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规被她摸得有些发抖,原就是动一下就觉得疼,自然禁不住不住她摸。
但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姑娘,终于有了一点儿回应,他怎么舍得躲?更何况,现在陆审确想抱自己。
疼也好,伤口裂开也罢,昨夜为了正事儿能起身,这时候他也终于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现在就要,我现在就想要你的拥抱。”
陆审确原本是想着要把他按回去,叫他不要乱动的,但是又怕自己贸然使劲会让姚清规执拗起来,骤然用更大的力气,只好扶了他一下儿,借着这个力道,便有个比自己还略高一些的温热身体凑了过来,下巴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仔细伤口......,要是疼了,你告诉我,我扶你躺下。”终于,陆审确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她穿得是劲装,姚清规则一身白色的中衣,都是单薄的夏日衣衫遮掩不住什么,他们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陆审确不敢抱得太紧,可是隔着劲装的袖子,她仍旧能感受到姚清规胸腔里略微有些快的心跳。
“不想躺,问之,你推开我很多次,头一次抱到你,让我靠一会儿,我怕没有下次了,你理智起来就很难再在意我了。”
姚清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声音不大,但是二人贴的近,陆审确的耳力又一向是极好,此时也觉得这句话有如雷贯耳的意思。
把姚清规推到他应该处理的‘家国’确实是她一直在做的。
原先不愿意面对的时候,总以为家国天下那么多事儿要做,他们两个人都不应该花时间来想这些有的没的,便总是要在他凑过来的时候,谋划着要把他推的远一点儿。
但是进屋的刹那,血腥味儿勾起来的是那二十八个再也回不来的人的命,她也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回来的这一路上脑子里滚过了多少种可能的“最后一面”,但是每次念头悄然升起的时候,她都会用理智压下去。
用如今的局面,亦或者思虑可能的未来。
现如今,理智全盘崩溃,她在闲下来的第一时间,放肆了一次。
“不会了。”陆审确自己想得太多,便不舍得再推开他了,伸手很轻地在他背上抚了抚:“我的理智里,会加上一个姚相随的。别怕。”
姚相随的肩膀还是一如既往地紧绷着,并没有因为这一句承诺稍微松垮下来一些,他的手抓的更紧,陆审确能够感受到他手臂和肩颈处的肌肉比之前更用力地撑着身体,声音闷闷的,说起话的时候他的胸腔传出了一些震动感,或许比之前更低哑:“这是什么哄我的新手段吗?我当真了,以后不许反悔。”
陆审确低头,手扣在他的后颈上,而后轻柔地捏了几下:“我对家里人,都算得上说话算话。”
姚清规的心慢慢地放回了肚子里。他一时间被捏住的位置一阵颤栗感,又觉得是因为她的体温低上自己些许,所以才会有这种怪异地感觉,顶着一张烧红的脸,想要看她看的更清楚一点。
陆审确眼看着红晕漫上来,便低下头,与姚清规额头相抵,拿温度便更加清晰了几分。以为是姚清规方才用布巾覆住的额头又重新烧了起来,便思虑了一瞬,从胸口取出那枚一直贴身放着的花钱来,塞到他手里:“相随,听话,再休息一会儿,我帮你换毛巾。”
帕子换过水,重新被放到了他额上,姚清规被冰的唤回了理智,接过了自己送出去的那块儿花钱,感受到上面的温度,面上笑着伸手拽了一下陆审确的袖子:“不会傻的......之后还要帮你看着大宣呢。”
陆审确的转变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快了。两人在那天夜里不欢而散之后,未曾见过面,只是受了伤,装个可怜,怎么就让一直都很有原则的人说出了期盼已久的喜欢呢?
不是做梦,这事儿便骤然间更有了值得深思熟虑的地方,若是只为了自己看顾国内的人,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脑袋上骤然有一双温热的手凑过来,在姚清规太阳穴旁边儿很轻柔地揉了起来,目之所及是有许多细小伤痕的一双手,每个指头上都有陈年的伤痕,甚至这几天战场上新留下的血痕也能够从指缝间隐约窥见几处。她指腹上因为练武粗粝的茧子在额间略显粗糙,姚清规还没有品出个味道,就听见陆审确带着无奈的语气从头顶传来:“眉头都皱起来了,我刚放的帕子被你拱的乱飞。”
这定然是又在想什么事情要他分神去想,就算是身子不太舒服,也不至于皱眉成这个样子。
姚清规还没有回答,门口蓦地一阵脚步声传来,他突然后知后觉为刚刚的撒娇感受到了一点羞赧,分明在一刻钟前,还能有说两句软话,这时候的脑子里却什么也冒不出来了,有点傻气地问了一句:“问之,这也算是关心吗?”
陆审确还没有回答,便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给打断了,外面儿鲁青带着那个嘴碎的徒弟站在门口,看着门内的情景,那徒弟的反应最大。半大孩子正是听同龄人胡说这些事儿的年纪,又见着这俩人在床上一躺一坐的,各种氛围自然有一点儿地暧昧和尴尬,他拉扯了一下鲁青,自以为特别小声地问:“要不我们先出去吧,师父。”
“药要趁热喝。”鲁青并没有理会他,似乎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把屋里的氛围弄得严肃一点儿:“他的伤失血还是太多了一点,如果姑娘现在得空,便慢慢喂他喝吧,等晚点儿姚先生醒了,您便和我这小徒弟说一声,让他进来换药就行。”
“好的。”陆审确接过碗,扶着碗沿儿略微有一点点烫手,便也没有让姚清规接手,生怕他洒在自己身上,伸了一只手臂,按住了他要起身的动作:“我喂给你吧。”
姚清规是想起来自己喝的,但是被她的力道压得动不了,腰腹又传来一阵疼痛的实感,终于还是放弃了挣扎,任由她动作了。
她行军打仗舞刀弄剑的手现下是稳当的,她一勺舀出来之后,放在半空吹凉了才放到姚清规唇边儿。
“之前以为姚先生伤重醒,便未曾敲门,二位莫要见怪了。”说完这一句,鲁青带着徒弟朝外面儿走。
能打趣一番是时候是二人尚未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但是现在进来的那种氛围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站在这儿呆着等着,就实在是有点儿碍眼了。
眼下的情况,城里虽然大面儿无事的人都已经回去生活了,却还是有伤员,江南西道的人跟着姚先生一道来,现在受伤缺大夫的却不止是他们那一群人,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姚先生在边儿上呆着却没有个人随在他身边儿照顾着。
“不会。”姚清规在喝药的间隙里开口,对鲁青说。
远远地离开了一些之后,陆审确依稀听到那个小徒弟在说:“师父,姚先生这种外伤最好少活动,那位姑娘?”
“他们俩对自己的事儿没分寸,但是对彼此却上心的很,放心吧。但你小子确实跟你师父我一样,爱操心的命。”
“那您说,现在在咱们那儿帮忙的那位太医,他会和我们一样是真心地操劳吗?”
“谁知道呢,但总归我们没有人可用,而他也一时没有地方可去,背着一包的银钱大抵只能是逃难的了,日后什么样的际遇,便都各凭本事呗。”鲁青的最后一句话已经离开很远了,陆审确也听得不算是很真切,但是脚步声却只剩下一倒。她回过神来,笑着把小勺子里的一勺药吹凉,放到姚清规唇边:“喝药,一会儿我叫他进来帮你换药。”
他喝下去,觉得满身都蔓延着一股苦味儿,慢刀子割肉一下一下地,苦得他难受极了,眉毛都皱起来了:“让我一口喝了吧,我讨厌吃药。”
“答应我,好好养伤,咱们以后都不吃了。”陆审确没有因为他的祈求意味就心软答应。等药终于见底,陆审确笑着起身,在阖上门之前,回应道:“算。”
在程洛在位的最后一年夏藐上,皇帝程洛死于投毒,追查之下,确认动手的人是北荣人。皇太子殿下大悲之下,失踪于围场之中,遍寻下落不得,十日后,寻人失败,大部分京中人开拔回京,京中并无人可以托付社稷,董敬辰代为执掌全境。
而在夏藐之中,兰荑将军在京中将士之中有威名,京畿军武遂落于陆审确之手,虽诸将领有异议,然则便战不过,只得妥协。京中大理寺卿死于叛乱,新科状元临危受命,成为了大理寺的代掌之人。
在天气转冷之前,细微地秋风便先唤醒了小虫,先皇帝的葬礼定在了秋日的第一旬,陆审确在和姚清规坐在酒楼二层临窗的包间儿吃饭,菜已然上齐了,但是两个人之间又带了一点儿没话找话一般的疏离感,正在这时门又一次被敲响。
姚清规坐的靠外,打开门,愣了一下,看着和陆审确有几分像的一张脸呆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喊:“白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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