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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不速之客”

第二天下午,两个人住进了公馆。

有专车到饭店门口接他们,一路往城外去。只不过这车窗一直用布遮着,就连前后排之间都挂了一块厚重的帘子,密不透光。在这昏暗逼仄的空间里,除了发动机轰鸣的声音,耳畔就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了。

按理来说,江宁月该忐忑不安的,可或许因为身边的何岱宗,她的心情反倒越来越轻松,甚至忍不住想看看身边人在做什么。结果刚一扭头,就看到黑暗中两个移动的光点。

他们还真是有默契。想到这儿,她竟然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何岱宗也跟着她笑起来,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可话虽如此,她笑得却愈发开朗。

这段对话虽然简短,却足以撼动心墙的地基。

两人早就听说这公馆的主人是个满清遗老,但他们也没想到,这个姓佟的竟如此阔气:黄白相间的大楼足足有四层高,中间的圆形建筑还要再高一截,通体用12根比人合抱起来还粗的柱子支撑着,圆圆的穹顶在阳光下璀璨耀眼。走进房屋内部,更加奢华,每一块地砖都是从欧洲远道而来,每一根柱子都是从东南亚的丛林中精挑细选的,每一件家具都由人工细细打磨,每走一步都能看到不同的收藏品,简直是踏在金砖之上。这哪是公馆,简直与克里姆林宫不分伯仲!

据说这房子一共有六九五十四间卧室,他们被分配到了3层的其中一间,是个单间,只有一张双人床、一个沙发、一个衣柜和一套书桌椅,看起来有些拥挤,不过好在有独立的卫生间。

餐厅几乎24小时有餐食供应,随时可以叫服务员送饭到房间里。这段时间客厅与花园也是开放的,闲暇时可以小坐社交。

两个人收拾好东西,换了身衣服,下楼吃了晚饭就回到了房间,一个靠在床头,捧着房间里配的时尚杂志,另一个则坐在沙发上,举着今天的报纸。

全世界都在打仗,所以这时装也趋近于军事化,两三下就翻完了。所以江宁月聚精会神地盯着对面的报纸,想看看哈尔滨最近有什么新闻。

结果何岱宗把双手拢到一起,准备翻页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她的视线。“怎么了?”他本能地询问。

“没事没事,你接着看吧。”她摆了摆手,坐回床头。

他瞥到了江宁月身侧的杂志,心下了然,便道:“那我给你读报纸吧。”

“不用麻烦,我自己看就好。”

“我也闲来无事,正好还能制造出一些动静,省得他们以为孟先生和孟太太是哑巴。”

她忍俊不禁,应下了提议,听他声情并茂地朗读着每一条新闻,甚至每一则广告。

入夜后,不便之处就显露出来,因为只有这一间屋子,没办法,何岱宗只能继续在墙边的沙发上窝着。他铺好被子,见江宁月坐在床边有些局促,主动提出,再到外面转一转。

餐厅和客厅里还聚集着几个小团体,各国人都有,不过大部分是一些金发碧眼的洋人,他们抓住一切可以社交的机会,侃侃而谈。何岱宗端了一杯气泡水,试图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些有关拍卖会的消息,可很遗憾,他们知道的内容并不比自己多,于是杯子空了,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回了房间。

江宁月听到他走进来,赶忙闭上眼睛,一阵窸窸窣窣后安静下来。可她毫无睡意,又怕吵到对方,只能瞪着眼睛描绘窗帘上的花纹。可没过多久,又听见他的动静。她悄悄睁开一条缝,只见何岱宗走到了窗户前。

“那个……”她下定决心和他聊一聊,于是坐了起来。

“抱歉,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江宁月起身:“没有,我也没睡着。要么……你到床上来吧,这里舒服一些。”

“不用不用不用,我马上躺回去,不动了,你快睡吧。”

“等一下……我们可以聊聊天吗?”

何岱宗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喜出望外,一颗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当然可以。”

可真的坐在一起后,他刚刚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沉默——真是茶壶里煮饺子,有货倒不出!

“那个……”江宁月打破寂静,“你这几年好吗?”

“一般吧,每天都是工作,很累,很……”他拖长尾音,剩下的话咽在肚子里。

“那其他人呢?”

“陈小姐可能更名换姓,去执行其他任务了,不知道,我没见过她了。阿岩谈了个女朋友,也是个上海姑娘,在学校当老师。贵叔也到了重庆。”

“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真好哇。”

“那你呢?你还好吗?”

“我?”江宁月眨眨眼睛,释然地笑起来,“还算好吧,虽然大学只上了三个月,香港就沦陷了,但我好歹逃了出来。回到北平就去了一家报社做翻译,还联系上了曾经在南京难民安全区工作的夏老师,后来又临危受命,深入河南。现在又到了这里,一切都在变好。不过,如果爸爸妈妈和文姨还在就好了。”

何岱宗看着她眼底盈盈的泪光,心就像被攥住一样,安慰她:“伯父伯母和文姨若是知道你现在这么坚强勇敢,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哎呀,你看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她揩了揩眼睛,“这么晚了,快睡觉吧。”

“啊?”她的“逐客令”有些突然,何岱宗一时没反应过来,“哦,好,那你睡,我去沙发……”

“如果沙发上很不舒服,你就到床上来,我……我理解的……”

“知道了,你快休息吧。”

次日,来参加拍卖会的人才陆陆续续到齐,于傍晚时分举行了欢迎宴会。众人饱餐后,就开始了自由交流环节,何江二人见搜集不到什么线索,便准备离开。而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色貂皮大衣、戴着黑色礼帽、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宁月,见他们要走,果断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

何岱宗先他一步,挡在“妻子”面前,质问:“你是谁?”

他身后的翻译上前,微微欠身:“抱歉先生,我家先生想要找您太太。”

江宁月闪到他身后:“不好意思啊,我不认识这位先生。”

“您是不是姓‘江’?”

两人皆神色一凛,江宁月下意识否认:“我不是,你认错了。”语毕,就拽着何岱宗的袖子要走。

男人见她这样,疑心更深,使了个眼色,翻译就挡住两人的去路。“两位请稍等,我家先生还有话要说,他名叫‘渡边凑太’,不知道您想起来没有?”

何岱宗一把揪住翻译的领子,怒道:“老子不管你们是谁,现在立刻马上滚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翻译的嘴角却扬起一个更大的弧度,言辞中带了威胁:“这位先生,我们只是想和您太太确认一些事情,您这样把事情闹大,对大家都不好。”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还敢威胁我?!”

江宁月眼看两人剑拔弩张起来,也分不清何岱宗此刻情绪的真假,只能采取缓兵之计:“阿深,快放手,我和这位渡边先生应该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了。”

此处的动静早已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只是没人愿意出言相劝,直到管家赶来。

“二位二位,有话好说,先把手放开。”

可何岱宗还是寸步不让,手背的青筋都胀了起来。

“阿深……快放开……都看着呢……”江宁月心虚地瞥向围观的人群,抱住了他的手臂。

何岱宗看了江宁月一眼,用力一推,松了手。

“这就对了,孟先生,有话好说。不如我带几位去会客厅?”管家侧过身子,大臂紧贴身子,小臂在空中画了个半圆。

翻译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见渡边点头,便欠了身子:“有劳了。”

何岱宗攥着江宁月的手,愤懑地回答:“我要带太太回房间了,你们请便。”

“诶?孟先生,您可以离开,但请您太太留下。”

“你们两个别太过分了。”

“阿深,没事,你回房间等我,我很快会回来的。”

“那我和你一起去。”他把江宁月的手放在臂弯里,“带路吧。”

会客厅内有一张长沙发,两侧分别有两张单人沙发,渡边率先在大沙发上落座,何江二人坐在她的右手边,翻译在他们对面。

两人刚一落座,渡边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何岱宗:“孟先生确定要在这里陪同吗?”

“你们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当然不是,只是不知道孟太太,不,江小姐是否愿意您在此陪同。”

江宁月的心里其实是想让何岱宗留下来的,可如果是戴曦呢?孟深应不应该留下?

何岱宗一脸不耐烦:“不是,你们两个到底要干什么?”

渡边得意起来,仰着头,做好了侃侃而谈的准备:“你太太并不叫‘戴曦’,而是……”

“江宁月。”何岱宗先说出这个名字,“我知道。上海江宁实业公司的大小姐,我也知道。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江宁月呆呆地望着他。

渡边也愣住,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于是清清嗓子,继续说:“江小姐在青岛……”

“和日本人同居过,生过一个孩子,还有吗?”

“你!”

“我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没关系了!‘戴曦’这个名字和身份都是我给她的,我现在是她的丈夫!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我们要回去休息了。”

“这样的女人你也敢娶吗?”

何岱宗倏地站起,指着他的鼻子:“这样是哪样?老子喜欢,你管得着么?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封了你们日本人的账户!”

其实渡边的话只是威胁,在香港的日本陆军还在想办法拉拢孟董事长,自己若是真的把孟少爷和少奶奶送进宪兵队,恐怕自己的靠山也就靠不住了。

这条路不通,就换一条,想着,他转向了江宁月:“江小姐,为什么?”

“阿深,你在门口等我吧。”江宁月苦笑起来,想把何岱宗支开。

“我就在这里,看看他们到底要怎么为难你。”

渡边欠了下身子:“孟先生此言差矣,在下从没想过为难孟太太,只是有些事情我不明白,想请教而已。”

“你们日本人是真的很讨厌。”何岱宗蹙起眉毛,言辞犀利。

“孟先生怎样认为,是您的自由。”他无所谓地耸起肩膀。

“你!”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江宁月双手裹住了何岱宗的拳头,轻声道:“阿深,你在门口等着我,他们若是想对我不利,我就叫你。”

何岱宗用另一条胳膊环住她,说:“他们敢动你一分一毫,老子要他们的命。”

“孟先生放心,误会解开,您太太一定会平安地离开房间。”

他离开后,江宁月缓了口气,沉声道:“西村先生烦了、腻了,于是我们就分开了,然后我去了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想开始新生活,仅此而已。”

“可是清志君在找你。”

“我们的矛盾早已无法调和,有一次争吵后他甚至想杀了我,所以我在趁着夜色离开了青岛。我不知道他是何时与你说的这一切,你们占领香港之后,我们见过,只不过那是我已经结婚了,但他似乎还有别的事情,很快就离开了。如果你再见到他,就让他死了这条心吧,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江小姐没想过米娜小姐吗?”

在生下这个孩子之前,江宁月不信这世上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直到有了米娜,一个侵略者的女儿。从得知她存在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想尽办法要杀死她,可她很顽强,她的父亲也用那么多人的性命做筹码,威胁自己生下她。就这样,一个本不该活下来的野种居然降生在这个世界!她为什么不替爸爸妈妈、文姨、何伯父……替那么多中国人去死?!就这样一个孩子,居然会被问起,自己有没有想过她?想过,当然想过,她很后悔自己没有掐死那个污点!

她想到这里,捂着脸,流下愤懑的泪水。这几滴咸水倒是救了她,渡边想起儿子刚出生不久,自己就来到了满洲国,如今他竟成长为了叛逆少年,若是自己能在他童年时多陪伴他,是不是他就会和自己很亲近了?他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自然推己及人,以为这也是江宁月的伤心事。

“想过,”她终于抬起头,曲起食指拭去泪水,望向门外,“但我答应过我先生,不能再和他们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江宁月真的是个美人,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渡边看了都心头又软了几分,他不明白,清志君怎么会心生厌弃呢?真是不懂得珍惜,他叹了口气:“米娜小姐已经送回日本,由清志君的母亲照顾了,一定会健康的,请您不要牵挂。至于清志君,他现在已经擢升中将,被派往东南亚了。”

“西村先生未来会有新的妻子,米娜会有新的母亲,我们都会开始新生活的。”

“抱歉,江小姐,请原谅我今天的冒昧。”他摘下礼帽,置于胸前,深鞠一躬。

“没关系,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告辞。”

她离开后,渡边和翻译才终于直起身子。两人皆沉默着,凝望向门板。

许久,翻译终于开了口:“先生,我认为,她的话还有疑点。”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渡边思忖片刻,道,“我写一封信,你帮我寄到香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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