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称呼有些不合适，甚至于是烫嘴，出口之后姚清规又笑了笑，退了半步让开门边儿的位置，重新礼数周全地拱手行礼：“穿云逸鹤前辈，我叫姚清规......”
陆审确已经在听到那声‘娘’的时候起身了，走到近前拉住了自己母亲的手，说道：“是我中意的人。”
“护的这么紧？”白泓揉了一下陆审确脑袋，径自往里走，在圆桌的外圈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了：“原来状元郎也在江湖上跑过？我都很多年没有在外面出风头了，你竟然还记得这个绰号。”
姚清规头一次见到白泓，往后退了半步，没有坐下的意思，手垂在身侧：“嗯，您名号大，我在外面儿行走的时候多少听过一些江湖传闻，时间久，但还有人记得一些，我记性还算不错，便记住了。”
“他在晋峡关呆过一段时间，咱们那边儿跑江湖的总归是知道你的事儿要多一些。”陆审确倒了一杯茶给母亲，又笑着问了一声：“外面儿的朋友，进来坐。”
刚刚的脚步声是两道，陆审确没有把人晾在外面儿不管的待客习惯，扬声喊完抬头就看到了戴着一顶草帽，气质内敛了很多的程霁白，她点了点头，回身去外面儿叫小二加菜。
姚清规还站在一边儿，这些人里，除了陆审确并没有他相熟。
而程霁白的名单之中，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她，这时候压低了帽檐儿。
只过去了一个月多一点儿的时间，可程霁白的眉眼之间却更加收敛了，原本那种开朗和张扬似乎在这么个尴尬的时间里被磨平了，他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或者什么其他的反应，他径直地拉开了一把椅子，占据了陆审确原本那个靠窗的位置的旁边儿，沉默着伸手拿起一副多余的碗和勺子，吃了起来。
白泓并不读空气里的尴尬，只看了一眼姚清规：“没事儿，前辈很和善，不吃人，坐着就行，我家没有动辄就罚人站着的道理。”
再进来的时候，陆审确原本想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一直沉默的程霁白却头一次开口：“你换个位置。”
还没有来得及走回去的陆审确：......
但是她理亏在先，便走到了姚清规身边坐下了。
姚清规舒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手陡然就被握住了，他想笑又不敢笑的那么明目张胆，只嘴角略微扬了扬。
白泓则拿起了筷子，也是一副很久没有吃过好东西的样子，埋头便开始吃，一边语气里沉稳的很：“害，都是这个年纪过来的，怎么还要藏着掖着啊？想拉着手你就光明正大地到桌上牵啊。你这孩子叫清规，这下真就更像是个小和尚了。”
“咳咳咳！”原本还在看着窗外风景的程霁白是最先反应的，他嘭地一声把碗放下了，剧烈的咳嗽声在室内响个不停，帽子又在躬身的时候碰到了桌子边缘，就只好用左手把帽子给取了下来，整张脸都因为这阵剧烈的咳嗽而发红。白泓抬手给他拍了拍，等他好起来之后才继续吃饭。
“你怎么逮着个小的都要起奇怪的外号啊？”程霁白腹诽也不避着谁，直接把不敢相信写在了脸上，连眉梢都在抽动。
姚清规现在醋劲大，想起来陆审确前世进宫给眼前这小子当点缀，声音小确平稳地道：“称呼而已，殿下怎么这么大反应？”
“不必，更不敢当，这位姑娘现在在朝上风生水起，我可当不起这个称呼，该反过来喊您一声殿下才对吧？”程霁白说话的时候酸唧唧的，看着对面的陆审确就找茬。
刚刚想了一路，要在吃这顿饭的时候像个大铁桩子一样，杵在边儿上，让这几个人说话就尴尬，不说话更尴尬。但是进来之后还没装多久，就被白泓这随地大小给人起外号的毛病给弄得破功了，更有甚者随便一个人就敢说话带刺，索性说话更不加遮掩。
陆审确笑容淡了一点儿，窗外又起了风，她忧心姚清规不过刚好，起身去关。
程霁白没躲，但是路舍内走过来的时候，被头顶八角灯打下来的影子却是先落在了他身上，压得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你少靠的这么近吓人！”
“小山雀！”白泓喊她的小名儿。
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她抬起手，关上了窗户，而后笑着道：“说我什么我都认，毕竟我先得罪的殿下您。但是别开着窗户，夜里风凉了，姚郎前不久在京城守着，让人砍了一刀。现在身子弱，大夫说他吹多了风不好。”
程霁白先是羡慕，看着她的背影，又想起自己的事儿来。之前的事情有些朦胧地美感，隐隐约约地像是隔着一层纱，大抵是在记忆里面，又被美化了稍许。
像这样的画面却少的可怜，相比于陆审确的照顾，自己的那段感情里面，更多得到的其实是**被加诸在自己身上。
是灼热地，而非轻柔的。
“我出去透透气。”程霁白把自己的巨大帽子重新戴上，一身装扮更像是江湖上面泡了一段时间的新手了，光是看起来就给人一种风尘仆仆的感觉。他果不其然还是做不来讨嫌的那一个，语气在这闷着，还不如早点离开去外面儿溜达溜达。
陆审确看了一眼自己娘。
白泓点了点头。
又进了京城之后，小殿下若是想恢复身份，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他一路上都只是沉默地看着周遭百姓的生活，没有说什么多余的，只是拽了拽自己袖子，从里面儿摸出来一一贯钱来朝他丢过去。
程霁白用左手稳稳地接住了，潇洒地出门，也不与在座的几位打招呼，径直就朝外面去了：“难得大方啊。”
“这是怎么回事儿？”白泓等他出去之后问。
“娘说我可以在桌上牵他，那我也不装什么乖了，早就想这么牵着了。”陆审确笑了笑，原本还想跟姚清规隔着桌子说清楚，免得叫他好了之后就一直借着公务躲着自己，像是生怕自己反悔一样，这时候连之后的步骤也少了，自然是笑得整张脸都灿烂，还扬了扬手给自己母亲看。
姚清规手往回抽了几下。
没抽回来。
大抵陆审确总还是要比他一个更习惯握笔的人有力气大的。
“听你口吻，是因为他受伤了，所以现下才这么护着？”
姚清规没有说话，他有些不敢听，他用社稷躲避的行为简直和陆审确先前的时候一摸一样的，都是往壳子里躲得蜗牛。
陆审确直白地摇了摇头：“之前动心了，不敢承认。”她说完便侧头看看姚清规，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不按套路出牌，但以往她做的事儿一直都有些出格，上房揭瓦的女孩儿就该这么明艳地直面感情，想来竟然真的只有这么一种反应才更符合她的一贯风格，姚清规没有说话，垂下了头，耳根悄然间被热的发烫。
还不如不关那个窗户，冷倒是没有觉出来，夏还没有走，怎么至于像是她说的一样冻着呢？
“行，你要说的就这些了。” 白泓点了点头，朝着姚清规点了点头：“那剩下的话我就要问你，感情这事儿并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
“您问。”姚清规点了点头：眼里没有刚刚那种沉不住气的感觉了：“前辈说吧，晚辈能做的必然不会亏待她。”
自家姑娘哪儿会被人家欺负啊？自己家这个孩子，一直就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谈婚论嫁之后，能欺负得了她的人大概几乎也是不会存在的。
又是她打不过，脑子还比不过这两个条件凑在一起实在太难了。
眼前这个后生一看就是没有那么能打的，就算以后被人欺负了，也。
白泓失笑，摇了摇头，她一贯对于自己的孩子都是开明的：“你喜欢的话,前辈当然不会为难你们。”
江湖上说要一起闯荡的伙伴，有不少也随着时间和生死之间的一次次相互维护，变成了并肩相携的伴侣。她见得多，可此时却不能像是对待外人的故事一般，轻易地把女儿交托出去：“那你什么时候来下聘？三书六礼的事儿谁办？”
姚清规起身，恭敬地一揖：“晚辈喜欢她，应该是两情相悦。”
陆审确是知道他与家里的关系的，伸手拦了一下：“娘，现下事多，暂时嫁娶还排不上号，您再等些时日，我们自然会说”
“那我就放心了，还以为这妮子看你上你色相，想要强抢呢。”白泓高兴高呼了一声：“小二！有酒吗！上一坛女儿红！”
“诶！”陆审确没想到自己娘有这个雅兴，伸手要拦：“不是说不饮酒了吗？”
“喝了又怎么样？你爹又不在，我在边关守着他的军法免得他难做，现在可没这个必要。”白泓的表情变得似笑非笑，又忽然问，“怎么，不会连你这妮子都当真了吧？”
陆审确扶额，直到自己娘亲大概是当真高兴，安抚性质地拍了拍姚清规的手，才松开：“得，好说，都好说我给你要去，正好刚刚要的菜也一直没给我上呢。”
“去吧去吧！”白泓看了她一眼，笑着放她离开了：“外面多待一会儿，我还有事儿要跟未来女婿问。”
陆审确回头看了看姚清规，得到了一个代表肯定的点头。
除夕快乐，新年快乐。
宝宝们在蛇蛇年要顺顺利利，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人间！
幸好除夕是甜的！
幸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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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我中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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