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宴宴有些不解对方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一直挂着的荷包,由于佩戴已久,她早已习以为常,一时忘记了自己还佩戴着。
那荷包是柴允安回营的时候给她的,绣工一般,但柴允安却看得格外珍重,经常拿在手中捧玩。
那日外出作战,回营的时候像是被打击到了,整个人闷闷不乐,当晚就将荷包送给了柴宴宴。
柴宴宴不明白为什么姐姐如此喜爱这个荷包,但姐姐送她的东西,她都会好好珍藏起来。
自那之后,荷包便一直佩戴在身上,就连睡觉的时候也很少摘下来。
柴宴宴举起荷包,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她打量了那女人一眼,来了兴趣:“你见过这个过荷包?”
那女子点头,看向柴宴宴的眼神中带了更深的防备:“它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你把它的主人怎么了?”
蒙晏清死亡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少,但又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女人咽了咽口水,眼里多了分敌意。
柴宴宴皱眉:“它的主人?我就是它的主人。”随后柴宴宴忽然反应过来,她的表情也带上了一分惊诧:“这么说,你知道它原本是谁的?”
那女人不吱声,只是把怀里的姑娘搂的更紧。一旁的男人看向柴宴宴的眼神中也带了些敌意,似是随时准备动手。
柴宴宴把荷包举起来看了又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显眼之处:“你怎么断定这荷包就是你认识的那个?”
“荷包出自我手,我又如何不认识?它伴我多年,我早已记住它的样子。”女人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柴宴宴看出了她的警觉,轻笑一声,眼里带了几分调笑:“你觉得,是我把这荷包抢来的?这荷包做工一般,也没什么香气,我又拿它来干什么?”
女人神情一滞。
柴宴宴向前走了几步,拉近了与几人之间的距离,那一家人立马警惕。男人往前踏了一步,伸手拦住了柴宴宴:“你要做什么?”
“放心,我什么也不做。”柴宴宴将簪子重新插回头顶,“我无心害你们,只是咱们既然有缘见面,也与这荷包有一定的渊源,可否坐下聊一聊?”
她将目光放在了那女人身上:“这位姐姐,荷包是我最重要的人赠予我的,想必对于你,她也同样重要。”
能把常年带在身上的东西轻易送给别人,若不是有什么大恩,便是真心喜欢。无论是什么原因,总不会是什么坏处。
见几人仍有些犹豫之色,柴宴宴又从兜中掏出一两白银,又从地上捡起原先那一枚,走到女人身边,放进了小姑娘手中。
女人伸手想拦,但也只是轻抬了下胳膊,并无什么实际效果。那小姑娘似是并不怎么怕柴宴宴,接过银子后道了声谢。
“小姑娘嘴真甜。”柴宴宴在她头上揉了一下,避开了那伤口又捏了捏她的脸,“一会带你去买吃的。”
“既然如此,今日便算了。”柴宴宴盘腿往地上一坐,也不在乎干净与否,嘴甜地叫:“姐姐,我有点冷,烤烤火便离开”
她身上的衣服有些长,落在地上沾了不少灰。柴宴宴将它们收扰到怀中,十分自然地将手放在柴火旁。
屋子里的门窗皆已破败不堪。柴宴宴原本以为,城中的房屋即便不求装饰奢华,也应当能提供一个遮风挡雨的基本庇护。
然而,她此刻所身处的这间房屋,条件甚至还不如她在军营中的居所。
那女人见她这副样子,又看了看女儿手里的银子,终于轻叹口气:“多谢姑娘了。”
她不知道柴宴宴来此的真正目的,对方一个小姑娘,赤手空拳的,倒也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
更何况,他们如今确实很需要这银子。
一旁的男人没有出声,看了几人一眼,在男孩的头上拍了一下,二人一块转身出了门。不多时,屋外便转来了砍柴火的声音。
柴宴宴看了眼身材有些瘦弱的姑娘,心中一阵不忍。她伸手拉过翠翠的手:“你认识这个荷包吗?”
女人闻言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出声阻止。那女孩道:“娘把这荷包送给了一个漂亮姐姐,是一个蒙面的姐姐。”
柴宴宴听笑了,打趣道:“她既蒙面,你怎么知道她漂不漂亮?”
“姐姐的眼睛很好看,亮亮的,肯定是个漂亮的人,翠翠喜欢。”
翠翠对眼前的这个姐姐颇有好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姐姐和以前的那个人很像,就连和她说话都是轻轻柔柔的,还会给她银子。
虽然她娘说过,不能受嗟来之食。
柴宴宴笑了一声,没忍住又在翠翠的脑袋上揉了一把:“她是很漂亮。”
房门吱呀一声,男人抱着柴火走了进来,顺手往火堆中丢了一把。一瞬间,火势更盛。
身后的男孩身上的衣服比刚刚更脏,他随意地拍了拍,没有走近,而是靠着门边坐下来,看着屋内的几人聊天。
屋中安静了片刻,柴宴宴将烤热的手贴在脸上,一瞬间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姐姐,那个漂亮姐姐身边还跟着一个帅气的姐姐,穿的军服,好帅的。”翠翠想是想起了什么画面,忽然来了兴趣。
闻言,柴宴宴瞬间便想到了言栖,她微微眯了下眼睛,想到了女人穿着一袭白衣的样子。
是挺帅的。
“那,那个帅姐姐和漂亮姐姐的关系怎么样啊?”柴宴宴见她了解,转头去看。
翠翠往柴宴宴的身边凑了凑,看了她娘一眼,后者没什么反应。翠翠放心:“帅姐姐身上还带着剑,看上去很严肃,可在和漂亮姐姐说话的时候,却很温柔。”
柴宴宴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她分明记得言栖说过,蒙晏清并不得她喜欢,又怎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是吗?听起来他们的关系似乎很亲近。”柴宴宴脸上笑着,心中却不断诽腹。
翠翠点头:“漂亮姐姐每次扭头去和帅姐姐说话的时候,帅姐姐总是会很认真的听。”
“还有一个帅哥哥,跟在两个姐姐身边,也穿的军装。”她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不过我记不得他长什么样了。”
柴宴宴被她的形容逗乐,点了点头,知道那人应该就是谢韫寒。她手下无意识地捏着那个荷包,语气有些敷衍:“这样啊。”
话题再一次聊尽,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
见女人确实没有想要和自己聊天的打算,柴宴宴知趣地起身:“那行吧,今日多有打扰,改日再会。”
她的目光在那姑娘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又对那一对夫妻说:“躲躲吧,就快结束了。”
柴宴宴走到药馆门口的时候,正看见言栖拎着一包药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头。
她站在不远处,听那老头说:“言小子,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身子骨看着硬朗,已经坏到里子了,还是找个人照顾一下比较好。”
言栖只是轻轻笑了声,并没有应答,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适。
柴宴宴微微皱眉,没想到言栖看上去精神不错,但远远一瞧才发觉气色暗暗。她看了一眼这人披在身上的棉衣,无意识地挑了下眉。
“你如今一个人住在山上,上山下山的,老夫也不方便,还是找个靠得住的……”
“这位是林大夫吧?久仰大名,我是言姐姐的妹妹。”柴宴宴开口打断了老头的话,她快步走上前,“放心吧林大夫,我会照顾好言姐姐的。”
她说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姐姐两个字,言栖表情怪异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应下了这声姐姐。
柴宴宴在心底笑了一声,又凑上去挽住言栖的手臂。察觉到言栖一瞬间的僵硬,柴宴宴满意地勾了勾唇。
她方才在路上思量了一会,越发觉得事情的古怪。就目前两人的相处来看,她并不觉得言栖会对姐姐动手。
孩童的目光总是准确的,二人情谊确实挺深。可在家国大义面前,这点情谊又算什么呢?
就连上次那几位女子也说,言栖与郡主感情很好,偏偏竟是敌国之人。
莫名的,柴宴宴感到一丝天意的不公。
林大夫这才注意到了不知何时到来的柴宴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些疑惑。
言栖先他一步开了口:“多谢林大夫关心,我现在有人照顾。”她将一只手附在了柴宴宴的手背上,表情有些怪异。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快,似是想要赶紧将这话题结束。她暗中拉了拉柴宴宴的袖子,有些不解对方忽然亲密的动作。
柴宴宴只当没有感受到言栖的动作,依旧往她身上靠了靠。言栖比她略高一些,柴宴宴索性踮起脚,将身上的一部分重量放在言栖身上。
“是啊林大夫,姐姐身子弱,我自会好好照顾的。”柴宴宴说话的时候,吐气在空中形成了白色的雾,飘在言栖耳畔。
林大夫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荡了一瞬,随即又皱眉看向柴宴宴:“你这姑娘身子也不大好啊,怎么一个两个全都病怏怏的。”
柴宴宴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前几日受凉的事,摆了摆手:“无事,不过是染了些风寒罢了,身子好着呢。”
药馆外人来人往,有人从药馆里出来,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几个人。
言栖又轻轻在柴宴宴手上拍了一下,身上的人这才轻开手,在一旁站端。
柴宴宴有些无聊地听着二人对话,目光漫天目的地扫荡,却见屏风后有一道身影闪过。
她不甚在意,低头用脚磨地上的石子。
一个小厮跑了过来,犹豫着冲着林大夫低声说:“老师,江夫人正等着呢。”他又看了另外两人一眼,二人瞬间明白。
已经过了申时,日光西沉,柴宴宴同言栖告别了林大夫,转身离开,却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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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那确是江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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