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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月圆之前

血液流进她的眼睛里,将视野里的满月染红。

那畜牲停止了攻击,大概认定她活不久了。

她也实实在在感受到她生命的流失。伤口由剧痛的灼烧感转为无力的麻木,五感也逐渐消失。她几乎不能视物,视线内只有那一轮血月。她短暂的一生如连环画一般浮现眼前......三岁时因偷偷倒掉阿爷为了给她补身体做的肉羹第一次吃板子;五岁时打架打赢了隔壁沈家长子,阿爷表面训斥,回到家却夸她遗传了他的英勇善战;九岁时同一起上学堂的小郎君互通心意,将誓言刻在书简背面被阿爷发现......

回首一生,那些被匆匆往前的她所遗漏的遗憾如打翻的珠宝匣,遍地是破碎的珠玉而无从捡起,以后每想起一回就会心痛一次。哦,她没有以后了,所以痛也只会痛那么一回。

阿爷常说,等自己到了他这个年纪,就会时常追忆过去,变得多愁善感,心境也会随年岁而变,或是不甘,或是豁达,然后再度不甘,再度释然。人生就在反省自己和放过自己的循环中度过......

她呼吸微乎其微,肺像被利刃砍伤了腿的马儿,再也拉不动她这辆即将散架的马车了。

血月依旧高悬,不知是她亲眼所见,还是只是烙印在脑海中的幻影。

她最后也没能释然,她的生命最终终结在遗憾里。

......

一日前。

挨着年末,各部都忙到飞起,赶年终述职的、到处搜罗业绩的、张罗年末事宜的···过个年不是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的辞旧迎新之喜,而是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的脱发之忧。

以往来说,柳知行不在搔发之列,一是他上有上司兜底,下有手下跑断腿。您要问这好差事怎么落到没有资历的他头上?估计大家都会心照不宣地努努嘴,谁让人家家里有权有势呢。京城柳家是当朝三皇子生母柳贵妃的母家,可谓权势滔天。

话说回来,平日里无忧无虑的柳知行在某一天却犯了难。拿起笔,叹口气,又放下,这样反复多次,在一旁奋笔疾书的戴宁元忍不住了,倒不是他关心同僚,而是柳知行这家伙叹气实在影响他思路。

“我说柳少,你不是早就写好述职了吗?还哎什么?”

“非也非也,只是社日本打算到城南庄子好好游玩一番,谁知还要当值。”

他又重重地叹一口气,一旁的戴宁元忍不住暗暗翻了个大白眼。

“这好说啊,我替你当值,你替我搞定述职。正好社日家里安排了相亲,我且躲一躲。”经过的同僚何渝闻言凑上来。

柳知行一打响指,“包在我身上,连字迹都能如假包换。”

戴宁元轻哼一声,起身收拾东西下衙。

何渝见状,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他这个卧底。

“戴宁元,敢告诉府尹你就等着吃我的拳头!”

戴宁元头也不回,留下令人可气的背影。

“他不会说的。”柳知行拍怕他肩膀安慰道,“他自己的述职都是左拼右凑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他找的枪手我也认识啊。”

“······”

说笑间,一胡服少女急匆匆步入衙内,身后跟着不知所措的守卫。

柳知行瞥一眼她,她一身浅紫花草纹胡服,脚踏金锦小蛮靴,脸被冷风吹得微红。想必是哪家娇养得没规矩的姑娘,连府衙都敢乱闯。

“何人胆子那么大,敢擅闯京兆府?”

何渝捅了捅他,大抵觉得他对一个小娘子说话太重。况且这京兆府每日来往不是老爷们就是些没把儿的,难得一见的女娘就像学堂课上闯入的蝴蝶,都是枯燥生活中的一抹亮色。

他似乎忘记自己刚逃了场相亲。别人推荐的总不如所谓突如其来的邂逅,过了家里人眼的姑娘便带了责任的意味。

“大人海涵,我是林尚书林景和之女林清和。此次前来求见各位大人也实属无奈之举,若是各位大人愿意帮忙,林府愿重金酬谢。”

“啊,是林娘子。林娘子客气,还说什么酬谢呢,能为京城百姓分忧一直是京兆府的本心。”

何渝心中旖旎想法收了回去。林清和的大名他是听过,当时还称赞过她是唯一令沈易吃亏的人。连沈易都叫老大的人,他是万万不敢沾的。

这小子将京兆府都搬出来,再摆谱就不是合格的京城父母官了。再者,林尚书也一直是各路巴结的对象。

“林娘子且说说遇到什么难事,有什么是京兆府能帮上忙的。”

“是这样,家中养的银鼠已经失踪好几日……派人找遍全城也了无踪迹。听闻京兆府柳少尹可通天眼,这才斗胆来京兆府寻求帮助。”她言辞恳切,半分没有传闻中的盛气凌人,何渝不免又生出几分怜惜。

“允执,你爱养鱼。我知道,去年夏天那场连日大雨害你池中不少鱼翻了肚,你也难受了好几日。林娘子想必此刻与你当时心情一样。”

允执是柳知行表字。通天眼一事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大概是柳家怕他纨绔形象太根深蒂固不利于他在官场发展,随便编了个唬人的技能给他。

“林娘子,为一只银鼠兴师动众,说出去恐怕京兆府会被人笑话。我之后会派我自己的人手替你找。”

当然,至于找不找得到,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柳知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表情冷淡。

柳知行都这么说了,何渝也不好再劝。只是柳知行今天吃错什么药了?方才还有说有笑,碰到寻求帮助的小娘子反倒板着张脸。

“柳少尹,”林清和深吸一口气,似乎作出什么重大决定,“并非我胡搅蛮缠,只是元宝……不是普通家宠。”

柳知行颔首,示意她说下去。

林清和却不再往下说了,只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柳知行。

柳知行皱眉摇头,单手扶额,“好吧,我们到前面的小亭子谈。”

亭子距离前堂有点距离,但又恰好在其他人视线范围内,不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何渝斜眼看了眼他俩,心想这种时候有一技之长是多么地重要,回家还是听阿爷的话精进射艺吧。

“五年前,我曾随驻守凉州的父亲一同在河西节度使处暂住。一次月圆之夜,我失眠了,起先以为是白日里茶水吃太多,可心中总是不安,于是我起身到庭院散步。岂料,一开门……门口守夜侍女的尸体便倒在我的脚下。”

铺满地板的鲜血倒映出满月,被夜风一吹漾起波纹。鲜血尚未凝固,凶手说不定尚在院中。

回想起血流成河的那个夜晚,林清和身体仍然忍不住恶心发抖。那是她第一次经历杀戮。

“那一夜,节度使府上百口人皆遇害。凶手没有杀我,他故意留下我。因为他要将这个罪名嫁祸给我父亲。而阿爷那日恰好只身外出处理公务,没有人能证明他的不在场。”

她额头已经沁出冷汗,脸色发白。显然回忆这一场屠杀对她而言无异于将重建了无数次的危楼再度推翻。

一张手帕递到她面前,打断她的回忆。

“勉强的话不必继续说,我相信元宝不是普通宠物。”

是真的相信还是同情,她分得清楚。如果因为同情而帮她,这份同情迟早也会被消磨殆尽,到时候即使有余力也不会再帮她了。

她轻轻拨开他递手帕的手,闭上眼睛试图让回忆更真切。

“当时……我是想逃跑的。大门没有锁,府里所有的门都开着,似乎是专门等着我出逃。几乎一个活口都没有……他们死得很干脆,都是一剑封喉,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所以失眠的我也丝毫没有察觉。”

“除了我,还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就是河西节度使。凶手自己大概也没有想到,最重要的反而没被杀死。除了因为节度使武艺高强,最致命的一刀经格挡偏砍在了锁骨;另外就是元宝,是它救了节度使。元宝是异兽耳鼠,拥有疗愈伤口的能力,所以能救下尚存一口气的河西节度使。河西节度使没有死,那日阿爷外出办公务是他吩咐的,因此我阿爷谋杀的罪名也就不成立。从此元宝就跟着我们,一直没有分离过,直到前几日失踪。”

她睁眼。元宝的价值会让很多人趋之若鹜,当时林景和知道后便让她隐瞒元宝的存在,只对外说是河西节度使大难不死。

柳知行沉吟,问道:“你是说,河西节度使杨丰濒死被元宝所救?”

她点头默认。来之前她打听过他,风评大多负面。玩世不恭、跋扈张扬、迟到早退……今日一见觉得传闻果真不假,若不是有求于他,她是决计无法和此人共处一室超过一盏茶功夫。

下一刻柳知行更是进一步印证了传闻,他毫不留情地击碎她最后的希望:“林娘子,有件事我必须事先声明,我并没有通天眼的本事。”

林清和双眼瞬间暗淡下去,连生气都提不起劲。她转身,背对柳知行迈步向前。

“不过——”柳知行拖长尾音,“我有法子帮你找到元宝。”

残日余下镶边的余晖,从靛蓝到完全漆黑不过是再次抬头的间隔。

林清和骑着她的小宝马雪尽风穿行于街道,手摩挲着方才柳知行给她的护身符,回想着柳知行跟她说的话。

“让一让让一让,前面人都让一让!”中气十足的喊声响彻整条街。

林清和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来到了通化坊。

她拉着缰绳往旁边靠,往后看去,原来是一队五六人左右的脚夫。他们合力推着载有有一栋小楼高的社神像,经过时能感觉到地面隐隐震动。

看样子是搬去城南石头庄为明日社日庆典做准备。

元宝真的会在社日庆典上么?林清和疑惑。但它生**热闹,说不定真的跑去玩了。

“我说,我们真要连夜护送这尊神像到庄子吗?平日骑马都要差不多两个时辰才能到,更何况这玩意跟座山似的!”其中一个脚夫抹了把额头的汗,在这一圈人中他看起来最瘦弱,还没出城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哎,嘴上注意点。好歹是个神像。”鬓边夹杂几缕白发的另一个脚夫说。

“行了老张,老子累生累死把它搬过去,还不够有诚意?你就是太婆妈。”

名叫老张的脚夫不吭声。他在队里资历最老,但年纪大了,也渐渐力不从心了,年轻一辈都开始不服管教。

“好了,这次上头给的可是往年的两倍,嘴上消停点加油干吧。”另一个正值壮年的脚夫瞪了年轻脚夫一眼,太扎眼的刺头总是让人看不顺眼。

提到钱,所有人都默默地加了把劲。今年不仅社神像格外的大,连打点他们这些小喽啰的银两都翻了倍。据说因为今年是圣人花甲年,所有的节日都要办得格外体面些。

斗转星移,即使五人合力推,两个时辰也不过只走了一半路程。

路两旁一人高的野草随风摇摆,有如无数野鬼一齐嘘声。月亮藏匿云间,眼下只有手中火把能与黑夜抗衡。

趁着众人歇息的间隙,老张从短衫内缝口袋掏出烟叶干嚼起来。更深露重,身上旧疾就像沿着石头缝隙生长的藤蔓,将他全身包裹。

五人将枯叶残枝堆在一起,用火把点燃,众人围在一起取暖。今年的秋天似乎格外阴冷,一路上连动物都不曾见到一只。

最壮实的那名脚夫把干粮分了,环顾四周,摇摇头,“看来是没有野味了,大家将就吃点吧,等到了庄子就好了。”

“石头庄的聋酒远近闻名,这次怎么也要喝上三天三夜!”

说到酒,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咽咽口水,这样冷的天就该一口荤肉一口烈酒。最瘦弱的那名脚夫从裤腰带摸出一个酒囊,慷慨地递出来:“别说兄弟不讲义气,就剩这么点了,大家一起喝点暖身子。”

“搬神像不能沾酒......”老张下意识提醒,但眼睛同样离不开咕噜作响的酒囊。

“今日就破例一次,来来来,喝!”壮实脚夫拍拍老张肩膀,率先接过酒囊仰头灌上梦寐以求的一口酒。

其他人也学着他的样子仰头猛灌,用酒液浇灭寒霜。

吃饱喝足,篝火烘烤所有人的面颊,如同渐渐烧熟的面饼,油亮金黄滚滚发烫。焰火在风中跳跃,而大家眼皮渐重,最瘦弱的那个脚夫已经撑不住打起了鼻鼾。

“哎醒醒,这神像天亮前要送到庄子,迟了要扣钱的。”壮实脚夫拍拍身边两人的肩膀,将他们唤醒。

周围人应和了一声又睡去了,壮实脚夫没办法,站起身准备拉他们起来。

起身那刻一股异样自心中一闪而过,他警觉向四周看去,周围依旧死寂一片,只有野草和枯木。

不对!神像呢?!

啦啦啦冒个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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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月圆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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