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周大人。”王甘答应的话眼看便到了嘴边,可突然想到那张白腻的脸,心中便一阵发痒,纠结的脸上竟是一阵青一阵紫的,“这本就和周大人无关,周大人又何必多管闲事。”
周兆见他还是执迷不误,竟气的笑了,“听说过几日便是房大人的认亲宴,到时候王校尉得以认祖归宗实在是可喜可贺呀!”
“周大人客气了,到时候还请赏光才是。”王甘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厌恶到了极点。
“既是认亲,那便是一家人了,到时候房大人少不得要为王校尉的事来回奔波些的。”
周兆看着王甘一副不甚明白的样子,耐心一下子便没了,“今日王校尉一意孤行冲撞了各府来的娇客,想必来日房大人少不得的要为王校尉去各府请罪的,毕竟父子情深嘛!”
‘父子情深’王甘被这四个字深深的刺到心中,若真的是父子情深,父亲怎么会由着他在外二十余年,倒是如今,独生的儿子没了,才想起来有他这么个儿子。
他都敢断定,若是今日他真的闯下大祸,那仅存的那点情分便也就没了,不行,他还得靠着他官场行走,实在不至于今日就断送在此处。
王甘想明白后,脸色倒是转的快,立时笑着拱手道:“今日确实是下官莽撞了,竟是慌不择路了,还请周大人海涵,快快领我出去才好。”
刘俭慢慢悠悠的品着杯中的茶,眼见白济川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意,“小公爷恕罪,恕罪,让您久等了。”
“不妨事,左右我也是无事,在你们府上多讨两杯茶喝。”刘俭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问道:“怎么,令慈考较你学问了怎得,怎么这副样子?”
白济川没精打采的坐了下来,叹口气道:“若真是问的学问倒是好了,”他想到刚才一众夫人看他的眼神就别扭的很,不免发起了牢骚:“早知道我就给母亲说你在这了,母亲定是不会强留我的。”
“是吗?”刘俭似笑非笑,“你确定?”
白济川摇了摇头,打破自己的幻想,“算了,若是知道了你在我们府上,定是一番大阵仗。”
“不过今日就这么晾了我许久,你总是要赔罪的。”刘俭并不打算放过他。
“自然,自然,怎么个赔罪法,还请小公爷示下。”白济川立马换了笑脸,殷勤的说道。
“走,陪我喝酒去。”说着刘俭已经起身往外走了,白济川自然立马跟上了,边走边听到刘俭继续问道。
“你们府上今日都请的什么人?”
“就是世家中各府的女眷。”
“方才你可是见到了?”
“只是见了几位夫人。”
“对了,今日府上没有男宾客?”
“没有,就是各家的夫人还有小姐。”
“哦,你既是只见了几位夫人,怎么知道没有男宾客?”
白济川一时被问的哑然,暗想今日是得罪了这位爷,一会可得陪着多喝两杯。
白府后院正房中,白夫人正一边看着炕上摆着的画一边吩咐旁边的丫鬟蔷薇道:“你把这几副先紧着让人装了,这两日便给各府送过去,剩下的便先留在我这,过些时日等装好了再送去各府也不迟。”
说完见白静怡这时走了进来,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这天色渐晚了,还是早早的回去才好,省的你婆母心中不快。”
“都出去。”白静怡突然对房里伺候的几个小丫鬟吩咐道,白夫人见她脸上一片郁色,便说道:“都下去吧。”
一众丫鬟陆续轻声退了出去,白静怡又吩咐自己身边随侍的丫鬟说道:“你去回大爷,就说我今日便不回去了,让他明日再来接我。”
“你呀!这都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任性,也就是姑爷惯着你。”白夫人无奈的看着她,知道自己说的再多女儿也不见得听得进去了,“怎么,谁让你受委屈了?”,嘴上虽是这么问,白夫人却也没有当真。
“母亲那梅园是谁给出的主意?”白静怡突然问道。
白夫人倒是没有想到她突然说的是这个,一时愣住了。
“母亲难道不觉得这个法子太心狠了些?”白静怡竟是开始口不择言了。
白夫人看着连着质问自己的女儿一时气笑了,她怎么不知自己这自小娇惯任性的女儿何时这般心善了,今日竟是给下人出头了。
白静怡看着母亲似乎还是未放在心上,心急道:“母亲想过没有,今日咱们府上宴请了各府的女眷,不出明日便会传出咱们府苛责下人的名声。”
白夫人似乎还是不信,喃喃道:“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这关起门来纵使打死几个丫头也是不妨事的,可这事却是不好弄到人前的,如今,二郎正是说亲的年纪,外人只要稍稍打听便知道母亲是个心狠的,哪个好人家还舍得把女儿嫁进来。”
白静怡竟是被气得脸色通红,却又看着母亲瘫软在椅子上顿时心软了,她知道母亲平日里治家甚严,却不是阴狠之人,便试探的问道:“可是嫂嫂出的主意?”
白夫人微微合上了眼睛,算是默认了。
白静怡也是一片无力感,她知道又有何用,总不能去找嫂嫂对峙,就是真的问了,她那嫂嫂也不过是哭着叫屈,说实在是为了母亲着想,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严重。
白夫人却是想到了刚才几位夫人在见了白济川后,只是止不住的夸赞,说是喜欢得不行,可是当她暗示儿子还未定亲之时,却一个个只装着不懂,当时她还以为自己太心急了,如今想来却是这个缘故。
“母亲,那王校尉是您让人放进来的?”白静怡其实也懒得管这些事,毕竟她是出嫁女,实在不好回来这么插手娘家的事,可谁让撞见了呢,而且是撞进了夫君的眼睛里。
“你听哪个说的?”白夫人猛地睁开了眼睛,想到老大媳妇来说是女儿把人给领走了,开始她还不信,看来是真的了,“是哪个在你面前嚼舌根子?”
“我倒希望是女儿先知道的这事。”,白静怡头疼的说道:“是那王校尉正好被你姑爷撞见了,同行的还有安国公府的小公爷!”
“什么?你说是谁?”白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公爷何时来了府上,她怎么不知。
白静怡现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母亲好像没有抓住重点,“母亲,女儿说的是王校尉。”
白夫人在白静怡的注视下有些心虚,知道今日也是瞒不住她的,只好如实说道:“你也是知道你姨母现在的处境,我就这么一个亲姐姐,如今她不幸丧子,想在房家站稳脚跟我总是要帮衬些的。那王甘说了,此次若是你姨母随了他的心愿,便同意入嗣到你姨母的名下,你姨母便也算有靠了。”
白静怡扶额道:“那王甘什么人物,平日里最是贪钱逐利的,此次能得以爬上房家这颗大树他怎么会放弃,再者,他在外浪荡几十年,焉知对房家没有怨气,对姨母就没有恨意?姨母竟然以为此次能帮他得偿心愿就能得他几分感恩,笑话!”
“行不行总要试一试的,总不能让你姨母就此坐以待毙吧,你姨母这把年纪了,也不会再有子嗣了,难不成回头让那些小妾再爬上头来。”白夫人有些伤怀的说道,她心疼的不仅仅是姐姐,还是这世上的女子,子嗣永远是生存的底气呀!
“母亲当我在在这边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我是为姨母惋惜?不,我是在为母亲抱不平!”
白静怡激动的说道,忍不住起身来回走动了几步,“姨母明明知道此事不过是镜花水月,不可强求的事情,却仍然缠着母亲行了此事,事成也许会随了她的心愿,可是我却是听说过的,近几年昌都是有几家送了女儿为妾的旧卫人家,可那易大人却是明明白白推了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白夫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若是被推了,怎么还会……
刚刚想到这里,又听白静怡说道:“可我那姨母竟是一字不提,撺掇着母亲行此事,这不是诓骗是什么?我怎么知道的,便是你那姑爷出面去和易大人探的口风,被人家当场便撅了回来。”
“你的意思是...你姨父想必也是知道的?”
白静怡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嘴边更是带了几分不屑,“这点事又能指望瞒得过谁?姨夫如今身居高位,不愿出面无非是瞧不上那易府的门第,可又因为那王校尉名声实在是太过不堪,无人敢结亲,是以暗中默许姨母成事。”
“可笑的是,姨父不愿办的事,姨母倒是把算盘打到了母亲这里,妄想用些腌臜的手段来成事。”
白静怡稳了稳情绪,耐心的问道:“母亲可想过,今日事败,易家小姐闹僵出去,姨母那边是半点沾染不到,可母亲却是要被父亲厌弃的呀!”
咣当一声,手边的茶碗竟是被白夫人拂的老远,顿时摔得稀碎。
白静怡看着母亲痛心的样子心疼的不行,想去安慰,可却心狠的坐着没动,她知道母亲其实是最重情意心软的人,今日若是不及时点醒,明日姨母再来说项,母亲少不得又要被姨母牵着走,
“二郎如今正是说亲得年纪,母亲也该为着他多谋划谋划,他可是母亲嫡亲的骨血,总不至于为了别人把自家儿子的婚事抛掷脑后啊。”
白夫人顿时醍醐灌顶,轻轻抹了一把唇边的眼泪,笑着看着女儿说道:“今日到多亏你机灵,要不然怕是要出事了。”不过,转念一想,又担心道:“你姨母此番没有得偿所愿,我总是有些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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