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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细雨绵绵下了一整天,戌时刚到,天便已经黑透了。

天牢重地,值班的守卫在雨中站地笔直。

如今的禁军统领御下甚严,他可不敢在当班时三心二意,正是日暮交替的时分,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突然,雨幕中远远地走来一个撑着伞的人,守卫的目光顿时锋利了起来,手自然地搭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撑着伞的人走近,守卫正要说“天牢重地,闲人止步”,却一下子看清了来人披风下明黄色的衣摆,瞬间傻眼。

他猛地低下头,正要行礼,那位却出声制止了他:“不用多礼。”

常年位居高位,即便已经多年不理朝政,但帝王的威仪还是压地人有些喘不上气,守卫迅速收回了握在刀柄上的手,完全想不出这位连随从都不带一个,孤身来着天牢是要做什么。

不过立马又反应过来,圣上的心思,岂是他可以揣测的?

皇帝冲他虚虚地抬了抬手,道:“朕要进去看看,你带路吧。”

守卫扳直了身板,再次站成了一根笔直的木桩,他吞咽了下口水,接过皇帝手上的伞,道:

“是!”

天牢里照不到阳光,相比暮色沉沉的外面,更加阴冷,守卫的后背却沁出了细密的一层薄汗。

他领着皇帝走在昏暗的窄道上,影子被两侧的火光拉地很长,很快到了一个岔路口,守卫停下脚步立在一侧,道:

“陛下,这下面是连排的牢房,前面是单独隔开的房间,您……”

皇帝摆了摆手,道:“退下吧。”

看守的人都撤了出来,皇帝看着背对着自己跪坐在草席上的女人,沉默片刻,还是抬脚走上前去,在铁栏前站定,道:

“安阳侯……是你的什么人?”

女人并未说话,她披散着头发,长发在背后铺了一地,像是夜色下漆黑的长河,诉说着她的沉默。

皇帝叹了口气,道:“安阳侯的私印被你藏了这么多年,朕猜猜,他是你当年爱慕之人吧。”

又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无人应答,皇帝不急不恼,继续道:“安阳侯是我朝重臣,忠臣,一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皇帝说到这里顿了顿,“你一身医术,若是想要缅怀他,何不悬壶济世,医疗众疾……”

铁栏另一头的女人终于有了动作,她低垂了头,浑身都颤动着,乌黑的长发在单薄的肩膀上挂不住,丝丝缕缕地往下落着。

女人像是激动急了,有按耐不住的哽咽声从喉咙里溢出。

皇帝见状,神色稍有松动,正要再说什么,女人却猛地扬起了头,皇帝的脸色跟着一沉。

嘶哑地笑声回荡在漆黑的牢房里,叫人听了毛骨悚然。

原来女人并不是被感动到哭泣,她只是听着这些话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来,十分地滑稽又好笑。

皇帝很快收敛了变化的神色,他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待女人捂着喉咙急促地咳了两声,才不紧不慢地又开了口:

“你一届女流,不懂这些便罢,看在安阳侯的份上,明日朕会吩咐下去,留你全尸。”

说罢,皇帝便转身,走到门口时,方才一直未曾开口的女人终于说话了,那声音低哑地厉害,呓语一般:

“……是你不懂。”

皇帝脚步很短促地停顿了一下,他并未回头,直直地走了出去。

恒王府,主子不在府上,下人们歇地也早,天一黑下来就都各自回房了。

恒王在行宫遇害、生死未卜的消息还被封锁着,府中上上下下一切如常,只除了常在恒王身边伺候的小丫鬟觉出了些异样。

铃儿是这府上年纪最小的丫鬟,恒王府上就一个主子,统共也没多少活儿,她年纪小,分到她手上的就更少了。

府上的管事姑姑离人是李烨从宫里带出来的,知道他们殿下并不喜人近身,但身边一直无人伺侯也不是个事儿。

她自己又忙于府上的事务,分身乏术。

思前想后,离人索性把这没心眼儿的小丫鬟提上来,端个茶倒个水的,倒也使得。

小丫鬟性子活泼,人也机灵,一个小孩子,李烨倒也不觉得碍眼。

此时,铃儿搅着衣服上的系带,巴巴地望着离人,道:“这都三天了,离人姐姐,殿下……殿下怎么还不回来呀?”

离人将这天账目都核对完成,合上账本,道:“铃儿,还记得我当初同你说的么?”

小丫鬟闻言,张了张嘴,低下头,小声道:“记得……去了殿下身边,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说的不要说……”

离人道:“既然记得,那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小丫鬟闻言脖子一缩。

看着眼前要哭不哭的一张小脸,离人终归还是有些不忍,放柔了声音,道:“快回去睡吧。”

“哦……”小丫鬟瘪了瘪嘴,乖乖地行了礼,转身离开了。

离人揉了揉额角,将账本收好后起身。

她提着灯走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上,突然,眼前落下一片黑影,吓得她手一抖,差点儿没把提灯摔在地上。

看清来人后,她松了口气,道:“何事?是殿下有新的吩咐么?”

来人正是追远,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递过去,道:“把这个,清洗干净。”

离人伸手接过,这是一个半旧的荷包,上面绣着辟邪的五毒纹样,她心下不解,为何殿下会专程吩咐下来让清洗一个荷包,沉默片刻,问道:“就这个?可还有别的事?”

“有,”追远道:“先前同你说的,不用再查了。”

这说的是蓉贵妃的事,宫里的事情,离人自然更能插上手,追远先前便把这事儿托付给了她。

“不用查了?”

刚吩咐下来不到一天的事情,说改就改,凭离人对李烨的了解,他们殿下并不是如此反复无常的人。

离人不禁又皱起了眉:“你确定?殿下他……”

“我确定。”追远笃定道,“殿下很好,这都是他亲自吩咐的。”

离人并非不信任追远,只是她至今未能见到完好无损的李烨本人,从旁人嘴里听来的平安,终归还是有些不放心,才多嘴了这么一句,问完之后又自觉多言。

她将手中的荷包妥帖收好,道:

“我知道了,夜深了,你早些休息。”

随口一句话,追远脸上却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幸好离人此时低垂着头,并未看见。

他捋了捋舌头,硬邦邦扔下一句:“你也是。”

便又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这雨淅淅沥沥又下了一夜,总算在第二日破晓前堪堪止住。

下雨天出行的人总是少的,客栈依旧没有多余的空房,好在这客栈的床足够大,两个人睡也不觉得挤。

白日里追远带来的消息让李烨思虑重重,虽说在江眠手中发现了皇帝赏给蓉贵妃的物件,但他并不认为江眠真能同深宫中的后妃有什么联系,猜测应该是蓉贵妃将这珠子赠给了别人,很有可能,就是赏给了身边将要出宫的宫女。

但是他独独忽略了,蓉贵妃在宫外,还有一个亲生的兄长。

老安阳公和夫人去的早,安阳侯同蓉贵妃,兄妹二人十分地亲厚,纵使两人一个驻守边疆,一个久居深宫,但平日里也常常往来书信。

安阳侯江明城,十六岁便上了战场,多年来战功赫赫,西南边境诸多大小势力间错综复杂的战乱纷争,也在被其逐一镇压,边境终于迎来了长久的平静。

那些领地只有芝麻大点儿、总是被莫名其妙卷入各种战争的小国,也终于能够休养生息,其中不少,还心甘情愿地归顺了朝廷,成为附属国,年年向“天朝”上贡本地特产。

安阳侯江明城,对于饱受战乱之苦数十年的异国百姓来说,就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神明。

十六年前,其死讯传出后,送葬的队伍横跨了边境线,不少人朝圣似的从家中出发,只为送他们的神明最后一程,直到安阳侯下葬后数月,前来祭拜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时至今日,在这些小国内,若是说起天朝的皇帝,可能依旧会有人露出迷茫的神色,但你要说起安阳侯,那绝对会听到一叠声的赞叹和感激,甚至有不少经历过当年战乱的人,依旧会止不住地泪流满面。

但,安阳侯江明城,在朝廷上,却是一个禁忌。

安阳侯去世前一个月才发回朝中一封捷报,西南边境最难缠的一支势力终于被尽数诛杀。

没过多久,安阳侯就在府中突发恶疾,暴毙而亡。

这话说给那些番邦小国听听也就罢了,金銮殿里那些老油条哪个看不明白?

什么功高盖主,什么鸟尽弓藏,圣上说是恶疾,那就是恶疾。

安阳侯这么多年来征战沙场,过年过节都是在军中,他在西南是一呼百应的侯爷,但在朝中,却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没人会为了一个死人,去触皇帝的霉头,就是那些言官,也不过是上了几封内容九转十八弯的折子,被找茬扣了几个月的俸禄后,便也都闭好了自己的嘴。

至于宫中的蓉贵妃,她本身就性子和婉,抄抄佛经绣绣帕子还行,要她替兄长在朝中上下打点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蓉贵妃能够顺利诞下皇子,那还有的说,可惜……

话说回来,若江眠身上的珊瑚珠真是蓉贵妃当作礼物送给自己哥哥的,那江眠的身份……就必然会和安阳侯有关。

这个时候,在手握安阳侯私印的御药师于行宫行刺后,江眠出现在了京城,他拿着疑似安阳侯信物的玉佩,说是自己母亲的遗物,还能够解李烨身上被御药师下的奇毒……

李烨思绪翻涌,直到后半夜才堪堪入眠。

浅眠间,他听见了身侧传来的动静,慢慢地睁开了眼。

江眠昨夜依旧睡的床里侧,他伸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低头便看见李烨也醒了,于是隔着被子在他身上拍了拍,道:

“醒了啊,那正好,我昨日托掌柜,今天帮忙在京城里定个茶座……”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又抬手揉了揉蒙上一层水汽的眼睛。

被手指搓地有些泛红的眼尾一弯,江眠笑着道:

“今天有热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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