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街。
清平侯府门大开着，几个婢女各提一盏灯站在檐下。
夜渐深了，雨势愈大，打在屋檐，哗哗作响。
灯影灼绰，照不到一米开外之地。被浓墨吞噬，被大雨侵蚀。
一个年纪稍小的丫鬟忍不住掂起脚尖往外张望，却只能瞧见漆黑一片。她举起灯，昏暗的烛光在夜雨中扭曲模糊，四周寂静无声。
她们已经站了很久了。
“楚姐姐，小侯爷什么时候回来啊？”
小丫鬟打了个寒颤，她有点害怕。
“别怕。”楚岚把手搭在她肩上，安抚性地拍了拍，“再等等吧。”
她目光沉静，一动不动望着雨幕。
一刻钟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透过雨声传来，驰马疾行的身影闪入她们的视野，玄色披风飞扬。
“吁！”马匹于府前掉转马头，恰好停在门口。江霁跃下马，婢女们立即上前撑伞。
楚岚接过湿透的披风，又伸手在一旁丫鬟提着的食盒里拿出备好的姜汤。
江霁将其一饮而尽。
他站在门厅，转头看着婢女们牵马、关门，轻声问道：
“父亲可曾睡了？”
楚岚将空碗放回食盒，“回小侯爷，老侯爷已经歇下了。”
江霁点头，从其一个丫鬟手中接过灯笼，“下去吧，很晚了。”
婢女们纷纷退下，江霁独自撑着伞走过庭院，往静雅阁方向走。
第二日天放晴了，旭日将升，朝霞映于柳外。
江霁用过早膳便往父亲居所去，在路过府内听风阁时，他不禁停了下来。
从门口看去，庭院干净整洁，院里有一方锦池，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过，水清鱼直，泉水叮咚，极有韵味。
只是，这阁楼的主人似乎不在，冷冷清清，缺少些生气。
江霁似是被眼前景象所刺痛，扭头快步离开。
……
“父亲。”
彼时江守平正坐在书房阅书，闻言抬头。
他相貌温和，气质疏朗，由于上了年纪眼角有些许皱纹，更显得平易近人。
看见是江霁，他手顿了下，随后放下书摘，单手托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他的小儿子一番，故作沉吟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让我猜猜，是不是又要出门了？”
江霁对他能一眼看穿早已见怪不怪。他的父亲一向如此，对外具有威严，对内却极少会端起长辈的架子，总能一眼知道他们的内心所想。
“正是。”
江霁轻唤了声道：“子眠欲离府几月，望父亲保重。”
“你这小子。”江父笑骂，“这可不是询问的语气。”
他摆摆手，“去吧去吧，真是留不住你们了，一个个的。”
那边江守平的目光移开，不知看向哪里，手指放在桌面上，一点一点，带着思索的意味。
“可是因春祭一事？”
江霁略一点头，道：“嗯，此事过于蹊跷 。”
江守平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不过他并未多问，只是提醒道：“春祭一事绝非偶然，极有可能牵扯甚多。”
他说着又将目光投向江霁。
“不管如何都须万事小心，以保全自身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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