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内,江远棋等人焦急的等着郎中的诊断。郎中一番细诊,告诉他们十斤并无大碍,只是受惊晕倒了。郎中给十斤配了几副外伤药后,几人便带着十斤回家去了。
到丰柳镇时,已是饭点,易叔扬婶和江柏都满脸焦虑不安地等着他们,看到他们平安回来,这才放下心来。一向柔和的扬婶急到眼泪都出来了,对着下了马车的易茵茵就是一顿打骂:“你这死孩子,你,你气死我了。”
易茵茵也不躲,哭着道:“我知道错了。”
顾牵机看到易茵茵委屈的模样,心里莫名心疼,拦着扬婶道:“扬婶,茵茵她知道错了,您别怪她,她今日亦是被吓到了。”
易茵茵委屈的低着头,谁都不敢看,尤其是十斤,她都不知道日后还怎么面对十斤,她很惶恐。
十斤额头上的伤虽被处理了,但还未苏醒过来,像只受了伤的小猫一样软软的缩在江远棋怀里。江柏看着心疼不已,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
扬婶听罢,走过来看着受伤晕倒的十斤,又是气到对易茵茵一顿猛打,好在易叔和顾牵机拦了下来。
祁温在一旁看着这乱作一团的场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扬婶,十斤的伤与易茵茵无关,她也被吓得不轻,您别怪她了。”
江远棋知道易茵茵心里深深的自责,以她的性格,平日里就算做错了事,打死也不认错,能让她如今日这般认错,她内心该是多么的内疚不安。
“对,大家也都回去吃饭,休息,小十斤也需要休息。”
江柏说道。
将十斤轻轻放到床榻上并盖好被褥,父子俩人一言不发地吃着饭,这顿饭异常压抑。
饭后,江柏便坐在后院赏着月亮,江远棋则坐在十斤屋子门前的台阶上望着天空上一轮又圆又白的月亮,父子俩赏的是同一轮明月,但心境却不同。
江远棋不敢细想若是十斤真如他梦一般,他会怎么办,会绝望,绝望过后依然坚强的活下去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当他得知十斤被莫野寻带走之后,他感到很无助,是那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好似身体被掏空,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三魂六魄都飞散了。
他只知道他看到十斤平安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心快跳出去了,看到她受伤,恨不得将那莫野寻五马分尸。
这仇他记下了,他会让莫野寻还回来。
想着想着突然又想到和柳默的交易,深深哀叹一声,他明日还得回太叔府和戚玄之商量……
半夜,十斤噩梦连连,先是云姑惨死在她面前,再是江远棋不要她了,江远棋说她烦人,说和厌恶她,她不知所措的哭着,突然掉入深渊,看着岸上的易茵茵变态的笑着,顾牵机,祁温,最后到江远棋一次出现,皆诡异的看着深渊中的她,她不断呼喊着他们救救她,可他们却无动于衷,让她无比绝望,她蜷缩在黑暗中不断地哭,直到江柏出现,周身却从黑暗到了阳光普照的杏花园,她好似看到了希望,她笑着看着江柏,江柏一脸慈祥的看着她,伸出手想拉她起来,可就那么一瞬间,江柏全身是血,脸色也变得苍白,十斤想拉住他的手,可怎么努力都拉不到,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如此没用。
被梦魇控制的她不停的冒着汗,留着泪,嘴里一直念着“不要,不要”,门口的江远棋被十斤的声响惊醒,轻轻推开门,十斤也在“嘎吱”一声中惊醒过来,她快速坐起身来,曲腿抱紧自己,不停的颤抖着。
江远棋十分心疼,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安抚她,十斤却小心翼翼的躲了开来,他知道她肯定做噩梦了,被吓到了,轻声唤道:“十斤。”
见十斤不回应他,又道:“伤口很疼吧。”
……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做。”
还是没有回应,江远棋怕她饿,只好去伙房给她做点吃的。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江远棋,我不饿。”
刚起身,十斤便带着哭意回应他。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门口,别怕。”
江远棋又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本想关上房门,可十斤让他别关,他也只好应允。
十斤缩在被褥里,露出头,侧身对着江远棋,看着他修长的背影,甚觉安心,这才有了一丝笑意。
还好只是做梦,江远棋,有你在,真好!
……
次日清早,十斤一觉睡到自然醒,除了额头有一点痛之外,身上的淤青只要不碰到就没感觉。打开门呼吸着新鲜空气,还夹杂着杏花的香气,甚是舒畅。
“江叔,早。”
十斤看到江柏抱着一坛酒到院子里,关上房门,朗声道。
“早,小十斤,伤口可还疼。”
“一点点。”十斤憨笑道。
江柏看着她精神不错,插着腰,道:“喝点江叔的酒,一定好的更快。”
喝酒?一夜没怎么合眼的江远棋直到鸡鸣时分才轻轻掩上十斤的房门,躺在自己床塌上睡的迷迷糊糊。
听到外面的声响,他飞快地打开门,道:“不能喝。”
酒碗已到十斤嘴边,被江远棋一个声音吓住。
“爹,十斤受伤,用着药呢,怎么能喝酒,你忘了,我小时候…”
“对,对,对,喝不了,喝不了。”
江柏拿过十斤手里的酒碗,自己一口喝完。十斤不明所以,看了看江远棋。
江远棋小的时候调皮捣蛋,身上总是带有不同的伤,江柏给他服药,又给他喝杏花酒,导致江远棋吐了半个来月,也算他命大,在江柏各种粗糙的抚养下活到现在。
午饭过后,江远棋一人驾着马车去太叔府,路上一直在想他要摆脱帮主之位,这样他与柳默的婚事就另说了。
可在他交出帮主令牌的时候,戚玄之没有答应,“你这休息了几天,便来找我辞去这帮主之位,怎么,是惹了什么事,想逃避责任?”
“我这帮主之位怎么来的,你心里最是清楚了,这江湖都在传我是个废物,称不上这帮主,所以呀,你尽快将我撤了,免得你们太叔家名声不好。”
“不必担心,这几日,大家都在传太叔家江帮主何其英勇神武,不仅练成了混元心法,还打败了凶兽穷奇,甚是配得上太叔家的帮主之位。”
江远棋苦恼不已,继续道:“即使我练成了混元心法,我也没有那绝世的武功。”
“唉,我就直说了,我真的觉得我还配不上这帮主之位,我也不想参与你们四大家族的利益斗争,我是要闯荡江湖的,可不想一辈子待在这,还有,昨日我答应了与柳小姐的婚事,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应下来的。”
“所以主要原因在这们婚事,你现在后悔了,就想辞去这帮主之位,摆脱这门婚事,是否?”,戚玄之打断他。“也不完全是。”
“我若不同意呢?”戚玄之反问道。
“反正,这令牌我交给你了,太叔家的事以后就与小爷无关了。”
说完,便想走,戚玄之很是失望的叫住他:“江远棋,你当真要逃避。”
逃避,是,也不是,斗兽结束后,他就不想再与太叔家,与其他家族有任何瓜葛了。
自从武林大会之后,他就一直在想什么是江湖,他脑海中的江湖是有温情,有道义的,可这几日经历的让他陷入了怀疑。
丰庄酒楼表面做着酒楼的生意,私下却干着倒卖孩子的买卖;元掌柜丝毫不顾情义就栽赃陷害樊小二;西蜀城衙署不做事,不查清事实,定罪于樊小二;将樊小二交与各大门派审判,逼他认罪;樊小二被逼入绝境,跳崖自证清白,可所有人却说他死有余辜。
莫野寻作为买主却假装自己无辜,丝毫没受到任何惩罚;戚玄之其实早就知晓这些事,他比武选帮主或许就是为了能让他利用,所以他利用他去斗兽,输了,他死了,戚玄之就能以死了帮主的事闹出去,赢了,他同样来收场,无论输赢,莫家斗兽场的生意皆成空,不得不说戚玄之真是好手段,好算计。
他一直说服自己---或许只是西蜀城过于复杂,他应该走出去,去闯荡更多的地方,去寻找他心中的江湖。
他站在院子中驻足许久,本想将戚玄之的算计放到台面上,想了想,算了,他不想再纠结下去了,便沉默,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坐在后院又想起戚玄之说的话,心里又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他好像真如戚玄之说的那样在逃避,可他又找不到好的办法推掉这门婚事。一连串的唉声叹气引来了十斤的关心,“江远棋,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江远棋望着圆圆的明月,紧皱着眉头,回道。
“哦,你看。”十斤看他还是不开心,便蹲在他面前,指着头上的精美发簪说道。
那发簪黑檀木制作的,上面刻着不规则的花纹,简单大气。易茵茵昨晚整晚因深深的自责而无法入睡,一大早本想着来找十斤道歉,可又害怕十斤会怪她,她又返回去了。直到下午,十斤去找她,她抱着十斤大哭,不停地道歉,十斤安慰了她许久,才将她心中对她地愧疚消除点。
而那支黑檀木发簪就是易茵茵那日买给她的礼物。如今成了这道歉的礼物。
江远棋看着十斤发髻上的木簪便想起那日带十斤去西蜀城时,十斤喜欢的那支杏花簪子,他偷偷买了下来。本想寻个时机送给十斤,现在正好,他笑道:
“好看,等我。”
十斤不明就里的等着江远棋,高兴的迎风呼吸,有茵茵那样的好姐妹,有牵机,温狗那样的好朋友,还有江叔如亲人一般,还有江远棋,还有这美景,她甚觉得一切都如此美好。
在她背后的江远棋见她如此高兴,仿佛所有烦恼事都消失了,也跟着高兴起来。
“送给十斤的,你小子,哼,有长进。”
江柏抱着一坛酒从他身旁走过,看着他手里的发簪肯定道。
江远棋面容炸红,连忙将发簪藏进袖子里,恼羞道:“爹,你怎么也爱八卦。”
江柏嘴角一抹浅笑,抱着酒慢慢地放到院子一处角落,那里堆满了囤下来地杏花酒,这几日打算让江远棋都销到酒楼去。
以江远棋如今的名气,不少酒楼愿意高价买这杏花酒,且这杏花酒亦是味道独特,带着一股浓烈的杏花香,喝上一口仿佛能感受到身处一片杏花林,让那些身心疲惫之人能感受到全身畅快,悠然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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