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长东睁开眼看见周身洁白的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雪是他洒在那尸体身上的。他突然站起身,低头往身上看,果然是那尸体身上穿的赤色华丽服饰,再往旁边一看,被褥上熟悉的身影正无声无息地沉睡着。
睡到半夜,他的神魄居然神不知鬼不觉融入到一具毫不相干的尸体里!
河长东有点毛骨悚然,他这是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禁闭室阴气湿重,畏寒的河长东站了会儿就受不住了,忙把身上的雪抖了下去钻进被褥里,和窝在里面的“自己”来了个面对面贴脸。
河长东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对于眼下这种情况颇为难言,神魄易主这种诡异事件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虽然这具尸体姿容不凡,颇对他胃口,但要让他放弃自己用了十九年的脸和身子,他还是不愿意。
河长东闭眼平躺着,将脑海内的神力全部聚焦于灵识上,神魄随着灵识晃动片刻后缓缓浮现上空,只不过一瞬间变故,神魄又缩回了那具尸体里。
仙界玉京殿内,男人神魄一颤,凌风闪过纱幔,房间内随之亮起灯光。
舟行灵识乍疼,恍惚了一瞬间,随后立即清醒意识到是凡身出了问题。
他挥手施诀,虚镜立马浮现在半空,镜面上再次显现出那位修士的身影,再仔细一看却能瞧出不对劲,跪在被褥上,揉着脑袋的那个好像是他的凡身。
舟行:“......”
我说怎么睡梦间灵识骤然一疼,原来是凡身被人占为己有了。
河长东双腿跪在被褥上,万万没想到转移神魄这么损伤灵识,如果刚刚他强行将神魄移回自己的身体里,只怕灵识要重伤个大半,严重点他整个人可能就此会休眠一段时间,好在他疼的受不了,果断放手任由神魄重返尸体中。
即便这样,灵识还是不可避免的损伤了点,修士对于灵力和神力的把控全部来自灵识,因此对于修士来说灵识异常重要,丁点损伤都是他们承担不起的。
河长东咬牙死撑了会儿,终于熬过那阵剜心般的疼痛,再抬起脸,他额头上全是冒出的汗珠,碎发凌乱的黏在上面,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憋得红润许多。
舟行对这张脸感到熟悉又陌生,他从指尖弹出一丝仙力,钻进虚镜后顺利进入到河长东此刻的身体里。
他闭上眼睛,通过仙力他清楚地看见河长东的神魄无比契合地融入在他的凡身上,怪不得他之前没感受到凡身的异动,而是河长东主动脱离魂魄时他才有所感觉。
舟行身体与神魄相离时间太久,极度渴望神魄的融入,恰巧河长东的神魄与他的神魄高度重合,便趁着河长东沉睡灵识、神魄松懈时便强行吸引了他的神魄,融入进这具身体里。
原来占为己有的是他,还害得对方莫名其妙灵识受损,疼痛一场。
想明白一切后,舟行睁开眼,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再次抬手使用仙力顺着虚镜渗入河长东体内,悄无声息地修复好他的灵识。
只是神魄一事得他亲自下凡才能解决,而他刚刚复任,周身事务繁多,暂且无法离开,何况仙界与修仙界本就有着不可互通的潜规则。
舟行看着虚镜上的人,考量了会儿决定他加快处理完手上的事务,找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趁着对方熟睡换回身体。
-
禁闭室,河长东原本在被褥上打坐,调动全身灵力一遍遍滋养灵识,不知为何灵识突然被一阵暖流包裹过。
河长东感觉不对,刚要调动灵力阻止,灵识却在那一瞬间修复完好。
他立马睁开眼,无比确定这具尸体有问题,今夜接连不断发生的诡异事件实在过于反常,神魄易主,灵识失灵。
每个修仙士的灵力、灵识和神魄都是独一无二的,灵识会自发性排斥除他人灵力,修士一旦感觉到有其他灵力在试图靠近灵识时便会第一时间感觉到,调动灵力驱赶阻拦。
但今夜河长东的神魄和灵识都背离了这套规则。
在暖流来的一瞬间,他的灵识并没有强烈排斥,反而多加亲近,简直就像是闻见骨头的小狗立马丢弃了主人,撒欢去寻找骨头了。
好在那股神秘力量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再帮他修复好灵识后便悄然消失不见。
只不过越是这般,河长东便越是好奇这具尸体到底是谁,弱冠之际便英年早逝,死后身穿赤色华丽服饰,埋葬在皇陵里面的尊贵人物。
河长东重新躺回被褥里,脑海里细细回想起人间梁朝近几年逝去的皇室子弟,只不过他自小生长在避世的修仙界,人界的信息传不过来,他也所知甚少,脑海中有印象的都是些英勇善战的将军。
河长东习惯性翘起二郎腿,右手无聊地卷着麻花辫,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面庞,左思右想也没有印象,便放弃了。
随后他看着漆黑一片的禁闭室,忽然冒出一个主意,反正他现在都穿进尸体里了,待禁闭室待一个月除了闷死他毫无作用,还不如利用好尸体下山出去打听一下。
河长东敢想敢做,迅速将自己的身体拖去原本尸体待的墙角处,再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盆天山雪熟练地洒在身体表面,然后穿过禁闭室灵阵撬门跑路了。
玉京殿里的舟行通过虚镜将这一切看在眼底,虽然不知他要干什么去,但还是施诀使虚镜时刻跟着他。
寅时夜黑,仙门寂静。
河长东轻手轻脚从仙门一角翻墙而过,找了个隐蔽地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柄长剑,褪去剑鞘,剑刃在黑夜中泛起冷白色剑光,隐隐向外散着冷气,有经验的铸剑师傅一眼便能看出剑刃用的是百年难得的幽蛟玄铁,成色更是极品,剑身打得更是打得分外出彩。
舟行都没忍住多看两眼,赞叹一声好剑。
这剑来之不易,河长东万分宝贵它,平常修炼、做任务杀妖杀怪用的都是挂在祖浮长老墙上的那把。
许久未见,河长看着它,忍不住手痒耍了个剑花,依旧锋利顺滑,天地间能清楚听见剑锋划破空气的簌簌声。
舟行隐约看见剑柄处刻了字,再仔细分辨才看清上面的字:“何首乌。”
此剑名为,何首乌。
河长东没敢在逍遥门外多做停留,当即御剑飞去山下寻找落脚点,山脚下他曾住过的那间瓦屋早已因为无人居住,荒芜起来,自然是住不了人。
而这个时辰,山下客栈更是闭门谢客,他思来想去只有附近寺庙后面的厢房可以稍作停留。
寺庙坐落在半山腰处,因信奉者众多,香炉格外兴旺,庙里的特色祈福酒更是极富盛名。
河长东背剑从后院翻墙进来便闻见酒缸里浓烈的米酒味儿,下意识舔了舔唇瓣,好在克制着绕过了酒缸,在没人住的厢房中挑了间最边上的暂住。
厢房里烧了焚香,香味极淡,河长东闭目静心,躺在木床上好长一段时间。
就在舟行以为他睡着了时,他忽地睁开眼,实在是被房间内若有若无的酒香勾得受不了,鬼鬼祟祟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外面的酒缸前,打开木盖低首嗅了嗅,米酒味儿更香浓了。
河长东犹豫了下,从储物袋里找出一个小酒碗,决定就浅浅地小尝一口,随后拿起木盖上的酒勺朝碗里舀了一勺,口感果然不同凡响,唇齿留香,隐隐能尝到白米的甘甜。
一碗下肚,他再次舀了一勺,然后越发不可收拾。
向来不重口腹之欲的舟行皱眉看着镜面上的河长东一口一口将自己喝得面显潮|红,脚步虚浮。
他看不下去,正要施法强行阻拦时,河长东终于喝得心满意足,放下酒勺,将一切恢复原样,然后高兴地蹦跳回厢房。
舟行看着醉得完全忘乎所以的河长东,轻笑两声,施法帮助他清理现场,把韵昙仙子前日送的琼浆添进酒缸里,将下降的水位又补了回来。
河长东睡得不省人事,对此一无所知。
卯时未到,寺庙里养的公鸡便开始打鸣,庙内僧人随之起床清扫前殿和院子,后将院里的祈福酒分装进小酒桶里搬去前殿,供前来祈福的百姓饮用。
河长东躲在厢房里长梦一场,终于在前殿热闹喧嚣的祈福动静中缓缓睡醒,他躺在床上,懒散地感受着日光,屋外酒香弥漫。
酒香???酒!香!酒!!!
河长东一惊,想起半夜里溜进寺庙,偷喝人家的酒水这件事了!
他暗骂一声贪鬼,迅速从床上跳到窗边向外查探情况,见院子里一片安静祥和才松下一口气,随后便思考补救方法。
他手里贵重的都是些修仙士会用到的符丹妙药,不贵重的就是甜果和银钱......
河长东想到了方法,他要通过捐赠香火钱来弥补寺庙的损失。
换了件普通衣裳后,河长东便偷摸从后院翻墙走到寺庙正门,混迹在百姓中装作普通香客的模样,按步跟着来到功德箱前,迅速将一大包沉甸甸的银子扔了进去,发出砰的一声响。
周围百姓惊讶地看了过来。
旁边看守功德箱的僧人一时捉摸不定,普通香客一般都随意地丢几个铜板以表心意,他头一次见有人丢了这么多银子,他怀疑里面其实是石头,但眼前人看着确实身姿卓越,气度不凡,不像是那种无聊之人。
河长东双手合十,对着僧人诚心行礼,完事便在众人的目光下往山脚下走去。
等人走远,面面相觑的百姓香客才敢开口说话。
“乖乖,这人可真有钱!刚刚眼也不眨地捐了一大包银子!”
“是不是家里有人病的不行了?所以才病急乱投医,指望捐点香火钱能救命。”
“阿娘,那个哥哥长得好漂亮!”
“前面的!别站着不动啊?后面的都快挤死了!”
舟行将这一切看在眼底,自然明白他捐钱的含义,只是那一大包实在叫人诧异。
其实小河喝酒喝得面显潮|红时,不重口腹之欲的小舟的内心OS是:人怎么能馋成这样?
这章对话不多,满是一些关于设定的解释和两人的各种描写,真是熬了我十几个小时终于写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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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捡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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