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intp拖着她因为最后一节楼梯没把持住碰了一下跛了一个轮子的战损行李箱，站在交了一个月房租的公寓门口，没有接待人员，甚至没有这个价位理论上应该很多的社会闲散人员，虽然脱落的墙皮和老化严重的大门倒是符合intp的想象，但是黑洞洞的建筑内部和不合理的超低气温怎么看都十分不祥。
这是为了逃离让人头痛的家庭带着一两千提前独立的倒霉女大预算有限花超低房租应得的，哦，两个月前不是了，现在是一位光荣应届生了。总之intp拖着行李箱进去了，屋里没有想象中普天的灰尘，木质地板虽然很有年代感但是意外地保养良好，只是光线有些偏暗，对比外面的正午强光有点不符合光学物理，前台桌子上躺着intp的房间钥匙，感叹了一句还是自助服务后，intp拖着行李进了第一次见的铁质老式铰链电梯。
电梯上有负一楼到五楼，五楼的按钮坏了，不过还好intp的房间在四楼，按下按钮后intp开始打量电梯，电梯很配合地开始灯光一闪一闪，显示屏也变成了乱码，已经裂成两半的五楼按钮泛起了红光，intp大惊，打算掏出手机拍个视频，突然灯光熄灭了，周围一片安静。滴答，滴答，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的滴水声异常清晰，intp看了眼没信号的手机，干脆找了个角落坐下了，在盘点完工作人员前来解救和莫名其妙死在电梯结局后，intp决定，事已至此，先睡觉吧，而且这规律的水滴声还怪催眠的。
然后intp把行李箱横着放下，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就困了，沉沉睡去，水滴声似乎跟着进入了梦里，intp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跟着水滴声飘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这里没有水，是一张手术床，血从床尾落进地板的铁皮桶，地上是散落的解刨工具，一个拿着剔骨刀的身影随着血滴声忽隐忽现，像是画质不好的老电视，intp试图看清一些，却突然惊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电梯门开了，intp晕晕乎乎站起来，打了个哈欠，突然感觉鼻子一热，她赶紧用纸巾把鼻子塞上，走出了电梯。
“412……”下意识的自言自语让intp发现自己的嗓子莫名哑了，看了眼手机才发现自己居然睡了四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是傍晚时间了。仰着头等鼻血止住，走过了有些过长的走廊，intp终于到了自己的房间，居然意外地不是照骗，除了没有采光以外设备还挺齐全，就是墙上红漆刷的欢迎入住有点丑。
打开衣柜里面有一个大镜子让intp吓了一跳，吐槽了一下设计师脑回路，发现了一本衣柜角落的入住手册，intp把书揣兜里准备出去逛逛吃个晚饭顺便看看。不知道为什么在坐电梯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怨念，intp揉揉脸颊告诉自己是错觉。找了家附近的线上点餐的馄饨店，intp打开了手册，第一页是歪歪扭扭的手写字，凡违反者，必将付出代价。吸溜小馄饨的intp表示好中二，第二页是印刷体。
公寓守则
第一条不得将公寓内部事物带离公寓。
intp：……
intp在心里默默抱歉了一下。
第二条五楼是禁止通行区域，请勿靠近
第三条每层楼的14号房间是不住人的，如听到声音或看到入住者，请无视
第四条请不要弄脏公共区域
第五条零点以后请不要出现在走廊，无论发生什么
第六条如果没有订牛奶和报纸，请不要给任何送奶工或者送报童开门，请不要饿死
第七条公寓偶尔会有热闹的派对，在收到邀请前，不要开门，收到邀请时，请务必将邀请函焚毁，如果当天有人邀请你参加派对，将纸灰吹在他的脸上，如果没有，将纸灰放在前台
第八条公寓里偶尔有人体部位模型，请不要在意。如果人体模型对你进行追逐，可以向本层一号房求助
第九条不要进入除自己房间以外的任何房间
翻过这一页，第二页只有一行
第十条不要食用或使用他人给予的药物
后面是十几页页空白页，于是intp又把它揣回了口袋，飞速炫了剩下的小馄饨。
饭后，intp对着手机社媒探索周边环境，记下几家感觉不错的外卖，准备回公寓，却在拐角装上了一个行色匆匆的白发女人，女人穿着风衣，和intp差不多高的样子，看着比intp大了几岁，看到intp却突然愣住了，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intp看似乎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尴尬地说了句对不起就准备先跑为敬，对面却往她手里塞了一串什么东西。
“小妹妹，小心你周围的那些东西啊。”
对方似乎还有什么事，急匆匆地走了，可是这么着急又为什么要百忙之中停下来给自己一串，呃……挂件略丰富的平安扣？
回到公寓，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好，浏览了一下本地的招聘公众号，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居然很快地又困了。迷迷糊糊地有些呼吸困难，好像有什么黏在身上，让intp想起以前常去的猫咖的那只布偶，于是intp迷迷糊糊摸过去把那团不明物体捞进怀里锁住，结果今天的布偶好像有巨大化超能力，一脚把还挂着口水的intp踹下了床。intp迷迷糊糊从床下爬起来，衣柜门不知道何时打开了，隔着衣服的镜子里，隐约能看到床上似乎有一个黑影，但是intp没看，迷糊念叨了一句新床果然不适应又爬了回去，缩回了被窝。
————
镜子诡异的黑影缓缓变成了一个女人，闪烁记下后形象定格，她在这安详的氛围下硬是被照出了几分无语，正准备离开却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她飘到intp的外套边，找到了那个奇形怪状的平安扣，神色似乎冷下了一下，下一秒，平安扣便消散在黑暗中。
与此同时，熟睡的intp也悄悄皱起了眉，似乎睡得不那么安稳了，女人回到床边，又轻轻坐下，将手放到intp头顶，intp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她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从背后轻轻贴上intp。
————
“……”
“……”
intp想象过很多次一觉醒来发现二次元老婆突然出现，但是真没想过真能有金毛美女突然出现在自己怀里，两个人还以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
“……你能看到我？”
“我又不瞎……”
说完intp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但是对面的美女似乎并不在意，只是自言自语着应该没这么快啊。
intp趁着对方不注意悄悄拉开距离，感觉鼻子那是一热又一热，还好纸巾就在床头，一边仰头止血一边感叹真是色令智昏，再一低头却发现床上什么都没有了。
“这算是，做春梦吗？”
在幻觉和见鬼中纠结了一下，intp决定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去吃顿早饭先，正在早饭摊感慨这家店的豆腐花不错，抬眼透过雾气糊满的眼镜看到了一对穿着情侣外套的小情侣，有点眼熟，准确来说是那个白头发的女人有点眼熟。intp下意识把手伸进兜里想摸一下那个平安扣，却什么都没摸到，迷茫了一下自己应该没有拿出来，那两个人却朝着她走来。
intp心想不会是套路要我赔那个平安扣吧。
白发女人终于还是没辜负她超脱凡俗的气质，她将一张照片复印件推了过来，上面是一个穿着浅色连衣裙一脸不情不愿的女孩，intp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突然反应过来早上的好像不只是一个春梦，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又在这个照片上看到那个美女。
“小妹妹，看样子你确实是我们要找的人，方便聊一下吗？”
“……好的。”
女人宽慰地笑了笑，似乎是想让氛围轻松一些：“我叫infj，这位是我的丈夫intj，我们最近在调查一个灵异事件，可能和这个女孩、和你都有些关系，所以想找你了解一些线索，不用紧张。”
男人只是在提到他名字的时候微微颔首，似乎并不打算说话。
“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infj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开门见山感到意外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梦到的，我叫intp，我们加个联系人吧，我今天还有事，之后可以线上聊。”
infj抬头和intj交换了个眼神，扫了intp展示的二维码，还没申请，intp已经向地铁站冲了过去，因为起来的时候拌了一下还险些摔地上。
“……这孩子，真的没问题吗？”infj揉了揉眉心，发送了好友申请。
intp在地铁上通过了好友申请，对面发来了一个文档，intp粗略地扫了一遍，是一桩陈年旧案，获得的线索并不多，但是下面的人物档案却很长，有那个女孩的名字istp，还有死在那场大火里的人，似乎还有一些看上去关系不大的碎尸案和本地失踪人口，没来得及细看，intp到站了，找到招聘信息里的奶茶店，看着店门口大大的招牌感叹摇奶茶之路其修远兮认命上工。
摇奶茶一天，金钱加零，体力减九十九，intp愤恨地诅咒每一个固定日发工资的岗位，顺便偷偷把工资加进了如有的存款里。嗦着最后送的奶茶，疲惫地回到公寓，换上睡衣去洗澡，卫生间却又闹腾起来，布满水雾的玻璃浴室门上被拍上了几道血手印，intp直接开门用花洒把血手印冲掉了，擦干身上的水珠套上睡衣，intp开始浏览招聘网站，誓要找一份高薪双休能摸鱼的好工作，不高薪双休也行哈，结果越看越心凉，每一个实习岗都散发着招聘黑奴的气息。
intp无力地倒下了，istp又阴湿地黏上来了。istp发现今天上完班的intp比昨天遭受灵异冲击的intp阴气重多了，然后她又发现intp其实还没睡着。intp现在正回头看着她，眼睛似乎有些失焦，但是却坚定地盯着她，istp颇想说一句咱俩究竟谁是女鬼，却突然发现intp有些不对劲，女孩如同无底洞般释放着黑气，似乎不只是怨气，还有更多不明物质，istp一惊，赶快抬手把那本守则招了过来，不得将公寓内部事物带离公寓的已经变得血红，istp暗骂了一句，伸手掐上了intp的脖子，一瞬间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纷涌了出来，那些本人未曾注意也没有理解的东西被这片空间利用编织，似乎要构成新的部分。
啪嗒，啪嗒，血从intp的五官涌出，落在地上，istp收了些力道，但是仍然将intp拎在半空，intp紫色的长发被能量场带着乱飞，遮住了intp的表情，又过了许久，大概是由于缺氧彻底失去了意识，黑暗中涌动活跃的空间才恢复平静。
“怎么会有神经病第一条就把第一条规则违背了啊……！而且她脑子里究竟都是什么离谱玩意儿啊！”
istp终于还是受不了intp满身血污的样子，搓了毛巾把血弄干净还贴心地给她换了衣服。还好房间是打个响指就能恢复的，要不然非把她弄起来自己打扫，istp愤愤地想。
然后愤怒地istp就贴着intp睡着了，intp被闹钟叫醒感觉睡得挺沉，看到istp在边上一脸疲惫飞速把闹钟按掉，感慨一句这年头当鬼好像也不容易正想着要不要再来五分钟，然后熟悉的鼻子一抽，这次都没有热感了，鼻腔破皮似的火辣辣地疼了起来，intp火速抠出半包纸按在了鼻子下面，正在想是不是前两次塞得太粗暴了，却突然看到istp悠悠转醒。
istp看到这熟悉的脸就有点咬牙切齿：“我说你丫，还、是、搬、出、去、住、吧。”
intp：“不要，坚决不要，离了这我上哪找两百能住一个月包水电还有电梯的地方，我就算死这也算立省坟地钱两万三了。”
istp好像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一怒之下手里的剔骨刀都出来了，整个鬼散发着生机勃勃的黑气，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你好，intp女士，你订的牛奶！请开门拿一下！”
没有人回应，可是敲门声却越来越重，越来越快速，最后几乎变成了砸门，istp都没见过这阵仗，皱眉直接穿门而去，然后intp听到一些超出认知的声音，嗯，大概是惨叫吧。等istp回来，intp已经扎好头发，换好衣服，俨然已经是一位开始散发班味的牛马了，istp无语了一下，瞪了intp一眼，不悦地留下一句“这么想找死直接来五楼，别跟那本破手册作对”飘然而去。
——
istp，仲蒙公寓的女主人，独身，最了解公寓楼构造的人。
这是istp人物档案的第一句话，午休的intp对着手机屏幕上的黑白照片发呆，照片上的女人带着发箍，笑容有些僵硬，看得出来是一个不太爱笑的人，和先前infj递过来的照片大相径庭，而公寓里的istp，似乎介于两者之间，比这张照片鲜活，比那张照片成熟，鬼气森森也遮不住五官上透出来的生命力，感觉很难归类到已有的类型学啊……
正发呆中，屏幕跳出了一条消息，是infj发的：我们已经做好准备，这个周末可以前往，intp手指在手机键盘悬停许久，最后回了个收到。
intp习惯性地向后靠，她称这为战术后仰，靠到冰冰凉凉的塑料椅背，她的思维转回来了一点，她的动机并不单纯，比起解决，她更想知道真相，虽然两者大部分时候都殊途同归，但是，解决问题所需要的真相远远无法填补她心中的空洞。在她小时候就见到过各种流派的信仰活动，他们都无一例外相信人是有灵魂的存在，这一说法没有被证实也没有被证伪，如同一个留在人类集体意识中的空洞，intp很在意，或者说，好奇那个公寓乃至那片空间的成因。又或者…intp看了一眼被设置免打扰却不停跳动的另一个账号的信息，有些无奈又嘲讽地笑了两声。
又或者是为了逃避什么呢。
————
周末，单休，说实话intp真不想离开难得有机会可以一天不用离开的床，这几天早上都见不到istp，每天都提前离开了，鼻血症状也有所好转，至少不是一天一次了，虽然眩晕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大概看上去也是不怎么好，以至于infj看到的时候都表示了担心。intp撑着精神回复了一句其实这里不一定有上班消耗大，两边便也不再客套，infj表示希望单独调查，intp双手支持准备坐电梯回去睡觉。困得晕头转向地摸到房间门打开还没踏进去，intp突然睁开了眼睛，默默退了出去，向上爬了一层楼，回到房间，istp坐在床上发出intp今天收到的第二个问候。
“哟，你居然没走错房间啊。”
“别的房间没有这么丑的涂鸦。”
istp的刀却已经横上了intp的脖子，她声音森冷，而且有点咬牙切齿：“你带那些人进来干什么？”
“调查啊，他们想查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的办法的。”
“借口！你要是害怕就直接滚出去！”
istp的黑气压得intp头更晕了，鼻血又不争气地往下流，眼睛里的液体也不知道是困的眼泪还是鼻腔通上去的血了，intp下意识伸手去够餐巾纸，却没注意横在脖子边上的刀，istp眼疾手快收手，intp脖子还是留下一道血痕。
“你疯了吗…？”
intp似乎已经失去意识，向着纸巾方向倒下，istp还是接住了她。非常熟练地料理完战损intp，istp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她向来按照自己的节奏，懒得管别人的目的和死活，其实和intp的相处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依旧是看得顺眼就多黏黏吸吸看不顺眼就少共处一室，在这过程中她默认intp是一个要么死要么逃的房客玩家，她忽略了一件事，intp本身似乎就是一个相当大的异常。
“鬼当久了是真不知道人都在想什么。”
————
infj目送intp上了电梯，有点匪夷所思地耸了耸肩，用手肘撞了一下身边的intj：“你说她还是不是活人啊…？”
intj拍了拍她的肩膀，神似宽慰地宽慰了一下：“死人怎么会摇奶茶呢！”
infj似乎也没指望他能给出什么正常回应，她双手握住了丈夫的手，闭眼轻声念诵：“愿祂庇佑”，intj眉眼稍沉，也严肃了些，短促回应一句“愿祂庇佑”。
第一层除了前台、电梯和楼梯间以外，还有一道紧锁的门，上面标着会客厅，两人先在前台搜索了一番，前台桌面有入住房客登记表，名单与他们搜集的失踪案基本对应，每一张都有istp的签名，intp的登记表也在其中，两人对视一眼，将文件放回原处，前台还有一个电话簿，上面记录着每一个房客的电话，而电话簿的扉页，记录着istp的电话。infj正忙着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抬头看到intj正站在大门口四处张望，似乎在观察什么。
“发现什么了？”
“感觉不太对劲，这个一楼居然毫无气息，如果按照资料是二楼开始的话，那这个一楼既不属于人类世界，也不属于它们的世界……那么，这里是什么存在呢？”
“特异点本身就是能量异常点，有许多难以解释的存在吧，你是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事吗？”
intj点了点头，径直走向反向旋转的时钟，双手微抬，居然直接把钟卸了下来。
infj发出了低声的惊呼，拍了一下intj，刚想问他怎么突然拆别人家，intj把钟的电池抠了出来，一楼立刻变了样，infj表情微凝抬手放了个防御盾，只见木地板变得岌岌可危，上面有一些让人一看就不行触碰的黑色缺口，或者说，这个空间，本身就到处都是缺口，会客厅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混乱的声音合成一种扭曲的尖啸从门的那边传来，两人不再发出声音，infj比了个五的手势，intj点头，两人绕过缺口向楼梯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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