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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最后的收尾

烛光下,常红袖长发随意散落,在卧榻上与乔春衫对坐,乔春衫比她稍微讲究一些,但也是一副临近就寝的扮相,二人相对无言地在收拾自己的包裹。

终究,如常红袖所料,几人还是在太一阁又蹭了一晚上住宿。

毕竟霁芋虽然转还了气息,心跳却一直忽快忽慢,体温也是冷热交替,总是不放心,芍药安排翠艳郎陪着守夜,如果有任何问题立刻叫人。

翠艳郎听闻,俊脸一黑,嘴里含着的半块糖都不甜了,他就知道每次苦活累活必然都是他的。

乔春衫手上的香囊是一对,他娘在他离家前避人耳目悄悄塞给他的,上面绣着名家书写的竹枝词,青瓷的衬色配藕荷色沟边,雅致又大气。淡淡香味若隐若现,据说是鹤度大城里最有名气的燃香师亲自调合的,一个香方子等同一个巴掌大的金饼,价值不菲。

他娘的心意他自然是通晓的,如果鹤度大城内没有适合共度一生的有缘人,便出外寻找看看,说不定会有奇遇。他娘作为一位典型的世家大族闺秀,却酷爱读那些个小摊贩偷偷销售的江湖流浪文学,整天幻想着可以从池塘边救回一个满身染血的江湖侠客,一番温柔小意医治后便将她劫出深宅大院一起闯荡,策马奔腾,打打杀杀,踏遍不平洲每一块无人问津的土地。

后来他娘生下一个妹妹,现在幻想已然成功地传到妹妹身上。若不是乔春衫临走前死保自己书房墙上那把精钢短剑,现在八成已挂在他小妹身后的自制剑带上了。

乔春衫清楚她们二人如此推崇江湖浪荡,不过就是因为世家出身的她们一生被规矩苛责在条条框框中,羡慕自由,可是谁又知道这江湖上竟有如此多的身不由己,悲惨的故事仿佛湖边的那些个野生野长的芦苇,一采一个准。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知道这名冠鹤度的唱曲娘子竟然是以机关术闻名的东临梅家嫡系幼女,谁又能料到这赫赫有名天工十六器中的‘玉倾城’竟会能被一个十几岁不到的天才少女复制出来三把。

烛光为年轻的面庞镀上一层晚霞般的金,往常被轻慢的涩稚感消失不见,反倒染上一层触摸不及的哀伤。细细看来,年轻人五官精致,长相优越,可能再沉淀个十几二十年,会成为一代英豪,春花秋月夜榜单上的头号人物。可他现在依旧只是一张毫无吸引力的白纸,弃之不可惜。

见人惆怅,常红袖不由拒绝地抽走手中香囊,掂量掂量重量,“送给我的临别礼物,这么客气。”

乔春衫抬头呆呆地啊了一声,他本来对芍药姑娘颇有好感,想找个机会私下送给她,谁成想,对方竟然是死而复生的大前辈。虽然没搞懂为什么芍药面容如此年轻,但年轻不是芍药的错,是他眼睛的错。

常红袖轻易看穿年轻人的心思,“回生转息三瞬**,你想学吗?”

这话在乔春衫听来就是一句威胁,这等高端功法你敢染指吗?不想活了吧小子。

“不不不不,小的不敢。”

常红袖也没真想教他,乔春衫心思纯净,没有功利心,确实是一个练至高武学的好苗子,但亏在没有足够强大的门派作为后盾,他若是真的同时拥有飞花诀和回生转息三瞬**,哪怕只是不经意间的显露都会招来无尽的杀身之祸。即使太一阁这次知晓秘密的人都死绝了,乔春衫接下来的路途怕是也不会清静。

乔春衫无意识地学着常红袖用双手使劲将衣袖压平,顺着缝线叠成小块儿放入包裹内,自己也照葫芦画瓢。常红袖瞄他一眼,没说什么,她早就发现他学的快,耐心看个一遍两遍就能照做个差不离,也不枉费翠艳郎日日找他喂招的好意,想必琴师对这张白纸十分满意。现在她大概明白那一招高超后撤的轻功是怎么从水匪那里习来的了,估计水匪也没料到轻功施展几次就能被人偷学了去。

小乔确实是一个聪明孩子。

“你出来这些日子,难道不想回家吗?”

乔春衫偏头羞涩一笑,“好不容易从家里溜出来,还没闯荡够。”家里面亲戚破事一箩筐,他在外面得到了罕见的清静,回去后必将烟消云散。

“倒是常兄你们,”乔春衫游弋眼神到外边,“去鹤度办事情我能否帮得上忙,我是真心想要帮到你,和……梅前辈。”

“我们去鹤度大城讨要工钱。”

“啊?”这是乔春衫没料到的答案,“工钱?”杀人越货处理麻烦遇到人就噶掉的那种工钱吗?

常红袖从芍药的包袱里取出一本西辞悲春录,扔进乔春衫怀中,“二十两一本,如果是天心楼那种手抄本估计能翻两番。给你打个折,十两拿走。”

乔春衫翻开一看,“这……这我家有好几本,我娘买了两本,我妹妹买了两本,我爹又为她们二人每人买了两本。常兄送我这个做什么?”

“担心你路上无聊,练习着玩呗。”

乔春衫苦口婆媳地劝解,“西辞悲春录这种拼凑出来的大路货色可不能随便练得呀,万一走火入魔了怎么办?常兄你若是想要剑谱拳法什么的,我家收藏许多,都可以送给你。”

“这是飞花诀的前半部。”

“咳……”乔春衫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后山。

今夜乌云压月,山雨欲来风满楼,本就年久失修的小院又大打出手被拆解半个,翠艳郎抬起头就被山风吹乱发丝。他不解地哎一声,对自己摆头,多想无用,还不如继续用松香保养琴弦来得实在。外寝小塌上的霁芋皱起眉头,琴师迅速为她披上另一层锦被,见人神情逐渐和缓,翠艳郎才放心。这奶爸的活计他以后再不会做了,太消磨人了。

彼时,内寝。

裴含光被枕边人吻住紧皱的眉心,“你能来见我最后一面,是我的荣幸。”如今的他被苏慕梨做成活人偶,已然无法保持自我意志,只有寒雨冰心囚之毒发作时刻的剧痛才能让他清醒一时。

这一日情绪起起伏伏,导致芍药疲惫不堪,她又强行催动了体内封存的内力换取霁芋的命,现在整个人已然精疲力尽,“可我救不了你。”

裴含光闭上眼,似乎已然入睡。

“没关系。”这本来也跟芍药无关。

豆大的汗珠从裴含光的额头鼻尖渗出,即便清楚明了寒雨冰心囚的毒性,可真的睡在中毒者的旁边,芍药却暗暗感到心惊。连床铺都随着忍痛不出声的躯体颤抖,这等慢性折磨每夜都有,已然存在十几年余。

裴含光的心里,难道没有恨吗?

她以己度人,若她陷入裴含光的境界,恐怕会做出一些不可控的事情来,但裴含光却心如止水,充满了理解和包容。或许,他已经做过了?比如说天工府覆灭,他也出了一份力?

“太一阁死的这些人,所有的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是吧?”太过疲惫的脑子没有搂住话往外冒,可芍药却也不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没有关系。”裴含光攥紧拳头,痛苦地绷起身体,答。

“好,我信你。”

芍药合上双眼,沉睡过去。她想好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剑庐山太一阁只能留下一个主人。既然掌门选择了霁芋,那么裴含光,明日必死。

隔日清晨,翠艳郎慵懒地活动腰部,踏出门发现果不其然雨水在门前凹处累积小水潭。下山的路更难走了,早知如此,昨日看到小苏留下的纸条和谢礼就不急匆匆赶回来了。

比雨水更令人沮丧的事情是管家老伯因为心肺难捱,又连接受到情感冲击,一病不起,连早饭都无人张罗。翠艳郎到中庭花园的时候,乔春衫早就啃过冰冷的馒头了。二人互望一眼,彼此解读出可怜巴巴的意味,原本想说出口的安慰此时也没有必要输出了。

琴师拍拍乔春衫的肩膀,希望小伙子看开一些,毕竟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爱错过人呢,都是这么过来的,再多犯几次错误千刀万剐的内心就自动指正了。

无声的安慰使得乔春衫更加沮丧,脸都快埋在领子内了。

“对了,翠兄,你为什么在这里,霁阁主已经醒了吗?”

翠艳郎一个哈气给憋了回去,眼珠一转,“坏了。”

二人提起轻功向后山奔去。

裴含光衣衫染血,卧倒在地,已然命不久矣。

芍药半跪在地,掌心被划破一刀,紧皱眉头,用另一只手运功逼出毒素。

而常红袖则抱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半大姑娘上窜下跳,躲避着暗器的骚扰,她武功高超,却不知为何只躲不攻,情况极其被动。

造孽哦。

见此情景,翠琴师嘴上念叨着对不住对不住,双手出掌,立刻拍向霁丞公子。霁丞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急忙向后退去,手指却灵活变化,玉带上的金珠子迅速朝几人飞出。这珠子虽然量小,却实打实的是个危险物,里面暗藏霹雳火雷,射出去可以瞬间转换方向,令人摸不清目标走向,防不胜防。若面对此等爆炸性的暗器,稍一个愣神没接住,就是必死无疑。霁丞真心想要他们死翘翘,奈何面前的人是翠艳郎。只见琴师解开后背的琵琶背带,将乐器挥舞开来。琴弦顺着力道捕获一颗又一颗的金珠子,发出鸣亮脆响,却未见的有爆炸倾向。平静安详。

翠艳郎潇洒一收,背回琵琶,又是那副高冷模样。

霁丞公子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区区一个琴师,你怎么能够破解金蝉子?不可能,你究竟是谁?!”

“金蝉子这么难听的名字就别到处喊了,怪丢人的。”琴师搓搓手指,一脸无奈,“要说这玉倾城是我自己设计的,你信不信?”

霁丞不屑地呵一声,这种妄言也能说得出口,真不要脸。

反倒是一同赶来的乔春衫听闻此言,立刻深信不疑,一脸崇拜地望向翠琴师。他就知道,梅初雪前辈的同伴必然也是厉害人物。原来他们都是天工府的。

“好了好了,没提前通知就私下复活你妹子是我们不对在先,”常红袖见人到齐,也从房梁下跃下,将臂弯里的人随意一扔到榻上,“都是一家人,放轻松,我们好好聊聊。”

翠艳郎一耸肩,他倒是无所谓。

芍药将银针从血里抽出来,插在地毯上,也起身道,“我要喝茶,喝御茶。”

二人表态,这事便定了下来。

众人围坐一圈,没有板凳就找个盆栽倒扣,凑合一下。翠艳郎正好坐在漏雨的房顶下,他也不矫情,抽出个点心盘子,顶脑袋上。反正他今日并不是主角,也没人在乎他的形象好不好看。他不挑。

“大家心平气和,随便聊聊,看看能不能找到个双方都接受的说法。”

“我小妹的尸体都能被你们挖出来随意而为,你踩着我太一阁的脸面,还打算怎么心平气和要说法。”不过就是仗着人多势重,欺负他无人可依附罢了。

“就从梅娘子开始聊。”芍药板下脸来,气势压所有人一头。

“上山留宿的人,加上太一阁三位,共十七人。其中赵九川乃是人偶,他的死是烟雾弹,第一个被剔除。从梅娘子开始,每一个死去的人我们都以为是被裴清易容而成的玉玄色所杀,可昨夜,苏慕梨亲口承认是她指使裴含光在火炉中投入幽常在,导致大家无法使用内力,也是她在会客厅椅子下方安装机关投射器,将回扣针打出。不论是拥有第一把‘玉倾城’的玉大小姐,还是将‘玉倾城’藏在背刀带里的易武双,都小心翼翼,不敢用这把神器随意作恶,事到临头才堪堪取出。”

“现在裴清裴阁主已死,除了已然下山的玉衡派,活人就剩我们几个。我们三个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剩下的凶手真的不难猜,真正的那半把‘玉倾城’在哪里,还不如直接招来,算有胆识,是吧,霁丞公子。”

“你不是昨日才说过这‘玉倾城’根本没有第四把吗?那不是你编的瞎话来哄骗裴清的?”

几人沉默。

翠艳郎用布巾擦拭着他的琵琶,“她的话你一句都不要信,基本上没有实言。”

霁丞公子脸色难看的厉害,手指气得发抖。

“霁芋所做的赝品确实只有三把,除了玉幼黛的那把花鸟玉带,余下两把皆只有四分之一的效用,想必是因为她察觉到此物之杀性太重,故意将作用压制。可我说得是你手中的这半把,仅剩下三片玉璧的‘玉倾城’,二十年前天工府覆灭之时它被从中斩断,九道玉璧尽数散落在寂河之中。”

“密室之内,你也同样在场,可还记得苏慕梨当时与芍药争执,被毁掉的那片玉璧。”

霁丞记得。当时所有人都被常红袖露那一手高深内功所震撼,本以为只是几人联手演一出戏来震慑众人,防止骚乱夺宝,现在再想想……

“它是真的九玉璧之一。”

“对。”

霁丞懊悔得闭上双眼,千金难买早知道,他若知晓此乃真玉璧必然使出全身解数也不会让常红袖当着他的面销毁。

“你凭什么怀疑是我做的,即便我真有‘玉倾城’,我也不会杀人。”霁丞此时已然慌乱,“再说了裴清那老贼当时手握玉大小姐的玉倾城,他更不希望梅娘子点破二人来往信件这件秘密。”

“梅娘子确实是裴清灭口的,”芍药点头,“但是,一来裴清并不知道花鸟玉带可以正常使用,二来,他对霁芋寄予厚望,除非威胁到他自身的性命,否则轻易不会伤害霁芋分毫,毕竟谁能舍得杀掉会下金蛋的鹅呢。唯一可能动手的人,是你,借着梅娘子中毒离世的哄闹,你将一片玉璧装置在掌心内,众目睽睽之下将回针扣刺入你妹妹的腹部,眼睁睁地看着她咽气。马虚真人是你们的外公,他有一门保命的独门绝技名为‘胃烧火’,那就是调动全部气血集中在躯干保护五脏六腑不被侵蚀,虽然此技能保全性命功效一绝,可疼痛难当,施展起来胸胃如烈火焚烧,诸如其名。是你见她启动了‘胃烧火’保命,亲自贴附过去破掉法门,让霁芋无法施展,死于毒针之下。唯独没想到她爱你如此,生命中最后一句话也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揭穿你的恶行。”

她拨弄茶碗盖子,指着内里的茶叶道,“还有一个致命的漏洞,就是这杯‘上春白泥’御茶。苏慕梨认识这茶无非是因为她受国舅爷追捧,偶然品过几回。你不想想看,连女帝宠爱的贵侍胞弟都只能喝上几回的茶,却堆积在太一阁仓库内甚至还受了潮。你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也不难猜。第一日还未曾见面,你已然漏了马脚。”

霁丞连辩解的心思都省了,他实在没想到常红袖芍药二人竟然明察秋毫至此程度,仿若知晓万事的神仙一般。连个照面都没打,二人早已经扒出了他的底细身份。

太恐怖了,这二人,他毫无招架之力。

常红袖也低头品了一口茶,扭头吐回去,她着实不喜欢里面的泥土味道,“看茶卜卦,马虚真人不肯说,无非是觉得死人太多怨气重,好好的选购日子说出来太不吉利。事实确实如此,饮下那杯茶的瞬间,你我两派不死不休。”

霁丞一甩衣袖,站都站不稳,“荒谬,实在荒谬,既然你们早就知道,何必假惺惺一直做戏到今日。”

翠艳郎将自己的小琵琶擦得油光水滑,“真正的霁丞公子怕是早就没了吧,你们鹤内卫倒是无孔不入,无缝不钻,恐怕这戏你唱了不止这几年,应该更久吧。”

乔春衫一头雾水。

翠艳郎示意他仔细去观察霁丞公子的骨骼。

“你与霁芋本该是龙凤胎,虽说女子骨骼狭窄偏小,可你们终究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但凡有一些观山看水的本事,就能看穿你骨龄稍大几岁,现在应该在二十上下。马虚真人是霁芋的外公,本就血脉相连,关心则乱,他处处维护你,却没料到竟然是你这个冒牌货杀害了自己的外孙女。他看破你的伪装,你怕他揭穿,所以才想着动用‘玉倾城’杀了他。”

芍药笑出声,“如果我没记错,当时乱成一团,而你的最后一针是射向常红袖背心的吧。”

常红袖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芍药朝她微笑点个头,“除非己莫为,你的亏心事一箩筐装不下,谁也保不了你。邱寒,还是痛快束手就擒吧。”

被道破本名,邱寒抽回把着玉璧的掌心,“这也是猜到的?”他明明掩饰的极好。

“一个人可以改变容貌身形,却无法改变内里的气息。你的九转十琼挽玉功已然大成,单是把脉就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寒气。”

“你们何时把的脉?”霁丞一直都很小心,对常红袖一派人都防备的很,不可能给她近身的机会。

常红袖掏掏耳朵,不说话。

霁丞脸色一变,“玉执简,你们将他也买通了。”除了玉执简的那个热情拥抱,没有别的可能。

常红袖一扇袖子,嫌弃他用词不着调,“别说话那么难听,我只是让他帮一个再小不过的忙。只可惜,你自己心虚,被识破而已。”

“你们究竟是谁?”邱寒深知他今日必死无疑,可他想死个明白。

“我原来在宫中见过你,可你不记得我了。”常红袖将手比到腰间,“你那个时候才这么高。”

“不可能。她已经……死了。”幼年的记忆仿佛一瞬间全部闪回到眼前,邱寒只柔软了一瞬,立刻皱起眉头,他才不会蠢到相信死人复活这类的话。

“信不信由你。”翠艳郎看完这场,从包袱里掏出精铁制作的铐子,将人绑猪仔一样,手脚背身捆在一起。

常红袖颇为惊艳,连忙讨要,“你这东西倒是方便,有多余的没,送两个来。”

翠艳郎哼一声,“自己做去。”他再也不受这人指使了。

“小气鬼。”

“烦人精。”

二人相看两相厌,转身往不同的方向去。芍药指挥着家丁,将邱寒抬往中庭,严加看管起来。而乔春衫则满眼小星星,毕恭毕敬朝为走远的翠艳郎追上去,鞠躬道谢。

“晚辈乔春衫,拜见天工府沐…呜呜……”

被捂住嘴,乔春衫不知所措,被翠艳郎夹在腋下,走了几百米远才放开他。

“前…前辈,怎么了?”

翠琴师单纯不喜欢这个名字罢了,“你怎么猜出我们是一伙的?”

芍药在后边道,,“因为提到我们三人一起长大,按照年龄来算,就只剩下你翠艳郎了。”

跟在后面等着看热闹的常红袖也现身,“怪我怪我。”

翠艳郎嫌弃她俩,“你们什么意思,真凶不是都抓到了,还缠着我?”

芍药抱胸,她裂开的伤口还未止血,可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都是老熟人,好歹送一程,就当是我的面子。”

师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翠艳郎无奈点头,四人走回小院。

银白发丝已然枯萎不堪,偶人离开主人的操纵,命本该绝,裴含光无力垂着头,眼睛看不清,却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力量正在输入。“不必……浪费。”

暗紫色的血从嘴角滑下,翠艳郎和乔春衫立刻围过来。最担心的芍药反倒离得最远,此时不安地来回走动,本就湿漉漉地地面全是鞋印子。常红袖双指如电般迅速封锁裴含光的几大穴位,继而手掌游走全身,用内力将扩散至心肺的毒逼开。

“已经来不及了,不要再浪费你的内力,没有意义。”裴含光挤了挤眼睛,回光返照般他竟然看到了大概轮廓。

他气若游丝,费力勾唇笑开,“你没有变。”

“你倒是变得太多。”常红袖也收回没用功,拽一把银发作纪念。

见人如此不靠谱,说撂挑子就撂挑子,翠艳郎掏出金针,接替常红袖,“裴少阁主,对不起,我这一针下去或许会让你更难受。”

裴含光歪头避开。

芍药如同炸毛小狮子,一把将人推开,自己将裴含光抱在怀中,“光郎。”

裴含光难耐地仰头,他接收一部分常红袖渡过来的真气,却反而加速身体的衰败,“人总要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你没有丝毫对不起我,是我不服输,我主动要求比试。胜败输赢乃再自然不过的事。”

芍药摸着他的心脉,直白地说,“我没有合适的办法救你。”寒气已附着在心肺上面,即使输入大量内力,也只能挺过一时,却无法救治被冻住的五脏六腑。

裴含光望着芍药十几岁的模糊影子,反倒心下舒服地勾起嘴角,“恰恰相反,十二年前,你们已经救了我。”

翠艳郎本想再探一下脉,一听这话,便放下了手。

裴含光临闭眼之前对芍药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芍药眼含泪与他握手道别,某人吃醋了一丢丢。

“不至于吧,死都死了还拽着小姑娘的手不放。”

“别不正经了,你看,他给了我这个。”芍药将手摊开,是控制傀儡的扳指。

梅娘子手里的镯子和扳指凑一对,这或许只是一个物件,但对芍药来说却是最重要的东西。

芍药心生不忍,“他自始至终没有恨过我。”

“这里是江湖,是他裴含光主动挑衅,输了就是输了,他没得抱怨。”

乔春衫默默将常红袖的话记在心里。

霁丞三天后被派来的皇家御林军押解入京,下狱待审。

送走霁丞,下午的天边出现橘红色,雨也逐渐减小。苏醒后的霁芋站立不稳,却依旧遵从心意,跪地拜师梅初雪,从此以后天工府后继有人。

“师长在上,徒儿霁芋必会牢记救命之恩,此生以天工府为首,不悔不休。”霁阁主将茶杯双手奉上,芍药用缠着绷带的手接过,拜师仪式完毕。

常红袖,翠艳郎和乔春衫站成一排,乖巧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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