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出警本就心情不好,更何况刚才云初闲去走访住户还四处碰壁。
香墅領的业主不是企业家就是大明星,被问到案情相关动辄就要请律师,他忙了一早什么收获都没有,本就对律师行业有意见的云队更是气闷,现在好了,B市著名讼棍温旷正撞上他枪口,云初闲看见他那一脸纯情无辜就牙痒痒,恨不得上去给这混球一口。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云初闲对温旷可以说了如指掌,一眼就发现这人穿着价值不菲的职业套装,造型精心打理过,肯定不是为了上班。按照习惯,温旷打扮成这样绝对是随时随地等着出去和他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云初闲觉得自己好像吞了一颗手.榴.弹,马上就炸了。
颜帷千有段时间没见温旷,看到云初闲似乎是想上去跟人家动手,害怕第二天刑侦支队就上头条,立刻搭住云队肩膀,和温旷打招呼:“师哥,好久不见啊!”
温旷对待和云初闲相关的人或事向来有十二分耐心,他客气的朝颜副点过头,相当有分寸的站在安全距离外,春风化雨般拐着弯关心:“好久不见。你们辛苦了,这么早出警肯定很累吧,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等下收队后我请客,这附近有家味道不错的私厨。”
“吃了吃了,不麻烦师哥。”颜帷千像个树袋熊似的扒着快要暴走的云队,推搡着他要去另一条路,走出两步后才想起这说不定是个绝佳突破口,打听道,“师哥来香墅領是有工作?方便透露下情况吗?”
温旷觑了不肯看他的云初闲一眼,倒也不瞒着,慢悠悠道:“据说我委托人和柯立华以前有关系,还上了个什么嫌疑人名单,我过来了解一下。”
颜帷千神色微变,云队那刀割似的目光立刻剜上温旷看了就让人心烦的脸,冷声道:“你的委托人是谁?”
温旷笑眯眯看着他,这回倒是不有问必答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哄道:“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有段时间没联系了,有什么事我们坐下聊。”
“你现在不说,就等着和你的委托人去市局说。”云初闲脾气本就不小,这会儿见了温旷更是要原地喷火,真是烦死了他在说正事时撩骚的敷衍态度,颜帷千都按不住他,被拽着往前迈了一步,“我以为过去几年你怎么也会有点长进,但没想到你是有越活越回去的意思,温旷,你要这样继续烂下去吗?”
颜帷千脸色微变,低声喊了一句:“初闲!”
温旷面色不变,他和云初闲这种关系也并非持续一两天,什么话都听惯了,而且利伯拉的律师在市局的评价一向不高,他曾侧面听说过市局的刑警管他们叫“最会钻法律空子的混球”,所以只当云队是正常发挥,没太生气。
倒是小王听见偶像无端被人侮辱,一下就来了脾气:“公职人员要注意素质!我们温律才不是、是……”
小王话说了一半,云初闲冰冷的视线就戳在他脸上,生生把小王戳没了声。
眼见云初闲要吃人了,颜帷千赶紧把他往现场推,和温旷尴尬的笑了笑:“那什么……师哥你忙去吧!咱们之后再联系啊!”
温旷笑着点头,目送这二人推推搡搡离去。
看着云初闲暴躁的撩开警戒带钻过去,和颜帷千低声吵起来,温旷才招呼了脸涨得通红的小王一声:“我们也走吧?”
小王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确定自己离云队已经很远了,终于敢大声抱怨:“那是什么态度啊,他一个警察,就算再讨厌律师,那话说得也太过分了!”
“云队不是讨厌律师。”温旷原本一直笑着,可人的情绪总不会掩饰的滴水不漏,他这时才轻轻叹气,无奈地捻了捻指尖,“他只是讨厌我……也不能说讨厌,还是埋怨吧。”
小王皱着眉:“在案子上有纠纷吗?那也不能……”
“我没什么事。”温旷偏过头,端出他多余的柔情似水,拍了拍小王的手臂,示意这事到此为止,“马上到委托人家,整理下情绪。”
小王闷声应是。
……
“你非得两句话就炸?”
回市局的路上,云初闲翻看现场照片,颜帷千把车停在红灯前,边等绿灯边瞪他:“你师哥什么人脉你不清楚?他既然掺和到这个案子里了,说不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线索,说两句好话你是会掉肉还是会减寿?”
云初闲懒得搭理他,把这两句抱怨当耳旁风,反正云队是个能人,破案从不靠刷脸,更不会出卖色相,他盯了照片一会儿,蹙眉问:“死者手里握着的是药瓶?”
“应该是维生素。”颜帷千也瞥了照片一眼,“最近这个牌子的保健品挺火,营销做得也夸张,光代言人就请了仨,前段时间有人拎了好几箱来看我爸。”
颜帷千在云初闲短暂的沉默中察觉到什么:“怎么,有问题?”
“咱们是在分局之后才到现场的,我记得当时通知过分局的人先别动尸体。”云初闲把照片摊在膝盖上,挑挑拣拣分成两叠,轻轻点了点,“左边是分局拍的,右边是晓惠拍的。为什么我们的照片里没拍到这个药瓶?”
颜帷千眉头拧起,仔细回忆现场。他当时蹲下查看,清晰记着死者手里并没握任何东西,因此观察重点就都放在了丢失的鞋子上。
“会不会是分局的人拿走了?”颜帷千不放心,让云初闲在大群里喊一声,看看谁还在现场没走,别是落了重要物证在那边,再仔细排查一遍,末了说,“回去以后我给分局打个电话。”
云初闲把照片整理好,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
“都是没影的事。”
同一时间,香墅領别墅区白建评家中,白老板端着保温杯,杯子里泡了黑枸杞,让家里阿姨给温旷和小王一人倒了杯茶,叹气道:“虽然陈老板坚持主张是谋杀,但我从他手底下员工打听来,那些怀疑都是没边儿的事,实际还是他自己疑神疑鬼。”
小王拿出平板,将大部分对话内容都简易记录,问道:“所以咱们是打算按造谣起诉吗?”
他实在年轻,白老板又是第一次见他,并不觉得他说话有多少分量。他淡淡扫过这年轻人一眼,看向温旷:“怎么没见小梁?”
小王:“……”
“梁誉出差去了,我过来也是一样嘛。”温旷端着茶杯笑了笑,热气氤氲,将他眉眼雾化成另一种柔和,茶几下的膝盖轻轻碰了碰小王,自然而然和白老板搭上话,“这不是什么大事,您放心,要是警方有动作,您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就好,别让雪峰随便说。”
白老板有些欣慰的看着温旷:“有你这句话我才放心。中午留下吃饭吧,咱们也好久没见了,等雪峰下班回来能和你说说具体情况。”
温旷笑着推拒了,又和白老板话了两句家常,带着小王告辞,整个谈话过程都极其水,案情相关不出十句。
等走出白家别墅大门,小王忍不住请教他们这是打什么哑谜:“咱们不是要告格瑞德名誉侵权吗?”
温旷慢悠悠走在石子路上:“当然不是,你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类型的委托人吧?”
小王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没怎么独立跟过案子……”
“没事,很多人都不怎么会和这些土豪打交道,再来两个就熟悉流程了。”温旷轻轻拍了小王后脑勺一下,就当给他打气,解释道,“有钱人都有自己的圈子,在这个圈里是不好撕破脸的。这位白老板是尚佳橱柜的总代理,和格瑞德有合作关系,虽然格瑞德的陈老板不知道抽什么风,但在鉴定师的案子尘埃落定前,白老板也不好找人家兴师问罪。”
小王到底是干律师行业的,反应也快,当时就明白了:“所以白老板是觉得白小公子真有可能和柯立华的案子有关?”
温旷点点头,觉得鉴定师案背后可能牵扯到更大的隐情:“不过就算没关系,他想让咱们应付的也只有警方,毕竟商人眼里利益当先,和市局可没生意做。”
小王皱眉沉思,大概是在适应新的职业观,温旷也打住不说了,只是还有一件事让他感到困惑。
这是谋杀案。
如今是法治社会,杀人这事不管在哪个圈子哪个阶级都是不可触碰的底线,就算资产阶级们手眼通天,在系统内和律政界都有关系,但刑事罪名可不是一般重量,只是来自公检法的怀疑都有可能让人褪层皮,白建评怀疑自己儿子和一桩谋杀案有关,是个人都要问一句“这是亲爹吗”。
温旷谨慎回过头,看了眼白家别墅的方向,推算距离,离尸体被发现的现场并不算远。
他脚步一顿,和小王说:“你先回律所吧,我还有些其他事情要办。”
小王从关于三观的思考中回过神来:“我送您。”
“不用,离这里不远,我走过去就好。”温旷交代道,“你回去把资料整理出来,给梁誉打个电话,让他给你把把关。”
……
市局刑侦支队办公室。
颜帷千和分局刑侦大队长通过话,飓风似的刮进办公室,吓了门口的崔逸一跳,跟着蹦了起来。
云初闲似有所感,脸色立刻变了,就听颜副报忧不报喜,噩耗砸了个掷地有声:“坏消息,死者手里的药瓶丢了。”
同时,云初闲手机“叮”一响,一条消息进来,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署名“师哥”的人终于在二人关系进一步恶化前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晚上有空吗?见个面吧。关于柯立华的案子我有线索告诉你。
云初闲:烦死,不想见。
温旷:好的,我爱你。
云初闲(震怒):你这个——
温旷(笑):好啦,我真的爱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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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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