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胜朝虽律法严明,但胜帝以仁爱治国,恤民慎杀,即使她是你府中下人,你也不可滥用私刑,如此残忍的对待她们。”
高和丰踱步进了屋,微微挑眉,眼神淡漠地望向余长军。
木晏清本还想着眼前惨烈的景象,会不会吓到高和丰,见他那副司空见惯,不动如山的冷淡神情,这才想起,人家是帝都刑狱司的“杀神”。
这种小场面,哪里能吓到他。
余长军见高和丰气度不凡,这才笑盈盈的站起身,朝着高和丰行礼:“这位想必就是七殿下了,下官见过殿下。”
高和丰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刺史大人远在北境,竟能一眼认出我来,倒是让我很是意外。”
余长军拱手笑着答道:“下官早就听闻七殿下与木家小姐被天子赐婚,今日见您与木大小姐一起出双入对,出现在酒楼,这才猜出来您的身份。说起来,下官还未来及向二位道贺呢。”
木晏清道:“余刺史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些,木家也是前几日才知道我与殿下的婚事,刚刚也才在木家首饰铺公开这个消息,您竟这么快就知道了。”
“这……”余长军讪讪地说,“这消息传的可快了,下官就是在刚刚来的路上听闻的。”
张顺贵见余长军看了自己一眼,连忙附和道:“是啊,路上大家都在讨论此事呢,都说殿下和郡主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高和丰眼神轻描淡写地扫向张顺贵,张顺贵察觉自己僭越,忙垂下头,往后退了退。
高和丰一撩衣摆,从容地端坐在主位之上:“我还以为帝都有余刺史的故人给您传递消息呢,所以刺史大人才提前知道我携圣旨来北境之事。”
余长军眼底精光闪动,忙说道:“殿下高看我了,我在北境刃州这么多年,可从未去过帝都,哪里能有什么故人。”
木晏清抱着臂,微笑着说:“那就是刺史大人手眼通天,别说咱们这镇北王府了,说不定就连这北境,都没有您不知道的消息。”
“郡主啊,我哪有您说的那般有本事。下官就是比较亲民,关注坊间消息,刚刚就是听到百姓们讨论此事,才知殿下与郡主喜结连理的喜讯的。”
“亲民?”木晏清眼神落在那个到现在都不敢乱动,仍旧趴在圆桌上的女子。
余长军注意到木晏清的眼神,叹气无奈的说:“身边下人做错事,我总得给点教训才是,也是杀鸡儆猴嘛。这郡主总不会管下官府中琐事吧?”
“你管教府中下人,无可厚非。只是,这刑用的未免也太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重罪呢。”高和丰饶有兴趣的说道,“我在刑狱司谋事多年,熟律法,善断案,不妨余刺史与我说说,这位姑娘到底犯了何罪,我好帮您断一断。”
木晏清接话道:“是啊,殿下在帝都刑狱司审理过大大小小无数件案子,刺史大人不妨说说,保证殿下能给您将事情查的清清楚楚,断的明明白白。”
这小两口一前一后,左右夹击,咄咄相逼,倒是让余长军这只老狐狸出了一身的汗。
“殿下,这倒不必了。不过是下官家中琐事,哪敢劳烦殿下啊。”余长军看着圆桌上的女人,道,“今日看在殿下与郡主的面子上,你所犯之错,我就不予计较了。”
一旁站着的女子收到余长军的眼神,便将人慢慢扶了起来,顺手帮她裹了裹身上的帷幔。
受伤的女子脸上还满是惊恐,她疼的皱眉,有气无力的说:“多谢殿下和郡主帮芳玉求情,只是芳玉人轻命薄,也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能报答二位贵人的恩情。”
芳玉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光流转,紧盯着木晏清,眼神里饱含着祈求和希冀。
她是在向自己求生。
木晏清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可余长军自然也看出了端倪,立即命人将芳玉给带下去。
木晏清提醒自己不该多管此事,可看着那虚弱女子转身那一刻,眼中滑落的泪水和那无助恐惧的神情,她还是忍不住说道:“慢着。”
她拦住了芳玉,故作担心地与余长军说道:“我看她伤的挺重的,我常年行军打仗,总会带些伤药在身上。我的马车就在附近,不如让我将她带过去上点药吧。”
他们的马车哪里在附近,木晏清也不过是找个借口,先将人劫走而已。
“郡主心地善良,让下官万分感动啊。不过郡主不必担心,他们会处理好的。”
“这么重的伤……”高和丰似笑非笑的看着余长军,话里有话的说道,“若是不及时医治,只怕活不过两天吧?”
余长军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两口今日是一定要将人带走了。
不过一个贱婢,倒也没什么用处,给就给了。
余长军笑了笑说:“既然殿下都这样说了,这婢子也算是有福气,那就当见面礼,送与殿下吧。”
高和丰听余长军的话,总觉得别扭。他点头道:“刚好清清院中还缺人,那就劳烦余刺史到时候派人将卖身契也送到木府来。”
“好,下官明白了。”余长军眸色沉沉的看着芳玉,走到对方面前,笑容阴冷的说,“难得你得殿下和郡主赏识,以后在木家可要循规蹈矩,谨言慎行,一定要伺候好殿下,可别再犯错了。”
芳玉听出了威胁之意,吓得抖了抖,连连点头:“芳玉知道了。”
“阿毅。”
只听高和丰喊了一声,便从厅内走出一个清秀冷峻的男人来。
余长军心中一惊,警惕的看向那个男人。
他是何时进来的?
又一直躲在何处?
屋内的人,竟无一人察觉。
木晏清也很意外,不知秦之毅是何时来的福楼。
秦之毅垂眸抱拳:“属下在。”
“将这位姑娘送上马车,尽快医治。”
“是。”秦之毅也不觉难堪,并无半分不好意思,再次扯下一块帷幔,将人一裹,直接就抗走了。
“刺史大人,我与清清还有其他安排,就不打扰你了。”
高和丰起身,走到木晏清身旁,握住她的手,直接离场了。
准备恭送高和丰的余长军手僵在半空,待人离开,眼神慢慢变得凶狠起来。
“一个被天子拿来挡刀,丢弃后发配北境的皇子,和一个家人死绝,大势已去的将门孤女,竟如此猖狂,敢踩在老子的头上!”余长军握紧拳,愤恨的说道,“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你们踩在脚下,埋入黄土!一雪今日之耻!”
“大人,慎言呐,大人……”张顺贵连忙上前,然后指了指周围,“那恶神身边的护卫神出鬼没,深不可测,咱们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出了雅间的高和丰眼神讥诮,鼻腔发出一声轻蔑的笑意。
木晏清盯着他看了看,不解的问:“你笑什么?”
高和丰看向木晏清,表情瞬间变得温柔起来,道:“笑有些人不自量力。”
木晏清却理解错了意思,问:“殿下说的人……是我?”
高和丰忍不住笑了起来:“清清,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认为我说的是你呢。”
不是说自己,那就是说余长军了?
木晏清“哦”了一声,又问:“秦之毅什么时候来的?”
“你前脚刚出雅间,他后脚就到了。”高和丰答道,“阿毅说他听错了地方,将魏小姐送到长福楼去了。”
长福楼和福楼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两个酒楼却是天差地别,且在两条不同的街道。
“那如意……”
“阿毅久等不到我们,担心我身边没人,就找人将魏小姐先送回木府了。之后,来福楼找到我的。”
木晏清点了点头,道:“今日多谢殿下帮忙,否则我不一定能带走那个姑娘。原本是我得罪余长军的,现在去换成殿下得罪他了,只怕他会记恨殿下。”
“你我本是一体,谁得罪他,都无甚区别。”
木晏清之前听高和丰说他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不分你我,并没有太多感触。
可今日高和丰维护了她两次,他总是坚定地站在自己身后,为自己出头,不惜得罪所有人。
导致她现在听到这句话,心里有点发虚。
毕竟,二人相处时间不长,木晏清不仅没将他真正的当做自己的夫君,甚至都没当做是自己人。
木晏清干咳一声,道:“一直以来,余长军表面与我们木家和和气气,实则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朝中发放的军饷粮草,他虽不敢克扣,却总是拖延交付时间。有好几次,我们差点被他给坑了。事后爷爷去找他,他又客客气气,虚情假意地敷衍我们。”
“我之前让阿坚打听过,据说是因为父亲和哥哥不满余长军欺压弱小的暴虐行径,曾上疏弹劾过他,所以他一直记恨在心。”
木晏清没想到高和丰知道这件事,只是听到他直呼父亲和哥哥时,反应了片刻。
“我已经让阿坚派人盯着他了,我觉得,帝都或许有他的人。”
“一个北境刃州的刺史,竟能在帝都买通人脉?”
“也不一定,或许他是帝都某位人物的人脉呢?”
木晏清停下脚步,看向高和丰,她想问对方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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