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周围细细碎碎的讨论声,沈言知道许多人都冷静下来思考了,他指着那地上躺着的老人:“而这人,你们仔细看他的衣服,上面还有好几个补丁,不像是会舍得一直花钱买吃食的人!”
不止是这些,沈言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他还看出来,这两夫妻,一个神情气愤,一个干嚎不见眼泪,没有一人流露出对那老人出事的担忧和伤心。
闹事的男子听到这话,立马不乐意反驳:“怎么了?没钱就不能买吃食吗?我们是没钱!但是我爹生我养我这么大,他喜欢吃这炸鸡,我自然是省出钱来让他买,不行吗?”
沈言厉声:“真是如此?你要是对你爹好,他能这么瘦?再看看你们夫妻的模样,都有你爹两个宽了,家里的饭都吃到你们肚子里了吧!”
妇人立马道:“那是我爹挑食!”
沈言刚才的那几句话,在所有人的心中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他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自问,要是这老人是自家父亲,即使挑食,也不可能会让他饿成这副瘦弱模样!
而且有些经历过贫穷的人更是怀疑,穷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挑食。
人一旦产生了怀疑,那心中的天平自然会有几分倾斜。因此即使这闹事的夫妻这时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再轻易相信。
沈言差点被气笑了:“是吗,挑食?我怎么看你们一点也不关心你们父亲!你们父亲生病了,你们不首先去医馆治病,而是到我这里闹事,是觉得你们父亲命长?还是觉得我会治病?”
中年男子梗着脖子:“我们看过大夫了,大夫说是因为吃了你家的东西才成这样的!”
沈言看到星哥儿已经带着大夫过来,也不和他们扯那么多:“我怎么不知道哪个大夫这么厉害,刚好我请的大夫也到了,我倒要看看,这大夫怎么说!”
看到大夫过来,两人神情有些慌张,他们自然知道自家父亲的病症是因为什么,坚决不能让大夫把脉。
两人强装镇定,拦住大夫:“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和大夫串通好的,不用他看,我们看过大夫,就是因为你们!”
沈言看他们不死心,示意刘全和王东将他们拉走,刘富贵和李有余看两人拉不住,也赶忙上去帮忙。
大夫趁着这个空隙上去诊脉,看着看着就脸上就露出了生气的表情:“有你们这么做儿子的吗,看把他折腾成什么样了!他这就是长期吃不饱,引起的胃心痛,现在已经很严重了,没有几日好日子。”
“胃心痛?”沈言心想,这莫不是胃癌吧,不然怎么可能这么严重。
即使知道这病怕是治不好了,但看着躺着的人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能治吗?”
“我只能开些药方延缓他的病痛,不能根治。”大夫道。
“好,你先开药方。”沈言道。
拿到药方将大夫送走之后,沈言对围观的人群道:“相信大家也都听到了,他这时长期饥饿导致的,和我们店无关,大家都散了吧。今天来店里的顾客,打扰你们吃饭了,今日的饮食都打五折。”
“呸,真是不孝顺,把自己爹折磨成这样,枉我刚才还相信他!”
“我要有这样的儿子,还不如把他打死!”
人群一边议论着,一边各自散去。至于店中的顾客,许多也顺着人流散去,没一会儿,店里就冷冷清清的。
沈言和星哥儿带着刘全、王东押着闹事的父亲到后院。
今日这场风波总算解决,但这两夫妻的行为实在怪异,沈言想来想去没想到哪里得罪了他们。既然不是得罪过他们,那这两人肯定是别人派来的,就是为了搅坏他的生意:“你们是谁指使的?”
中年男子还想拿到剩下的银钱,自然不肯说实话:“没人指使。”
沈言冷笑:“没人指使,你们会来闹事?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们只是想要点银钱,谁知道你们会找大夫……”两人依旧嘴硬,坚决不承认他们有人指使。
沈言:“你们可知道,你们这一闹,我们损失了多少银钱!你们再不说,我就带你们去官府,告你们故意污蔑!”
两人也只是小老百姓,从没和官府打过交道,平日见了官差就跑的远远的,这会儿自然也害怕去官府。
中年男子终于松口:“好,我说,我说,是马府的管家!他昨日悄悄找到我,给了我一锭银子,让我们来搅合你们的生意,说是事成之后,还会给我一锭银子。”
那一锭银子可是十两,只是来闹事就能得十两银子,两人自然答应。反正他们父亲时日无多,在最后的几日还能有这作用,他们睡着都能笑醒。
“马府?那个马府?”沈言一头雾水,他从做生意来,应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才是,怎么会有人故意找他麻烦。
“就是城东的马家,他家经营者县里的几家粮铺,还有一家食肆。”
星哥儿电光火石只见,想到了沈言差点被带去冲喜那事:“他家可是有一位自小身体的不好的少爷?”
“对,对,去年找了个哥儿冲喜,但是刚成亲,那少爷就死了!”
听到这里,沈言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们经营这铺子,一来和马府的饭店有竞争,二来这马府的人肯定是认出了他就是当日的哥儿,现在来报复他。
当日赶走马府的人之后,他就没再关注这家人的事情,倒是不知道他们这么快就又找了一个哥儿冲喜。果然这家人就不是好的。
沈言道:“把银钱拿出来,作为我付的诊金和药钱,你们走吧!”
中年男子并不想给钱:“钱都在家里。”
“刘全、王东,你们跟他们去拿钱!”沈言道,顺便也能摸清楚这两人的住址,说不定以后有用。
星哥儿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言哥,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沈言:“他们这即使报了官,也是不痛不痒的,没多大意义。”
而且那马家,毕竟在县里有根基,他们一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只能以后再找机会。
与此同时,马府。
马管家听了下人的回报,咬牙切齿:“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今日两人去闹事,马管家立马差了另一人去看情况,现在也已经知道这两人把事情搞砸了。
马管家对沈言那是恨得牙痒痒。
当日因为他办事不利,没有接回沈言,只能在路上随便找了一个愿意的哥儿带回去冲喜。谁料当天晚上,他家少爷就去世了,他换哥儿的事情也被马家人知道,不止责怪他,还罚了他半年的薪水。要不是在马家干了半辈子,恐怕连这个管家的位置都保不住。
即使这样,马家人现在也在暗中培养管家,想要取代他。
在发现沈言开了铺子之后,他立马就想要搞黄他的铺子,去马家人那里邀功。但是却没想到这沈言一下子就化解了这事。
“还得再想个办法!”马管家在心里道。
*
闹事第二日,星哥儿看着冷冷清清的店铺唉声叹气,就连刘全和王东,还有刘富贵和李有余,也是一脸担忧。
“言哥,怎么办?顾客好少?要不我带着他们到街上招呼一下?”星哥儿心中还有有些愧疚,要是那日他不说用的是什么油,可能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现在就是去招呼,估计也不会有人来。”沈言叹气。
沈言也没想到,昨日的事情影响有这么大。本以为弄清楚了那老人的病症,大家心头的疑虑自然就消解了。现在看来,即使证明了清白,人们还是会在意他们用他们从没吃过的菜籽油。
第三日,店里冷冷清清。
第四日,店里依旧冷清。
从开业以来,店里的伙计们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状况,每个人都很为店里的生意担忧。但是他们想了很多,似乎都拿不出办法。
回家的牛车上,沈言和三婶几人都是愁眉苦脸的,一直想办法解决,但是都没想到。
魏行见沈言今日回来后还是皱着眉头,就知道店里的生意还是不好。
魏行看着他这样的情况,很是担忧。好不容易这半年把沈言养胖了一点,他可不想因为这个事情让他又瘦下去。
魏行将饭端到院中,才去喊坐在一边沉思的沈言:“言言,先过来吃饭,吃过饭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吃不下!”本来天气热沈言胃口就不好,再加上店里生意不好,他更是没有胃口。即使坐在饭桌前,他整个人还是焉巴巴的。
沈言看着魏行,眼角都垂了下去:“你说怎么才能让大家接受菜籽油能吃呢?”
现在的问题很明显,就是县里人都接受不了自己吃的油是灯油。他们对没吃过的东西,都有些不能接受,害怕这东西会对他们的身体有伤害。
但凡是一种没见过的吃食,推广都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恰恰是这个时间,沈言等不起。他的两家店铺经不起这么耗着,迟早要倒闭。
魏行忍不住抱住沈言:“像我们这样,还有三叔和舅舅家,他们因为相信我们,不是很快就接受了,应该得让其他人也相信吧。”
“但是别人可和我们关系不近,想让他们相信不容易啊。”沈言叹气。
信任……
人怎么样才能信任呢?
“有了!我知道了!”沈言激动道。
“怎么办?”魏行问道。
“我们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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