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月尽欢,感激不尽。”
眼前的女子双手抱拳做了一揖,汪量这才有时间细细从上向下打量了女子一番:女子身姿挺拔不卑不亢,一头黑发只取了几根木钗挽住。一身朴素的白衣裙,除了边角处有淡青色点缀,全身上下并无珠翠装饰,看着只是个民间女子;但脚上用麂子皮制成的皮靴做工结实考究,家中估计也是家底殷实,想来只是对装饰并不上心。左臂包覆着不知材质做成的护臂,腰上的香囊更是奇特,五颜六色的挂了数个香囊,隐隐有一阵药香传来。
汪量对月尽欢挂这么多香囊有些好奇,但是萍水相逢他也不好意思多问,隐隐传来的药香也没什么需要引起警惕的成分,便干脆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也对着月尽欢抱拳行礼,边回答道:
“在下汪量,月姑娘多礼了。”汪量直起身子,接着说:“初见姑娘还有些担心我一个人无法护持姑娘毫发无损,还好姑娘自己身手不凡,恐怕就算今日我不出手,姑娘一个人收拾这帮不入流的货色也只是麻烦些,最后也会有惊无险。”
月尽欢微微一笑没有反驳。汪量敏锐的发觉女子微笑时嘴角有些僵硬,不必多想,女子肯定是在脸上有些易容手段在。他越发的好奇,这月姑娘刻意易形变容来这荒郊野岭,还偏巧惹上了麻烦,怎么想事情都没那么单纯。
汪量想到这里,试探着问女子:“姑娘是要去往何处?看姑娘行装轻便不像是远行的打扮,此处离官道甚远,想必也不是迷路到此的吧。”
月尽欢挑了挑眉,看了汪量一眼,略过了他的问题,反过来问道:“这些贼人虽然被汪捕头打晕,但是想来不出一炷香就能醒来,不知阁下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汪量先前敲晕这些人的时候就早有担忧:这里离最近的府衙有一段距离,自己的身份足以号令府衙中的官兵来带他们走,只是一来一去要花些时辰,回来时这些人估计早已醒来逃之夭夭。
正寻思着要不从周围看看有没有藤蔓之类的东西可以讲这些贼人捆上,月尽欢却看出了他面色纠结,多半是被难住了。月尽欢没再看他笑话,而是出声道:
“若是官爷难办,小女子倒是有一法。”
汪量转头看向了月尽欢,月尽欢笑笑,低头从自己腰间的数个香囊中挑出了一个紫色的打开封口的细绳,汪量眼尖,看到里面除了像寻常香囊一样有炮制过的香料和药草,还有个小小的油纸包。月尽欢伸出两根指头夹出了小油纸包递给了汪量,一边系着紫色香囊封口的细绳一边解释道:“小女子略通岐黄,这是我自己配置的蒙汗药……呵呵,公子别这样看着我,身为弱女子行走江湖总得做些准备,备下了这药也不过是为了不时之需,不然也不会藏在香囊里了。将这药粉喂壮年男子服下一指甲盖便足以让服用者大梦一日,有这时间想必足够官爷你去想些别的法子了。”
月尽欢又指了指何二黑,说:“但凡事总有万一,这伙子人不过是不入流的二流子,成了一方祸患还是因为了他……,你我二人便押着他先回城,其他人且暂留在这里罢。”
如此这般确实周全,汪量点了点头,拿着油纸包去给贼人一个个加了料,想了想把贼人都拖到了树荫下,月尽欢看到汪量的行为又啧啧了两声,出言夸赞汪量好心。
等着汪量手上忙活完了,月尽欢跑到何二黑面前,伸出素手在何二黑身上几处穴位用重手段点了两下,然后才掐了何二黑的人中把他弄醒。
何二黑悠悠醒转,一睁眼又是这个女煞星,也不敢起身,手脚并用撑起身子拜头就跪,嘴里还不断说着好话求月尽欢把他放了。
月尽欢一脸和煦的微笑:“放心,我不伤你性命。”,
何二黑面露喜色,还来不及谢,就听到月尽欢说:“只要你乖乖跟我们回府衙。”
何二黑面露纠结,但是也知道自己不是这一男一女的身手,尤其是看到汪量身后那一排在地上躺的整整齐齐的兄弟们,他更是面色发白背后发凉,哪敢说一个不字。眼睛转了转,闪着贼光,似乎还有什么小心思。
月尽欢也不戳破,笑着说:“你按按自己的肝。”
何二黑不明所以,但是也不敢不从,摸索着找着位置。在月尽欢的指点下找到了地方,轻轻按了一下,顿时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好一会儿才啊一声痛呼了起来。
月尽欢呵呵一笑:“独门手法,建议你别出什么歪心思。没有我解开,半月内你便会茶饭不思,浑身暗黄,最后枯瘦而死。”也不再看磕头的何二黑,转头对着汪量说:“此间应该没什么需要办的事情了?我们出发吧。”
汪量应了一声,快走了几步去拿回了自己随手丢在林子里的包袱。再回来就看到女子已经说服了何二黑替她背着她的包袱,粉色的包袱皮在五大三粗一身血痕的何二黑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好笑。
月尽欢看到汪复准备把包袱背身上,笑道:“也给他背吧?”
汪量看了眼垂头丧气的何二黑,婉拒了。
月尽欢也不强求,走在前面示意二人跟上。汪量看了眼她走的方向确实是华州府,便跟着一起走。一路上不时拿何二黑的大刀在树上留下了痕迹方便自己晚些跟随着找回来。一路上月尽欢汪量二人就着周边的风土人情闲扯着,何二黑恹恹的,却没敢再生出逃跑的心思,只是无声低着头在二人身后跟随着。
“城南有个小摊,在怡红楼和快绿阁中间夹着,他们家拿糯米蒸制做成的点心师华州府一绝;但是说到酒楼那肯定还是……等等,光顾着聊天,差点走过了。”月尽欢说到一半突然打住话头,快走了几步四下看了看,招了招手示意二人跟紧:“这边这边,没几步路了。”
汪量之前闲聊没太注意方向,现下一看才发觉路线有些歪了,不像是朝着城门的路,好奇问道:“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
月尽欢也不回头,说:“正事儿,放心,耽误不了太久。”
确实如月尽欢所说一样,很快她就带着两人在一处新坟前停了下来,坟前没有碑铭,不知道坟中人是谁。一滩浅浅的纸灰静静摊在地上,显然有人不久前来供奉过,寒酸的摆着一两样贡品,还有一两块点心,恐怕是供奉之人不甚富裕,条件有限。
月尽欢让何二黑打开了她的包裹,里面是些祭奠用的东西。指使着何二黑给坟包去了去杂草,收拾了地上残留的灰,月尽欢自己把小香炉放在了坟包前,先点了三炷香拜了拜。汪量看着她折腾,正想帮忙,月尽欢却连忙拒绝了,只是让何二黑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
蹲了下来,月尽欢随手抓了几张纸钱稍微团吧了几下放在地上用香上的火引燃。随后又一张张纸钱放了进去,见得火势稳定才停下,抓了一把纸钱给何二黑示意他继续烧。
月尽欢双手合十摆了摆,轻声念叨着:“虽然花了些手脚,但是我还是把人给你带过来了。”
“桂香姑娘,你流落风尘,过得凄苦;你那桃红姐姐一直念着你的事情,知道你的悲剧本质上都是被负心人所害。她身染重病,知道自己孤苦无依,豁出自己的病不治也苦苦求我给你求一个公道……你且再等等不要急,今日便是恩仇得报之日。”
转过了头,身后的两个男人一个表情迷茫,另一个人则是满头大汗战栗不已。
月尽欢冷笑,大喝一声:“何二黑!你怕什么!”
何二黑如临大敌,径自嘴硬:“谁,谁怕了!我就是疼,疼的发抖!”
汪量沉默不语,冷眼看着何二黑,他现在只想看看月尽欢真意到底为何。
月尽欢哪里迁就何二黑,冷着脸走上来,一巴掌扇在了何二黑脸上:“还不说实话?痛?我只怕你痛的不够!”
说罢,又是两指头扣上了何二黑的几处穴道,何二黑随即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月尽欢冷笑:“你还存什么侥幸?你看着我这张脸,还不知道我是冲着什么来的吗”
何二黑浑身一震,边在地上扭动,边双眼猩红盯着月尽欢的脸嗫嚅着:“怪不得,怪不得!你那张脸……你是来替那贱人寻仇来的!”
“你倒好意思吠叫!”月尽欢一脚踢在何二黑身上,恼怒道:“一切都是从你而起,如果不是你自己种的因,又何来今日的下场?!”
汪量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拉住了还想给何二黑几脚的月尽欢,劝道:“姑娘何必大动肝火?在下也是一头雾水,不如稍微歇歇先为我解惑?如果这何二黑当真有罪——”看了看地上疼到抽搐的何二黑,汪量嘴角也不禁抽搐了几下,“我以官身发誓,必定让他付出代价。”
月尽欢闻言,呵呵一笑,嘲讽道:“只怕我们这位何大爷,要惊掉官爷的下巴了。”
“毕竟这般无情无义,无耻下作,不知悔改之人,当世少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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