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为何我们不做个交易？你告诉我血鹰将军谢雷凌怎么死的，我会在你死后保你妻儿性命。”
“我凭什么相信你？”呼延律咬着牙，内心挣扎万分。
谢千耀眼底寒光一闪，冷冷答：“你别无选择。”
听到这句话呼延律自知大势已去，他不敢用妻儿性命来赌。人事难料，本来是风光无限一国将军，没想转眼间自己的结局如此草率结尾。
或许这是因果报应吧…
“谢雷凌是被我们的人灌了迷药，被我杀掉的。”
谢千耀指甲狠狠刺入手掌心，一字一句将呼延律后面的话烙在心里。
“那一天，战局也是陷入僵局，王收到了血鹰军内应的密报，上面写着谢雷凌会带领一支小队绕路。在远离大部队的中间时间段，内应会将迷药偷偷放在谢雷凌随身携带的水壶里。我的人早早埋伏好，一举歼灭。”
“你继续说！内应，内应到底是谁。”谢千耀双眸猩红，控制不住自己狠狠捏着呼延律双肩，身后楚序澜的匕首又深刺几分。
呼延律冷哼一声，摇了摇头，面前的少年如此失控，和谢雷凌相似的神情，来人的身份他已经猜的七七八八。
“王多疑，你觉得这种机密之事，是我这个蝼蚁能知道能插足的吗？我不过是王手里面淬了毒的匕首，王的命令是绝对的。谢公子如此聪明之人，应该知道有一些事情，应该知道，有一些事情必须糊涂，不是吗？”
“当然我这里并不是完全没有线索，昨天内应的密报直接越过王送到前线，在床底的暗格里。”
谢千耀一听连忙寻找，果然在地板砖，看见了一块略微松动的板砖。从里掏出来一个红木雕花小盒子。打开一看，上面只有歪歪扭扭的几句话：血鹰军粮草支援遇袭失败，军心涣散，机不可失，汝立即趁虚而入。结尾的落款是某种动物的印章，来不及细看琢磨，谢千耀将东西收好。
“谢公子，我呼延律已经将所有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你和我交易的内容，还请谢公子说到做到。”呼延律如释重负，坦然接受自己必死的结局。
“你放心。”谢千耀转过身，手轻轻一挥，楚序澜意会神领匕首快如残影，顿时颈动脉鲜血喷涌，血流如注，人了无声息。
“序澜，我们快走。”楚序澜点点头，两人趁着火光，摸黑混在惊慌失措的人群里。
东风已经将大火送到敌营，噼里啪啦的烧灼声，席卷着火墙留给人类无法战胜的恐惧。烧焦的尸体散发着一种浓烈到令人作呕刺鼻，油腻的气味。只不过丑时一过，风势会逐渐减小，能烧的基本都烧完了，火势会越来越小，敌军把剩余零星火扑灭。
楚序澜熟悉地形，深知大军附近必定存在水源，果然前行不久发现一条小河，河流最深没过腰。河边乱石青苔遍布，滑溜溜不容易站住脚。只不过习武之人平衡能力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二人忍着深秋水的刺骨寒意，小心翼翼趟了过去。
一路无言，回到血鹰营已经天蒙蒙亮了，谢千铭一夜无眠，看见两人如今平安归来的身影，便得知此行大功告成。
可是谢千耀脸色依然很难看，面对胜利没有想象中开心异常。父亲的死亡已经有线索了，尽管他知道继续查下去会牵涉很多不可言之的秘密…及时止损不清不楚未尝不是一种聪明的做法。
可是他办不到…
他没有办法接受稀里糊涂的活下去…
他无法忍受那个受万人敬仰的大将军不明不白被害死。
“哥哥，此役大获全胜，敌军群龙无首，军心溃散后备物资全无。不出所料，敌人战意全无，我方应当趁胜追击。
谢千耀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和楚兄就不多做停留了，我们等会儿收拾东西出发回江南看望千安。”
谢千铭无法理解一脸疑虑询问弟弟：“为何不休息一天回去？”
“还有此次奇袭，你向上汇报时，不要透漏我和楚兄为主实行者，我不需要所谓的战功累累。”
谢千耀没有回答兄长的疑问，说完就想转身离开，但是被一把抓住袖口，无法离去。
“谢千耀，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语气里面都是抑制不住的担忧。
“怎么会呢。”谢千耀终于选择了隐瞒撒谎，恢复了正常神色道：“此次出发这么急，是因为楚兄在江南和心仪之人走散了，我答应他奇袭成功立马回江南和他去寻找。还有我们此行离开江南已经半年多了，千安将军府那里书信没有来几封，实在是放心不下。”
楚序澜身形微微一怔，不太明显却被谢千耀敏感的捕捉到，连忙给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快点承认来稳住自己的兄长。
楚序澜没办法，上了贼船之后身不由己，终于陪着某人一起撒谎：“是的。”
谢千耀一听笑容满面，连忙添油加醋接话：“对对对，楚兄说找到意中人之后，想立马成家安定下来。”
楚序澜还是一如既往波澜不惊点点头。
谢千铭相信了七分，自己的弟弟，从小到大都没有骗过自己，为什么不提前解释，应该是担心自己得知原因之后会愧疚。而且他不可能拿别人的婚姻大事当儿戏。尤其像楚序澜这种一本正经的人，似乎天生不会说谎。
“我不需要战功，是因为此次胜利的荣誉带来的威望，哥哥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娶心上人婉嫣公主了。太多的世俗名利对我来说，是对自由的束缚，我还想在哥哥庇护下可以当一个混迹京城的纨绔子弟。”
谢千铭沉默了，自从父亲死亡之后，他和千耀被迫长大，被迫挑起来沉重的大梁，千耀为了帮扶他前期坐稳血鹰将军这个沾满鲜血的宝座，原本应该和京城其他公子哥逍遥自在，却在这个年纪天天和他出生入死，不得不双手沾满鲜血。
说不愧疚，那是假的，但是又能怎样？在这个乱世中，又有几人可以摆脱命运的束缚？只不过都是困在命运里面苦苦挣扎的可怜人。
两人收拾好行李，和兄长告别之后，到了远离人烟之地楚序澜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为什么撒谎？”
“我还得潜入蛮夷国，实现我答应呼延律救出来他的妻儿的诺言。至于父亲死亡的真相，我不希望兄长知道分心痛苦，他坐到那个位置身上肩负的太多了，我不能看见他生生被压垮，这是我的私心。”
“那所有的一切就你自己承担吗。”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楚序澜本来波澜不惊的语气带有几分微妙的气愤。
“这是我身为谢家人应该做的，扶持哥哥继承父亲的心血，守护万千天玄国黎明百姓，我谢千耀义不容辞。”
说完停住脚步转过身望着楚序澜，面带愧疚继续道：“用序澜你的终身大事来忽悠我哥，我很抱歉…此行危险万分，我自己一个人前往，我不想你跟着我一起冒险。”
楚序澜三步并两步走到谢千耀面前，闷闷道：“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来历。”
“因为我能感受到，序澜你对我没有恶意。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我们俩相识甚久了。”谢千耀轻轻一笑，酒窝微微荡漾。
说话间一对白皙小虎牙微露，带有一丝狡黠，“而且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
“你说过要带我看江南风景。”楚序澜不容拒绝的抓住谢千耀手腕。这番举动让谢千耀生出来一种自己是个浪登徒子招花惹草然后丢下美人不管的错觉。确实楚序澜是个美人…
谢千耀颇具无奈的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先去江南，在将军府等我回来。”
“不，我说过永远站在你这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这是他的第二次承诺，这个诺言郑重的让谢千耀接受的小心翼翼，珍惜万分。
“好！我会带序澜看遍江南。”
两人换上早早准备好的蛮夷族衣物，伪装成普通百姓，抄近路赶往蛮夷国边界线。
不出几天赶到喇叭镇，此地是入蛮夷都城的必经之处，这个小镇异域风情万种，他们抵达时间正好是白天，大街上热闹万分，熙熙攘攘的人流拥挤着向着一处汇集。
“咦？这是有什么节日吗？前面这么热闹。”谢千耀被人流挤的东倒西歪。偏过头发现旁边的某人还是一如既往屹立不倒，心里不禁暗自好奇他到底是怎么保持的。
楚序澜指着右手边的一处地方，谢千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家小酒馆。打听具体情报，这种市井小民最为了解。顺便好好的吃一顿饭菜，这几天风餐露宿，嘴里面寡淡的连块肉都没有尝过。
“二位爷，随便坐。”店家看见来人气度不凡，笑眯眯的知道自己遇见了大生意，踮着脚尖连忙跑上前去招呼。
谢千耀挑了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的桌子，咳嗽几声，近些年跟着兄长东征西战对蛮夷族当地语言浅浅学习了一些，竟然说的有模有样，听者不仔细探究根本分辨不出。
“上点你们这里招牌菜，爷们两个赶路肚子饿了，顺便来两壶好酒。”
“好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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