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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沧珏

脱口而出的名字就像来不及收回泼落的水,秦墨手指还勾着秦若袂的发丝,看见秦若袂眼眸里的喜悦骤忽淡去,猛然浮上一层悲色。

秦墨僵在那里,道:“若袂。”

“这么久了,放不下的究竟是我,还是你?”秦若袂快速打断他,自己像是怕冷一样,重新拢起宽大斗篷,后退了一步。

她一后退,就像拉开了和长兄间天沟地壑的距离,即便俏丽的面容还含着笑,笑意中却染了薄霜,显出几分萧索与意兴阑珊来。

“我不想在这个欢喜的关头,听见你提他的名字。”

而秦墨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沧珏的名字出口的瞬间,他有片刻的懊恼,然而懊恼过后,又是更深的责切,不知是对转头便向静楚王投怀送抱的秦若袂,还是对竟然会为了秦若袂获得了幸福而感觉微微松口气的自己。

他慢慢道:“沧珏的衣冠冢就在后山,你告知了我,却不愿去同他叙上几句?”

他说完这句又后悔了。

岂止后悔,在看见秦若袂迅速惨白下去的脸色后,一颗心跟着猛然跌落至谷底,“我没有责难你的意思……”

“沧珏是因为你死的,兄长,是你。不是因为我。”秦若袂努力想恢复先前飞扬的语调,几次尝试终告失败,唇角终于露出苦笑来。

她同秦墨最为相似的一点,就是一旦收敛起笑意,周身的气场便教人如坠冰霜,拉开生人勿近的距离。尤其是披着这身大红缎斗篷和艳丽金凤冠,扬起下颚,神情冷淡,便从他单纯可人的小妹,摇身一变为了高高在上的静楚王妃。

“你想背负着他的死扛到底,那是你的事情。我从小便被父亲指给了聂重维,生死都是他们静楚王府的人,沧珏于我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寻常男人,我甚至记不清他真正的容貌。你作主将我嫁去静楚王府的那一日,不是早明白了这一点?时至今日,若是敬我王妃身份一分,便请兄长将你那些愧疚和至死不忘,悉数留在自己心里罢。”

比方才还死寂的气氛横扫了整间书房。

秦若袂好似冷得更厉害,把斗篷拢得更紧,眉睫也轻不可闻的颤抖起来。她紧紧咬着唇瓣,不想流露丝毫怯意。

秦墨半晌道:“你说得对。”

他想了想。

“是我放不下。我永远忘不了他是怎么死的。”

喧嚣震天的山谷里,从四面八方射来漫天利箭,一片箭雨中沧珏长身而立,英武面上满是鲜血,已经皮肉外翻的手掌牢牢擎着那面大旗,银色甲胄上泥水鲜血污迹沁成一片,又骇人心魄的往下流淌殷红。

他费力转过身,对被手下人死死抱住的秦墨展颜一笑。

沧珏站立的方向背着光,染血的嘴唇微微翕动,秦墨却听不见也看不清他说了什么。

他被所有人拖抱着往山谷另一端狂奔而去,徒劳的咆哮嘶哑了嗓子,困兽般猛烈的想要挣脱向前扑去,却还是离那个浑身浴血的人越来越远,一切都在视野里变成一个昏聩的小点,最后逐渐消失在漆黑的意识里。

从山谷里流淌而出的溪涧变成刺鼻的血腥色,弯弯曲曲沿着河谷流淌了一路。

他们在一地残肢烂臂和无头尸首里找不到沧珏,只有一个小巧精致的锦囊跌落在溪水边,被人摩挲得连丝绣都露了头。锦囊外侧绣着漂亮的行书“袂”字,针脚细密周全,如缠绵入骨的女儿心思。

捏在身侧的拳头攥得更紧,视线所及,大云韦褚交界处的地形图摊开在桌面,密密麻麻的地形线与山水分岭符每一处皆稔熟于怀,每一处都刺眼剐心。

他的军功是沧珏,留得这条性命是沧珏,将军府声势不逊于当年老定国将军,也是沧珏陪他,一步步,一天天,走到这个局面。

那个性情克敛、肃然冷面,深爱着秦若袂的人,最终却无法亲见这些。

陵子游在门外等候了许久,终于等到秦墨把书房门打开,把秦若袂先让了出来。

他道:“替静楚王妃准备清淡点的晚膳,派人早些服侍王妃就寝。王妃长途跋涉,舟车劳顿想必辛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谈。”

秦若袂让陵子游搀着,一言不发,怏怏不乐。

她来之前,有满腔话语要同她兄长吐露,然则还未开头,就被那道拦阻在二人间的魔咒止住了脚步。

“沧珏”这两个字,像封口禁术,秦墨向来鲜少主动在她面前提起,怎料今日,偏偏是她告知他有孕在身的今日……

她眸光掠过书房外侧窗棂上摆着的一排白纸做成的小花,整整齐齐堆满了窗角,屋檐下风吹铃铛,清脆的竹片拍打声教她蓦然悟起。

原来明日便是沧珏三年前,战死雾忻山谷的同一天。

她风尘仆仆赶回定国将军府,偏偏这般巧。

秦若袂攥着陵子游手臂停住身形,陵子游感觉抓着自己小臂的手指用力到发紧,诧异问:“小姐?”

就见那艳若桃花的女子愣了愣神,如梦初醒,回他道:“……没什么。我们走罢。”

陵子游目光跟着秦若袂魂游天外般的视线扫过窗边一排白花,忽然明白了秦若袂和秦墨之间,那种久别重逢却未能全然浸染在欢喜中的古怪气氛从何而来。

他压低声音道:“明日将军照惯例,是休沐不去上朝的,自然也不在府中。小姐若想,子游可领小姐去往后山——”

“不必。”秦若袂飞快的截断他后半句没出口的话,又快又急,唯恐自己下一刻改变主意般。

“如今我的身子不宜去到阴冷生寒之地,那种地方……兄长他想必有很多话要同那个人说,让他自个去便是。”

********

直至掌灯时分,秦墨都没有露面,寸步没离开他的书房。

秦若袂成心同他赌气,也不肯去找,用完晚膳早早就歇下。

陵子游给静楚王妃拾掇整理的是她出阁前的闺房,当年秦若袂黏哥哥黏得紧,不愿听从父亲安排住在后面几重院子里,非把住处安置在秦墨隔壁,常常月黑风高爬过墙溜去秦墨房里。

直至金钗之年,才在家人逼迫下,费了老大劲戒掉跟兄长睡在一张榻上的习惯。

如今她出阁已久,再返回将军府自己的闺房里,触目所及仍是熟悉的一景一物。

尤其是床脚的八宝阁里,摆满了秦墨少年时代给她做的各式各样竹制小玩意。

威风凛凛的螳螂举起镰刀,歪着脑袋的黄雀憨态可掬,支起耳朵凝神静听的兔子,抱着身体团成一团的刺猬,但凡在后山玩耍能够看见的小动物小昆虫,秦墨总有办法做来讨她开心。天长日久下来,竟也摆满了一整个架子。

秦若袂褪了外裳躺在床上良久,又忍不住披衣而起,一个个摸过那些年代久远却仍栩栩如生的小玩意。

秦墨曾经非常肯花心思在这些小物件上,父亲为此颇有微词,当着府中众人之面,好几次批评过他“玩物丧志”。

但父亲批评归批评,自小顽劣的秦墨左耳进右耳出,从不走心;而老将军架不住掌上明珠同样喜欢这些,也就只好任由他去了。

指尖轻轻抚摸一只竹兔子的脑袋,秦若袂出神的想起,当她终于有自信绣出一枚精致锦囊时,为了掩饰那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就曾经偷偷把秦墨做的另一只一模一样的小兔子塞进锦囊里。

她在宴席过后,涨红着脸塞到那个人手里,只是告诉他为着他的生辰做了个简单的祈求平安的小礼物。

她从来也没有告诉过他,这其实是一双雌雄兔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种。

她仍记得当时他的眼神,明亮得仿若静水下燃着的焰火。

窗外传来轻微“啪嗒”一声,把静楚王妃从怔忡中惊醒。秦若袂一手握住那只竹制小兔,一手推开窗棂,窗外寒风倒灌进来,冷得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她闻到一种馥郁气息,初嗅上去像风信子的清香,一瞬掠过鼻端又幻化为桂花香,转瞬消散在带着寒意的夜风里。

她推开窗棂的响声,惊动了守在她门外的将军府侍卫,双双朝她躬身:“王妃,可有事吩咐属下?”

“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秦若袂看见那两人茫然的眼神,便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她看见庭院前落了满地花枝,想来应是夜风刮落叶片残枝发出的动静。

惊蛰方过,也是到了风信子的花期。

只是那沁人心脾的桂子香,又是从何而来?

噫,多了几个收藏,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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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沧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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