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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何秀金在心里嘲笑上等人做了亏心事怕鬼,结果在听贵子讲了一连串的鬼怪之说后,自己心内亦有些害怕起来。

晚上出去起夜,看着头顶白森森的月光,背后被突然发凉,人最怕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何秀金还尿着,心内胆怵,便忍不住后头看自己身后。

第一次回头时身后还没有人,再回头,却见冯安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不远处,双手捂着暖炉垂眼静静站着。

何秀金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一道尿斜洒在树坑外,险些叫出声。

冯安面不改色,向何秀金淡淡看过来。

一双瑞凤眼轻挑着,明明长得冷冷淡淡,眼睛却狐狸似的媚。

何秀金匆匆系好裤带,拘束地在冯安面前站好。

冯安道:“公子找你。”

何秀金呐呐道:“怎,怎这时找过来。”

说罢抿着嘴低下头。

他本是想问,怎么突然想起来找自己呢。

自打上次何秀金撞破冯安与张爻,张爻便好几月未找过何秀金了。

冯安笑了笑,未说话,转过身领着何秀金去找张爻。

何秀金一路沉默地跟着他。

进屋以后冯安示意何秀金:“先净手。”

张爻在与他们隔着一重帷帐的内室,点灯半躺在床上,背靠着床头不知在看什么,在何秀金与冯安进来后抬起头看了眼,便又低下头去。

何秀金洗罢手,满脑子都是那日冯安站在门口看着他的画面,他要撩开帷帐,又有些怕冯安介意似的,回头看冯安。

冯安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内室里张爻道:“进来。”

何秀金像是被烫到般赶紧放下手,一头扎进暖烘烘的内室。

张爻披散着发,放下书招手让何秀金过来,道:“怎么鼓着脸,我与冯安说了,若你已经睡下,便不打扰你——他将你叫醒了?”

何秀金摇首道:“不是,是——正好起来了。”

张爻不再追问,见何秀金冻的鼻尖发红,伸臂将何秀金揽上床,用被子裹住何秀金,嘴贴在何秀金耳边,道:“暖和些了吗。”

旧未与人如此亲昵,何秀金有些惊慌,缩着脖子躲张爻呼出来的热气。

张爻只当他扭捏,翻身将何秀金压在身下,笑道:“几月不见,倒是想煞我了。”

何秀金下意识挣扎,却被死死压制住,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被张爻欺负的时候,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他一直不敢说,他怕与张爻睡觉。

睡过一次就像是小死一次,身上大大小小皆是青斑,看着好脏,还疼得很。

张爻不管这些,他单手便钳住何秀金的下巴,逼着何秀金扬起头颅,然后在何秀金锁骨上咬了一下。

何秀金呜咽了一声,踢踹了下腿,侧首便看见帷帐之后冯安的身影。

何秀金挣扎得更厉害,难得在床上大声:“让他出去!”

张爻也跟着侧首看了眼,笑了一声重新贴近何秀金道:“他看着又怎么样,是他叫你来的。”

何秀金捶打张爻,道:“出去,让他出去。”

“出去他能干什么?”张爻吻了吻何秀金的耳尖,劝道:“外面倒是怪冷的。”

何秀金的挣扎和请求都没有用,最后只能瑟瑟闭上眼。

没掉眼泪,还算是好的。

何秀金自小被何福教的,便是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是以他虽然改不了自己怯懦的性格,但也不轻易哭。

自小到大也就哭过两次,一次是何流生脏兮兮地来找自己说何娘娘没了,他对何娘娘没感情,但是看见何流生难过他便难过,何流生都没掉眼泪,他就先抱着何流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第二次便是张爻强要他那日。

何秀金自认自己是个男人。

万分不相信自己会遭这种事,一面觉得屈辱,一面又觉得无助,被睡过之后觉得天都塌了,直到张爻哄着他,说“喜欢他”“爱他”,他才懵懵懂懂地在张爻的“爱”里得到些安慰。

可如今已是知道张爻将自己当玩物了。

何秀金在床上哀哀受着,待张爻睡下,他爬下床揽起衣物,半跪在地上看见冯安端着水走过来。

人不听话便要挨打,何秀金没有闯出门的胆气,不仅如此,他动作还慢了下来,只慌乱了一阵,在看见冯安后便像是被锤子狠狠凿了一记的钉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地上。

冯安停在和他一帘之隔的地方,弯腰将水放在地上。

何秀金下意识咬住嘴里的肉,穿好衣服后将水盆够进来,像以往一样给张爻擦身。

待把往日的那一套做下来,已到了子时。

何秀金默默退出屋子,临走前对着冯安点头,示意自己离开。

冯安便又笑了,微微歪着头,与何秀金面对面,慢慢阖住屋门。

不知他又在笑什么。

何秀金咕哝了一声,一瘸一拐地往回走,走在路上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不知不觉到了吕府高高的朱门之前,守夜的侍卫老远便看见他,待何秀金走近,提着灯凑在何秀金面前,看见何秀金灰色的破旧棉衣,眉毛高高扬起,道:“奴才?现在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还是新来的,不知晚上不能出去吗!”

何秀金侧首躲开刺眼的灯光,这才意时到现下不能出府。

他鞠躬不住地道歉,怯怯后退了几步,害怕侍卫心情不畅朝他身上抡几棍子,便连忙转过身跑了。

侍卫果然在他身后捡起地上一头粗一头纺锤似的木棍,扬威似的举起来,看着何秀金跑远才放下来。

夜半回去恐被人闲言碎语,何秀金做梦似的在吕府内逛了小半个时辰,冻到一双脚走在这路上开始觉得刺疼,这才慢吞吞地到秋湘园,随意推开一个屋子席地而睡。

秋湘园晚上无人时不会烧碳火,炭火珍贵,管事道奴才平日都在屋外做活,少进屋内,不必铺张浪费,是以不为下人分配炭火,甚至于下人住的通铺内连火炉都不布置,入夜则全靠人挨人挤着才能生起股能让人勉强睡着的热气来。

何秀金前几天在秋湘园烧的碳,是不知放在园内多久无人问津的碳,左右平日无人进秋湘园,何秀金这才胆大包天,敢放进炉子里供自己取暖,将要离开时,便要将炉火熄灭,扫净碳灰,再打开窗户将一屋攒聚的热气都散出去,让屋内重新变得凄清寒冷。

何秀金现下窝在火炉旁,感受不到丝毫热气,由不住的就开始怪白日的自己太过于小心翼翼。

“窝囊废,脑子不明白的东西。”何秀金在心内骂自己:“秋湘园这个地方除了你这倒霉地,还有谁会进来?便是烧碳被发现了,不过就是被打一顿,又不是未挨过打,有什么好怕的?全天下真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你这般窝囊的!”

何秀金心内翻江倒海,嘴上不过憋屈地嘟囔一句“真冷”,站起身走到角落里,抱膝将头埋进臂弯内。

第一缕日光照进屋内,慢慢移到何秀金的头发上,日光出来以后反而更冷了,何秀金打了个哆嗦,从睡梦中醒过来,像个宿醉的人捂住疼痛欲裂的头,手脚僵硬地站起身。

一抬首便看见站在桌前的蒙面男子。

何秀金大惊,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一动不动地看着男子。

男子正低头整理衣物上的系带,对吓得几乎神魂离体的何秀金视若无睹,系好后,才抬首看向何秀金。

何秀金对上男子沉静冷淡的眼睛,觉出几分熟悉,犹疑片刻道:“是——你吗?”

“嗯。”男子沉声应了一声,拿起放在桌凳上的宽大长袍,欲套上时却迟疑了一下,接着将其扔给还在状态之外的何秀金。

何秀金接住柔软的长袍,不知所措地道:“这,这是什么?”

“给你了。”男子已往门口走去,道:“上次用过你的一件棉衣,这件就当还你的衣服。”

何秀金攥着手内的衣物,只觉得绵软温暖,他有些眷恋地用拇指摩挲着不知什么料子做的袍子,道:“我,我穿着兴许大了......”

男子闻言回首看了一眼何秀金,道:“晚间盖着会暖和点。”

何秀金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要道谢之时,男子已推门不见了,何秀金追出门去,抬首看了眼空荡荡的屋檐,又看了眼手里的衣裳,眼神转为落寞。

晚间何秀金亦未回通铺,他小心翼翼地在秋湘园内寻找男子,挨个打开每一个房间的屋门,向里面探一眼,没有人便去下一间屋子。

不知看到第几间房屋,何秀金在阖上屋门时,余光看见旁侧不远处的房门被人打开,蒙面男子自内走出来,看着何秀金转过身。

何秀金找到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男子竟也随着何秀金一起沉默,何秀金走近了几步,站在男子面前,在男子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道:“你......最近晚上都在秋湘园内住着?”

男子道:“此处无侍卫巡逻。”

“啊......是。”何秀金不自在挠了挠手背,舔着唇正想着还能再说什么,男子突然道:“在找我?”

何秀金缩了缩脖子,点点头,又突然抬起头,仰首看着男子,鼓足了勇气侧过身指向西侧,殷勤道:“我,我在那个屋里烧了煤炭,晚上睡在哪里暖和,主子要再等十多日才能住进来,你若无处可去,不妨便住在那里。”

何秀金放轻了声音:“这里白天晚上都无人过来,你......可以安心待些时日。”

男子却是蹙起眉头,垂眼看着越来越局促的何秀金。

这人的眼神极有压迫性,何秀金移开眼睛不敢再看人,慢慢地又忍不住将背更弯了几分,奴相必露。

男子收回眼道:“不必了。”

何秀金抿了抿唇,想到什么,眼睛又亮了起来,道:“你的水壶还在我这里!”

男子道:“什么水壶。”

“你第一次来时递在我手里的,”何秀金比划道:“这般大小,口子上面还挂着一个彩绳......”

男子闻此看向腰间的玉坠,只见其上的挂绳不是他记忆当中的五彩细绳,而是一节普通的褐绳。

自他离开晋城后,心心念念只想着一事,竟从未注意临走之前,家中亲眷已将彩绳取下,挂在了更显眼的壶口。

男子的手盖在玉佩之上,念及亲人,眸中的情绪不似柔软与动容,反而有些倦怠似的。

何秀金未注意男子的动作,自顾自地说道:“能装不少水,约莫是你常用的物件,就放在那个——”

他有点为这种偶然欢喜,结巴了一下,继续道:“那个烧炭的屋里,不若,你随我去取它。”

男子想了想,随着何秀金往西房走去,何秀金好意受领,颇有点报恩成功的欢喜,走在路前面,抿唇回头看了眼男子在夜里显出的高大伟岸的轮廓,脚步不由变得轻快。

待进了温暖的西房,何秀金将藏在柜间的水壶用袖子擦干净,双手捧着像是在主子面前那般,弯腰递给男子。

他已是习惯了,无论对着谁都哈腰低头,极致恭顺就是怕招来疾言厉色,或是无端的责罚打骂。

男子接过水壶,取下彩绳,垂首将其替换在玉坠上。

何秀金看他将彩绳取下后便将水壶放在桌上置之不理,提醒道:“你白日走,莫要再忘了拿走它。”

“便送你了,”男子还在系着整腰间的挂绳,头也不抬地道:“往当铺典当,或能置换几两白银。”

几两......

何秀金本是推拒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睛在水壶上流连一圈,呐呐闭嘴。

他缺钱,对着塞进自己手里的银钱,向来没骨气拒绝,更何况他自己在吕府没有工钱,想要离开吕府,却因为兜比脸还干净,自知跑出去准被饿死而连“逃”的念头都没有,整日只能又是盼这个人,又是盼那个人的,等着有个能倚赖的人捞他一把,将他自无底地狱似的吕府带出去。

可要是有银子,怎还怕自己逃出去没吃没住。

几日前男子给何秀金的银锞子还在他怀里藏着,若是能再有几两银子,供他雇辆马车去离魏县远些的地方,届时隐姓埋名找个活计,未必是不能。

何秀金心内有了盘算,忽如拨云见日般看见了明朗前途。

空指望何流生守誓言来接自己,未免太难熬了。旁人哪有自己靠的住?何秀金暗暗攥拳,不若他先逃出去,待在外攒够银钱,不定还能自己去晋城找何流生。

男子看着突然振奋起来的何秀金,不知他在短短时间内想了什么,但他亦无心知道。

何秀金早在地上为男子铺上破旧的被褥,趴在地上将被褥掀开,拍了拍道:“这是自我床上搬过来的干净褥子,床上不能轻易睡人,屋内有火炉,睡在地上亦是暖和的。”

何秀金这般殷切热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主人招待客人,俨然将秋湘园当作自己家似的。

男子微微蹙眉,却未多说什么,顺着何秀金的心意和衣躺下,念及身下是这小奴才的床褥,还将鞋袜脱下。

何秀金则裹着男子白日送他的衣物,靠在火炉旁蜷缩起来,身子映着炉里窜出来的零星昏暗的光点,半脸掩在绵软的衣服之间,看见男子干净的鞋履,忍不住又去看端端正正平躺在地上的男子。

连里面的中衣亦是干净的......

何秀金扣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地闭上眼睛。

何秀金两夜未回下人的通铺住,贵子担心他,二日大早便站在秋湘园门口,抻长脖子向里面探何秀金。

索性何秀金一大早就出来扫院子,这才没让贵子在外等太久。

何秀金知他不敢进来,小跑到被冻的一跳一跳的何秀金面前,同样冷得搓手,缩着肩膀,两个人呵出来气变成白色的水汽泛在两人之间。

何秀金给贵子抻了抻向上跑的袖口,道:“这么早过来找我干什么?”

男孩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道:“你两夜未回来住,我只早间能跑动,想着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何秀金心中泛起股热气,声音一下子变得软和,但还是在责怪:“我平日早间不太会出来......”

“没事,”贵子道:“你不出来,我到干活的时候就走了。”

贵子人小,却心诚又善良,何秀金少见赤诚之人,虽与贵子是在何流生走后才亲近起来,相处时间并不长久,但不妨碍何秀金将贵子当弟弟看待。

他忍不住握住男孩被冻的红肿的手,用自己也算不得温暖的手给他捂手。

贵子在这时有些犹豫地道:“秀金哥,都说秋湘园里不干净,你倒是......别碰上什么脏东西。”

何秀金未在意,摇了摇头正欲让贵子放心,却听贵子继续道:“昨儿个你不在,他们都说秋湘园有鬼怪蒙人心智,三言两语便诱的人做浑事,你几月没个笑脸,昨日来屋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急匆匆的不说,面上还挂着笑,人都道你不正常了。”

何秀金难以解释,支支吾吾说不明白。

贵子道:“再说在秋湘园里,哪有大家一起睡暖和——秀金哥,你今夜也不回来吗?”

在秋湘园里有火炉靠着,可不比一帮人瑟瑟挤在一起舒服。

这可怜的,竟还担心自己。

何秀金有些愧疚,将脖子弯得更低,生怕让贵子看出自己在撒谎,低声心虚道:“在哪里睡着都一样,近日赶着干活,睡在这里方便些。”

贵子见还说不动何秀金,索性一咬牙直说了,道:“这几日总有人看见府内有怪影,几个旧院都被翻动过,什么都未丢,可就是东西的位置变了,院卫们道府里有贼,让知道的人都不要声张。

我这也是听旧院的姐姐们讲的,被翻动的地方早年都有过古怪,有人猜是贼,有人猜是……是鬼。”

贵子压低了声音,紧紧握住何秀金有些放松的手,道:“无论是鬼还是贼,夜里总不安全,他们都不让我与你说,怕你知道了便不敢在秋湘园里做活,秀金哥,我对你瞒不住……你便回来睡吧,白日亦能少待在那里便少待,我怕你出事。”

“便是昨日,”贵子道:“我还听他们暗地里说有看见一道黑影,自吕少爷屋内闪出,后进了秋湘园。”

何秀金闻言心内一颤,面色有些白,却不是怕鬼,语无伦次地道:“有人看见贼往秋湘园走了?我怎……怎么没有侍卫找过来……”

“怎有人敢将这事说给侍卫,”贵子道:“若吕少爷知道有歹人进他所住之处,必会大发雷霆,凡那日候在他屋旁的都不会好过,是已无人敢当正经事告予管事与侍卫。只私下相互告诫,让近日都小心些。”

何秀金这才缓了一口气,松开手拍了拍愁眉苦脸的贵子。

贵子仍在劝说他带着被褥回去,何秀金却以活计繁忙为借口推辞。

贵子急得眼睛水汪汪,泪水遇冷,像胭脂一样在他眼眶搓上一片红。

何秀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他虽因让贵子白白替他担忧而感到愧疚,但他自己又着实贪恋园内的炭火,死活不肯听贵子的话回去睡。

情意固是重要,但人都是顾念自己多一些,何秀金的决定不会变,害怕贵子琢磨出端倪,随意敷衍两句后便匆匆往秋湘园内走。

贵子说不动他,在何秀金身后一声声地喊他回来,但眼睛扫过园内阴避的一角,忽而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顿时噤声,疑心自己看错了,定睛往刚才那地方一看,却见一只狰狞尖利的手爪自凌乱的灌木枯枝内缓慢探出来,黑色丑陋的手指间似连着蹼,长长的指甲挨着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慢慢的越伸越长。

像是灌木丛下有一具尸体将要破土而出。

贵子“嗬”的一声跌坐在地上,面色变得唰白,寒冬腊月里竟也出了一头细密的冷汗,只眨眼的功夫,方才所见的手爪便忽得消失,方才其点碰的枯叶被风一吹,晃晃悠悠落在地上。

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出现似的。

远处何秀金已经步入屋门,对着贵子双手阖住屋门,背后的房屋照不到阳光,阴森漆黑,像只将要将人吞噬一般的巨口。

这般看去,连带着面目掩在黑暗中的何秀金都显得鬼气森森。

这园子就是不对劲,连何秀金都不对劲!

贵子吓得自地上爬起来,转过身后又跌了一跤,他顾不上疼,仓皇爬起来后飞也似的逃走了。

何秀金倒是看见了贵子跑开,他以为是贵子赶着回去怕被管事责罚,便未加多想,沉下心来开始日复一日的打扫。

打扫之间难免想到贵子的话,何秀金手下的动作开始变缓。

何秀金夜里睡得轻,昨儿半夜间听到动静便睁开眼,朦胧间见男子起身出去,后半夜再未回来过。

男子衣服虽然精简,但料子华贵柔软,身上配饰亦瞧着不俗,在府内几日,更未听说府中有人因他而伤。

不是惦念吕府金银财宝而来的盗贼,亦非暗藏杀机的刺客。

听贵子说近日有人翻倒吕府,莫非便是他?

何秀金心中疑虑,几番思索开始暗自惊慌,倒是他蠢笨,凭着男子的微末好意便开始好歹不分。

男子在吕府流连多日,想必要寻之物非比寻常,届时若是将东西偷走,弄出大事,吕老爷彻查下来,查到自己头上可怎好?

自己一条小命,怎么不比一件衣服与几两银子金贵?

何秀金惴惴不安,暗道自己惹了大事,是夜将被褥收起来,在屋内坐立难安。

心内想让男子来,又期待他已离开,别给他惹上什么麻烦,这是这般纠结着,门“吱呀”一声响起,何秀金猛地从凳子上站起,看着男子带一身寒气走进来。

已近半夜,男子似未预料何秀金竟在等他,脚步停滞了一下。

“你,你回来了。”何秀金紧张开口,后退的时候撞到木桌,桌子刮擦着地面发出粗粝的刮蹭声。

何秀金闭了闭眼,在不甚清楚的月色下看见男子腰间的短剑,抿着嘴让男子坐下。

他有些过于心虚和胆怯了,比之昨夜天差地别的态度,便是傻子都能查觉一二,男子浓密的羽睫缓缓垂下,手指不动声色地搭在剑柄之上。

何秀金自是看见了,像第一次见着男子那般,吓得腿脚颤抖。

“我,”何秀金噎了一下,咳了一声重新开口,道:“我今夜回去睡。”

说着,脚下慢慢挪向门口,正欲转身推开门时,身后突然飞过一把剑鞘,将方打开一个小缝的门扇打回去。

何秀金吓得一哆嗦,软身趴在门上,瑟瑟不敢回头。

男子低沉平稳的声音响起:“既等我至夜半,为何话还未说几句,便要离开。”

何秀金拼命摇首:“不是,不是,我是忙到现在。”

男子道:“转过身来。”

何秀金忍住想要拔腿就跑的**,慢慢转过身,眼睛对上男子在黑暗中的高大轮廓,双手向后死死扒着木门。

男子凝心听四周,未觉出除他二人的呼吸,夜视能力极强的双眼鹰隼般扫视一圈屋内,这才站起身,对瑟瑟发抖的何秀金道:“我无心伤你性命。”

何秀金畏惧地看了眼男子握刀的手,勉强颔首,结结巴巴地道:“我,我知道。”

身子却仍紧紧靠着木门,木门随着他的颤抖发出轻微而急促的“嘟嘟”声。

男子蹙眉,松开手走向何秀金。

何秀金不由抖得越发厉害,在男子停在自己面前时紧闭上眼睛。

男子比何秀金高出一头,挡在他面前遮住了自窗外泻进来的微末月光,黑压压的像坐巨山。

不等男子说什么,何秀金已是撑不住,猛地跪在地上,抬起头惶惶然看着男子,嘴里哆嗦着道:“求,求求你......”

男子低头看着他,眉蹙得更紧:“你知道了什么?”

早便说过不会害他,竟还怕成这般。

何秀金抖若筛糠,被男子逼着开口:“府内已是有人知道您在旧院翻找东西了,昨儿......您还去了吕少爷房内,有人见找您——往秋湘园走了,我怕他们找过来。”

说罢,何秀金趴在地上磕了个响头,生怕自己冲撞了他似的。

男子却蹙眉道:“我尚未去过旧院。”

何秀金一滞,心内虽不信,嘴上还是讷讷道:“那,那便是别人......”

半晌男子扶起何秀金,垂眼打量何秀金的神情,道:“近日除我之外,还有谁进过秋湘园。”

男子的声音比何秀金的沉稳低沉许多,响在人耳边让人耳根莫名发痒,何秀金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摇首道:“没,没了。”

男子自怀间掏出一锭银子,置于何秀今粗糙的掌间。

何秀金看向手中银锭,忍不住微微握住它,却还是摇首,道:“我只看到了你......前几个晚上,我不在秋湘园。”

男子不再强问,说了与白日贵子一样的话:“日后勿再留宿于秋湘园,日落前离开此处。”

说罢他打开门,示意何秀金出去:“快走。”

何秀金不明其意,却还是听出男子是为他好,他拽上男子的袖口,消减了几分对他的畏惧,道:“你也信这里有鬼?”

男子无意与他解释,推开何秀金的手,将何秀金推出去后也跨出屋,反身将门阖上。

何秀金却突然自他身后钻至他与门的缝隙间,推着门,低声且急切地道:“火炉,需得熄了火炉。”

男子眉宇间似显不耐,却还是后退一步。

何秀金回头看了他一眼,抿唇推门而入。

清扫炉灰之时,何秀金微微侧首偷觑男子。

月光下的男子身形高大挺拔,环胸而立似吕府门前贴着的巍峨武神,何秀金心内兀得一动,失神下手不小心探进炙热的炉灰内,他“嘶”了一声,弯腰捂住手,尴尬地看了眼男子。

男子还是方才那副模样,冷峻而威严。

何秀金收回眼睛,未几又忍不住偷瞄男子。

他本是害怕男子的,可几番下来,男子都未伤他性命,还等着他收拾炉子......

若不是来偷东西的便好了,何秀金暗暗叹了一声,可惜了这样善良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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