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白景辰问过胖子,为什么下这么重的手掐他。
胖子无辜道,“电视里不就是这么演的吗?我这么做,就是怕你晕过去不省人事了,到时候我怎么和你爸妈交待?”
话糙情谊不糙,胖子这人像鲁智深,粗中有细,重情重义,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两人的感情更铁了。
毕竟这是救命之恩,换句话说,如果不是胖子发现及时,他的命都难说。
而据那晚见到胖子雄姿的同学说,胖子就像一只圆润但灵活的炮弹,速度极快地沿着固定弹道发射出去,身子肥美却柔软灵活,花裤衩更是为他添了一笔重彩,自此之后,甚至有同学称他为“花大爷”。
想到这里,白景辰发消息问,“花大爷,你去?”
“去!”
白景辰刚要放下手机,胖子的第二条消息又发了过来。
“有件事。”
白景辰捧着手机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消息,便问,“什么事?”
“江彻回国了。”
白景辰心猛地漏了一拍。
五个字。
江。彻。回。国。了。
每个字白景辰都认识,可组合起来他却不认得了。头脑像是被什么蒙住了,他有些喘不过来气了。
过往的经历随着这五个字一瞬间冲他扑来,像是浪潮一样将他彻底扑倒在地,疯狂地灌进他的鼻子口中……
他一把拿起可口大口喝了起来,冒着气泡的可乐一点一点被他全部喝进了肚子里,有几滴不听话,沿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他抬手随便擦了擦嘴角,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说是冷静,心跳却是更急促了。
白景辰握紧了拳头,那些说不上是难堪还是难忘的记忆,一幕幕涌上心头。原本被尘土蒙住的画,重见天日。
他许久没回消息。
胖子的消息一条条发了进来。
“辰子,你还行不?”
“辰子,你没事吧?”
“不想去咱就不去,去他丫的,怎么自在怎么来。”
白景辰手指停留在屏幕上,终于慢慢打出了几个字。
“去,为什么不去?我不欠他的,更不是为了他去。”
胖子哎了一声,“辰子,我挺你。”
*
半夜下起了雨,按说这是个好睡的时候,可白景辰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他按亮了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看来明早这黑眼圈又要加重了。
自从开始搞科研,这黑眼圈就没下去过。他还记得苏丽曾打趣过自己,是不是专门化了烟熏妆,要不为什么每天眼下都挂着淡淡的青黑色呢?
无聊地刷了一会儿手机,眼皮越来越涩,他心中大喜,想着自己终于要进入梦乡了。
没成想,手机发出滴滴两声响,将他酝酿出来的一丝丝睡意彻底驱走了。
白景辰没忍住爆了粗口。
这下别想睡了。
睁着眼到了天亮,白景辰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和迷蒙蒙的脑子起来了,先是扣错了扣子,然后是误把洁面乳当成牙膏挤在了牙刷上,他察觉不对劲时,洁面乳已经变成了满嘴的泡泡,从嘴角一点点溢出来,样子十分狼狈。
他对着镜子盯了半天,镜子里的人面容虽英俊,可双目无神面色憔悴,口吐白沫,再配上穿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乍一看就像病秧子一样。
他漱了漱口,用冷水洗干净脸,尽量将自己收拾整齐,免得又被苏丽调侃。
他这位师妹,性格泼辣像是男孩子,整天不着调和他侃东侃西,就是不好好专心于研究,怕是毕业难咯。
开车去实验室的路上,车辆将六条车道塞得满满当当。
他开的是手动挡的车,一会儿换四挡,一会儿又降一档,忽而又换三挡。
走走停停磕磕绊绊的,他觉得自己这一开车的都快晕车了。
即便是努力跟紧前方车辆,两边依旧有努力削尖了脑袋想加塞的车,还好他车技可以,愣是没让其他车辆找到机会。
就这样走了两公里路,前方彻底被堵住不能动了。白景辰干脆停驻了车,挂了泊车档,慢悠悠等着前面开路。
这一等,就是二十几分钟。
他不着急,不代表其他司机不着急,前面后面旁边的司机有的按捺不住,从驾驶室里出来,靠在路边吸起了烟,烟雾腾起,迷蒙之中,似乎勾起了白景辰的某种回忆。
他刻意忍住不去想有关那人的点滴,可情感先于理智爆发,过往的记忆顺着他思维的缝隙钻了进来,绕来绕去,终究是缠住了他的心。
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有次深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放弃了睡觉起身看书,可奇怪的是,平日里很喜欢看书的他,此时竟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他悄声叹了口气,轻手轻脚走到公用的桌子前。
月光皎洁,借着这光,他很容易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那盒烟。
这盒烟是室友参加婚宴带回来的,被他放在了桌子上请大家随便拿去抽。
白景辰不抽烟,所以并未动,而其他几个室友纷纷拿了一只,吞云吐雾地抽了起来,烟雾袅袅中,白景辰随便瞥了一眼,恰好与江彻对上了视线。
不知道他一直在看自己,还是恰好扫过他,白景辰只记得,当时江彻无所谓地歪了歪头,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他长相本来就出众,两只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靠在桌边,随便一个动作都潇洒得要命。
更何况,他的眼神始终有种不羁感,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而他却毫不在意。
白天的场景历历在目,白景辰伸出手,向那盒烟摸过去。
“抽吗?”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响起,白景辰被吓了一跳,缩回了手,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晚,哪怕只有一个很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更何况是这两个字。
白景辰顺着声音看去,江彻斜斜靠着上铺床头,目光看向他,“你想抽烟?”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睡衣,样式简单材质考究,白景辰知道他家境很好,这睡衣看不出牌子,或许也和他众多衣服一样,是专人定制的。
白景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转身往自己床边走去。
就在这一转身的工夫,江彻翻身从床上下来,落地无声。
“你要是想抽,我给你。”
白景辰和江彻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不好不坏,白景辰人缘向来很好,从一入学,他就和宿舍里几个室友搞好了关系。
唯独江彻除外。
他对他始终是淡淡的,说不上反感,也谈不上好感。就像是一个住在一起的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时间一久,白景辰就放弃了想和江彻搞好关系的想法,宿舍里这么多人,还有他最好的哥们儿胖子,没必要盯住他一人不放。
而在今晚,这个他难眠的夜晚,江彻居然主动和他说起了话。
他也睡不着吗?
白景辰不愿冷落人,他转身小声问,“你也没睡着?”
江彻低低笑了一声,“你翻身的动静这么大,我想睡也难。”
这话一出,白景辰愣了愣,回想自己翻身的声音明明被自己控制得很小了,怎么还会吵醒他?
想法一出,他忙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
江彻一摆手,“不用道歉,我睡觉本来就轻,这会也不困了。”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白景辰的脸,“你如果实在睡不着,我们出去抽烟。”
两人披上外套,沿着宿舍楼梯上了天台。
春秋季节的晚上和白天温差太大,一上天台,冷风阵阵袭来,白景辰裹紧了衣服,缩了缩身体。
江彻余光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两人寻了一个避风的地方,这里有几个长条凳子,可供人休息。
白景辰没什么顾忌,找了一个凳子随手扫了扫尘土便坐了下去。
江彻低头看了一眼,身形未动。
“怎么了?”
白景辰抬头问他。
他以为他少爷习惯,坐不来这种不干不净的凳子,便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长条凳的另外一头,“我擦干净了,可以坐。”
江彻道了谢,坐了下去。
长条凳子很长,江彻坐的位置离他稍远,中间隔开了一个人的距离,白景辰以为他有洁癖,倒也没在意。
江彻低头从口袋掏出烟盒,打开盖子递向白景辰。
白景辰也不拘束,从里面抽出一根,江彻又拿出打火机,一只手挡着风,一只手为他点燃了烟。
白景辰只看过别人抽烟,从来没亲自体验过,这刚吸了第一口,就被呛得直咳嗽。
低头咳嗽了好几声,抬起头来才发现,江彻正看着他,眸子淡淡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白景辰眨了一眨眼,问道,“怎么了?”
江彻撤回目光,“你不会吸烟,随便抽抽就行,免得以后上瘾。”
白景辰看了眼手里的烟,嗯了一声,“我对吸烟没什么兴趣,除了伤身就是烧钱,没必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彻底没什么话说了。
这也正常,他们两人家境不同,性格不同,爱好不同,唯一相同之处就是性别了,嗯,再加上进了同一所大学住了同一个宿舍。
要不是今晚两人同时没睡着能有机会一起抽烟,恐怕以后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相见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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