活物但凡不想找死,都得屈居这片土地生存。

青迟国位处西北,终年霜风不歇,云泽国地傍极北,放眼冻土千里;慕义国偏居东南,四时藤花繁茂。赤艮国起陆周之南,流火成浆,凡胎莫近。

这四国群居的是些得道生出灵智的妖精鬼怪与凡人修士。玄门十二座,绕着四国扎根,众星拱月般将中央腹地的大息国围了起来。

大息有太平天子轩辕谋坐镇,上承天命,以人为尊,不得见异术。有天界玉言为令,是片安宁祥和的桃花源。

谢皎与随河游历四方,相携垂鞭而过。

春风还未将慕义国的柳绵吹老,下一瞬又在赤艮国土听蝉鸣。

也曾抱剑在青迟主城人声鼎沸的桥头共看残荷。

他们与面目模糊的众生过客擦肩,不期遇上云泽国境内罕见大雪。

谢皎从前不知日子还能这样过,新婚夜里那杯酒喝下去醉到如今,他暗中窥伺的眼睛没能含笑瞑目,反而变本加厉紧盯随河——他夜里也变得古怪,作弄得又凶狠又漫长,却禁锢着随河不准他动作,霸道得不可理喻,回回逼迫得随河崩溃哭出声才肯罢休。

返程时二人不紧不慢,从水路回去。烟波千里舟中对饮,细雨朦胧中踏过接天莲,烟柳城中的大市热闹喧天,就连绘着几枚竹叶的油纸伞,在撑起时也值得反复摩挲。

如此又过去月余,两人歇宿客栈,随河被禁在谢皎怀里睡熟了,谢皎盯着他的唇角,眼神沉成一池漆黑的水。

这是他此生唯一的珍宝,却在这个夜里,陡然生出将人一寸寸揉碎,再吞下去的急切。这急切毫无根据,颇为可笑,却也暗含着令他不想深究的危险。

随河柔顺地伏在他怀里,胸膛随着气息微微起伏。他很白,平日并不肯露出来小臂往上的肌肤,肩背上有几道经年后留下的旧伤痕,薄薄的肌肉裹着筋骨,并不夸张,只在腹部最为突出,显露出常年练武后的模样。

灯盏在桌角扑朔,谢皎没让它灭。

*

“——它若不害人,不过是令人做场梦罢了。何谈厉不厉害,你还未生出命魂兵器,日后行走国界,若身陷险境,梦貘可起出其不意之用。”

……

“随师哥,门主养了上百年的昙花今夜到了花时,惊动了整座山头,不少大人物慕名要赏花呢!

……

“随玉裁,我姬非臣今日来就是为看你的笑话的。”

……

“师父,我们的院子就叫满庭芳,好不好?”

……

“为人弟子,理应敬师如父,不孝不顺,当逐出师门。”

……

梦里俱是些从前,人脸像鬼影一样看不分明,只有声音飘荡在神识里,谢皎醒来时心头狂跳,额上满是冷汗。

随河睡得很熟,眼睫直直在他鼻梁骨一侧投下小片阴影,微红唇角天生带出了点笑意,只有这时候他才肯露出几分秀美安宁的柔软。

谢皎心头擂鼓,一下重似一下,他强迫自己闭了闭眼,心神稍定后,低头将唇贴在随河耳廓,剧烈起伏的胸膛沾着冷汗,他声音沙哑,恳求道:“师父,你醒来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随河从疲累中醒转,眼睛都没睁开,像对待什么不听话的兽类似的在谢皎头顶揉了一把,声音里还有浓重的困倦,“嗯...怎么了?”

“随河,”谢皎沉默片刻,忽然说道:“我早就想问,这次出游,你为何不带剑。”

随河手底下一顿,摸到谢皎脸上,凑近了些,“患得患失,犹豫不决,师门大忌。我怎么就教出了你这样的徒弟?”

谢皎绷紧的神思渐渐松开,心中暗道:“...这话像他。”

一念生处,身心皆安,困意席卷灵台,待醒时天光大亮,身侧被角塌下去。翻身起来,见随河正坐在桌旁凝神阅读一封书信。

随河头也不回道:“周门主差遣玄鹤送来密信,信上说大息天子轩辕谋梦见神人降旨,将要在青迟国的照夜台举行斗术,为大息择一国教。钟吕门仅有两个名额,周门主亲自打头阵,我忝列其后。今日你我务必赶回去。”

谢皎失声惊道:“不行!”

“为何?”随河转身看他,奇道。

昨夜难以遏制的烦躁心悸再次漫上谢皎胸膛,他一阵风卷出门外,回来时脸上挂着水珠。

随河眼皮一掀,从谢皎挣扎的神情上一扫,动作顿了顿,随手将书信放在桌面上,疑道:“你没事罢?这场比试事关钟吕门存亡,若让赤艮与云泽两国夺得先机,钟吕门日后在青迟国连立足也会受到万般阻挠。玄门之争,亦是大国之争。”

谢皎一愣,也察觉出自己反应太大了点。他按着眉心,呼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没事,你说得对。我们是该回去。”

费了几钱银子,去飞厩铺里买了回钟吕门最快的飞兽马车。行经大息国,恰好遇上云泽国戏班在闹市向百姓展示如何吹一口气变化天时。

白毛风卷地起,雪屑如玉。惊得在场凡人无不拍手叫好。

随河撩起车帘望去,神情生出异样,“轩辕氏禁法术多年,这些人怎么....”

谢皎懒洋洋地靠在座上,伸长腿,左脚搭着右脚,闻言道:“那就说明大息天子终于懂得顺势而为,洪流应疏不应堵,否则一朝解禁,那些暗地里修习的回到大息,一如大水冲往龙王庙,最好的下场是他轩辕氏拱手将皇位让出来,当个处养尊处优的金傀儡。”

随河低着头,没答话。谢皎眯起眼,缓声问:“师父,你是不是....”

随河没听清,上身微斜,枕着谢皎肩头闭目假寐,道:“我睡会,到山门口再叫我。”

谢皎还想再问,垂眼时目光落在随河幼鸟般微颤的喉结上,霎时心软了,道:“好。”

回到钟吕门时天色垂暮,四方山的山脊遮去大半斜阳,却没挡尽余晖,昏暗的红光透过四方山支起来的穹顶,在山风中有摇摇欲坠的错觉。

让谢皎想起那天夜里他用来引路的那盏灯笼。

刚下马车,便有门人上前,说是奉门主命请随河去殿中议事。那人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像个黑纸剪出来的影子。

谢皎与他山门前分别,独自回满庭芳。昨天夜里下了场小雨,山径一脉变得青湿湿的,走上去脚底打滑,他走得比平时慢,但无论急缓,他都清楚大约多久能正好走到家门口。

山路过半,脚下闷闷一响,谢皎低头,看见卧在地上的石头。

小如人拳,是个六角灯笼的样子。

谢皎倏然定在原地,他像被谁劈面扇了两巴掌,脸色由红转白,只剩下一对烧亮的眼珠子在眼眶里颤抖。

谢皎踏风飞掠,须臾功夫,脚已落在寝房柔软厚实的地衣上头。他阴沉着脸打量周围,一步一步走过去,室内陈设如常,泛着陈旧而温暖的色泽,连随河的佩剑都静静地挂在墙壁上。

只有一样东西....只有一样东西不对....

“随河....”

谢皎猛然转身,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握拳捣向身后。

巨大沉重的雕昙白玉落地屏风应声而碎,绘满玉屏的昙花刹那消失。

嗡地一声,幻象尽数褪色。可周围景色竟没丝毫变化!

阵眼已碎,他却还在满庭芳他的寝房中!

随河背对谢皎坐在桌旁饮茶,身着洗得泛黄的白袍,抬起的手指从谢皎这个角度看过去,冷浸浸的泛着白光。

那是很美的一幕,却也不详到了极点。

“原来一切都是幻象,师父,与我成婚只是你对我的考验么?”谢皎呼吸剧烈颤抖,他强行控制住声音,“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随河转头,眼中不含任何情绪看着谢皎,“山河倾覆,鸟雀安存?人道若灭,私情何用。”

“放下你的大道理,我要你告诉我为何借幻象欺骗我...!堂堂正正拒我于门外难道不可?!你就非得....非得这样践踏我...”谢皎陡然暴怒,近身一把扣紧随河的喉咙将他摔进床褥里,他没用力气,就这样虚虚扣着,撑手俯视着随河波澜不惊的脸,眼神混乱而痛苦:“说啊!”

随河竟当真迎着他吃人的目光想了一会,缓声道:“师徒成婚,乃亘古荒谬奇事,可心魔一成,便是大祸,我助你除魔,你得偿所愿,有何不妥?”

谢皎撑在他头顶那只手因用力而难以控制的痉挛,他怒到极处,神情却平静下来。掌心捂在随河脖颈前,微微向下一压,冷冷道:“你说谎。你每次只要说口不对心的话,喉结就会不由自主滑动发颤,从无例外。”

随河仰着脸茫然片刻,居然一声不发地在谢皎掌中沉沉闭眼,像受重伤般缩起身子。谢皎猛然松手,难以置信道:“随河!”

窗外传来奇异的兽鸣,谢皎望去。下一刻,怀中陡轻,他的脖颈极缓地拧回来。

谢皎睁大眼睛愣在那里,极轻地唤了声:“随河....?”

在他空荡荡的掌中,只剩一截通灵玉雕出的随河与一朵枯萎泛黄的白昙静静陈横。

谢皎后知后觉地想,原来阵眼并非屏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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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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