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庆功宴这一茬过后,柳萧安整日骑马捕猎,游山玩水,无事不做,柳萧安常去城门旁的山上去捕猎。马蹄声从远处渐渐清晰,他俯身骑在马背上,一手拿背上弓弩,另一只手摸进箭筒里拿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箭簇最终落在正在草丛中穿梭的野兔的腰腹上,那只兔子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生息。
柳萧安翻身下马,走过去抓住兔子的耳朵拎起来,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打仗还没野猎好玩呢。”他将被射中的兔子和手中的弓往肩上一背,牵起马的鞍辔便往山下走去。
城门突然开启,四个看似剽悍的轿夫肩上扛着个大红花轿。虽说是大红花轿却设计的敷衍且简陋,看似这轿子是许久都未用过,轿顶还铺盖着薄薄一层尘土。
这花轿两侧的窗口空空如也,遮阳的帘子都没有,就算有,或许也就是两块破布。那四个轿夫迈出的步子又大又快,引得花轿上下颠簸。
柳萧安听到不远处传来笑嚷的声音,抬头看去才发现自己与前面的花轿只有四五步的距离。
他透过花轿木制的窗口看到了轿内人。
那轿中人低垂着头颅,两边的鬓发遮住他看似苍白的脸庞,虽身穿大红衣服,却又显得衣衫褴褛。轿中人好似察觉到不远处突如其来的目光,他缓缓抬起头,向轿窗在望去,无意间与正打量着自己的柳萧安触碰了一瞬间的视线,他将视线如触电般从柳萧安的身上移开又将头颅缓缓低下去了。
花轿绕过柳萧安片刻之后,柳萧安才逐渐回神。
他看清了,看清楚了那轿中人的样貌。
视线交错的那一刻,轿中人虽是面无表情,眉间却流露几分哀伤,他脸色苍白却又惹人怜爱。即使衣衫褴褛却依旧遮挡不住他姣美的容颜。他流转的眼波都让柳萧安尽收眼底。
柳萧安猛然觉得肩膀一沉,回头便看到一脸疑惑的亓官衍。
“站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柳萧安长舒一口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钱洄溯又来找我借钱了。”
“怎么,被借怕了?”
“……借了就没还过。”
亓官衍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拍了两下柳萧安的肩膀,戏谑道:“柳兄所谓的好人做到底嘛!”
柳萧安被他这句话说的没脾气,半天支吾不出一句话。
他将桉辔塞进亓官衍手中,道:“马你帮我牵回去,我今晚住客栈。”说罢,柳萧安便把朝着名气最大的“逍遥栈”走去。
逍遥线虽然频繁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惹客人不快,但偏偏都爱去那儿留宿。
柳萧安更是那里的常客,一不用掏银子,二还能看戏解闷。
柳萧安很快到逍遥栈,抬脚刚走进去便传来一阵娇柔的女声。
“呦,大将军今日大驾光临了呀,有什么需要小的伺候的?”
“舒老板今天看来心情不错嘛,可是悰离回来了?”
“瞒什么,也瞒不过您这双眼睛呦。哎?今儿个还抓了只野兔啊?来来来,我让下人拿去薅干净,炖了煲汤。还有啊,莫要叫我‘舒老板’了,叫我‘三娘’就好。”
舒梦情接过他手中的野兔,朝着下人喊道:“赶紧过来,来贵客了都不知道啊!”
客栈的小二听她突然伸着脖子喊的话才从楼上匆匆跑下来,从舒梦情手中赶忙抢过那牲畜,往后厨飞快跑了去。
柳萧安翘腿坐在凳子上,把玩着手中几块铜钱。舒梦情拿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水。
在这街上若说“沉鱼落雁”那必定是舒梦情了。身姿、样貌样样不差。
柳萧安年少时看到她时也是心头一颤。
“哎,不是说悰离回来了吗,怎么没看到他人?”
“哎呦,这不一大早便去集市买菜去了嘛。”
舒梦情端坐在木椅上,将耳边鬓发别于耳后。小巧玲珑的耳垂上装饰着精致的耳坠,晶莹剔透的水晶挂坠隐隐倒映出柳萧安的样貌。
他端起酒杯抿一口茶水,道:“好茶。三娘,栈里没菜了怎的不让佣人去买?舍得让你夫君东奔西跑啊?”
“他说要给我露一手,一刻也闲不住,我就随他去了。哎?柳兄,你也二十有八了还不打算娶个小娇儿啊?”
柳萧安右眉一挑,无所谓道:“嗐,我还想再多潇洒几年呢,娶娇儿有什么用啊?水不能打,肩不能提。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才成亲?本将军等的黄花菜都凉了,还等着喝喜酒,给孩子当干爹呢。”
闻此言,舒梦情白无瑕疵的小脸一下透出点粉红,一副羞涩模样:“这事儿也不能着急啊,悰离还要考状元,估计还要一段时间呢。”
她说话声轻柔柔的,难免让柳萧安听得入神。他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舒梦情的耳坠,一时间周围变得冷清了下来。
“柳兄,柳兄?柳勍玹!”
舒梦情娇柔的声音轻唤写柳萧安,疑惑的看着他,道:“柳兄,想什么这般入迷?”柳萧安这才猛然回神,意识到方才的失礼之后脸颊红了一片,磕磕巴巴道:“没……没什么,只是想到院中的狸猫今日还未被喂养,联想到其他事罢了。”他睁眼胡诌的一番话舒梦情还真不着痕迹的相信了。
二人寒暄之际,吕悰离将客栈的门拉开慢步走进来,手中还拎着用油纸包裹的桂花糕。舒梦情听到门“吱呀”的刺耳声便朝门口看去,看到来人是吕悰离眼睛立马亮了上来,他走过去亲昵的抚摸她微软的发丝,笑道:“喏,给你买的桂花糕,买来的菜我放在门口了,一会儿去拿就好。”
吕悰离一身白袍得体,束发两鬓捋出,笑得极平易近人,听似对舒梦情极为宠溺。
柳萧安看着他们亲亲我我的模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哎!菜来喽!”
店小二双手捧着一碗炖的兔肉放到他们小憩的桌子上,又拿三盏小碗盛上鲜美的兔肉汤。吕悰离坐在舒梦情旁边,舒梦情只是一脸满足的吃着油纸中的桂花糕,并未动碗中的肉汤。
柳萧安伸手在吕悰离肩上拍了一下,吕悰离向他看去,问道:“勍玹可有求于我?”柳萧安嗤笑着摇几下头,手肘撑在桌沿上,道:“无事,只是想问下你何时去赶考罢了。”
吕悰离道:“好像是孟秋之时。”
进京赶考状元这番事是吕悰离准备许久的,必定看重。在陵轩街上来讲,名声望大的除柳萧安、亓官衍外那便是吕悰离和舒梦情了。
三年前珣国爆发一场极大的瘟疫。妻离子散,痛不欲生。天地昏沉,久久见不到光,禾苗烂的不成样子,苍生百姓大批丧命于其病。那时的帝王还并非是慕子澜,昏君统国,官吏本末倒置、不进则退。舒梦情身无分文,甚至住所都是吕悰离自建的小木屋。本自身难保却又想着救济难民,便在木屋侧边又搭建一所相比较大的木屋,他们将所剩无几的难民迁移到木屋处,这才保下一批难民。
柳萧安笑道:“吕知心,你若是考不上那可就是天不从人愿了。三娘可还等着你带她过舒坦日子呢。”
吕悰离搂过舒梦情的肩,轻笑道:“那是自然。”
夜色渐深,灯火暗淡。鸟雀叫鸣声只觉沙哑吵扰,干涩的喉咙让柳萧安辗转反侧,无法安然入睡。他起身将床头边木柜上的茶杯拿过,倒杯凉茶便仰头饮下。他想到今日的花轿中人不禁浮想联翩。
美人,果真是个美人。
真是……想这些做什么?柳萧安心中苦闷,难道自己真缺个枕边人了?
柳萧安随意扒拉了一下脸,又倒回床榻上强迫自己入睡。
别说,那凉茶就跟有神力似的,喝了倒头就睡。
梦中的柳萧安正歪斜坐在台下,闭着眼漫不经心的听曲。忽听到一声虽清冷却不失风雅的戏腔灌入耳中。
婉转流水,勾尽人的心弦。柳萧安乍一睁眼,一双纤纤素手映入眼帘,待戏子转过娇躯,那惹人怜爱的脸庞尽收眼底,可这容貌为何如此熟稔……
是那轿中人!
一曲《心忧怜》唱得极为入心,那双水眸无一例外在诉说心头苦。“心忧君,叹别离。”曲调拉长的戏腔,眼角流落的泪滴,曲中的断肠惆怅……
柳萧安听得心中一痛,虽说是梦,为何如此痛心疾首,后背凉意蔓延,未免太真了吧?
只见那台上的优伶轻步下台,不像方才在台上那般忧愁,现在眉眼却多了一丝媚意,俯下身在他身侧,柔唇凑近柳萧安的耳郭,缓缓道:“还不醒?”
柳萧安一怔,随后从梦中惊醒。他只觉身后凉丝丝的一片,头也昏沉沉的。他撑着身体坐起身,神色迷茫的看了眼周围——
怎么滚到地上了!难不成是真的对那美人动心才梦到的他吧!
柳萧安!你真是厚颜无耻,不知羞啊!
他心中谩骂着自己这副蠢样,对一个只看过一眼的人动心,也是真的疯了!
他叹出一口气,从被自己捂热的地板上站起身又重新躺回床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至公鸡打鸣他还在睁着双眼——失眠了!!!
柳萧安大清早就顶着一双黑眼圈,魂不附体般地从楼梯上走下来。舒梦情摆饰着吕悰离买给她的折扇,听到楼上的动静抬头望去,一惊道:“柳将军这是昨晚没歇息好吗,是床不舒服?”
柳萧安胡乱把头发用发带束上,瘫坐在木椅上,皮笑肉不笑:“昨晚……算了,还是不知道的好。”
舒梦情倒杯茶水推过去:“今日广观楼那边有戏可听,还是新来的戏子。听说唱功了得,姿容美艳。应该符合柳兄的审美。”
听到“戏子”二字,柳萧安就回忆起昨晚的梦和……在地上翻滚的情景。
柳萧安道:“嗯?就是近日说的那名戏子?都传遍明城镇了。”
舒梦情道:“正是,今日去观望听曲的人较多,柳兄若想去听曲可要早些去。”
柳萧安拿起她倒的茶水一饮而下,站起身道:“那我先去了,改日再上门拜访。”说罢柳萧安便推门而去。
刚走出没几步,亓官衍就挥手走过来,道:“等你半晌了,走吧。”还未等柳萧安反应过来就被拉出了数百步。两人在广观楼门前站定。
“广观楼”乃是明城镇最有名声的戏楼子。每个戏子唱功了得,样貌身姿不凡,深受客观多蒙抬爱。
亓官衍将门推开,两人走进去,忽觉芳香扑面而来。柳萧安朝台上定睛一看,顿时心中一颤。
水眸、纤手、歌声婉转、唱功了得……
这不是……
这不是在我梦里乱窜的那人吗!?
吕悰离是尊嘟很爱舒梦情(?ω? ),费劲脑汁终于写完了第二章了,虽说小雀儿的出场目前若隐若现,但下一章就清晰了!吕和舒是青梅竹马!也是情侣!(不要乱代入)
钱洄溯:姓:钱
名:洄溯
字:炅逆
吕悰离:姓:吕
名:悰离
字:知心
舒梦情:姓:舒
名:梦情
字:瑶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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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广观楼遇梦中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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