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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

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华东地区的上空硝烟弥漫,临危受命的上海保安团团长何钟实带领剩余的保安队成员投身前线,他的挚友,江华亮——江宁实业公司的创始人兼董事长,带着战略物资来了。

何钟实特意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却发现无济于事,只能尴尬地笑笑:“晦明,我就不过去了,在这儿,我给你鞠个躬,谢谢你。”

江华亮主动走过去,拥抱他:“钟实兄,小弟不才,做些力所能及的,我们都等你凯旋。”

“区区日寇,不足为惧,等打退了他们,你可得请我吃饭啊。”

“我盼着何兄天天到我家吃饭呢!”

江华亮,字晦明,南京人,妻子江沈清漪也是当地名门的大小姐,两个人的结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对两个接受过西方思想的青年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可无奈双方父母逼得紧,又是绝食又是绝药的,二人只能暂时牺牲自己的幸福,被按着头成了亲。新婚夜,江华亮回到卧房的时候,沈清漪已经自行摘下盖头,正襟危坐,旁边还站着她的陪嫁丫头——阿文。两个女孩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本不愿阿文像个嫁妆似地被安排,可她知道自己不成器的表哥对阿文虎视眈眈已久,此前就提过纳妾的想法,但是阿文不愿意,沈清漪就一直护着她,所以只有带上她,表哥才能死心。

于是两人约定,结婚只是应付家里人,一来,不得发生夫妻之实,二来,阿文并非陪嫁,江华亮不能碰她,最后,若是谁先觅得真爱,就要离婚。

直到三年后,江华亮和父亲发生争吵,沈清漪听到江老爷子大吼:“我送你去读书,是让你考功名走仕途的!你却要去经商?”

“爹,现在讲实业救国,您出去看看,到处都是外国人的工厂,经济命脉都攥在人家手里,做官做官,还不如说是去做亡国奴!”

“混账!敢这么和老子说话!你要是非要当商贾之人,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江华亮也不退让:“不管您怎么说,这公司我开定了,明天就去上海。”说完便夺门而出,与沈清漪撞了正着。

毕竟和自己的父亲大呼小叫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只能故作镇定,向她点头后快步离开。让他没想到的是,是夜,沈清漪主动敲响房门,拿出积蓄:“这些钱是我入股的,我已经和爹娘说了,明天和你一起去上海。”

从这天起,两人才终于敞开心扉,正视彼此。一年多后,江沈清漪在上海生下一对双胞胎,取名“江宁月”和“江宁川”。

江华亮利用积蓄、投资和贷款开了一间面粉厂,凭借出色的手段、独到的眼光,仅用了两年就搬进了洋楼,之后他又进军纺织、银行、铁路、航运等行业,小小的江宁公司发展成了江宁实业公司。只可惜江老爷子并未看到他的成就。

他与何钟实也是在生意中相识的。

何钟实祖籍山东,父母早逝后,他只身一人来到灯红酒绿的上海,当了一个小警员,在一次任务中意外结识了一个名为“何蕙”的女学生,两人一见钟情,谈了恋爱才知道,她竟然是京沪卫戍司令长官何安鼎的独女。

何司令当然不看好这段感情,为女儿介绍了不少世家公子,没想到她谁都瞧不上,认准了何钟实,不惜绝食抗争。

何钟实当然也打起了退堂鼓,他知自己配不上女友的家世,主动写了分手信。何蕙不甘心,趁着父亲不在翻墙出来,坐在警察局门口哭,终于哭来了何钟实,可他却坚定地把女友送回了家。

经此一事,何安鼎对青年的印象大为改观,可还是不忍心女儿受苦。好在何钟实争气,短短两年就当了探长。加上何蕙又开始哭诉她幼时,父亲忙于革命,四处流亡,将她们母女撇在广东,靠着外公接济才勉强度日,以至于母亲不到三十岁就病重离世,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何安鼎续娶的夫人也没有生育,因此将何蕙视如己出,也出面说和。时间一长,何安鼎终于松了口,有情人成了眷属,一年后,两人的儿子何岱宗也出生了。几个月后,寒冬腊月,何安鼎在城外捡到一个男婴,幸好和小野狗彼此依偎,才没冻死,他不忍,便将孩子和小狗都带回家。自此,何家多了一个叫“何岩”的义子,和一条叫“阿福”的小狗。

没过几年,何安鼎的再婚妻子也病故了,他终日郁郁寡欢,幸好有女儿外孙的陪伴,他才终于走出阴霾。这十多年里,何钟实看透了国民政府的黑暗,不愿迫害**人,心灰意冷地离开了警察团队,认真经营何家的码头。国难当前,警察局终于想起他,把他拉上了战场。

两个男人沉默一阵后,默契地开了口:“岱宗……”“宁月……”

何钟实苦笑两声:“两个孩子真是志趣相投。”

江华亮仰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说:“南京来信了,说阿月就在外国人的安全区里帮忙照顾伤者呢,怎么劝她都不肯离开。”

“岱宗现在都不回信了,可能是上船了吧,只能等他回来再说。”

何岱宗和阿岩生于民国七年,江宁月和江宁川姐弟生于民国九年,四个孩子第一次见面时,大的四岁,小的两岁,可以说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其实父母已经为几个孩子写好了人生的剧本,何家的两个少年进入军营,等何安鼎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何岱宗接手司令一职,阿岩做副官,江宁月上完高中,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相夫教子,阿川继承江宁公司——如果两家能结秦晋之好就更完美了。

可一切变故发生在1932年1月28日,日军突袭上海闸北,何安鼎率部奋起抵抗,坚守一个多月,然**,签订协议,将部队撤出上海,谁知,回广州的途中,何安鼎突发疾病,骤然离世。而何蕙已经是高龄孕妇,得知消息动了胎气,一尸两命。年迈的阿福也离家出走,不知所踪。几乎是一夜之间,何家就只剩何钟实和两个不满十四岁的孩子,为了何岱宗和阿岩的安危,他不得已妥协,并以最快的速度托人找了一所美国的学校,为他们办好了入学手续。

何岱宗得知此事,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最后是江宁月带着阿川,在城隍庙找到他的。那天下着小雨,他正狼狈地蜷成一团,在屋檐下躲雨。

“岱宗哥哥……”

何岱宗瞧了他们一眼,背过身去:“你们来做什么?”

江宁月上前一步:“岱宗哥哥,何伯父都要急死了,你快跟我回家吧。”

听见“回家”两个字,少年像吃了火药一般,倏地站起:“我没有家!不回去!”

“呸呸呸!你有家!不仅是何伯父,我的爸爸妈妈也在找你呢,还有我们。”

阿川也搭腔:“对,还有我们!”

可是何岱宗忽然哭起来:“我没有妈妈,没有外公了,阿福也不见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和阿岩送走……为什么啊?我没有家人了……”

一只软乎乎的小手裹住他的拳,江宁月坚定地说:“岱宗哥哥,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家人。”

“我也是岱宗哥的家人。”阿川握住他的另一只手。

何岱宗心中的不忿终于有处宣泄了,他咧开嘴,嚎啕大哭。江宁月姐弟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将他抱在中间,希望以此能慰藉他。他哭够了,抹了抹眼泪,拿出大哥做派:“走,我带你们吃小笼包去!”

江宁月小心翼翼地试探:“那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吧?”

“对!回家!”

去年盛夏,上海中西女中的教师办公室门口,身着袄裙的江宁月深鞠一躬,礼貌道:“感谢上官先生,很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

屋里的男人笑起来:“江同学客气了,若是每个同学都像你一般好学,我就是住在学校都心甘情愿。”

她莞尔一笑:“先生说笑了,我只是比较喜欢英文而已。”

“希望你坚持下去。”

见上官先生拿起公文包,她问:“先生要走了吗?我也要回家,那我可以和您走到校门口吗?正好还有些不太重要的问题想请教。”

“没问题,”他点头,朝门外绅士地抬手,“江同学,请。”

两个人走到校门口时,少女听到一声“阿月”,她应声回眸,车旁的少年正在向自己招手,几乎是一瞬间,她就认出了对方,迫不及待地迈开步子,跃进他怀中,双臂紧紧勾着他的脖子,惊喜地叫道:“岱宗哥哥!”

少年被撞了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他拍了拍少女的背,在她耳畔轻声道:“还有人看着呢。”

少女似乎刚反应过来,慌乱地松了手,后退几步,羞赧地看向上官先生:“先生见笑了,我和岱宗哥哥一起长大,又多年未见,一时失态了。”

“无妨,青梅竹马的情谊最是可贵,我了解的。”说着,他向少年伸出手,“何公子,久仰大名。在下上官逸,是学校的英文教师。”

何岱宗同他握手:“上官先生好。若是无事,我就带阿月回去了。”

“好,何公子,江同学,再见。”

“上官先生再见。”

他离开的过程中,还能听见身后的少女喜悦的声音。“岱宗哥哥你怎么长这么高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何岱宗一边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一边拉开车门,女孩也熟稔地坐进副驾。

其实他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到江宁月的,只是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有一个“妹妹”,后来慢慢长大了,何岱宗总是仗着自己早上学两年,在女孩面前卖弄。

“阿月妹妹!”他放下书包就跑进了江家,“你是不是南京人?”

江宁月吃惊地张大嘴巴:“岱宗哥哥你怎么知道?”

何岱宗一扬下巴,骄傲地说:“我有魔法,看一眼就知道每个人的家乡。”

“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拉着小姑娘来到门口,指着路过的人,“她是北平的,他是苏州的,那个人是广州的。”

江宁月见他笃定的样子信以为真,崇拜地看着他。

两个人都长大一些后,还提起过此事。何岱宗惋惜地感慨:“你还是小时候可爱,我说什么你都信。”

“何岱宗!”江宁月掐住他的胳膊,“我当时那么信任你,你倒好,欺骗我!”

“疼疼疼!人家都说南京的姑娘温婉,你怎么这么……暴力?”他揉着胳膊说道。

“人家还都说山东人诚实呢。”

“那我只是在开玩笑……”在江宁月的冷眼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次回到上海,他和阿岩先去了一趟码头,和父亲打过招呼后回了家。在门前,他把行李递给阿岩,说:“你先回去,我去看看江叔叔和江姨。”

“大哥,我跟你去吧。”

“凑热闹做什么?给我把行李收拾了。”

阿岩了然,揶揄道:“大哥你可终于开窍了。”

何岱宗踢他的屁股:“我给你开窍!”

江沈清漪见到何岱宗,喜出望外:“岱宗回来啦?阿月说你下周才能到呢,没想到这么早。”

“江姨,”他难为情地搔搔头,“是我想给阿月一个惊喜,才提前回来的。”

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懂,我也是你们那个年纪过来的。她快放学了,你在这里等一等,对了岱宗,你想吃什么呀?我让厨房做。”

“江姨,我吃什么都行,那个……用不用我去接阿月?”

“不用,司机会……”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明白了少年的心思,笑着改了口,“今天你回来了,要是不怕麻烦的话,江姨就拜托你去接阿月回来。”

何岱宗乐开了花:“不麻烦不麻烦,还得谢谢江姨信任我。”

“你这孩子,接阿月放学而已,又……”她忽然双眼放光,“诶,岱宗啊,你有没有女朋友啊?你觉得我们阿月怎么样呀?”

再听下去怕是要流鼻血了,何岱宗捂着鼻子,几乎是落荒而逃:“江江江江姨,我先去接阿月!”

4年前,何岱宗收拾行李的时候,父亲递给他一部相机,这本来是母亲为他准备的14岁生日礼物。

他带着相机来和江家人道别的时候,江宁月正在花园里看书,玫瑰花丛中的姑娘宛如仙女,他情不自禁地按下了快门。反应过来时,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幸好女孩原谅了他。当时的何岱宗也没想到,这一张不甚清晰的照片,竟成了留美四年的精神支柱。

在前往香港的飞机上,他从怀里掏出相片,认真端详。

“这是江小姐?”阿岩不知何时把脑袋探了过来。

何岱宗吓了一跳,故作镇静地“嗯”了一声,将照片收起。

“啧啧啧。”

“你咂什么嘴?”

阿岩摇头晃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胡说八道!”何岱宗给了他一巴掌,“我跟阿月就是兄妹之情!”

“大哥,这话你也就骗骗自己,谁家哥哥偷拍妹妹啊?”

“我……我这是……”他一时语塞,“试相机的时候不小心拍到的,而且阿月同意我留着照片了。”

阿岩撇撇嘴:“是是是,大哥你还是先找个镜子看看脸有多红吧。”

“你才脸红呢!”何岱宗背对着他,“我要睡觉了,你别出声了。”

何岱宗将车停在学校门前,靠着车头等待,本就俊朗的他自然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目光,可他的注意力不是在校门口,就是在手上。如今回想起来,还能记起她掌心握上来的触感。起初他只以为自己对她是亲人的思念,有一次聚会后,一个姑娘借着酒意表白,他几乎是本能地拒绝了,那一天开始,他才不得不承认,他对江宁月的感情,不是亲人,而是恋人。俗话说“女大十八变”,他不知道江宁月如今变成了何模样,留美四年,他常常拿出少女的照片摩挲,就好像真的摸到了她的脸颊,但他不敢求女孩寄来一张新的照片,怕自己龌龊的心思被窥见。

专心开车的何岱宗终于反应过来,身边的少女似乎沉默良久,与刚上车喋喋不休的她判若两人。他撇了下头,发现江宁月似乎有话要说,就靠边停下。

“怎么了?”她有些茫然。

何岱宗正色道:“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江宁月带着被戳破心事的窘迫,先摇头后点头,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你回来的?”

他哑然,为了给少女一个惊喜,他撒了谎,提前一周回到上海,去警察局和父亲打过招呼后,在江家见到了江姨,她应该是看出了自己的心事,特意让自己来接女孩放学,晚上一起吃饭,而且她应该已经告诉江叔叔了。这么看来,似乎……江宁月确实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见何岱宗不做声,她就明白了,明明这四年写信的时候,所有事情他总是和自己分享的,怎么最重要的一件却瞒着呢?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愤懑涌上心头,她拉开了车门。

“阿月,我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弄巧成拙了,以后有事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别生气了。”他手忙脚乱地一边关门,一边阻止江宁月,嘴里还不停解释。

听到这句话,江宁月的气就消了,她回过头,说:“那你保证!”

但这一动,两人才发现距离已经近到几乎鼻尖相碰了,刹那间,耳畔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暧昧的氛围不断发酵。何岱宗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捏着他的脖子,让他继续靠近。而江宁月靠着车门,也忘了躲开,或者说,她没想躲开。那一刻,两人都心照不宣,青梅竹马的友谊早已经发展成了爱情。

江宁月害羞地错开视线之际看到了阿岩,她本能地推开何岱宗。“等,等一下。”

他也反应过来,回到驾驶位,做了个深呼吸:“对不起,冒犯了,我……怎么了?”

她捂着脸,手指向窗外。何岱宗转过头,阿岩正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他被抓包的羞赧、被打断的懊恼在此刻都化作烦躁的情绪。

何岱宗摇下车窗。“什么事?”

阿岩抱着臂,慢悠悠道:“我没什么事,倒是大哥和江小姐……”

何岱宗打开车门,佯怒道:“闭嘴,开车。”说完绕到副驾,迎江宁月坐进后排。

江宁月下车前,特意调整了情绪。三个人走进客厅,发现江华亮夫妇和何钟实都在,江宁月打过招呼后回卧室去换衣服,两个少年则在客厅落座。

何岱宗环视一圈。“江叔叔、江姨,怎么不见阿川?”

江沈清漪摆摆手:“啊哟,别提了,他去年非得要去英国留学,拗不过他,就让他去了。”

何钟实接道:“年轻人嘛,出去看看,开拓一下眼界,回来更有出息哟。”

“我也不图阿川能多有出息,看看岱宗,回来还知道跟我打个招呼,唉,阿川要是有岱宗一半懂事就好了。”忽然,她眼前一亮,“岱宗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阿岩心领神会地抢答:“没有!我能做证!”

“那你觉得阿月怎么样?你给我做女婿好不好?”

“还得看阿月的意思。”“大哥愿意!”两个少年同时说道。

三个大人一愣,然后同时笑起来。沈清漪拍拍手:“好哇,今天是双喜临门呀。”

江宁月也换好了衣服,她好奇地问:“你们在聊什么呀,这么高兴?什么双喜临门呀?”

没想到何岱宗先乱了阵脚,慌张地否认:“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何钟实江华亮对视一眼,沈清漪将何岱宗推向女儿,嘱咐道:“你们去花园坐坐,岱宗他有话跟你说。”

“哦好,对了,岱宗哥哥,我们家的花园重新装修了,我带你去看看。”

少男和少女并肩往外走,沈清漪叫住准备跟上的阿岩:“你去干什么?当电灯泡吗?快过来,我还认识几个女孩子,都蛮好的,江姨今天争取个三喜临门。”

“江姨……这……不用了吧……”

何岱宗和江宁月逛了一圈后,坐在西洋式的亭子里。晚风卷着少女的馨香拂过他的鼻尖,稍一扭头,就能看到她的侧脸,江宁月正闭着眼,仰头迎接夕阳,她脸上的小绒毛都清晰可见,就像一颗诱人的水蜜桃,惹得少年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阿月……”

“嗯?”

何岱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叫了她的名字,一时窘迫不已,只能找个借口:“没事,我没叫你,你听错了。”

江宁月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妈妈说你有话跟我说啊,什么话呀?”

“那个……那个……”他踌躇了半天,终于在江宁月的两条眉毛打结前狠下心,“之前你说做我家人的事还算数吗?”

他指的是4年前,离家出走却被她找到的那次,小姑娘信誓旦旦的承诺。

何岱宗见她茫然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没完全理解了。看来只能把话说得再明了一些了,他心一横,问道:“我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江宁月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眨巴眨巴眼睛。“你说,嫁给你?”

“对,这两年我时常会思考我们的关系,我以为自己对你只有兄妹之情,可另一个女孩向我表白以后,我突然就开窍了。阿月,我不想做你哥哥了,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男朋友,甚至是丈夫。”

少女被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搞得面红耳赤,她垂着头,嗫嚅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何岱宗的心沉到谷底:“对不起,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哥哥,也知道自己不该对你生出这样的龌龊心思,你若是介意,以后我会和你保持距离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江宁月红着脸,“只是觉得有点快。”

“那你的意思是……?”

她羞赧地抿着唇,喃喃地吐出一句:“我们……可以交往试试。”说完,她的脸红到耳根。

“这么说,你同意了?”

“嗯……”

得到回答的何岱宗兴奋地跳起来,绕着亭子开始跑圈,一边跑一边喊:“阿月同意了!阿月同意了!”

“诶呀,你别转了,我都要晕了。”

他终于停下来,蹲在江宁月面前,真挚地请求:“阿月,我可以抱抱你吗?”

“你……想怎么抱?”她抿了抿唇。

“当然是……这样!”他环住少女的腰肢,直接站起,还转了半圈。

江宁月一下比他还高出半个身子,吓得她惊叫一声后,抓紧他的领子,嗔怪道:“你快放我下来,别被人看到了。”

何岱宗坏笑起来:“我抱自己的女朋友,别人看到了又怎样?”

“诶呀,羞死人了。”她干脆直接捂住了脸。

回家后,何岱宗就开始着手准备订婚宴,半个月后,就求了婚。他将戒指套在江宁月的手指上,意外地发现尺寸刚好。“江小姐你看,天意都让你嫁给我。”

江宁月不服气地哼一声:“那是我的手指长得刚刚好。”

“是,一切都刚刚好。”何岱宗将她的柔荑捧到唇边,落下一吻。

晚饭过后,两个人才慢悠悠地往家走,在江家附近的街角,何岱宗忽然停住脚步。

江宁月问他:“怎么了?”

“阿月,我能吻你吗?”他含混地说。

“什么?闻我?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她没听清,以为是“闻”,便举起胳膊放在鼻子下面,皱着眉嗅了嗅。

何岱宗噎住,随即解释:“不是,是吻,就是我能不能亲你?”

这回轮到江宁月傻眼,她反应了半天,回问一句:“亲……哪里啊?”

“这里,”他指了指嘴,“可以吗?”

少女的脸顿时像煮熟的虾子,不知道该不该同意,又羞又气:“这种事情哪有问女孩子的啊?”

“可是……你不同意的话,不可以亲。”

“你小点声!被人听见了怎么办?”她捂着何岱宗的嘴,四处张望。

江宁月的手霜似乎是玫瑰花味的,飘在他心尖,撬动按捺已久的欲念。

“阿月……”何岱宗将她的手从嘴上移开,握在掌中,十指相扣,上身逐渐靠近,“不同意就推开我。”

少女既紧张又期待,她干脆闭上眼,也不由自主地扬起头。双唇相接的瞬间,仿佛有烟花在心头绽放。

就在何岱宗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一道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吓得他们火速分开。

“小姐你回来啦,哟,何少爷也在呀,咦?你们的脸怎么这么红呀?”她瞥见了何岱宗唇边晕开的红色,了然,“诶呀,文姨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那我先回去了,小姐你也早点回家啊。”

说话人正是阿文,她对两个孩子视如己出,所以江宁月姐弟亲昵地称她“文姨”,甚至有不愿意和爸妈说的悄悄话,都告诉她。

江宁月羞得想钻进地缝,声音低如蚊蝇:“那……岱宗,我,先回去了……嗯……再见。”

何岱宗也清清嗓子:“哦,哦,好,我送你。”

可走了两步,尝到甜头的少年不肯就此作罢,把江宁月拽进怀里,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按在她的后脑,深吻下去。

1936年8月8日,宜订婚。何岱宗和江宁月的订婚宴在何家低调举行,只请了亲人和交情至深的好友。

何岱宗穿着合体的西装,手持香槟,在客厅里接受众人的祝福。

“准新娘来了!”

大家都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向二楼,身着白纱裙的江宁月站在楼梯口,江太太站在女儿身边,宾客都情不自禁地感叹:“何少夫人可真漂亮。”

何岱宗也出神地望着她,直到少女伸出手,委屈巴巴道:“何先生怎么不来接我?”

他才终于回过神,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跨步跑上楼梯,从江太太那里接过未婚妻的手,放在臂弯中,深情道:“何少夫人真是仙女一般的人物。”

江宁月嗔怪他:“油腔滑调。”

作者是初次写文的小白,首先感谢大家支持,也期待大家的评论和建议,再次感谢~

本文每周三更,每周一三五17:00更新,感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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