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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登山

孟涵泰天然抱有一种乐观,哀声叹气也只为雪化不开。过了年回来人养胖了一圈,嚷着旧年堆在这儿的衣服再穿不进。众人笑他久不在父母怀,惹家里人牵挂,见面必得一天掰成两天用。

“看他脖子上挂了什么就知道了。”范衡臻说着,边去翻孟涵泰衣领,他躲闪不及,长命锁的绳已经被范衡臻拉住。

“我好好藏了半年的事,叫你给我捅出来。”孟涵泰也不扭捏,解开绳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精巧的长命锁。

几人既惊孟涵泰长至二十岁还带些稚子之物,又惊范衡臻如此细致。一惊一笑起哄似的把那长命锁当个宝贝互相传阅。孟涵泰有些不好意思,忙要解释是从小带着的东西,家里不让解。

“原先说他是宠儿,竟真是从小宠到大。”

这一点孟涵泰毫不推脱,当个宠儿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回了学校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年前说的登山,屋里的忧思堆不住,不如让风吹散。他一早做了准备,盯住韩抃旸这个不愿意动的软磨硬泡,其他人自然不在话下。

但日子选的不好,前一天还是晴空万里,夜间飘起了雨,第二日开门路还未干透。踌躇间还是说去,孟涵泰说什么都要把人往外赶:“这屋子是再待不下去了,光是摇头叹气都能压死我。”

这天起得早,个个洗漱完还窝在屋里,推出门时空手空脚。范衡臻招呼大家去后街吃面,饱了多走几步也不累。

“行,吃的你定,地方跟我走。”孟涵泰点头,拉起范衡臻就走。学校连着后街的门总是不开,学生嫌远并不往这处去,原先有的包子馅饼店开不住都搬走了,留了零星几家面店。范衡臻找到的店并不面街,到了还得拐口穿过屋缝,有对老夫妻,架了个面摊子。他家的面筋道,嚼起来有滋味,放的白菜叶嫩根短,老夫妻自己腌了白萝卜当配料,酸甜了得。如果混熟了脸,口味也能将就你,喜欢辣椒的,看见人影来了辣椒就下锅弹着预备了。这歪路口范衡臻是无意间踩出来的,他走惯了胡同小道,雨把屋缝间垒住的沙石冲了口,心痒就往里钻,老人家正择菜,见了招呼他吃面。面摊倒是有正经路通向,范衡臻早忘了,钻小道图快,不过踏开一脚沙。那道走多了也不见人堵上,范衡臻领人去钻,蹭了一身墙头灰,转身见老人家正笑眯眯看着呢。

学校里的东西太咸,盘里放着的馒头塞得人腮帮子疼,一顿饭不知就了多少水。范衡臻一手拿着馒头一手夹着滴黑汁的白菜,实在嚼不动了,索性来吃面。虽然远,但跟老人家说少加盐,能端上份称心的清汤面。他领他们几个来吃过,尽管面好吃,路程实在远,不如在学校里将就一顿。

“阿公,今天五个人,三碗盐要少的。”范衡臻同孟涵泰钻出来就喊,老人家正倒水,随口答好。

“这家面摊子还没搬?我看外面都搬空了。”孟涵泰惊讶道。

“不搬,上次问了,这就是住房。”

“那正好,你有地吃面。”

“我正沾光,说是孙子在这读书呢,人离家近。”

“孙子,姓什么?”

“老人家的孙子?与我们同年?”阮琼跟着钻出来,闻言道。

范衡臻点头称是,同孟涵泰对望一眼无声地笑。阮琼是出了名的不打听,凡事不关己一问三不知,事若关己也未必知。

韩抃旸是贴着墙皮蹭进来的,满背墙灰。墙灰难拍,他又不肯算了,四个人轮番用力拍他,拍得人直咳。“就属你最瘦,还能蹭一身,”孟涵泰戏谑,“素日里对你有什么怨气的,今天也不必忍着,都拍出来了。”

“拍吧。”韩抃旸叹气。

老人家五碗面汤都盛好了,几个人还站在那口子不过来,忙招呼:“面就好了,来坐着吧。”

“哎,”范衡臻应声,复而转头对他们几个道,“坐去吧,实在拍不掉也没法子。”他领头先去,熟门熟路找桌子拖凳子,舀了水洗手又去拿筷子,几个人坐下的当口已收拾妥当。

面上得快,范衡臻又起身去接面。碗是深底大碗,蓝纹看着厚实但挡不住烫手,热气烫得范衡臻直抽。放下面老人家在褂子上抹了一把:“今天来得早,腌萝卜还没盛出来,得等等。”

“好嘞,折腾您了。”孟涵泰答道。

众人都饿了,等不及吹凉就往嘴里塞,一个个又是扇风又是抹汗。桌上溅出几点汤汁,闪着一层油亮。孟涵泰汤底也不放过,端起碗就喝,那碗比人脸还大,看也不看一头扎下去。

吃饱喝足,于润琪咬着筷子感慨:“面是真好吃,远也是真远。”

孟涵泰嘴里东西还没咽下去,忙邀功道:“温妙从来找吃的最准,去年刚来时附近有什么全给他摸透了。他嘴刁成这样,别的东西走了眼吃的也不走眼。”

阮琼碗里还有半碗面,塞了满嘴答不了话“唔唔”两声以表赞同。

范衡臻并不领情,斜了孟涵泰一眼:“吃东西怎么还堵不上你的嘴。”

于润琪想到范衡臻赠给孟涵泰的评价太瞩目,如同孟涵泰让人难忘,此人上辈子非得是花果山下被猴子搬漏的一块石头,不然上哪学的又泼又野。

他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一路北上,母亲嘱咐他平时不正经那套一定收起来,千万不能让人看笑话。他头一回推开门,屋里三双眼睛齐刷刷盯向他。靠门边坐床上的那个人正撑在铁架边晃荡腿,两腿有频率的一荡一荡,嘴里嚼着些什么,见了他简直两眼放光直接蹦下来招呼:“嘿,小少爷来啦。”那人穿件修身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领口拉开一片,就不是个正经样。他颧骨高而宽,下半张脸却小巧,双颊线条霸道地收拢在下巴,仿佛一点肉都挂不住。他连于润琪放手提箱的机会都不给,一连串问题就扑来:“你从哪儿来?”“叫什么名字,表字是什么?”“今年多大了?”“你参加过什么活动没有?”

这些话急吼吼地砸来,弄得于润琪好不拘谨。他看着那人一双殷切期盼的眼,实在不知该如何答起。他往旁边看,房间中央摆着张四方桌,坐在桌侧的另两人也在看他。一个瘦些白些,鼻尖有颗明显的小痣,长相如同山间的一缕风,清俊得过分舒心,冲他点了点头;一个架着眼镜,前额的头发快遮住半个镜片,见他看来便微微一笑。架眼镜的膝头放着书,于润琪想仔细看封面,站着的那人先动了。他迅速在于润琪眼前一挥,歪着身子看他:“哎,傻了?你叫啥呢?”

“啊?”于润琪回神,“姓于,于润琪,润物细无声的润,琪……”

不待于润琪讲完,那人咧嘴笑着打断他:“好名字啊,”又指了指那位瘦些的,“他和你是一对儿。”

“啊!”于润琪在他俩之间看来看去,空着的那只手一个劲摆:“不认识,不认识。”

“你别理他。”瘦的说着站起来,走过来伸出手:“韩抃旸,幸会。”他不算高,站在开玩笑的身边明显矮一点,但整个人都瘦加之站得挺拔气质兀地显得有些锐利。于润琪与他碰了一下手,听见不正经的那人继续说:“抃风舞润,不是在同一个词里吗,怎么不算一对。”

于润琪听罢松了口气,附和笑说:“好巧。”

“把手里的包放下吧,拎着怪重。”戴眼镜的那个说着也来同于润琪握手:“阮琼,阮伯达,您好。”他讲话语速比别人慢,走上前那几步乎地让于润琪觉得时间都静了下来。这人脸上抱有一种天然的平静,慢吞吞的又不见锋芒,微微笑似是对什么都满意。

于润琪借放包之机悄悄打量他,布衣布鞋,不似其他两个讲究有派头,他暗自将自己与他同归为一类,大底是个好相与的人。负担卸下了,于润琪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同样笑着冲他点点头:“您好。”他手还未伸过去,先叫另一个拍了下手背,一直笑嘻嘻的那个道:“我是孟涵泰。”

这三个人三个脾气,就是话本里编排都难以放在一个屋檐下。但如果说上午这一遭让于润琪还有点惊魂未定,那下午范衡臻来时,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范衡臻是午时两点左右来的,正值最热的时候,孟涵泰在屋里嫌闷,跑到门口趴在走廊上以透气的名头东张西望。他完全不像初来乍到,谁经过了都能侃两句。于润琪铺床正累,听见他极轻佻的一声口哨,以一种不入流的语气笑道:“好俊的后生呐。”于润琪抬头望去,一个满脸通红的人快步从门口低头走过。他叹了口气,才从床上爬下来,又听孟涵泰道:“哟,这间屋子的?可巧。”

门口闪进一个人,不是那个满脸通红的人还能是谁?他放下东西站定看向床边的于润琪,眼睛眨了几下,抿出个笑:“你好。”连耳朵根都红。

虽然孟涵泰的话实在不着调,但范衡臻抬起眼那瞬间,确实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处不好的。他瘦,却不像韩抃杨那般锐气,脸上白润又紧致,向锅里刚开出来的白面馒头。深眼窝高鼻梁,眉毛黑而密,偏偏是双下垂眼,见谁都是三分情,看得于润琪觉得自己有些不是了。他相貌是典型的地方特点,讲的地方听来惯常出美人。范衡臻几乎成了一个符号,他代表那地方的人,乃至山水,他作为远方的人对自己家乡美的具象化。整个地域搭载在他身上,总有人要问他:“是不是你们那里的人都是这相貌?”

阮琼和韩抃旸恰巧出去买东西了,屋里只剩一个于润琪,他“你好”来不及回应,孟涵泰已经窜进屋:“同学,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多大了……”

对此事范衡臻后来这样回忆:“身后一个不正经,身前一个不说话,那时我想,这房间里竟没一个靠得住的?以后肯定不能和你们待一块。”

孟涵泰听罢忙抱住范衡臻一条胳膊,捏着嗓子故意向他撒娇:“范同学,难得同学一场,谁还没个年少心动时?我错了还不成嘛。”说着还要把头往范衡臻肩上靠。

范衡臻身上的鸡皮疙瘩下了又起,被孟涵泰恶心得用空着的那只胳膊给了他两拳。孟涵泰一面往于润琪身后躲一面嘴里嚷着:“人家说得我就说不得,范温妙你好狠的心!”

他说的是前几日在公园堂子演讲,范衡臻着实长得出挑了些,身边围了一圈人,学生中有直性子的当场就问姓名,孟涵泰看热闹不嫌事大,马上高声替他答:“他姓范。”乌泱泱一片人中不知从哪传来女孩一声脆生生的:“范同学,少年相逢,看见心动的人了吗?”

孟涵泰一路笑回房间,逢人就说这事。他不仅说,还要添油加醋:“世间好物不坚固,彩云易碎琉璃散,良辰美景更难求,范同学木头做派,总不会讨佳人欢心。”

范衡臻恼羞成怒,指着他大喝一声:“你给我闭嘴!”于润琪左劝右劝,夹在中间反倒被来回推搡,索性拉住两人的手腕往前一带:“停!你俩给我出去打。”

满屋子笑闹声,阮琼用书挡着脸不叫笑漏出来,一面劝范衡臻:“算了,温妙,当他夸你呢。”范衡臻终于抓住孟涵泰,在他脸上狠狠拧了一把,另一只手捏于润琪笑出的酒窝,嘴里不忘点阮琼:“伯达,你把书放下再讲这句话!怎么不看看溧常就不笑!”

“哎呦,祖宗啊,”孟涵泰扶着被拧通红的脸还不忘火上浇油,“你去数数他手背上几个指甲印才能忍得这么辛苦。”说完躲得不及时又被范衡臻拧了另半边脸:“这嘴就是个祸害。”

阮琼被孟涵泰引地偷偷瞄韩抃杨手背,桌下挨了韩抃杨一脚,索性也不拿书装样子了,笑说:“赶紧把他打出去!”

范衡臻那两下子下了狠劲,晚间孟涵泰在镜子前左照右照,总觉得脸有白天两个那么大,自个摸着脸唉声叹气:“前有女娲造人,今有范温妙捏人。”

于润琪合上书抻腰,看他惆怅的样子笑他:“还讲,小心又被他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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