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绵,江绵……”
我听到赵莫临的声音,悠远又沉重的,身上是冰冷的,赵莫临的手是热的。
“你发烧了江绵。”
我听见他说。
“难受怎么不说。”
我清了清嗓子,发现果然干涩的的要命。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这几天又是出国,又是雪山,又是火锅,还要上赶着挨赵大公子干,是个铁杆子都要生病。
何况我本来就身患重病,命不久矣。
他看见我吞咽的动作,贴心的端过水杯。
“喝一点,温的,喝了好受些。”
他扶着我坐直,我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杯的水终于好受些。刚想说话,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鼻子里流下来,我皱着眉抹了一下,还没看清是什么,赵莫临就拽过我的手不放。
“怎么流鼻血了!”赵莫临用另一只手抬高我的脑袋,一边抽出纸巾擦我的手和鼻子。
我咳嗽了几声,赵莫临又赶紧顺了顺我的背。
“怎么这么瘦了。”他似叹息的说,“怎么病的这么重。”
神志不清,我以为他说的是他经年对妻子的忏悔,却忘了,赵莫临向来自大。
“是不是不好好吃饭搞得。”我听他一边说一边擦着我的手背,又堵住了我的鼻子,然后细细的捋顺我的头发,“早就说了,你那些没用的小玩意儿可以不用弄,又不是没钱,我这么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你过得开心吗。”
你看,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说,“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头疼。”
他不满意的皱起眉头,“还嫌我烦?江绵你有没有良心。我大半夜忙前忙后,着急上火,你还嫌弃我烦?”
“我头疼。”
“别撒娇。”
“我……”
“你这鼻血怎么止不住。”他一边说一边找手机,“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我捂住鼻子,“我们家族遗传,发烧都会流鼻血。”
他鄙夷,“你们家族还有这遗传?以前怎么没见你流过?”
学金融的就是不好骗。
“那还不是因为你。”我倒打一耙,“三十岁老男人了,还……”
“好了好了好了。”赵莫临像抱孩子那样抱了抱我,“怎么还不知羞。”
活像一个被调戏的良家少女。
我拖着三十九度的高温额头,很是无语。
他把退烧贴贴在我的额头上,问:“早上吃什么?不许吃小笼包,吃些东西好喝药。”
我刚想开口,他就又说:“面条也不行。”
我想了想,他又说:“豆浆油条也不可以。”
我撇嘴,“不吃了。”
“不许恼羞成怒。”
我更生气了,头更晕了,“你问我,还什么都不让吃。”
他欠欠的:“礼貌性询问。”
我瞪他,一言不发。
“好吧,我投降。”他把我放下,“给你做青菜粥,煮的烂一些。”
我满意的点点头,盖住了被子。
“看会电视吧,别睡了。”他把平板拿给我,“小王现在正在拍卖会,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联系他。”
我怀疑的看着他。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看看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少写写你那个破小说。”他给我腋好被角,又叮嘱,“不要踹被子,再热也不可以,热了出汗才会好得快。”
终于,赵莫临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走了出去,我看见萨摩耶露出的尾巴,心想这肯定是想我了,紧接着就看到萨摩耶跟着赵莫临跑了出去,十分狗腿。
“傻狗。”
我点开一个综艺,像提提神,没看几分钟,老方就来了电话。
“按照你的要求初步拟了几个方案,发你邮箱了,抽空看一眼,最好今天就给我答复。”老方说的是上次的签售会的事情,“还有想好去哪儿开了吗?”
我清了清嗓子,“云南吧,洱海边,我喜欢花。”
“感冒了?”
“嗯。”我抹了抹鼻子,好像还有些流鼻血,“有些发烧。”
“那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
跟老方挂了电话,我又翻着很久没看的通讯录,点开那个没有备注的白大褂的头像,点击输入
林医生,我今天突然开始流鼻血了。
林医生回的很快,“应该是病情恶化的表现。肿瘤压迫神经可能后续会更加严重,江小姐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放弃,哪怕这种肿瘤不叫罕见,但并不代表没有可能康复,肿瘤恶化所带来的病症是很漫长黑暗的一件事。我还是希望你能抽出时间在来医院检查一下。”
我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摇完才发现隔着手机林医生看不见。
“还是算了林医生。”
林医生回了段语音,“江小姐,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您所留恋的,我看得出来您的眼神还抱有希望,就算你不愿意接受治疗,您也想想您的家人是不是,我相信只要您不放弃,一定会有结果的。”
家人。
我哪有家人。
我下意识的想要回想少年那段短暂却幸福的时光却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只能模糊的记得,那个阴雨连绵的夏天,连续好几天的大雨,在终于放晴的那一天带走了我的父亲。
只能记得那个平常的午后,父亲的亲戚挤在老房子里破口大骂,只为了父亲为数不多的存款。
只记得,时隔多年我再一次见到那个将我带到这个世界的人站在我面前骂我贱人。
没有家人会不舍我的离开。
我的父亲在天堂等我。
我哪有家人。
“吃饭了江绵。”
回忆戛然而止,我看见赵莫临推门而入,后面跟着蹦蹦跳跳的萨摩耶。
“眼睛这么红?”他拿掉冰凉贴摸我的额头,“更烧了?”
这一刻,赵莫临与赵莫临重合。
我说,“你欺负我。”
“生病了就变小孩子了。”他笑了笑,“说说,我哪儿欺负你了。”
“你以前说每天都会给我买花,可是你都好久没给我买了。”
他点点头,甚至拿出手机记了下来。
“你还说要每天都给我做饭,你都好久没给我做了。”
“还有萨摩耶,明明是你说以后要养的,可是你总不管。”
萨摩耶好想知道我们再说它,傻傻的歪了歪头,企图爬床,被赵莫临轰了下去,“妈妈在生病。”
我不说了。
赵莫临却问,“没了?”
“很多。”
“那怎么不说。”
我翻身,背对着他,“你自己想。”
他把我翻过来,“我笨,你告诉我。”
“喝粥。”
“好。”他端起粥碗,“烧退了再慢慢说,我喂你。”
我想,赵莫临是个很好的情人,很好的男朋友。
我吃了退烧药,说要睡觉,赵莫临也不出去,说今天哪儿也不去。
我不管他,缩在被子里睡了。
我久违的做了那段日子的梦。
梦里我看见了意气风发的赵莫临和他身边笑得正甜的赵莫临。
苏婷长得漂亮极了,是在公认的校花,所有人都认为赵莫临一定会栽在苏婷那里,所以后来我和赵莫临在一起的时候被骂的很惨。
说什么的都有,最多的是贱人、狐狸精。
那年,少年站在山顶冲我伸出手,说要待我去看山和海。
那双手看起来是那样的孔武有力,那双手的主人看起来是如此的深情。
哪怕他不知道我更喜欢路边的野花和傍晚的炊烟。
我还是义无反顾。
无所谓,我那时想,反正和他结婚的是我。
但如果重来一次,我发誓,我一定不要在握住那双手。
我不要在认识赵莫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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