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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蝴蝶

周凌讯望了眼教室,这个点晚自习刚刚开始,熟悉的线段几何名词远远地传过来。

他们老班有着总也改不掉的家乡口音,对于数学老师来说,有点口音不影响,但是老班每次说到“a点b点西点”的时候他依旧想笑。

不过他现在有点笑不出来,甚至头一次觉得西点有点烦,什么a点西点还不如中点给他现在来份肠粉解忧。

距离下午的声乐模考隔了个晚饭的时间,考试考试考完就逝,逝完了再过十八分钟他依旧是条好汉。

毕竟大部分学生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平时打混,考试突然基因突变妙笔生花怎么可能?意料之中的分数,意思意思难过一下就已经表达了对这场考试的尊重了。

就是这次情况有点特殊……

周凌讯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宋时白,这个角度他胡乱罩在头上的兜帽正好把脸遮了个严严实实,只能看见一点郁闷的鼻尖露在外头,被冻红了。

“哥们儿,三个小时了,腿不麻吗?”周凌讯忍无可忍。

“不麻。”地上的人闷闷地传来一句。

“不是兄弟,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周凌讯也背靠着墙,蹲了下来。先前陪着他蹲了两个小时,腿蹲得像渐冻症,站起来换个姿势缓缓,才一个小时现在又麻了。

他锤了几下自己的腿,瞥着宋时白的一下不抖的腿,心里夸了句真牛逼,接着说:“你差不多了就回教室呗,真不怕老班抓你啊。"

“你让他来。”

平时要是有人旷晚自习老班肯定雷霆手段伺候,但高二这种冲刺时期,刚考完试之后总会有几个学生心理素质不好要躲着哭,老班也只有这个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这位躲着流血不流泪的同学今日刚刚达成了年纪第一到年级倒数第三的飞跃性成就,再逼待会儿就在五楼跨栏了。

“不就一场考试吗?这次是有点小意外,但你下次肯定还是第一。而且你自己生气有啥用啊,谁害你你去惩罚谁。”周凌讯憋不住了,背着教室的方向从兜里摸了包烟出来,点了一根在嘴里吸了口。

“要你说,你以为我不想。”宋时白说。

他要是知道是哪个崽种至于在这里郁闷吗,直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高考之前每个学年有两次大考试,一共一模到四模四次,这一次是第二次。等到高三下学期学校会有一个省三好学生的名额,这个名额会根据四次考试的平均成绩和平时表现来选人,但只要没有处分警告,基本上还是看成绩。

比如说这一届高三,拟定的三好学生在四次模考中蝉联第一,学校公告栏在高三那一栏贴的喜报全是这个人的名字,省三好学生在高考的总成绩上还能加五分,高考就变成不是学校选他,而是他选学校了。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模考能拿第一的人要不要那五分无非是锦上添花,好看了还要更好看些。主要这个省三好学生,会被推荐央视,参加国家级的大型音乐活动。他们学校教学水平中等偏上,但每年都有人挤破头都要来的原因就在这里。

人读书不就是为了梦想或者就业么?上了央视就是一脚踏进了圈子里,梦想名声工作有了。

“我下午水杯一直拿手上的,就上了个厕所,往洗手台放了不超过三分钟,上台前喝了一口谁知道差点没喝死。”

好好的温蜂蜜水变成了齁人的高浓度葡萄糖,练了一个小时的声,好不容易打开的嗓子像被一口胶水给黏回去了,接下来唱的每一句简直是灾难现场。

宋时白学音乐这么多年,哪时候不是被人夸到天上,头一次丢人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太阴了这牲口,别让爹抓到他。”周凌讯吐出白烟骂了一句,天太冷了,烟头上的火星子都奄奄欲灭,“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你的水平,就算这一次没考好,后面几次正常发挥你也还是第一。我就不信了,你这次吃了一壶,下次还能?害你那个傻逼有种来明的。”

宋时白没吱声,烦躁地挠了把后脑勺的头发。

“行了,起来,你搁这练下盘呢。那你现在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蹲着吧。”周凌讯胳膊杵了他一把,听见宋时白嘶了一声,“要不你来口,这玩意儿消愁。”

周凌讯把吸的还剩半截的烟递到宋时白嘴边,被宋时白狠狠一瞪。

“你有病啊,别在我旁边抽烟。”宋时白说,“待会儿我哥闻到了。”

宋时白挪了挪脚,顿时龇牙咧嘴,竟然一头往前栽,好在脸着地之前手疾眼快地一把拽住了周凌讯的胳膊,借了把力,“你他妈扶我一把,我脚没感觉了。”

周凌讯乐了:“我还以为你钢铁侠呢,蹲三个小时没反应。”

他一把别人拽起来,没几秒就看到对方方才还稳如泰山的腿像风里的蛛丝似的,一个劲地抖。

宋时白努力地稳住下盘,扇了扇空气里对方呼过来的烟味,翻了个白眼,伸手把周凌讯口袋里露出一个角的红色包装掏出来,撕开包装袋叼了一根在嘴里,“要是辣条味没盖过烟味被我哥发现了,周凌讯你死了。”

周凌讯作怪似的撇着嘴摆了摆头,眼神里都是鄙夷。

对面这个人长着一张乖巧极了的脸,一笑起来眼睛弯弯嘴角尖尖干净到不行,每天都穿着肥皂香的校服。要不是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还真以为这是个好好学生呢。

可惜不是,别人不知道他可一清二楚,这家伙心里野得很,要没人管着指不定能掀了天。隔壁一中的校霸都不一定有他疯。

可这玩意儿是个哥宝。

哥宝……

咦。

“我不跟你说了,你回去和老班说一句,晚自习我不上了,我要回家。”宋时白等了几分钟,腿脚的不适稍微淡了点,他拖着脚步履蹒跚地往校门口走。

校门口这会儿没人,门口的保安刚好是吃饭的点,端着碗在后面和执勤老师唠嗑。

公告栏就在校门旁边一米,全校最醒目的位置,上下学的学生必经之路,好像生怕人看不见学校的光荣履历似的。上面整整齐齐地贴着几排照片,一大半都是同一张,二三十张照片加起来却不超过十个人。

最重复的那张照片上面的人挂着很温和的浅笑,是单眼皮,眉目却生的很漂亮。只有在微微晃神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觉得,这双单眼皮在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会有几分似有似无的凌厉,一转眼又觉得是错觉。

这么多张照片,只有几张他的照片上被人画了粉红的小爱心。

宋时白骂了一句,停在公告栏前把最下面的那张照片掀着边角撕了下来:“哪个没素质的在别人照片上乱画。”

他像是早就习惯一样,骂归骂,手却熟能生巧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一模一样的崭新照片粘上双面胶贴了上去。

至于撕下来的照片理所应当地被他缴获握进掌心里,一路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摊开手看几眼。

宋时白家前几年从城郊搬到了市中心,破破烂烂的小平房变成了金碧辉煌的大别墅,距离学校只有一站路,早上可以睡到七点五十再起床也不会迟到。

他单肩背着书包,书包像个累赘的包袱一样松松垮垮地吊在他背上,一路晃晃悠悠地逛进小区里,在自家楼下稳稳刹住了脚。

房子里钢琴的声音被墙面阻了一部分,传到外头的声音细微轻浅,仔细听一听还是可以听出乐声流畅熟练。

是宋时白听了无数遍,只听前几个音就能分辨的《papillions》。

宋时白绕到房子侧面蹲下,借着树挡着,几口把剩下从周凌讯那里顺来的麻辣王子囫囵咽进肚里。然后听着钢琴声落完最后几个音,才站起来,把挡在空气里那一条孤零零的肩带往背上一挂,理了理刘海和领口。

街溜子摇身一变成天天向上的乖乖学生,转身往家门口的方向走。

推开门的时候刚巧钢琴声又响起来,鞋柜的廊道正对着客厅,而钢琴和弹钢琴的人就在客厅左角侧对着他。

宋时白开门已经很小心了,手掐着门柄一点点地掰下来,还是不免漏出了极细微的声音让里头的人听见了。

钢琴声戛然而止。

“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宋时白不知道从哪涌上来了一阵心虚,强装淡定抬起头一看,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那人骨节分明的手。

这双手搭在雪白的琴键上,却白皙得只比琴键多一点血色,十指修长线条干净,看上去就是一双很适合弹钢琴的手。

和他十年以前看到的一样,只是成了放大版。

“怎么不说话?”

那个人没等到他的回答,无可奈何地低低笑了一声,仿佛他在耍什么小性子要着对方哄一样,语气又轻又温柔。

随后传来一声凳脚磨过瓷面地板的吱呀声,跟着的是轻轻的脚步声。

他在往这边走来。

宋时白手里的照片握了一路,这会儿照片的边角已经被手心里的汗洇湿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样看上去总觉得照片上那双薄薄的单眼皮显得更潋滟,更细腻。

“外面是不是很冷?时白。”

宋时白蓦然抬起头,撞进了和照片一比一复刻的那双潋滟漂亮的眼睛里,那双眼睛正弯弯的、带着笑意地映着他自己的影子。

“哥。”宋时白心里不自觉地重重跳了几下,眨了眨眼睛,眼尾向下的样子乖极了,“冷死了。”

晏声牵了一下嘴角,凑近了,下巴掠过宋时白肩头,抬手擦过他的耳侧把背后的大门关上了。

他目光落在宋时白露在外头的耳朵上,上面通红一片,像能拧出血似的。

宋时白慌乱地趁他看不见猛吸了几口气,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真没出息,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又呼吸一滞。

有只手摸住了他的耳朵,捏了捏,揉了揉。

晏声捂着他的耳朵问:“今天不用上晚自习吗?”

“要上,我头有点晕,可能感冒了,就先回来了。”宋时白通红着张脸,张口就来,“哥你离我远一点,别传染给你。”

“哥哥不怕。”晏声松开捂暖了的耳朵,慢条斯理地从鞋柜里拿出他的专属拖鞋放在宋时白脚边,白色的,上面还缝了一只毛绒小狗,“去房间里休息,哥哥帮你泡药。”

宋时白嗯嗯点了两下头,抱着书包闷着脑袋就望自己房间里钻。

晏声垂着眼睛看着他钻进房间里,盯了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尖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宋时白等了几分钟,在外面被吹得冷嗖嗖的身体逐渐回温,身上刚暖和,晏声就端了杯褐色的药来了。

“谢谢哥。”宋时白接过毫不犹豫地往嘴里灌。

虽然说他身体健康得很,但是感冒灵喝起来甜丝丝、暖洋洋的,还是他哥亲手泡的,就是当糖水喝他也乐意。

他低着脑袋一口气喝了大半杯,今天一天诸事不顺带来的烦躁终于在这一刻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感冒灵在口齿里滚了一圈,整个口腔都热起来了。

宋时白正打算一口气把剩下的全部喝完,忽然意识到他哥怎么还站在旁边,也不坐下来。正打算开口去问,转而就听见晏声的声音从头顶上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像道雷似的劈得他外焦里干,呼吸顷刻间息住。

“时白到哪买的烟?”

晏声的眸光擦着鼻梁,淡淡地落下来,说话的语气也是淡淡的,一根羽毛似的。

宋时白心里鞭笞了周凌讯一万遍,心说王八蛋你害死我了,然后硬着头皮顶起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哥,你说什么烟?”

“时白。”晏声只垂着眉眼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淡了,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宋时白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哥冷脸,想都没想,果断把队友卖了:“是周凌讯。”

“今天我们一起去厕所,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烟,熏死了,还要叫我抽。”宋时白义正严辞地说,“我立刻就拒绝他了,这是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该干的事吗?!他这样也太不对了,哥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想办法帮助他戒掉这些坏习惯!”

晏声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没接话,几秒之后,从门框离开,在宋时白身边坐了下来。

“张嘴。”晏声说。

宋时白浑身血都凝住了,好悬没有晕过去,木头似的睁着双眼直愣愣地看着他。

晏声温热的指腹擦在他的腮上,两根手指一用力,直接找了个巧点把宋时白的嘴给撬开了。

一股清冽的香扑面而来,宋时白顿时气血上涌。

这是他哥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松针冷香。

宋时白总是偷偷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香在他自己身上没个几分钟就散得干干净净,他自己都闻不到。可是在晏声身上就这样明显,甚至有时让他觉得有些过于浓郁了,在并肩上学时、挨着弹琴写作业时,一不留心就容易把他熏晕。

“是没有。”晏声凑近他嘴边嗅了嗅,鼻息几乎尽数落在对方的唇上。

过于近的距离仿佛气息都有了微弱的触感,这样的触感柔软地攀附着宋时白的唇齿,像一个轻轻的吻。

“乖。”晏声没找到其他的,在他嘴里除了甜甜的感冒灵味就只剩一丝辣条味,他支着身子坐起来,从宋时白嘴边离开,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生病了就早点睡,有什么事叫哥哥,知道么?”

晏声起身的那一刻底下的人就乍然坐起来,迅速地把枕头边上的书包拉到自己怀里抱着。

对方绷直着嘴角,嘴拉成一条线,笑得刻板:“知道了,哥,你出去关下门。”

晏声看着眼前人奇怪的样子,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喝干净的杯子出了门,关门之前温声说了句:“晚安。”

他一走,宋时白就垃圾似的把书包往地上一扔,仰着头躺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

书包盖过的地方被压出了褶皱,衣摆皱巴巴地叠在一起,衣摆之下是一大团被撑起来的衣料。校服裤用的棉料,延展性好,被顶出高高一团也不会勒得人难受。

宋时白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个多小时,看到那团支起来的布料已经重新平整下去了,还是安安静静地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

外头的琴声早就消匿了,东南方向传来一声很轻的关门声,金属门磨地的声音要比木门尖锐点。

宋时白知道,这是晏声进了卫生间准备洗澡,明天上学的时候松针香又会浓一点。

大概五分钟后就会传来水声,那是晏声脱完衣服打开水了。

二十分钟后又会传来开门声,晏声洗完了。然后自己会听见一段很低的英语朗诵,虽然对方刻意压低声音,但只要宋时白耳朵贴上墙,就能把他每一个发音都听清楚。

然后晏声会出来喝一杯水,喝完水会洗干净杯子放在餐桌的托盘上,最后回房间上床,在十一点二十分左右关了灯睡觉。

晏声的事,他全部清清楚楚。

这是他认识晏声的第十年,也是他喜欢他哥的第十年。

一篇写着才知道多少字的免费小短篇: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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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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