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澜玉自诩从来不做那等霸王硬上弓的事。
对于倬赛,她是好吃好喝地待他,又是送珍玩宝贝,又是送服饰首饰,可偏偏倬赛无动于衷。
林澜玉想着,那便罢了,找个由头把人送走,省得在府里碍她的眼。
但一瓶暖情酒造就的乌龙,让二人共尝**。
倬赛看着对她爱答不理,在床事上那叫一个用劲。
虽然提起裤子就不认人,还百般觉得是林澜玉做的局。
林澜玉吃也吃了,就不同他计较了,她知道美人是这样的,都有些脾气,更何况倬赛还是个异邦美人。
自那以后,林澜玉就四处搜刮好东西去哄他,毕竟成了她的人,她不宠谁宠?
但二人的关系逐渐发展得奇怪起来。
倬赛听不懂夏朝话,见了林澜玉就以为她要做那档子事,白日里还会把人赶走,到了夜里,他就埋头苦干。
林澜玉觉得,这日子过得着实有点太荤了。
她也不是那种饿中色鬼,非要把人榨干了,虽然她才是要被榨干的那个。
于是,林澜玉找了个会说异邦话的去教倬赛。
学了一整日,底下人说倬赛学得不错,林澜玉就亲去见见人,说会儿话。
到了倬赛屋里。
高大的男人如临大敌般站起身来。
林澜玉随意坐下,说道:“听说你今日想出府?缺什么、要什么尽管吩咐下去,何必自己跑一趟?”
倬赛冷脸不搭理人。
林澜玉又说,“想来你现在听得懂了,跟着我,你要什么我都能许给你,满京城都知道我昭平郡主从不亏待自己人。”
倬赛说着不熟练的夏朝话,“放、我出去。”
林澜玉变了脸,“这个不行。”
倬赛轻嗤,“骗子。”
林澜玉笑了笑,手抚上倬赛的耳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旁的、别的,多贵重的东西,你若想要,我都可以答应你。”
倬赛皱眉,打掉林澜玉作乱的手,“不需要。”
“净说些我不喜欢听的,是今儿就学了这些话?”林澜玉素手翻着桌上摊开的夏字书本。
倬赛不知听没听懂,只自顾问着,“你不走?”
林澜玉觉得有些莫名,“我才来,怎么就走?”
话音一落,男人如蛇一般的金色瞳孔不错眼地盯着她,如同狩猎前夕的征兆。
林澜玉太熟悉这个眼神了,面颊不自觉烧红起来。
二人对视不过几息,倬赛就大步上前,粗壮的胳膊将林澜玉拦腰抱起,转身走进了暖帐之中。
而宋家这边,宋妤卧床大半月,病刚好,就又出府了。
傍晚,都是归家去,街上人少,宋家的车马轿精致奢华,走在宽敞大道上十分显眼。
车马到衣满楼停了下来。
宋妤提着披风衣摆下了车,正要进楼,瞧见隔壁医馆门前零散站着几个看戏议论的人。
宋妤多看了两眼,透过人缝,隐约见门前跪着个女子。
楼里的管事娘子出来迎宋妤,说话间就将宋妤带进楼里去。
宋妤病前说的那批换了料的衣裙,做出来后反响并不好。
宋妤那会儿病了,丞相夫人对外称宋妤要养病,楼里人再没眼色也不敢去打扰。
只几刻钟,宋妤听完底下人汇报,命春桃将几幅新的图样拿来。
宋妤的手中一刻不离热茶,说道:“一来这薄纱料子实在难得,二来是夏日就要过去,倒不必再费心思在轻薄衣裙上了。提前做些衣带、披风、交领裙来,赶上中秋,还能展个彩。”
众人们交头接耳,议论之下,大都赞同了宋妤的说法。
随后,众人又就中秋的新衣商讨了个七七八八。
天色见晚,夜色渐浓。
宋妤打量着就要回府去,出了楼,街上已没什么人,医馆还亮着灯,门前那跪着的女子还没走。
宋妤这才看见女子身旁躺着个人,已用白布盖了全身。
女子扯着一块破布,上头是用木炭块歪歪扭扭写出来的字——‘卖身葬父’。
夜风起了,吹得那白布飘然。
宋妤眉心一跳,拢了拢披风,被春桃扶着就要上车去。
车厢内,宋妤和春桃都坐定后,马车夫扬起鞭子赶车。
车轱辘才转了几圈,宋妤突然道:“停车。”
春桃问道:“姑娘,怎么了?”
宋妤沉思道:“你,你去给那医馆门前的女子几吊钱,也不必叫她卖身了,我们就是顺手帮个忙。”
春桃笑道:“好的,姑娘。”
春桃拿起腰间的荷包就下了车。
不过半刻钟,春桃又回来了,但她没上车,只敲了敲车窗沿,“姑娘,那女子咬定不收银钱,说自己无处可去,卖身进府也是个去处。”
宋妤已是扰神得很,“罢了,随她吧,你回头和府里管事的知会一声,别磋磨了人。”
深夜,殷府。
园子里几只杜鹃相互啄着毛发,时不时窜出一只飞到另一根树杈上,‘布谷——布谷——’地唤着。
陆含宜屋外的廊上,几个仆下打着灯笼,步履匆匆。
到了屋门口,陆含宜屋里上夜的丫鬟云扇拦住了人,“夫人正睡着,仔细惊扰,可是有事?”
为首的婆子道:“是老夫人……老夫人请夫人过去一趟。”
云扇皱了皱眉,“三更半夜的,府里都安歇着,是老夫人出什么事了?请过郎君没有?”
另一个老婆子急道:“老夫人这会正在郎君屋里,云扇姑娘,让夫人也快前去。”
云扇听罢,恐推挡不掉,面色不虞地进了内屋。
陆含宜睡得正好好的,云扇突然来说老夫人叫她去殷令宣房里一趟。
陆含宜困意浓浓,实不想梳洗穿衣。
但心知不是在国公府了,又忧心不合礼数。
挣扎之间,陆含宜勉强穿了件外衫,挂了件披风才出屋。
夜深人静,整个殷府,只有殷令宣房里灯火通明。
陆含宜哈欠连天地到了。
她赤粉的鞋头才刚踏过门槛,就见前厅的地上跪着个捂着脸哭的姑娘。
陆含宜的哈欠一下止住了,挪了目光去屋里探寻。
只见殷令宣面色黑得似锅底,殷老夫人更是满脸凝重。
见陆含宜到了,殷老夫人的皱纹才舒展开。
“宣哥儿媳妇,来。”
陆含宜还未与殷令宣对上眼神,就被殷老夫人拉着坐到了她旁边。
“这事,还是得问过你。”
陆含宜不动声色看了眼被殷老夫人紧握的手,“婆母,究竟怎么了?”
“还不是如翠这丫头。”老夫人瞥了几眼地上的姑娘,笑笑道,“虽说……是太过唐突了,但从前也和宣哥儿说过亲,现下倒不如我作主,收了做你们房里人?”
陆含宜这下听懂是怎么回事了,她再细看了眼地上的姑娘。
原是那个一面之缘的殷如翠。
陆含宜又转头看向一旁杵得跟个木头似的殷令宣。
殷令宣眸色灰沉,神色好似失了素日的温和,有种等待风浪的平静。
陆含宜看了半晌,瞧不出他的意思,可这两人又结结实实地被老夫人捏在一个屋子里。
陆含宜心下一合计,缓缓开口道:“婆母既这么说了,那……”
陆含宜的话还绕在嘴里,方才还木讷的殷令宣就一声急言快语打断了,“母亲,儿子才入官场不到一年,仕途尚不平稳,娶二房的事情过几年再说。”
陆含宜一愣,殷老夫人是想让殷如翠做二房?
陆含宜还没来得及反应,殷令宣就一把将她拉起。
随后,殷令宣的手臂直直搁在陆含宜的肩颈上,将人揽得紧紧的。
“夜深了,夫人穿得少,小心着凉,我送夫人回房歇息。”
陆含宜懵懂之间,还是选择了配合殷令宣,“啊,对,婆母也早些安歇。”
二人还没走出屋子,殷老夫人气极站起身来,“令宣!今夜已经这样了,你要你这妹子日后怎么做人?”
殷令宣头都没回,声音暗含冷意,“母亲,今夜为什么会这样,你比我更清楚。”
陆含宜心下一惊,仿佛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回了陆含宜的房里,殷令宣坐在方桌边,饮了一杯又一杯冷茶。
屋内氛围着实古怪,陆含宜踌躇之下,问道:“郎君今夜要歇在这儿么,我让她们将外间屋子收拾出来?”
殷令宣沉默不语。
片刻后,他捏着茶杯,淡淡地说道:“夫人刚刚是要同意母亲将殷如翠说给我做二房么?”
陆含宜:“……”
其实吧,她不知道是要娶个二房,若是娶二房那定然是不可能的,别说国公府不答应,就是陆含宜自己也接受不了。
但如今她和殷令宣现下这情况,她无法为殷家诞育后嗣,日后肯定要为殷令宣收几个侍妾的。
陆含宜咬了咬唇,说道:“其实,郎君早晚要纳妾,像如翠表妹这样知根知底的,收了房做妾室也稳妥。”
话音一落,屋里静了半晌。
“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殷令宣放下茶盏,声音沉沉,“夫人早点休息。”
说完,人就甩袖出去了。
陆含宜看着那茶盏边缘有茶水洒了出来,而那茶盖更是盖得歪斜。
这对于殷令宣那样一丝不苟的人说,十分不同寻常。
陆含宜心中莫名升腾起一个念头。
殷令宣好像生气了。
都打三更了,夜色浓黑如墨。
女人细长指尖解着外衫的衣扣,越发困怠的眼眸里浮起疑惑。
可是,他气什么呢?
翌日晌午。
宋府,雪柳阁里,宋妤临窗而坐,写写画画着。
檀月进来撂起内间帘子,一边说一边将帘子紧扣住,“姑娘昨日是不是买了个人回来?那丫头正在院外等着见见姑娘呢。”
宋妤停了笔,有些讶异,“这么快?”
就算给了银钱,但料理后事还是繁琐费时日的。
花萱在院外等了许久,才得了吩咐进内屋去。
进了里间,花果香气浓郁,珠翠挂帘随着人走动碰撞,带过一阵叮当响。
见着熟悉的身影,花萱下跪叩头,“多谢小姐,小姐仁心,救我于水火。”
宋妤抬了抬手,檀月去扶人。
花萱一副干练素净模样,看着就像是干活利落的人家出来的孩子。
宋妤说道:“昨夜仓促,你若是改了主意,我还是能叫人送你回家去。”
花萱抬头,坚定道:“小姐恩情,奴婢花萱无以为报,愿意侍候小姐一辈子。”
宋妤:“……”
宋妤眼皮跳了跳,心中藏了一丝微妙古怪。
宋妤又问道:“你若铁了心也罢,你识不识字?会不会针线?或可去宋家铺子上做个绣娘?”
花萱眼中突然带了泪,声情并茂地说道:“奴婢既不识字也不会针线,往日都是做做杂活,父亲离世,我已是孤身一人,一介女子留在家中,只怕会被亲戚邻里算计买卖了去。”
宋妤略一思忖,“也罢,你就进府来吧。”
宋妤不再多言。
可巧春桃进来,手里拿着个东西。
她在外间,没发觉屋里这么多人,直道:“姑娘,是沈公子的信。”
一进内间,数目相对,春桃立时止了话,有些窘迫。
宋妤摆了摆手,“无事,檀月带花萱先下去调教调教。”
花萱眼睫微动,点头称是。
屋里一下空了许多,宋妤接过春桃的信,看了两行。
沈玉临一行人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去了汤阴县,此番来信是为了说明一切安好,另外就是感激宋妤的话。
宋妤搁置一旁,并不打算回信。
屋檐环廊,除尘洒扫。
宋府的下人们如常做着本分的事,进出采买,侍奉主家,上夜点灯。
入了夜,万事俱歇,主人家都休息了。
雪柳阁里静悄悄,桌案上随意放着的一叠信纸突然被微风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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