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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如梦令(壹)

永年镇,朔日,不见新月。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行人吱呀吱呀地行进在小路上,坑坑洼洼的路面晃荡着马车,先跌进了这个坑,后陷入了那个洼。夜雾渐起,打更人一手拿锣,另手中拿梆,边走边敲。

“笃笃——咣咣——”

夜深人静,门窗禁闭,唯有三两星子微弱地悬挂在暗色的天空。梆锣的声音颤颤巍巍地漫延向小巷深处,盖住草丛窸窸窣窣的碎响,马车的吱呀渐行渐远,雾气掩住他们的踪迹,不知往哪里去了。

打更人身后跟着一辆马车。

四下很静,道路两旁杂草丛生,就连拉车的白马也很乖巧,除却风声,只听得见马蹄哒哒的声音。

他睁大浑浊昏黄的眼睛,仔细打量,想看出什么端倪。马车的外观简单大方,瞧不出有什么名堂,但往日来的那些“贵人们”无一不是这样——偷偷摸摸,隐姓埋名,生怕旁人察觉自己的身份,且观这些外来人通身气派,面容不俗,定非常人。

大约半时辰前这一行人自永年镇镇口进入,遇见打更人,给了些银钱,要他帮忙领个路。两个哥哥带着一个妹妹,说是要来探亲戚。打更人付度着,面上虽不显出什么,却小心翼翼得对待着,生怕得罪了。

“老伯,你们永年镇是不是个王姓的人家?”隔着一层帘布,马车内传来男子的声音。

打更人年至五十二,两鬓斑白,耳朵却灵得很。听到这问话,暗自嘀咕,多了个心眼。

探亲戚?探什么亲戚?

打更人撇撒嘴,不惹人注目地翻了个白眼。他在永年镇呆了五十几年,可没听说这旮旯哪家有什么显贵亲戚。偏偏这两年,打着各种旗号来永年镇的“亲戚”越来越多,他心知这些人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只面上恭恭敬敬,做好自己的事,管他们做什么。

他暗暗嗤鼻,懒洋洋地答到:“王家?您几位是去哪个王家?要我带路,又不说清楚……永年镇姓王的人家,少说也有十多户了,老头我年龄大了,可记不清。您几位还是找旁人吧,我这打更的活计可耽误不起。"

他确实耽误不起。

不过更耽误不起的应该是他们的妹妹吧。这小姑娘面如金纸,气息飘忽不定,若有若无,不及时“治疗”的话,应该很快就要死了。

打更人已将他们引到了不知名的巷道,巷道两旁又引出小巷,弯弯绕绕,九曲回肠。

马车在这里停下。

青砖碧瓦,往上,檐角泛起凌凌的光;往下,墙角的缝隙里杂草丛生,挤满了湿哒哒的绿苔。夜雾迷迷,冷风阵阵,吹开马车的帘子。一行人向窗外望去,只见这羊肠小道七拐八扭,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前路。

几人还有些踌躇,那打更人却已转身走出几步,看似是打算就此别过。

马车内,两位男子面面相觑,似乎有些犹豫,但看到打更人即将消失在夜雾中的背影,他们还是有了动作。

帘子被掀开了,这在打更人的意料之中,不过他还是慢慢悠悠地往前走着,等听到那人——从马车中探出半个身子的青衫少年——叫住了他:“老伯,你可是右腿有些不灵活?”

这少年音色圆润柔和,又这般有礼,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打更人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道:“公子真是慧眼如炬。"

少年只微微一笑,“老伯谬赞。"

说罢便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抛给了打更人,打更人不偏不倚接住,笑眯眯地望向他。

望过去,打更人就不禁咋舌。

这真是一等一的好样貌,一双桃花眼要弯不弯,是一池春水,要将人溺毙。唇很薄,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一头黑亮的头发被竖起,金玉发冠,风度翩翩,身上有一股温柔的气质。

若是叫哪家的小娘子见了,怕不得是把一捧春心投进去。

他见多识广,拎得清楚,这样的人最难被打动,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对谁都是一个模样,放佛隔着一道透明的隔阂。

面前的青衣男子开口,“老伯,这是六清丹,专用于治疗跌打损伤、经络舒活,对您的伤腿大有裨益。在下王舟,这位是胞弟王渡,家中小妹生了重病,特此来求医,还望老伯指条明路。"

拿了人家的东西,便不好再装哑巴。

好在地方是到了。

白玉的瓷瓶被装到怀中,干枯、皱缩、老树皮一样星星点点的手慢吞吞转了个弯,随便指了一条小巷。

“王公子不必客气,地方已经到了,就是此处。"

这小巷算是这里最简陋的地方了。

很窄,勉强只容三人肩并肩通过;很乱,杂草不死心地从瓦缝中参差冒出,三两步远的距离就能看到一堆杂物,破铜烂铁、布衾棉衣、朽木枯柴,甚至小孩的拨浪鼓……满满当当,不仅将本就不算宽敞的巷道堵的寸步难行,更让这里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眼见面前这位公子的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害怕几人不信,打更人连忙补充道:“几位莫要怕我诳人,他家住的深,你们直往里走就是了。王家的牌匾做得又大又高,隔老远便看到了,李娘子更是心善如菩萨,定会全力以赴帮几位的忙。”

打更人转过身离开了,只留下一行人。脚步声逐渐远去,王舟才下定决心进入小巷。

“把小妹带上,咱们走。"

马车里吱吱呀呀响了起来,很快一个白衣男子背着一个粉衣小姑娘出现。

待他们一落地,马车就突然变化起来。好似有一张巨人的手掌自上而下带着万钧的力压下,将马车压扁成一张纸——连带着前面的白马,接着这张纸左右上下迅速翻折,很快堆叠成一小片纸张,像一只白蝴蝶,翩跹着翅翼,轻巧地飞回了王舟的袖筒。

这一行人便是昆仑仙山本次下遣的队伍,此人化名“王舟”,实乃执法堂一位师兄,本名“沈舟”。

马车变为纸蝴蝶的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沈舟只抖了抖衣袖,先一步往前走去,白衣男子背着身上的人,落后半步紧紧跟着,绕过小巷中杂七杂八的物什,被黑暗所吞没。

小巷又深又窄,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破旧的青瓦掉了漆,显露出黄土的本色,一道道裂痕漫延其上,将砖石分裂成大小不等的几块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水雾,一呼一吸间全粘在面部的小绒毛上,潮湿逐渐浸润他们。地上也算不得什么好光景,随处可见的是丢弃的废物,在肆意疯长的野草中间若有若无冒出一个边角。处处是破旧不堪,只有积水的坑洼泛起粼粼的光,是这里唯一平整的东西。

走在其中绝对不算什么乐事。

他们没有被黑暗遮了眼,顺顺当当避开脚底的水坑,直达最深处。

幽幽的两点白光照着高高的牌匾,突兀地挂在高出围墙一大截的地方,未至门前,隔得老远就能看到。牌匾像是红木做的,醒目地写着两个黑漆漆大字——“王家”,歪歪扭扭,好似小蛇,笔画之间有不恰当的细小间隔,又被更为粗暴的下一笔蛮横涂抹。

四角宫灯里点着长长的、好几根拧在一起的灯芯,又加上没有风,很稳定地燃烧着,柔柔的白光将牌匾照得清楚,高高的,成为四下里唯一的亮光。

走到了,才发觉这牌匾实在是做的太高,抬起脖子仰望,不一会儿就感到酸痛。门口没有侍童,只有两阶石梯,不高,略微一抬脚就很轻松地踏上去,两侧立着及人腰高的石柱,各摆着一支蜡烛,外侧悬罩着素白灯罩。蜡油顺着蜡柱缓慢划下,像落下的泪,一层层全都堆叠在石柱脚下。

一切都很幽静,继续往前,扣了扣门上的铜狮子门环,烛火才让这凝固的世间忽然鲜活起来,门环映在门上的影子抬起又落下,发出“叩叩”的声音。

很快有人来应门。

两位梳着双平髻的丫鬓为他们开了门,低声道了一句,“客人请进,姑娘恭候多时。"

丫鬟各着一件对襟织金缎,一件天水碧,手提一盏满雕卷草纹四方宫灯,只默默往前带路;另一件百草霜,很轻柔地接过被背着的姑娘,熟练地背着她走在点灯姑娘的后面。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透明澄澈的湖水,湖岸边

立着一块大石,端端正正写着“翡月湖”三个大字。

靠近主屋的一侧立着几块怪石嶙峋的假山岩作遮蔽,湖水很静,倒映着宅子的投影,连带着将白莹莹的灯火都显得微微荡漾。

宅子依水而建,靠环行回廊将四面屋子连接,中间架过湖水独设一座石桥,主人家背着身子在那里站着。

一袭淡紫水仙薄水烟透迤拖地长裙,外罩是鲛人薄纱,用银线勾勒出轮廓,从裙底直上腰封。金碧珠翠,笄栉步摇,镂金的百不知簪在十字发髻上,耳著明月铛,颈戴七宝璎珞。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当真是个富贵人家的穿衣打扮。

想必这就是打更人嘴里的“李娘子”。

上石桥,天水碧姑娘回到李娘子身前,百草霜姑娘则背着他们的妹妹站到她另一侧。

李娘子左手轻轻地搭了她的脉,右手佛开发丝,借着四角宫灯微微映出的亮色,仔细端详小姑娘如玉的脸庞。

不时,她就放下了手,轻轻唤道:“惊鹊,你把她带到我房中。别枝,你带二位公子各住一间客房。”说完,李娘子轻轻打了个哈欠,微微侧脸,转过身对沈舟开口。

“不打紧,先住着吧,明日再看。"

这话说的有种咬文嚼字的感觉,一个字一打卷儿,每个字眼都都板板正正,不存在话赶话、二字连读的情况,好似鹦鹉学舌一样呆板。

风起,飘飘渺渺地吹开浓雾一样的黑云,守得云开,才见月明。新月是极细极细的一弯银钩,吊着天上与人间唯一的牵挂,将冷色的月光照在王家高高的牌匾上,也将人影倒影在翡月湖中。

李娘子长了一对不太标准柳叶眼,眼头低,眼尾高,不过形状稍圆,睫毛长长的扫过,现下疲于应对他们,睫毛向下,又带有无辜的意味,鼻子很翘、粉唇不笑自弯,唇珠饱满圆润,最传神的是左颊上一点痣,平添一股风情。

步摇金翠人如玉,吹动珑瑰。吹动珑聰。恰似瑶台月下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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